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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那神闲气定的模样已经让慕容钺觉察到了他们的不同寻常。
然而,叶间可没这么多功夫跟他们眉来眼去,落地后,便立即朝着慕容钺攻去。而他身旁的江蓠与璆鸣则分别攻向了慕容钺身边的两名高手。
自然,其他的亲卫们见有高手向慕容钺动手,遂连忙围了上去,五个抵一个的攻向叶间。
至于五个是否真的能抵一个,可就难说了。
而叶间很快便让大家知道,答案是否定的。
身为倚云阁五大高手之首,只要他出马,那对方是否有活路便要看他的心情了。叶间内功深厚,武艺高强,犹善指法,无间指便是他的独门绝技,此指法以深厚的阳刚内功为基础,再以气御指,刚柔相济,“弹指间,心灰念,气血绝”,这是江梅见到叶间练成无间指时的感慨。
不过今日之战,还不足以让叶间使出自己的独门绝技,毕竟他将来还得在江湖上混,他可不想让人知道是“无间指”杀了慕容钺。
而仅凭他平日的造诣,对付这些侍卫绰绰有余。反倒是那两名武艺高强的侍卫便留给了江蓠和璆鸣。
当然,江蓠的“千丝雪”并不是什么滥绸带,而是杀人不见血的细柔蚕丝。凡蚕丝所到之处,必是割脉断筋,伤痕累累,痛若割心,惨不忍睹。起初慕容钺那武士还不了解其中的玄机,并未防着那蚕丝,直到他双臂被隔了两道不流血的口子,才心下骇然,明白了那蚕丝的厉害之处。于是左闪右躲,以至于根本不能很好的应战。于是江蓠嫣然一笑加快了进攻的步伐,让那高手全然招架不住。
而璆鸣则是一把折扇,看似招式花哨,毫无杀伤力,实则那折扇上机关重重,到处都是各种不知名目的毒药。璆鸣不善硬战。但善巧攻。其轻功更在阁内数一数二。此时的他依旧不改风流公子的花俏本性,与那名高手斗得不亦乐乎。以至于对方以为璆鸣在跟自己玩。如果他真这么认为,那就麻烦了。璆鸣正是利用他放松的心态而施之利毒。
慕容钺的高手并非输在武艺上,而是他从未见过倚云阁杀手的出招手段和利器,一时找不到突破之策。然,战场上契机转瞬即逝。一刻的疏忽便能带来性命之忧。璆鸣与江蓠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二人便利用这两名高手未能反应之际。以最快的速度将对方制服。
所以让慕容钺胆战心惊的是自己那几名武艺精湛的贴身侍卫居然不敌眼前这三位黑衣高手。
难道今夜真的要命丧此处吗?慕容钺暗暗叹道。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到凌晨寅时四刻,江蓠与璆鸣均在与对方交手一百招后,纷纷制服了对方,江蓠直接断了那人的喉咙。让他顷刻绝命,而另一位则因中了璆鸣的“金盘露”,此刻正在全身抽搐。已然活不了多久。而叶间指下那几名侍卫自然没有活路。
最后慕容钺只剩下十几名甲士,以及将他护在身后的韦勖、赵祥和卢阁。
慕容钺就那样面若死灰地盯着那几名惨死的铁卫。眼中没有一丝温度,败了,他败得很彻底,败得没有一点生机。
这时,一个响亮而又窃喜不已的声音划破了这死寂的黑暗。
“哎呀,二哥,康庄大道你不走,为何硬要夜闯皇宫,行这等悖逆之事呢?”慕容曦从黑暗中走出,一袭华服,不染一丝污迹。
慕容钺闻声抬眉望着他,那冰冷的眸子如深潭下的寒冰,让人胆颤不已。太子身边的侍卫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唯独陈景彦一脸淡然地看着慕容钺,嘴角挂着一丝无奈的叹息。
景彦清眸一扫,环视了四周那横七竖八,堆积如山的尸体时,胸口一股绞痛,他低了低头,掩去目中的痛楚之色。说得明白点,这几千人都是死在自己的手里,难道千古以来,所以的权力都是由这些白骨堆砌而成吗?景彦心下苦笑不已。
“父皇还好吗?”沉默许久后,慕容钺开腔问道,语气竟是有种苦涩的味道,这个时候质问和痛恨,没有任何意义,败了,便没有必要去找借口。他不怪慕容曦,他没有资格怪自己的对手太狠,只怪自己太轻敌,甚至因长安的压力而有些心急。
这就是慕容钺,即便已经一败涂地,他依旧选择笑傲昂然,而不是失魂落魄。陈景彦望着他那卓然的身姿,有一丝心痛和不忍,这样卓越的主帅多少年才能出一个,这样年轻的绝世英雄如夏花般灿烂后又要归于凋谢,又是何其感伤!
慕容曦愣了片刻,他本以为慕容钺会痛骂他一顿,然而没有,他居然关心那个似乎很少关爱过他的父皇。
“父皇是真的病了,是我让他病的!”慕容曦突然面色苍白,呆呆道,此刻的他无需再隐瞒,反倒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满脸的自责和痛楚。
就连他自己也难以想象,十九岁的他居然要弑父杀兄,可是如今父皇病重,慕容钺徒手待捕,而这一切都是拜自己所赐。他不忍但却不会罢手,因为通往那条至尊之路时,杀戮和狠辣必不可少,如果他不狠,那么今日束手就擒的就是他自己。
慕容钺闻言哑然失笑,他微微遥望了那壮丽森严的宫殿,心想着,慕容曦能否守住这半片江山呢?这个时候慕容钺想得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整个大燕的安危。
“三弟,大桓重兵威逼长安和洛阳,我死了以后,你有把握击退他们吗?”慕容钺惨然问道,他死不足惜,但是大燕怎么办,慕容曦根本没有打过仗,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是萧墨珩的对手。
“呵呵,二哥,我现在不会杀你,现在杀了你。会寒大燕将士的心,所以我会先留着二哥的命,待他们击退桓军后,我再送二哥一程!”慕容曦镇定道,目光清澈如秋水。
慕容钺纵声大笑,“哈哈!哈哈!”笑声中满是苍凉和悲伤,当然也有一丝赞赏。慕容曦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聪明了。
随即他突然把目光移到了慕容曦身旁的陈景彦身上。见他一身青衫,淡定卓然,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一切。聪明的不是慕容曦,而是他身边这位谋士。
陈景彦注意到了他审视的目光,他微微苦笑,上前行了一礼。温言道:“在下陈景彦,见过晋安王殿下!”
慕容钺冷冷地盯着他。“今日之局是阁下的手笔吧?”
陈景彦哑然一笑,随即拱手道:“望殿下勿怪,景彦为太子办事,不敢不尽心!”景彦礼数周全。丝毫没有击败一个盖世英主的得意。
“阁下气度不凡,为何要乱我大燕?”卢阁轻蔑道,如果不是他。今夜二皇子志在必得。
景彦神色一凛,闻到了卢阁语气中的敌意。遂也淡淡回道:“卢大人身为大燕吏部尚书,不为主尽忠,反倒勾起皇子之争,引诱晋安王殿下行这等谋逆之事,乱大燕是在下还是阁下呢?”
“你!”卢阁顿时面红耳赤,被他一句话堵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陈公子不但才略出众,还口舌如簧呀!”慕容钺不得不赞赏道,这样的人在慕容曦身边真是可惜了。
“殿下谬赞,景彦不敢当!”景彦再次拜了一拜,欣赏和敬佩之色溢于言表。
“那请陈公子继续辅佐太子殿下守好大燕吧!”慕容钺淡淡道,竟是大有将大燕的安危寄托在他身上的意思。
陈景彦闻言一颤,目色迷离地看着慕容钺,心实惨然,恐怕他要辜负慕容钺的一番心意了。不过陈公子依旧淡淡施了一礼,道:“这些事就不劳殿下费心了!”
慕容钺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好了,慕容曦,自古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的,你想怎么办便怎么办吧!”
慕容曦闻言精神一抖,昂然道:“二皇子夜闯禁宫,欲图谋篡逆,实为大逆不道,来人,将他和他的同党押下去,关入天牢,听候发落!”
“遵命!”这时太子左右的亲卫立即上前将慕容钺等人捆绑起来,
太子同时吩咐陈峻亲自带兵将慕容钺押下去。
临走之前,慕容钺看都没看慕容曦一眼,反倒是瞅了瞅陈景彦,眼眸里那淡淡地笑意让人有一丝凄离,最后,他苦笑地环视一眼大气磅礴的皇宫,心里忖度着这样的繁华还能持续多久。
大燕皇宫中最惨烈的一场夺权政变,便在黎明前归于平静,慕容钺被带走后,陈景彦吩咐人将那些尸体都处理掉,而倚云阁那三名绝顶高手自然来去无踪,早就飘走了。
次日一早,太子慕容曦借燕帝之手,雷厉风行地发出了一道诏书,将二皇子慕容钺与王师北鹤密谋篡位之事告知天下,并即刻废慕容钺为庶人,吏部尚书卢阁、卫尉赵祥、王府长史韦勖凌迟处死。
紧接着,慕容曦再逼燕帝下了一道旨意,让中领军魏庭带兵前往长安,取代北鹤主持抗桓大计。同时,慕容曦再嘱咐陈景彦带着朝廷的旨意前去将北鹤和晋安王府诸人收监押禁。陈景彦对于这个命令欣然应允,遂带着昨晚乔装打扮的倚云阁众人快意赶往长安。
本已是人心惶惶的大燕朝廷听到燕帝与太子的几道旨意后,顿然如天塌下来般,六神无主。朝中一半大臣对于二皇子被囚之事纷纷心痛不已,个个长吁短叹,大敌在侧,三军主帅被关押,大燕如何能战胜锐意进取的桓军。
然,燕帝病重,太子监国,慕容钺夜袭皇宫又是铁铮铮的事实,这帮大臣是有苦水不能吐,怨怒不敢形于色。大兵逼境,朝廷动乱不堪,心中已是万念俱灰。
而另一半大臣在感慨二皇子际遇的同时,也对太子雷霆手段佩服不已,眼中更是期望这新一代的主君能一扫大燕晦气的朝堂,带着大燕重整旗鼓、击退强敌。
但所有朝臣无一例外地知道,大燕已经变天了……
长安的晋安王府内,北鹤收到了一个让他大惊失色的战报。
“军师,昨夜桓军的一路人马悄悄偷袭街亭,我军溃败,桓军越过陇山朝陈仓奔来!”侍卫惊恐报道。
北鹤顿时面如白纸,急忙起身向前微颤地走去,吓得他身旁的侍从急忙扶住他,
“他们不是在攻打散关吗?”北鹤不可置信地问道,
侍卫点点头,“是的,散关外确实是桓军西路的主力,但是桓军还有一名银面将军从褒斜道未出斜谷,而是绕过我军的埋伏,抄小道从侧面攻向武关!”
北鹤闭了闭眼,后退两步,突然觉着浑身乏力,颓然坐在了地上。
“去,叫黎启天将军过来!”北鹤无力道。那侍卫遂领命退出。
北鹤垂着头,思索着眼下的战局,显然长安西边的桓军以主力迷惑燕军攻向散关,实则遣了一支部队悄悄偷袭了长安西北边的陇山一带,乘机夺取了街亭这一重要关口。如今长安可算已经塌陷了一角,一旦撕开了一道口子,桓军便会如潮水般涌进长安。
西边角一失,散关也迟早失守,原来萧墨珩不强攻峣关,实则是为了拖住燕军主力,从西边突破防线。想不到萧墨珩年纪轻轻,算无遗策,堪称用兵如神。北鹤突然苦笑一声,看来那招不得不用了。
正当北鹤沉思之际,黎启天大步走了进来,他见北鹤脸色苍白地坐在地上,顿时睁大眼睛,快步过来跪在他身边,定定地瞧着他。
北鹤朝着他安慰一笑,遂也不啰嗦,只吩咐道:“启天,桓军已经越过陇山而来,他们必然要进取陈仓,城中还有一万兵马,你即刻领着这一万人马奔向陈仓右边,阻止桓军进攻!”
黎启天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紧紧握着北鹤的手,一向不苟言笑的他朝着北鹤温温一笑,示意他放心。
北鹤心下感动不已,目色一痛,强忍着朝他一笑。
黎启天遂松开双手,朝着北鹤施了一礼,再而头也不回地昂然奔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