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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医学院毕业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至今还是有人会问我在国外的一些事,其实我早就记不清具体的情况了。只记得刚毕业时是做了美国加斯达医学院劳登博士的副手,他本与我博士导师是业内朋友,后来我因为我拒绝参与对人体的活体试验而宣告结束我和他之间的合作关系。回国后,由于我手中持有四项基因研究突破奖的原因,国内几家大医院都曾邀请过我,而我对大医院的复杂人事已经厌倦,甚至有些畏惧,在我婉言谢绝后,转而进了一所小城市的中心医院,就这样,一边做主治医师,一边继续我的研究工作。
在这平静的小城,我的工作和生活也都是平静的,日子像水一样流淌,我全然在意不到。
基因的密码图谱早在几国医学界合作时就已解密,现在工作的重心在于基因的组合研究,复杂的比例、细胞的人为提前促进坏死,会产生臆想不到的结果,有些则是不堪的后果。进行基因治疗疾病时,会产生图系码谱冲撞,造成原设定比例失调,以至治疗失败而产生复杂的基因症。在这项工作中,所有人体现出一如既往的执着,再大的困难、失败、打击也不能击退人们的信心,没有人气馁。对于探索上帝的秘密,这是一件很好奇而又不会轻易放弃的事,犹如一个因长大而忘却了儿时记忆的男孩对母亲胸襟下的秘密充满的好奇一样,想再次想起触碰的亲密。
人类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没有无缘无故的收获,事情远没有人们想的那么复杂,但也没有想的那么简单。超出预料的部分要自己用痛苦去承担,谁伤害了谁,谁控制了谁,已不能再用所谓科学去证明、去解释。
自我回国后,便从来不看电视或报纸,因为我自己征订的国内外的医学先锋杂志都来不及及早看完。我的日子忙碌而又缓慢,也不去顾及时间,之所以强调不去顾及,是因为我顾及不上。身体自身的信息反馈会提醒我需要些什么,所以健康问题倒是没有什么大碍。我给病人定的换药次数是每五小时一次,至于这个时间不是我把握的,而是那些美丽的护士小姐们,每当半夜看见她们挂着疲惫困倦的面容去实施我下达的任务时,我的心里多少都会有些愧疚。但西药治疗到底不同于中药治疗,它对时间疗程的敏感度是非常强的,化学反应的时间也因为量的比例而变的特定。所以,因为我的职责对时间的苛刻加上我自身却对时间的漫不经心的原因,曾有人直接建议我改行做一个中医会更适合些。中医与西医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都一样是治病救人,但之间的交叉复杂化,应另当别论。
有一天,我接收了这样一个小男孩。他的父母带他来医院找我时,他的双腿已经不能走路了,双膝部位开始红肿、坏死,有腐掉的倾向。母亲是双眼已是绝望的暗淡,父亲更是伤心不已,他的眼神告诉我:如果上帝可以祈求,他愿意付出他的一切来拯救他的孩子。他们带着孩子走了太多的地方,近乎绝望。
小男孩得的是帕罗奇亚症,典型的基因治疗后遗症。起先他只是一个轻度的小儿麻痹症患者,这种病需要长期而又缓慢的治疗,才有好转的可能,而且需要的更是长期的等待,即使是这样,完全好的可能仍然是微小的。经过基因治疗则不然,会在一年内将其完全治愈,但比例是百分之六十,也就是说有占百分之四十的比例会失败。这些参与治疗的失败者不仅不能恢复正常,还会因图系码谱冲撞造成后遗症。第一个发生后遗症现象的患者是法国的一个叫帕罗奇亚的青年,他在自愿参与治疗两年后死去。于是用他的名字命名了此病。
而这个我刚接收的小男孩,就是在上海接受国际医学中心基因研究组治疗而失败的其中一个。治疗失败的所占比例很大,参与治疗有着很大的风险,一律本人抑或监护人自愿,且签署双方责任文件,随时做好治疗失败的心里准备。
“医生,我会死吗?”
我在为他注射免疫激素时,他忍着痛,平静地问我。他叫卫门,才九岁。他的成熟超出所有同龄的孩子,他不哭也不闹,及其配合我的治疗。他的病,他从小就知道。
“会,每个人都会死,我也会,爸爸妈妈也会。”
“我希望爸爸妈妈不要死得比我早。”
“为什么?”
“我到妈妈身边时,他们已经为我建造好了一个家。我在这个世界已经来不及对他们好了,所以我想在另一个世界先为他们建一个家,他们到了那的时候,就不会冷了。”
“恩!这个想法不错,但是,还是晚一点造那个家比较好点。”
“为什么?”
“爸爸妈妈现在需要你在这个家里好好待着,否则的话,将来爸爸妈妈也不愿在你造的那个家里待很久的。”
卫门是在被几所著名的大医院拒收后,父母无奈之下才来到我这里的。卫门的免疫力急剧下降,仔细检查后才发现,除了膝盖,他的手肘、颈椎也开始了红肿现象,如果得不到抑制,卫门的小生命会很快完结。帕罗奇亚症会造成关节的剧痛,那种疼痛是任何人都难以忍受的,我曾建议卫门的父母同意我把卫门的感觉神经切断,以减轻他的痛苦,但却被卫门拒绝了。他的理由很简单,他害怕感觉不到痛之后,连妈妈吻脸颊的感觉也感觉不到了。
我为卫门制定了一套治疗方案,首先要做的是先一边抑制他身体的虚弱,一边寻找基因图谱。卫门每天都在病房里看电视,他的妈妈并不制止他,由他做他想做的事。有一次为他换药的时候,他忽然问我:
“战争会打到我们这里来吗?”
“战争?”
我被他问的莫名其妙,而他的眼睛动也不动地注视着电视机。我转向他的视线,电视上急剧地转换着画面,全球遭受外来入侵,首当其冲的竟然是印度,离我们如此之近。
“卫门,科幻片少看一点,你需要安静。”
“那不是科幻。”
我关闭了电视,看着他闭上眼才离开。我回到工作室,打开闭路。我知道刚刚卫门看的不是科幻而是新闻,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想知道——
人类“探索新生命”号访宇飞船到了25亿光年以外的一个星球,因为飞船建造的投资者是一个叫门萨的食品商,于是便把这个星球取名为门萨星。访宇飞船向门萨发出电磁感应波,结果波段被反截,且收到一连串更为奇怪的感应信号——无法破解。但可以肯定的是,人类找到了除地球以外的新生命。这种生命对人类显然并不友好,他们是一种嗜战的星族,战争是他们回访的礼物。
我早会料到的,行为和代价,原本就是双生的兄弟,无论你把所谓的“双刃剑”解析的有多好,后果仍然要有人来承担。
我关闭了电视,看着我眼前的东西,纸张、钢笔、书籍,它们都安静地停放在我面前,没有一丝的惊慌,面对这不再安全的世界,可以这么坦然,似乎这与有无生命并无关系。人类的不安分与躁动终于要吞下不愿尝的苦果,死是必然的,就好比我对卫门说的那样,不过或早或晚,但是在生命终结以前,我们所担负的责任却不可以放弃。如果你是一个园丁,你仍然需要每天给植物浇水;如果你的一个厨师,你仍然得蹬着三轮车去买要用的菜蔬,而我还得找到治疗卫门的的方法。好比哲学的劝戒——生活要继续。曾经觉得如此空洞的无用的语言,如今想来,竟是那么的充满智慧,也许哲人在危难时刻是最坦然的人群。
我编定了将近一百套基因图码,最后选定会和卫门体内图码产生不良冲撞程度最小的一种,但是它的良性冲撞会直接修复坏死组织,以减少坏死面积,为彻底治疗赢得时间,虽然坏死现象我还没有办法抑制。我把这套图码叫作“左控制”接下来发生的事是我所不能预料的“左控制”并没有对卫门的坏死组织进行修复——我曾在坏死的植物体上反复做了上千次的实验,才得出修复结论的。难道植物试验在卫门身体上没有起效果?我一直注意观察他的变化。卫门在注射“左控制”药剂两个礼拜之后,身体出现的变化,但却不是我预期的。卫门因为口渴自己下床倒水喝。他妈妈睡着了,他要自己做一点事情。妈妈吓坏了,以为是回光返照。我给卫门做了一次彻底的全身检查,发现“左控制”在骨髓中控制了中枢神经,延制了关节各部组织坏死,且激活了坏死神经,而且,而且抑制了坏死程序!这就是说,坏死组织不需要基因治疗,用正常的原始药物手术治疗法就可以恢复,那么“左控制”出乎我意料地解决了根本的问题。
我不禁自嘲,有时候,科学就是个偶然。
卫门还没有出院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封加密文件。在我还没有来得及打开加密文件时,我已经被几个国家国防特务带进了秘密会议室,在我的思绪尚未理清的时候,我已经成了国际支援中心的特务医师,授命“金丘博士”一切来的太快了,不是吗?对于我本人,我几乎连口都没有来得及开。
谁都不会想像得到,国际支援中心的基地竟然在喜玛拉雅山上,这雪寒之地成了人类最后的避护所。一入冬,尤其是风雪之时,门萨星人就会停止攻战,寒冷是他们唯一的敌人。全球居民纷纷向两极迁移,曾经遭人们遗弃的不毛之地,如今却是救命之地。北美印第安人居住地以及爱斯基摩人居住地都将容纳整个北美洲的人,人们将不得不学会如何在天寒地冻的地方生存,如何在冰屋睡觉,如何在冰雪之上行走等等。冬天来临时,回到平原寻找资源,但必须很快离开,门萨星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趁之机。有很多人在质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什么也没有做,他们是无辜的,他们只是每天工作生活,最普通的人类生活,并没有招惹外星人,为什么要发生战争?!这问题留给美国最合适。他们对战争一事有最完美且最哲学的一套说辞。“没有为什么,这就是战争”从古至今,从产生人类的那一刻起,战争就已经存在了,这是人们能得到的唯一的答案
在基地,我又遇到了劳登博士,不过这一次我不再是他的副手,而是有着和他平起平坐的身份。但他毕竟是我的老师,我仍敬重他。我们也有了一次阔别多年的最心平气和的谈话。
“金博士,‘科学的根本是为人类服务,而不是对人类的摧残和否定’,这是你当年走时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没有人再比我更了解这句话的意义了。因为不同物种的同种组织的碱基组成不同,所以我拒绝接受动物和植物实验可以混同的想法,没有想到,你研究的基因图码重组‘控制’系列居然做到了这一点,我作为一个科学家,我佩服你的科学素养。而站在一个人性的角度,我更加敬佩你的能耐,一个女人的能耐。科学的界限,有人说不存在,其实是存在的,只要人有区别,那么这个人的科学理念就和别人的有了差别。打破界限不是没有可能,但需要时间、沟通与融合,我想你是对的,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为您当副手的日子,我很愉快。”
“不,以后我们将是彼此的副手,不对对方持完全的肯定和完全的否定,在彼此有确切的雄厚的证据之前,我们要勇敢地在科学证明面前大声说出‘你是对的’或‘你是错的’,喜玛拉雅之星能亮多久,地球的命运、人类的命运会怎样,是我们共同担负的。”
我在基地的基因研究组中担负的项目是“激发潜能,恢复生命”因为我编制的“左控制”对正常人具有激发潜能的作用,使人体耐力更加持久,新陈代谢速度更快,特别是手术后的人体自身修复能力有显著强大的提高。我的进一步研究的加强“左控制”的功效——基地需要健康强壮的战士。这就是支援中心给我下达的任务,但是“左控制”有它的极限,突破程度的可能性已经较小,dna肽键的韧度有限,如何达到人体的极限,甚至突破这种极限,必须另辟他径,编排新的基因图码。
我的时间概念自从恢复正常工作之后又开始了模糊,曾经一度的清醒早已忘却。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但战争却在继续,门萨星人似乎和我一样也是没有时间概念的生命物种,永不知道疲倦地、一次次进攻。正常的战争历时这么多年,早将双方拖垮了,但是“左控制”的成效一直持续的很好,战士们个个斗志昂扬,而且也没有出现可能出现的并发症与相应的不适。一剂“左控制”的有效时达六个月,六个月之后,战士们需要每天和心理医师见面,组织一些有趣的体育活动以及游戏,来缓解他们出现的压力。基地服一律是白色灰色,只有战士是参战服是红色的,而且是鲜红。那种高纤维纳米组织御寒努力极强,而且轻便、透气、防水,这些高科技的东西在基地可以说是随手拈来。我以前就只电老鼠,那是能源研究部组的一个博士送给我的。可是后来,有一次它误闯进劳登博士的房间,劳登博士的助手抡起一只铁皮轮砸中了它。
一天我正在又是房间又是实验室的房子里做实验,一个小伙子闯了进来,他一身的红一看便知道是刚回基地的战士。
“金博士!”
“呃,什么事?”
“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身体不舒服吗?”
“哦,不是。您知道,我们将有一场足球比赛。”
“足球比赛?”
“是啊!您忘了吗?四年一次的世界杯就要到了。”
“哦,对不起,我早没有了时间概念了,根本不知道今年是拿一年、哪一天。”
“这没关系,您也不需要关心。”
“那我能为你效劳什么呢?”
“我需要爆发力。”
“那不用担心,‘左控制’在你体内会持续六个月的功效,离你上次注射的时间还有两个月才失效,时间足够你用的了。”
“不,金博士,这不够!您知道,我们所有出战是人都有‘左控制’的力量。但是要想战胜白队,我们红队就得有白队没有的力量。”
“那就得靠你们的球技。你刚才那样要求我,是要我作弊,你知道吗?就好像很多年前体育赛场上有人用兴奋剂一样作弊,懂了吗?”
“金博士,请你帮助我,我并不想作弊,只是红队在身高上体力上与白队有很大的差异,您知道吗?白队是早年征召的队伍,精心挑选,在体格上有严格的要求。后来由于兵源不足,就降低了一定的要求,而我们这批就是后进入伍的,亚洲人在身高上无法与欧洲人相抗衡。希望您能理解,我们很注重这次基地世界杯,我们想赢。”
“不行,我对‘左控制’的掌握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纯熟。这些年来,我没有其他的突破研究,只是一味心思去观察研究早年的‘左控制’而已,我不能让‘左控制’危害你们的身体。虽然多年前我曾成功救助过一个病危的孩子,但我很久以来都没有再见过他,我甚至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健康地活着,到目前为止,‘左控制’在正常人的身体上只暂时出现心理上的不适,我不能确定它对你们的身体结构是否已经产生了影响而发生变异状况。这些年,我一直只是在观察,我不能在战争平稳期给你们滥用药物,你走吧!”
我关上门,他站在门外又叫了我两声之后,离开了。我想像得出一个年轻人沮丧的模样。
“你好金博士。”
“你好,劳登博士。”
“你的新编图码好像已经完成了。”
“是的,我叫它‘右控制’。”
“‘左控制’的植物体试验是让它们起死回生,那么‘右控制’呢?”
“让短矮植物迅速增长,生命力更强。”
“应该把这报告给中心!”
“不行!他们会要求活体试验。”
“这有什么关系,这就是科学!”
“劳登先生!”
“你将会成为居里之后,第二个最伟大的女人,你创造了奇迹。”
“可奇迹也会毁了一切,这个世界就是被太多的奇迹毁了的,人类就是被这些千千万万个所谓的奇迹给毁了的!睁开眼睛看看吧,我们的土地已经被奇迹糟蹋成了什么样子!气候异常是奇迹带来的,污染是奇迹造成的,我们还有一块干净的地方吗?就连门萨星人也所谓的奇迹招致来的!奇迹毁了我们所有的人!”
“这是科学!”
“如果要用惨痛的代价来换的话,科学就是狗屎!”
“金博士,我敬重你是个科学人才!请注意你的科学态度。”
两天后,基因研究组召开了秘密会议。劳登博士声称他编订了一套图码,植物试验的结果是让短矮植物迅速增长,增强生命力。果不其然,中心要求劳登做活体试验,所定人选再议。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劳登在会上也没有看我任何一眼。回到实验室,电脑里的防盗系统提示:“右控制”的配比资料已经全部被盗取。
“基地杯”足球赛那天,基地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去看了比赛,最后我也去看了最后一场决赛。赛场上是鲜艳的红色队服和纯净的白色队服在赛场上奔跑着,红队明显处于领先的优势上,脚下夺球更是频频得手。而且我看见了前锋主力就是那天来找我的那个小伙字,他来回奔跑,威猛无比。可是他们整个红队?在身高上与白队根本不像上下!恍然间,我全明白了,劳登活体试验的人选就是红队的十一个人。我的心狂跳着,那些年轻人在场上奔跑着、欢腾着。红队已经进了四球,白队一球未进,可谓胜利在望。当赛时只剩下两分钟的时候,白队就势进了一球,即使这样也不能挽回白队失败的局面,可就是这一球却激起了红队的狂怒,赛场上一片混乱,白队的球员被打伤了,场上局势无法控制,知道持械特种兵用磁束条镇晕红队人员,混乱才被平息和稳定下来。
我回到实验室,进行“左控制”“和右控制”在同株植物体上的试验,植物先显示出“左控制”的性状,接着“右控制”的性状也显示了出来。可是很快的,整株植物发生色变、高温、几近枯萎,我的心再也保持不了平静。
我要想办法!我一定要想办法!
必须解析其中一种控制,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研究观察“左控制”早已拟定好解析“左控制”的图码,但是,我一定要快。当我把解析酶注入到色变植物体时,一切都已来不及了,植物的坏死速度太快。那些被实验的孩子正处于危险之中。
“我要求见实验者!”
“对不起,金博士,这个项目是劳登博士负责的,未经允许您不能见此次实验的任何有关人等。“
“那我要求见劳登博士!“
持械警卫接通了劳登的内线。
“请进!金博士。”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劳登先生。”
“我也不想这样,为什么每次都要我对你说‘也许你是对的’呢?”
“你曾答应过我,不再做活体试验。”
“不不不,我没有答应你任何什么,而且不试验,怎么验证正确与否,合理与否呢?”
“你有没有想过,在‘左控制’没有完全解析前,就用‘右控制’的后果吗?你做全了植物试验吗?你是个不负责任的科学家,你辱没了科学!”
“请注意你的态度,金博士。”
“我要求接收所有的实验者,接受我的治疗。”
“那是不可能的,你要我为了几个要死的人,来承认自己是个不诚实的科学家吗?”
“什么?要死了?”
“不错,虽然也许你是对的,但是你已经没有机会证明了。任何拦在科学道路上的人永远是失败者,既然走了下坡路,又何必再枉然回头呢。你应该去做一个人权主义者,而不是一个科学家,显然你还不具备科学家的心理素质。”
“我再次请求,把所有的实验者交给我。”
我回到了实验室,只是我一个人,我在那株死去的植物前坐了很久。窗外一片宁静,夜大概深了,可附近的雪山上却发着白皑皑的冷光,清晰可见,黑夜并不如我所想的那么黑,是另一种白昼的方式。我的门上响起了微弱的撞击声,像是风带动了门上活动把手的声音,我捻灭了灯,门上的声音仍在继续。我迟疑了几秒钟,打开了门。门口地上有一团黑影,那团黑影在地上蠕动着,发出艰难而又痛苦的呼救声。
我把他拖了进来,重新关上门,拉上窗帘,又移了一个大的空柜架堵在窗口,这样,我才打开灯。我看清了那团黑影的模样——他穿着红色的基地战服,面色青灰,手脚烫的要命。虽然脸严重变了形,但我仍能认出他就是那天来找过我的年轻人,他也是实验者中的其中一员。我快速配比了“左控制”的解析酶,注射到他的脊椎里。
我第一次觉得时间如此漫长,那一分钟就好像一年一般。一小时,两小时
整整四个小时过去了,我一直就坐在椅子上注视着他,他直直地躺在那,一动不动。体温已经降了下来,身体明显地恢复了常态,脸庞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显现出健康的脸色来。他睁开眼睛,看着我:
“您又救了我一次。”
“为什么说又呢?”
“金博士,我的名字叫卫门。”
“卫门?卫门?”
卫门?就是那个多年前我用“左控制”救的那个帕罗奇亚症的孩子吗?那个坚强的可爱的孩子吗?他长大了,变英俊了,结实了,成了一个好战士,一个像样的男子汉。我把卫门紧紧搂在了怀里,他也是我的孩子。除了卫门逃出来以外,其他的实验者都失踪了,没有人知道,更没有人问起。
“金博士,这对您不公平,我要帮助您。”
“怎么帮我?”
“揭发他!”
“那你可就要危险了,你到底还是孩子的思维。永远都不要开口,永远不要说出你的秘密。你要答应我,要一直待在我身边,甚至不要走出这间屋子,直到这件事情彻底过去。你太年轻,太容易冲动,你要学会忍耐。相信一切都会过去,我会很安全,你也会。然后在某个时候我们一起回家。”
“可是”
“好了,不要说了,告诉我,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您耳后的那颗痣那么大,想忘记也难。小时候,每次您给我打针的时候,我就扭着脑袋盯着您耳后看,每次都能看见。”
“呵,你长大了,我真的认不出你了。”
由于基地的军用能源的枯竭,已经无力抵挡门萨星人的攻击。门萨星人来袭时,人类再也无法还击,只能躲在这雪寒之地,几年后,门萨星人竟然从此不再来了。地球又恢复了宁静,迁往两极的人们开始回迁,再没有比回家更让人开心的事情了。我和卫门也从喜玛拉雅山回到了平原。
那场战争就那么结束了,竟然以那样一种方式。我想那所谓的攻击是门萨星人拜访的某中方式罢了,而人类却无力承受。无知地给于还击失败后,冷遇了门萨星人,便自知无趣地离开了,不再登门造访。
美国人在爱斯基摩人的居留地住的惯了,便想开发那片雪寒只地,像逼着印地安人变迁那样要求爱斯基摩人离开,大队人马用狗拉的雪橇举家迁徙,另一种背井离乡的方式,历史开始重演。至于劳登博士,他凭着“右控制”拿到了一个国际医学奖,具体是什么我知道,和我也不再偶什么关系,我是在一次的医药科学报上一眼扫过时看到的。那个名字是我曾鄙夷过的,如今依然。
我和卫门的父母做了邻居。开了一个小小的烤面包店,每次买面包的人都会笑着问我:“这面包是不是转基因的啊?”
我就笑着答:“绝对不是,这小麦原产中国东北,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