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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两下,三下……十下,”楚凌晗在心中默数着楚老爷子叩拜的次数,在数到第十下时,楚老爷子果然扭动了牌位旁边的玄关,从一个秘洞里取出了捣衣棒。
这根捣衣棒,是楚老爷子创业时染布料所用的第一根棒子,楚老爷子视这根棒子为家传宝,特意请来了木匠在祖宗牌位前做了个机关,用来存储一些他所认为的贵重物品。
在楚老爷扭动着旋钮关上机关时,楚凌晗使劲的瞪大眼眸,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专心看着,她这辈子最想知道的,莫过于这个机关的密码了。
但是,这个玄关的密码,唯独楚老爷子一人知晓。
十年前,楚凌晗第一次闯祸时,楚老爷子就是用这根捣衣棒狠狠的打在她的小屁屁上。
那时候,楚凌晗趁着夜深人静,楚老爷子入眠之时,偷偷的溜到正堂,企图破解玄关的密码,但她整整捣鼓了一个晚上,却仍然未打开这个玄关。
之后她又尝试了几次,依然一无所获。
可如今,楚老爷子再次打开玄关,取出捣衣棒,这不明摆着她的小屁屁又要再次遭罪了。
一想起第一次被捣衣棍打得整个屁股都红肿起来的情景,楚凌晗依然觉得恐怖至极,仿佛十年前的疼痛依然还存在似地。
当楚老爷子持着捣衣棍满脸怒意的走来时,楚凌晗早已吓得浑身哆嗦着,跪地求饶,“爹,晗儿知错了,晗儿真的知错了!”
楚老夫人也是吓得不轻,赶紧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一脸紧张的说道:“楚天德,今ri你若敢动晗儿一个头发,我就跟你拼命!”
奈何楚老爷子是铁了心要教训楚凌晗,竟然不理会楚老夫人的一番话,他举起捣衣棒,一棍子下去,直抽在楚凌晗的屁股上。
“哎哟……爹爹棍下留情,棍下留情啊!”楚凌晗嘶声大叫,惹得身旁的楚老夫人心疼的扑了上来,快速的抓住了棍子的一端。
“放手……”楚老夫人一脸怒意的对着楚老爷子大吼着,可是楚老爷子的犟脾气一发作起来,那里能妥协,他就这样抓着棍子的另一端,与楚老夫人相互僵持着。
“老爷……夫人……这一切全都是玉环的错,是玉环没有做好本分才会造成今日这个局面,老爷不要责怪小姐,要罚就罚玉环吧!”看着僵持不下的两位老人家,玉环心中很是愧疚,当初她要是阻挡楚凌晗上武当山,今日这场闹剧就不会发生了。
玉环的一番话果然起到了效果,楚老爷子用力的掰开楚老夫人的手,而后便抽回捣衣棍,一脸愤怒的指着玉环,大声训斥道:“你作为丫鬟,理应服侍小姐学习琴棋书画,如今却任由她造谣生事,甚至胆大袒护小姐离家出走,简直罪不可赎……”
话语落,楚老爷子的捣衣棍再次举起,正欲狠狠的抽打在玉环的屁股上。
楚老夫人本想阻拦,可是楚凌晗却飞快的扑倒在玉环的身上,为玉环挨了这一棍。
即便很疼,楚凌晗这次既然出奇的没有叫喊出声,她在隐忍着,白希的额头上早已冷汗淋漓。
玉环被楚凌晗的举动给吓到了,连楚老夫人也惊讶的瞪大眼眸。
而楚老爷子手上的捣衣棍停在半空中,一脸错愕的看着楚凌晗,而后气的浑身都在颤抖着,血红的眼眸中布满了愤怒的血丝,咆哮道:“既然你这么愿意受罪,那我今天就活活打死你这个不孝女!”
还未等楚老爷子棍子落下,楚老夫人便飞快的挡在了楚凌晗身后,道:“除非你打死我,否则我绝对不会让你继续伤害晗儿,你要真的打死了晗儿,看你怎么跟沐家交代!”
话语落,楚老爷子手上的捣衣棍便掉落在地,发出阵阵‘哐……’的声响。
楚老爷子突然想起了此番大费周折的让风之镖局出手,还不是因为与沐家的婚事在即,他一怒之下,既然给忘了。
“娘……沐家?难道婚事还没取消?”楚凌晗吓得赶紧从玉环身上爬起,一脸惊讶的看着两位楚老。
她原本还以为这么一逃婚,楚家无颜面对沐家,最后便会放弃这桩婚事,可没想过,这都过了几个月,这桩婚事既然还有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楚老夫人无奈的点了点头,楚凌晗整个人无力的瘫坐在地,她此番回来,岂不是正入虎口?
“爹……你现在就打死晗儿吧,晗儿无论如何是不会答应这桩婚事的!”楚凌晗再次跪倒在楚老爷子面前,一脸决绝的样子,誓死不从。
几个月前,她还未有心上人,她不同意出嫁;今日,她已爱上沐冷轩,她更不会同意嫁给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男人,即便沐家是七喜镇赫赫有名的珠宝商,她也不屑一顾。
当年皇上问她长大后愿不愿意入宫,她一样不在乎,又哪会去在乎区区一个珠宝商的公子呢!
楚凌晗的一番话完全激怒了楚老爷子,他大手一起,狠狠的甩向楚凌晗白希的脸上,楚凌晗脸上瞬间五个火辣辣的手掌印。
脸部传来的疼痛感并没有让楚凌晗如上次一般大声哭喊出声,反倒是无比的镇定与坦然,仿佛这巴掌并不是甩在她脸上似地。
楚老夫人心疼的看着楚凌晗那红肿的小脸蛋儿,无比愤怒拾起地上的捣衣棍,用力的往楚老爷子屁股上打去,嘴里还愤懑不平的呓语着,“你这个死老头,三番两次的教训晗儿,到底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楚老爷子向来是最听楚老夫人的话,但这些日子来,却因为楚凌晗的婚事处处与她唱反调,现在却更加的猖狂,既然三番两次的在她面前教训楚凌晗。她从小就把楚凌晗捧在手心里,就如瓷器娃娃般的呵护着,不舍得打骂,更不舍她饿着,可现在,看楚凌晗那红肿的小脸蛋儿,楚老夫人的心却在狠狠的抽疼着。
被楚老夫人这么一打,楚老爷子疼得哀叫连连,“夫人,饶命啊……”对于楚老子的求饶,楚老夫心中暗笑,但是手上的捣衣棍依然一下又一下的打在楚老爷子的屁股上,佯怒道:“哼……你也知道疼,你打晗儿的时候就应该她也会疼,我都说了,你在碰晗儿一根汗毛,老娘就跟你拼命,你把老娘所说的话当作什么了?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夫人?”
楚凌晗离家出走前一天晚上,就因为楚老爷子训斥了楚老夫人一顿,楚老夫人因此罢工,吩咐厨房不在给楚老爷子做饭,导致楚老爷子不得不天天外面下馆子,晚上还得睡书房。
楚家虽然是大户人家,其府中除了玉环和管家之外,别无其他丫鬟,绸缎庄除了一些请来的下手,其账务,进出货全部由楚老爷子一人打理。
楚老夫人发脾气的这些日子,楚老爷子真心不好过,每天不仅要打理绸缎庄,回来又得哄着楚老夫人。
所以从那以后,楚老爷子再也不敢惹怒楚老夫人,凡是都顺着她的意,不敢忤逆。
看着楚老夫人追着楚老爷子满大院跑,楚凌晗终于忍不住的大笑出声,她屁股上的疼痛瞬间消失不见。
身旁的玉环也是忍禁不禁的掩嘴轻笑,凑近楚凌晗耳旁,小声说道:“小姐,你看看夫人,这个架势是不是和张婶有点像啊!”
玉环这么一提,楚凌晗仔细一看,倒还真有点像,只不过她的娘亲身材可比那肥的像猪头的张婶好多了。
一说起张婶,楚凌晗就来气,若不是看在荣二的面子上,她早就打她个落花流水了,那能一回来就被她欺负。
“夫人,你这又是何苦呢?女大不中留,日后我们老了,不在了,谁又能照顾她一辈子?”楚老爷子气喘兮兮的跑着,而楚老夫人却穷追不舍。到最后,楚老爷子终于跑不动了,只能在原地大喘着粗气,一脸无奈的看着楚老夫人。
而楚老夫人也是娇汗淋漓,但依然持着捣衣棍指着楚老爷子,轻喘着气,道:“不管怎样,这件事我们重头再议,否则老娘今天跟你没完!”
楚老夫人的性情看起来温和,但骨子里却如楚凌晗一样刁蛮任性,只要她认定的一件事,她若不完成誓不罢休。
楚老爷子担心自己若不从了楚老夫人,又得去睡书房了。这眼看就要入秋了,书房可不如寝室来的舒服,他这把老骨头,哪能经得起刺骨寒风的折腾呢?楚老爷子犹豫了会儿,无奈之下,他只能从了楚老夫人,道:“罢了,罢了,今天就到此为此吧,此事容我在好好想想!”
楚老爷子虽然嘴上答应,但是他的性格哪是那么容易降服的,他不过是答应楚老夫人重新再议,并没有表明自己要取消这桩婚事的决心……
楚老爷子夺回楚老夫人手上的捣衣棍,直往玄关处走来。这一次,楚凌晗总算看懂了点眉目,只见楚老爷子的手旋转了一圈,又退回了半圈,在意识到身后有一双大眼直溜溜的盯着他的手势看,楚老爷子用另一只掩住自己的动作,彻底的挡住了楚凌晗的视线,接着快速的关上了玄关。
弄好这一切,楚老爷子转过身来看着楚凌晗,道:“想破解这个玄关!没门!”
楚凌晗“嘿嘿”的傻笑着,随即便飞快的扑向楚老夫人身边,为楚老夫人锤着背,撒娇道:“娘……辛苦了,晗儿的终身幸福全靠你了!我回房休息啦!”
话语落,楚凌晗如一只蹁跹的鸟儿一样,飞快的逃离二老的视线中……
当夜幕一点点的笼罩着整座天一镇时,楚凌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
她一定要尽快找到沐冷轩,将他带回到武当山,不然迟早会被老爷子给卖了。
此时此刻,正房内传来阵阵说话声。
“老爷,屁股还疼吗?”
“疼……但是心来得更疼!”
“老爷,不是我不让晗儿嫁入楚家,但晗儿不愿意,你若强逼的话,即便她日后富贵缠身,她也不会幸福的!”
“唉……这孩子就是被你惯坏的,既然玉环也一起回来的,那就让玉环替晗儿出嫁吧。”
……
“唉……茫茫人海,本小姐要去那里寻找沐冷轩啊!”楚凌晗仰天长叹道。
想起与沐冷轩第一次相遇时,就是在这何氏客栈门口,之后几次,也都是在这大街上。
所以楚凌晗认为,只要守候在何氏客栈,定能寻到沐冷轩。
可是她都已经在镇上瞎晃悠了两天了,连何氏客栈都快要被她踩塌了,依然不见沐冷轩出现。
就在楚凌晗郁郁寡欢时,却见秦大人出现在大街上,他贼头贼脑的左右打量着,之后便窜入了‘满春院’。
满春院是天一镇最大的青/楼,专供男人享乐的场所。
这秦大人府中小妾众多,为何还要上满春院寻乐?这让楚凌晗着实的不解。
为了一探究竟,楚凌晗便也跟着后面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反正沐冷轩又没出现,她也闲的无聊,倒不如进去抓抓秦大人的把柄。
只见满春院内红灯高悬,热闹异常,寻着女子或软糯或清脆的吟笑声,楚凌晗眼前豁然一亮,楼上楼下香艳妩媚,男来女往搂搂抱抱,看那红粉绿绢,慢歌艳舞,燕瘦环肥,短襟长裙,一缕缕幽香伴着糜音散播开去,楚凌晗心中不由得暗道:“原来这就是人们口中的烟花之地啊!”
所幸今日楚凌晗一身男子装扮,满春院的姑娘并未认出她的身份。
在楚凌晗混入人群中时,满春院的嬷嬷便献媚的摇着美人扇扭过来招呼:“这位公子好生面熟,是头一回来吧?您喜欢什么样的?想找姑娘来我满春院就对了……”
还未嬷嬷说完,几位姑娘便呼涌而来,将楚凌晗团团围住。
嬷嬷指着身旁的几位姑娘,道:“看看,这是翠翠,这脸蛋,这身段……这是香香,这胸,这腿,这腰……再看看我们家红红,唱曲儿,弹琴,她都会,最拿手的是按摩……
楚凌晗顺着嬷嬷所指的方向看去,这几位姑娘脸上足足刷了三寸厚白粉,一张涂得血红的嘴一开一合,好不吓人。
在看看姑娘们的胸,楚凌晗吓得连后退了好几步,道:“哇,好大呀!”随后一脸的贼笑,伸出一双小手,直往那位被唤作香香的胸部抓去。
“这手感还真不错!”楚凌晗忍不住赞叹道,难怪现在的男人都流连于青/楼之中,光靠这胸部,足够让人心乱如麻了。
“讨厌……”香香娇柔的一笑,随后将整具躯体紧紧的贴在楚凌晗身上。
还未等楚凌晗反应过来,她已经被几位姑娘强拉上了楼,在经过楼梯口不远处的房间时,透过虚掩着的门缝,楚凌晗很清楚的看到秦大人正一脸猥琐的在一个姑娘身上乱摸着。
楚凌晗狡黠一笑,便被香香拉入了隔壁房间,而后便被香香狠狠的推向了柔软的床塌上。
香香开始一件件的脱掉自己的衣物,当只剩一件薄透的亵衣时,楚凌晗吓得从床上一跃而起,道:“你想干嘛?”
楚凌晗虽然贵为女儿身,但是在见到如此火辣的场面时,她还是忍不住的羞愧的脸红了。
香香掩嘴轻笑,“公子,满春院就是用来享乐的地方,公子难道当作是客栈不成?”
楚凌晗没想到自己会引火*,原先不过是好玩才进了满春楼,如今却被香香给困住了,看着香香步步逼近,楚凌晗吓得频频往后挪。
“香香,不要这么心急嘛,我们先来做个游戏!”正当楚凌晗被逼到床角处时,她的脑袋瓜子突然想到了一个鬼点子。
在听到玩游戏后,香香倒是很高兴的答应了。
楚凌晗不知从何处取来一块布条,轻轻的掩住香香的眼睛,在香香到处摸索他时,她便偷偷的离开了。
下楼之时,楚凌晗一双媚眼再次瞄入秦大人所处的房间内,房间内一片惷光无限,吓得她赶紧掩住自己的眼睛。
她虽然没有姑娘家的矜持,但也是未出阁的女子,看到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岂能不觉得害臊。
就在楚凌晗拔腿就要跑时,突然脚下一滑,她整个人狠狠的往前摔去。
楚凌晗疼得哀叫连连,在她将要起身时,对面的房间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楚凌晗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她再次往里面探了探,在看清里面白衣男子的面容后,她的心狠狠的抽疼着。
原来,他也跟那些好色之徒一样,沉迷于烟花之地。
楚凌晗快速从地上一跃而起,拳头紧握,满脸怒意直往对面走去……
“沐冷轩,原来你在这!”楚凌晗狠狠的踢开房门,恨不得立马一拳击打在沐冷轩那无耻之徒脸上。
在看到楚凌晗的娇小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沐冷轩也是满脸诧异之色,随后又恢复一脸的冷漠,冷笑道:“我是男人,为何不能出现在这?”
此时,从帘帐处款款走出一位女子,肤若凝脂,吹弹可破,朱唇樱红,无需点绛,细长柳眉轻挑,不扫自黛,樱唇勾勒出一抹笑意,却生出隐隐寒意。一身白色的外袍包裹着洁白细腻的肌肤,天蓝色的彼岸花暗纹在行走间忽隐忽现。用湖蓝织锦的绸带轻轻束腰,简单的高发髻和额前迎着微风摆动的凌乱刘海显出一种随意,一支纯净的白宝石钗,散出灿烂的光斑。嘴角暗暗一勾,犹如结冰湖水般冷冽的眸子显得格外清明。她每走一步,都要露出细白水嫩的小腿,脚上的银铃也随着步伐轻轻发出零零碎碎的声音。
“轩……这是你朋友吗?”女子红唇轻启,眼波一转,流露出的风情让人着迷,她美目扫过身旁的楚凌晗,随即便跪坐在沐冷轩身边,优雅的斟起茶来,然后递到沐冷轩手上。
沐冷轩接过茶水,一饮而尽,但那张俊脸上依然冰冷得不像话,仿佛站在她面前的楚凌晗,他从未认识一样。
在女子出现的那一刻,楚凌晗的心就如千刀万剐般疼痛;在女子亲昵的唤出沐冷轩的名字时,楚凌晗心生妒意,恨不得直接上前,狠狠甩她个几巴掌。
但这女子,却不同于香香这些风尘女子,她身上的气质,远远不是满春院的姑娘所能比拟的,她身上的孤傲,清冷气质,与这满春院的的气氛,格格不入。
楚凌晗受伤的眼眸中填满了浓浓的悲伤,她指着女子的方向,道:“她是谁?”
沐冷轩一脸的冷漠,随手揽过女子的柔腰,眼里尽是挑衅之情,冷笑道:“她是谁与你何干?”
话语落,沐冷轩撇过脸去,不在看楚凌晗那被泪水模糊的双眼。
那女子也被沐冷轩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她本想挣脱开来,却被沐冷轩愈加用力的禁锢着,女子见沐冷轩一张阴沉着的脸,便也不在挣扎。
楚凌晗的眼眸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沐冷轩揽着女子的大手,她紧握着的拳头愈加用力,指甲深深的嵌入血肉之中,但是她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你可知道我找了你好几天了,我这次下山,其实是想告诉你我其实一点都……
“够了,我说过,我们从此再无瓜葛!”
楚凌晗隐忍着眼中的泪水,企图述说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可她一番话还未落下,沐冷轩便绝情的打断了她。
楚凌晗从未想过,他竟然如此的决绝与无情,眼中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的滴落了下来,这一刻,她所有的希望瞬间被碾碎,
“记住你说的话,从今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话语落,楚凌晗伤心离去,她眼眶的泪水,手心上的血水,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无情的甩落在地。
看着楚凌晗伤心的离开,沐冷轩紧揽住女子的大手也无力的放了下来,脸上的冰冷之情,瞬间被悲伤与懊恼所替代,他转身看向身旁的女子,道:“洛歌,拿酒来!”
这名女子,名叫洛歌,是满春院的头牌乐姬,也是满春院的老板,更是沐冷轩的蓝颜知己。
沐冷轩每每心情不佳时,除了上何氏客栈借酒消愁,偶尔也会来满春院听洛歌抚琴。
满春院之所以能吸引男人过来享乐,全都是因为洛歌的存在。洛歌不仅长相出众,琴艺更是一流。
一些朝廷权贵慕名来满春院,只为了听得洛歌奏上一曲。
但是洛歌向来有一个规矩,每日只接待一名客人,弹奏一首曲目。来满春院的客人通过喊价,以喊价最高者为胜者,方能买下洛歌一曲。即便后来宾客出在高的价格,洛歌也绝对不会继续演奏第二曲。
所以洛歌便有了‘傲冷美人’之称。
洛歌虽是沐冷轩的蓝颜,更是沐冷轩得力的助手。
沐冷轩用冷无痕的身份惩歼除恶,救济贫困百姓,他之所以对一些朝廷权贵信息了如指掌,全仗于洛歌传递而来的信息。能买下洛歌曲目的客人,无非都是一些家缠万贯的达官贵人,而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一些贪官污吏,也就是沐冷轩下手的对象。
沐冷轩与洛歌相识,不过是一次偶然。
五年前,沐冷轩从一群山贼手中救下洛歌。与洛歌相处后,沐冷轩也渐渐得知洛歌的身世。原来洛歌出生书香门第,其父亲洛文忠是朝廷上的文官,洛文忠因为在圣上面前进谏而得罪了一些权贵,后被小人陷害深受牢狱之灾,洛家因此也败落。洛夫人林氏携女离开京城,在半路上遇上山贼,为护洛歌安全,惨死在山贼手上。
后来,洛歌为了报答沐冷轩的救命之恩,便留在沐冷轩身边,为沐冷轩做事,之后沐冷轩便以洛歌的名义买下这座满春院,让洛歌打理……
洛歌取来了酒水,为沐冷轩斟满,一脸不解的看着沐冷轩,道:“兄长为何要如此伤她?”
第一眼见到楚凌晗时,洛歌就知道楚凌晗是女儿身了,她从未见到沐冷轩如此冷漠对待一个女人,即便沐冷轩冷漠无情,但是洛歌心中却很明白,沐冷轩对于楚凌晗,绝对不像表面上那么的无情,他的内心远远比任何人还更在乎她。
见沐冷轩久久没有答话,洛歌便不再过问,她从柜子中取来了一个酒杯,一样斟满了酒,道:“既然你不愿说,那我也不勉强,你若想借酒消愁,我陪你!”话语落,洛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沐冷轩看着喝的如此凶猛的洛歌,满脸的惊讶,他所认识的洛歌,是个滴酒不沾的女人,如今却拿烧酒如白水般一杯杯下肚,甚至还面不改色,到底是什么时候,她也如这般消沉萎靡,难道是他太久没有回来看她,这些日子发生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见沐冷轩一脸诧异之色,洛歌再次斟满了酒水,她轻轻的碰了碰沐冷轩的杯子,欲要往嘴里灌去。沐冷轩快速的夺过洛歌的酒杯,道:“姑娘家少饮酒,不好!”洛歌轻笑,道:“好……既然兄长心情不佳,那洛歌就为兄长弹奏一曲吧!”
话语落,洛歌款款走向琴座上,优雅落座,纤长的手指抚过琴弦,随即一阵天籁之音响起,深深的震撼着人心。紧接着双手飞快的在琴弦上跳动着,阵阵气宇悠扬的琴声自她的手中缓缓溢出,似更古般神秘怅然,她眉宇间透露着望不穿的空灵,如墨的青丝隐隐划过浅浅朱红的唇,美得不似真人。
但面前的绝世佳人,却无法挑动沐冷轩的心灵。洛歌对于沐冷轩的心思,沐冷轩心中有数,但他仅仅把洛歌当做自己的妹妹,并无其他男女之情。
在洛歌最后一个旋律落下时,沐冷轩饮下最后一杯酒,而后直往房门走去。
“兄长,等等……”就在沐冷轩将要踏出房门时,洛歌喊住了沐冷轩,从腰间取出一张名册,递到沐冷轩手上。这张名册,记着朝廷一些贪污官员的名字。以往沐冷轩没几天就会来满春院拿取名单,但因为此番上了武当山,沐冷轩已经几个月都未踏入满春院了。但洛歌每日还是会将人员一一记载了下来,只不过这次名单上人数过多,怕是沐冷轩得忙上好一阵子了。
“辛苦了,洛歌!”沐冷轩一脸感激的看着洛歌,随后便飞快的离开了满春院。
沐冷轩离开后,洛歌的心情再次跌落到谷底,她回到沐冷轩刚才坐的位置上,在沐冷轩饮过的酒杯上斟满了酒水,然后放在鼻尖上轻闻了几下,接着薄唇轻抿,最后一饮而尽。沐冷轩消失的这几个月,她就如现在这般,夜夜沉醉在酒水之中,只为填充自己内心的空虚感与深深的思念之情。
“轩,不论你心中是否有他人,我今生今世,只为你一人!”
洛歌一双美丽的眸子中,无比的悲伤与坚定,她最后将整壶酒提了上来,直往口中灌去……
*
楚凌晗从满春院跑出来后,沐冷轩那句句伤人的话语始终在她的脑海中回旋着,让她痛不欲生。
他说:“我们从此再无瓜葛!”
如此伤人的话语,他怎能如此绝情的说出来,难道与她有任何瓜葛,就这么让他觉得厌恶吗?
她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魂不守舍的回到了楚府,在看到高台上的楚老爷子与楚老夫人时,她一直隐忍着的泪水再次如珍珠般落下.
“晗儿……娘的心肝宝贝,谁欺负你了?告诉娘,娘跟他拼命去!”看到哭的如此伤心的楚凌晗,楚老夫人心慌的赶紧从高堂上小跑了下来,紧紧抱住了楚凌晗的娇躯,安抚着她的情绪。
楚老爷子也是一脸的担忧,这几日他明明没有再提及与沐家的婚事,这好好的出去,怎么就哭着回来了?
楚凌晗并没有回答二老的问题,而是一味的躲在楚老夫人怀中大声哭泣,直到许久后,她停住了抽噎,对着楚老爷子说道:“爹,我答应嫁入沐家……”
楚凌晗的一番话让众人着实的吃惊无比,楚老爷子以为耳朵出现了问题,赶紧掏了下耳朵,而后便凑近楚凌晗身旁,道:“什么?你在说一遍!”
“爹……娘……我同意这桩婚事,你们说什么,晗儿答应便是,”楚凌晗一脸坚定的说道,她的眸子中透着些许的无奈与悲伤.
这一次,楚老爷子听得很清楚,他瞪目结舌的看着楚凌晗,一脸无法置信的表情.楚老夫人也是一脸的惊讶,道:“晗儿,你可得想清楚了,婚姻大事,岂能如儿戏般玩弄,爹娘都商量好了,你要不愿意嫁,就让玉环替你嫁过去.”
两天前,楚老夫人好不容易与楚老爷子达成协议,他们打算收玉环为义女,由玉环代替楚凌晗出嫁.
玉环年纪与楚凌晗相仿,楚老夫人原先想等着楚凌晗嫁入沐家后,在为玉环寻个好人家.但是楚凌晗宁愿受罪也不愿入嫁沐家,若想不让楚家失去信誉,又让楚凌晗高兴,只有玉环嫁过去最为合适.
当时沐夫人只是大概的看了下楚凌晗的画像,并未真正见到楚凌晗本人,加上玉环长期呆在楚凌晗身边,耳濡目染之下,与楚凌晗倒是有几分的相像,到时候沐家怕是认不出孰真孰假,若是沐家认出玉环来时,那时候生米也煮成了熟饭,他们也只能认了.何况玉环知书达理,温柔娴淑,相对于楚凌晗来说,更适合作为沐家少奶奶.
可如今,楚凌晗却突然答应出嫁,而她的情绪却不如待嫁闺女的欣喜,反而是无比的伤心与无助,这种种举动,让楚老夫人着实的担忧.
“好……你能想通自然最好,爹这就去准备嫁妆去……”楚老爷无比的高兴,他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满脸欣喜之色,而后转身看向楚老夫人,道:“这次可是晗儿自己答应的,不是我这个死老头逼出来的!”看着楚老爷子那得意的笑容,楚老夫人狠狠的瞪了他几眼,而后一脸严肃表情的看着楚凌晗,道:“晗儿,你老实告诉娘,为什么突然同意这桩婚事了?”
楚凌晗是她怀胎十月所生下来的女儿,她心中有事隐瞒,楚老爷子这个当爹的看不出来,难道她这个当娘的还会不知道吗?虽然楚凌晗口中不说,但楚老夫人也能猜到几分。
楚凌晗自小娇生惯养,骄横刁蛮,天一镇还有谁敢欺负她,若不是被什么伤心事所困,又哪能如此萎靡不振,自甘堕落。明知如此,但是楚老夫人并没有明确的问出来,她更希望她的宝贝女儿能亲自告诉她一切缘由。
但是楚凌晗却坚决不说,她不敢抬头看楚老夫人的眼眸,而是一味的逃避。
“夫人,这沐公子的画像怎么给藏在床底下的箱子里了?”楚老爷子从房间走了出来,手持着一副画像在楚老夫人面前晃了晃。
楚老爷子本想回房间将自己老早就准备好的珍宝取出来作为楚凌晗的嫁妆,可在开箱后,却发现自己未来女婿的画像既然被压在了箱底下,他这才将画像取了出来,向楚老夫人问个究竟。
“哎呀……瞧我这个记性,既然把这事给忘了,晗儿……想不想看看你的夫婿长何样?”楚老夫人从老爷子手中夺过画像,满脸笑容的看着楚凌晗。
这幅画像是楚老夫人从沐家管家黄伯那里得来的,黄伯来下聘之时,楚老夫人曾经提出索要沐家公子画像一求,没想到楚凌晗离家出走没几天,黄伯果然亲自将画像送到了楚府。
在看到画中的俊美男子后,楚老夫人对自己未来女婿的相貌甚是满意,但她又担心如此俊美男子,怕也是一纨绔子弟,到时候在外面四处逍遥,拈花惹草,娶个三妻四妾,岂不是让楚凌晗嫁过去独守空房。
后来楚老夫人就将画像收了起来,待楚凌晗回来之时,让她亲自物色。没想到时间一久,她就忘了这事,若不是今日楚老爷子翻了出来,怕是她早忘了未来女婿的相貌了。
“不看,有什么好看的!”楚凌晗一脸不在乎的撇过脸去。
此时玉环正好端着茶水进来,在看到楚老夫人手中的画像后,她倒也好奇的想知道楚凌晗未来夫婿的面容。
快速的放下手上的茶水,玉环从楚老夫人手上接过画像一瞅,在看到画中男子的面容时,她惊讶的瞪大眼眸,道:“小姐……这画上的男子不正是沐冷轩吗?”
玉环一番话刚落下,楚凌晗飞快的夺过画像,左右端详着,许久后,她突然破涕为笑,无比激动的看着楚老夫人,大声喊道:“娘,她就说沐家少爷?晗儿将要嫁的夫君?”
二老点了点头,随即楚凌晗便持着画像无比兴奋的蹦来跳去,道:“爹……娘……这男人,晗儿嫁定了!
话语落,众人面上同样一脸的惊愕之情,对于楚凌晗突然的情绪变化,着实的让人捉摸不透。
“早知道一幅画像把她乐成这样,当初就应该早早让沐家送过来!”沐老爷子唉声叹气道,想起他白花的一百两银子,想起被楚老夫人白打的屁股,楚老爷子此刻是悔恨莫及啊。
“哎……这晗儿注定难过美男关呀!”楚老夫人也无奈的说道。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