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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两回事?”
林旭怀气冲冲地拉着白瑞绮上二楼,进了自己好些年没回来住饼的房间。
若不是他那样生气,他会注意到,他的房间一直维持相同摆设,没更动过。
床单还是他喜欢的深蓝色,床柜上的花瓶里插了一束开得正艳的白色玫瑰。这房间,干净得像是主人每天都会回来过夜似的。
而其实林旭怀已经整整五年没在这房间过夜了,最近一次踏进这卧室,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
“你不要那么凶,好不好?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大家都在楼下,我们这样上来是不是不太好?可不可以等大家都吃饱了,我们回去再说”
“还等?我等了三年不够吗?还要等多久?!再等五年、十年吗?等白珩崴大到可以娶老婆了,你才想给我一个好解释吗?!
我不等!楼下那几个人要吃饭是他们的事,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你现在就得给我解释清楚!”
亏得这房子隔音极好,要不,他这等没形象的吼叫声,传给全家人听清楚了,他真的不用继续做人了!
全天下,只有白瑞绮这个女人能搞得他像现在这样“心神丧失”被她气死绝对是早晚的事,他现在就快被活生生气死了!
他等了三年?什么意思?白瑞绮低着头,咬了咬牙,万分艰困地开口:
“我爱你,你一定不晓得我有多爱你我曾经在匈牙利住了半年,在匈牙利一万二台币就可租层房子住半年,每个月去市场买菜的伙食费不到三千元。有时自己煮得厌烦,上大馆子吃喝,连小费五百元就可以吃得很好--”
“白瑞绮!”林旭怀气得彻底失去控制。他不过是要一个解释,要她解释一下“爱他”跟“嫁给他”为什么是两回事?!她却跟他讲一堆废话,她是脑袋不正常吗?
“你讲这些废话干嘛?!我要听你不嫁给我的解释!不想听你废话!”他大吼。“我是在解释啊”白瑞绮抬头一双眼迎向林旭怀,低声说。
林旭怀讶异的瞧见她那双眼盈着水意,她该不会是想哭吧?
“那是我旅行最久的一次,我在西雅图找到你的前一天,才刚结束匈牙利的旅行。到工作室工作后,我再也没办法做那么长时间的旅行了。我在工作室做了七个月又”
“又十一天!”林旭怀接下她的话,明亮着一双眼直勾勾地看她,他的愤怒消退许多,逐渐能够平静听她似乎没什么关连性的“解释”
白瑞绮睁大了眼,没想到他居然记得跟自己一样清楚。
“对,七个月又十一天。我决定再去旅行,那次我去了捷克,捷克邻近匈牙利,一班公车就能到得了。
我以为我能在那里至少住四五个月,可是我不能!我才到捷克第一天,就发了疯似的想你,我在捷克只待了两个多月,感觉很痛苦,每天都想着你。
后来我的旅行,一次比一次短,最后甚至只能离开你两,三天,就必须回来,因为想看见你的渴望实在太强烈了
我旅行是为了你,因为你说过,你希望能过自由自在的生活,而我恰巧有四分之一吉普赛人血统,我向我的母亲学习如何过吉普赛人的生活。
我以为我这么做,可以吸引你、可以让你在遇见我之后,爱上我我试图忘记我的吉普赛母亲曾告诉我,爱是不能勉强的。
我以为只要我变成你想要的模样,你就会爱我。后来我才知道我错了,即使变成你希望的样子,你也不见得会爱我,你甚至不让我怀你的孩子
为了你,我四处旅行;不过,也是为了你,我失去一个人旅行的能力。
这是我对你的爱,但我的爱一直都是单向的,皓郢说你爱我,我半信半疑半欣喜,满怀希望到你办公室向你告白,可是你没有响应
你还不懂吗?旭怀,婚姻里头要有爱存在,而且那份爱必须是双向的。我爱你,但是不能嫁你。
说这么多,我真的希望你能接受,我爱你跟要不要嫁给你是两回事。你不要对我生气了,好不好?”
白瑞绮不晓得自己哪来的勇气,能对林旭怀说出这些放在心里好些年的话,她对他的感觉、心情,她为他做的改变
林旭怀静默,整间卧室像座死寂的城,没一丝声响,好久后,他才问:
“你觉得我不爱你?所以就算你爱我,为我生了孩子,还是不想嫁给我?是这样吗?”
白瑞绮没给答案,安静地看着他,算是默认。
他看着她,心里流过一阵无法形容的感觉,那感觉近似深层的感动,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女人愿意这样深刻爱他。
他一直以为白瑞绮拥有自由来去、不愿受拘束的灵魂,一直以为她不会真正爱上任何人
即使她拿着气球到办公室向他告白那天,他对她说的“爱”也只是浅浅的体会,那感受浅浅的他不是不响应,只是还没准备好该怎么响应她。
有些事他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消化,像是她从七岁爱他到现在、像是为了他,她去学习如何过吉普赛人的流浪生活
“给我时间!我爱不爱你这个问题,你太早下结论了不是我要说你,可是你真的是很傻,绮绮我的绮绮”
林旭怀伸手将她揽入怀,低头,吻住她。
他刚刚说--我的绮绮?
白瑞绮沉浸在晕眩里,由着林旭怀拉她走出卧室,下了楼才发现整栋屋子空荡荡。餐厅桌上的食物,没人动过的样子,白瑞绮这才缓缓回了神,赶走让她如同站在云端上的晕晕然。
“他们人呢?”她问。
林旭怀耸耸肩,净是无所谓的模样。
“你饿吗?”
她摇头,比较想知道一屋子人都跑哪儿去了。
“那我们可以走了。”
“去哪儿?”
“先回天母,我拿几样东西,然后我们就回云林。”
“可是你家人”
“八成全都去云林了,依我爸那种急性子,一定是赶着去看崴崴。”
“可是--”
“还可是什么!再可是下去,我就没多少时间说服你了。”
“说服?”
“对,说服你嫁给我!难道你想给其它人逼迫你的机会?与其让你家人、我家人联合起来,逼你不得不嫁我,不如让我说服你,你说对不对?”
他对着她笑了笑,像对个孩子般,用大掌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唉真是颗小脑袋,脑容量肯定是不大,他实在不该责怪她笨的。
林旭怀揽了她的肩,让她不得不跟着自己的步伐,走出何家大宅。
“绮绮,你先上二楼阳台等我,我找几样东西马上上去找你。”林旭怀拉着白瑞绮的手,一踏进他们曾经同住两年的屋子,他就说。
他推了推行动有点拖拉的白瑞绮往楼梯走,看她总算上了楼,他才疾步走进一楼卧室。
拉开床头的储藏柜,他飞快找了几样东西出来,跑出卧室、跑上二楼。
白瑞绮靠着阳台,观览那十数盆长得茂密盎然的植物。她解释不来,望着那叶、那花,忽然像被人狠狠撞进了心头,有种又痛又麻又痒的感觉
那些植物似乎在说着话,替林旭怀说着她不曾听他说过的话,一回一回地白瑞绮灵光一闪,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很笨!
来到白瑞绮身边,他有些许喘,显示了他的匆忙。
“方皓郢的话,你可以相信。”
林旭怀没头没尾地扔来这么句话,顺手朝她递过一包沉甸甸的牛皮纸袋。
“打开看,里头全是属于你的东西。”
白瑞绮转脸,四十五度角仰望他的脸,他低头呼出的气飘拂至她的侧脸,暖暖地白瑞绮愕然惊觉,这竟是她爱恋了他二十个年头以来,心脏第一回能这样用正常速度跳动。
一直以来,她当林旭怀是天,是她一辈子企望却不可得的男人,她总在面对他时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的举措惹来他的厌烦那样的她,怎么能看得清楚他的心思呢?
她果然像他常挂在嘴上的斥责,笨透了!
打开纸袋,她没朝里头探望,只是伸手一件一件拿出里头的东西--
她最先抽出一纸房屋所有权状,她疑惑地看他一眼。
“你看看上头的日期。”林旭怀露出了浅笑,催促着她。
民国八十七年一月二日?五年前的一月二日?不正是他们在西雅图碰面那天?她不懂。
“你说你没地方住,我那天恰巧经过这附近,就买下这栋房子,当天付清屋款,要他们立即办过户。”
“啊?你为了我买这房子?”
“不然该怎么办?遇见你之前,我一直住在何家,没想过买房子。我想收留你,却不能带你回何家,唯一的办法就是买房子了。”他说得轻省,彷佛这没什么。
“为什么?我不懂”她一下子没办法接受这种冲击,他竟为了“初次”见面的她买下这房子?!
“说得陈腔滥调些,我对你--算是一见钟情。”
“啊?”她发了一点音,被他直率的话困住。
“继续看啊,你会发现我对你有多钟情。”
他不是个习惯把爱或情挂在嘴边的人,不过看白瑞绮满脸受宠若惊、无法置信的模样,他开始觉得有时候说些“贴心”话,也挺好玩的。
白瑞绮愣了一愣,才又伸手往袋子里,这回拿出一个粉蓝绒布戒指盒,她痴看着戒指盒,感觉手不争气微颤着
“你要离开那天要求我嗯”想起那天白瑞绮的要求,他脸上有几分不自然“不用保险套跟你过一晚--隔天你离开,我就去买了这个戒指。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他不自然的神色又多了几分,不想她看穿他的紧张,他干脆转向前方不看她,然后说:
“保证书上头盖了有购买日期的店章,五月十三,是你离开那天。
我对珠宝不很熟悉,蒂芬妮的店经理告诉我,只要是女人都会喜欢这枚戒指,我买它,纯粹是因为它的标价正好一百二十万。”
一百二十万?白瑞绮瞪大了眼睛,觉得生气,拿一百二十万买颗只能装饰的矿石?他疯了!
“不喜欢吗?不喜欢我再重新买过。”林旭怀转过身,看见她不算欣悦的表情。
“为什么要买它?为什么一百二十万正好?”这戒指其实很漂亮。
“因为那一夜有可能会让你怀孕,我想也许你会回来找我,我想拿它来求婚,希望你会因为有孩子愿意安定下来。可是我错了。”林旭怀耸了耸肩,看不出他的表情意味着什么。
“那一百二十万是”
“你继续看啊。”林旭怀打断她的问题,催着她。
她只好继续掏东西,结果拿出一叠发票,有些发票还钉着一小张报纸。
“这是”
“这是你离开之后,我跑去喝酒结帐给的发票单。”
“发票单--”白瑞绮将手上的牛皮袋、戒指、房屋所有权状,搁上阳台架子,一张张看着发票每张发票的“货品”数量都是十二。
“钉了报纸的那几张发票,都是中了奖的,有张中了第一特奖,有两张头奖,其它的都是最小奖。”他解释着。
“你没去换奖金?”
“换了做什么?我又不缺钱用。换了奖金,发票就不能留了。你不在的这三年,每次我想你想得怎么样都睡不着时,就跑去喝酒。”
“为什么?我真的不懂。”
“还是不懂吗?一月二号是我遇到你的日子,也是我决定买下这房子的日子。
“一月二号?所以你喜欢十二这个数字?”白瑞绮咬着唇办,忍着泪,这些东西让她不知所措、让她感动、让她更加肯定自己是笨透了。
“应该说这个数字对我有特别的意义。你快看最后一样东西吧!怕你等会儿什么都看不清楚了。”他用拇指,抹了抹悬在她眼眶下的眼泪。
白瑞绮试图微笑,但失败了,她深呼吸了一次,最后一次伸手到袋子里,碰触到的是颗冰冰凉凉,似玻璃制的球状物。
拿出袋子时,她彻底愣住,死命地盯着那颗水晶球,不能相信!
“是你的水晶球,你都没发现吧?”林旭怀揶揄地笑着“我们在餐厅交换过礼物后,隔天我就调换了。你常说,水晶球真的有能量,拥有强烈天启能力的人,能在水晶球里看见过去未来。
我只是想,如果哪天你离开了,也许会发现拿走的是假的,会再回来找我
这算是我给自己的最后机会,最后一次考虑要不要对你坦白我的感情。如果你回来找我,我就会跟你坦承我调换水晶球的动机。
可惜你一直没发现自己拿走的,是假的,那是我请人用玻璃仿制的。”
白瑞绮开口却没办法说话,难怪她这三年在“另一颗”水晶球里,再也看不到林旭怀她还以为是他们没缘分了。
“你现在还想不想问我,我爱不爱你?”
她摇头,那么显而易见的答案,她还不知道吗?他若不爱她,眼前这些东西又算什么?他的爱全都藏在里头了,不是吗?
“绮绮,我不晓得你爱我,那两年你老是来来去去,我以为你喜欢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不想象我母亲那样,以为勉强能得到爱。她为了得到我父亲的爱,勉强地生下我,以为这样我父亲就会爱她。直到她发现没办法勉强,就把我丢给父亲。但我父亲早有家庭,有妻子、儿女,我的存在一直很尴尬。
或许是因为我母亲的关系,对于爱,我总抱着放任的态度,不想勉强任何人。我不曾主动追求过任何女人,不曾跟任何女人说过爱这个字。我等着有天身边会出现一个刚好爱我,我也爱她的女人。
可是我偏偏碰上你这个看似爱流浪的女人,我不想勉强你。我说不想跟你有孩子,是怕孩子成为你的羁绊,怕将来有天你会恨我,让你不自由”
“我懂,现在我都懂了。对不起,是我不好--”是她让他们变成这样,如果她肯在那两年里头,透露对他的心情,情况一定会不一样。
何旭尉早就提醒过她,林旭怀需要别人的主动;而她她不是不愿意主动,只是觉得她已经把自己送到他面前,成为他的人,这样的主动就够了!
“那天在游乐园,我原想告诉你,我很希望我们能是一家人,你、我、崴崴能组成一个真正的家庭。可是我没勇气,因为你表现得一点也不需要我的样子。”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勉强你,不想你因为孩子,而承担你不想承担的责任。”
林旭怀笑出声,他想,笨的人也许不只白瑞绮一个。
“你现在愿不愿意把我爱你跟嫁给我当成一回事了?这些东西够不够说服你嫁给我了?”
白瑞绮点着头,悬在眼眶的泪突然成串成串往下落。
林旭怀笑揉她的小脑袋,然后揽她进自己胸膛,用似责难似宠溺的语气说:
“傻瓜,现在应该开心,怎么哭起来了?嫁我应该没那么难过才对啊!等会儿我们回云林吧,别让那些人等我们太久。”
白瑞绮又点头,胡乱抹了抹眼泪,说:“其实你的家人都很爱你,你看不出来吗?”
林旭怀叹气,将阳台架子上的东西一一收回袋子,拉着白瑞绮往一楼走。
“我知道,只是我很难不觉得歉疚。若不是我母亲、不是我,何家人的车福不会有污点。”
“你才不是污点!”
“你啊,真傻。”林旭怀对着她笑“我爱你,白瑞绮。”
白瑞绮看着他,差点说不出话,她还以为不需要他说出口,也没想到亲耳听见他说出口的震撼会那么大。
“我知道。”
林旭怀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这一次说得很认真:
“我爱你,虽然我不习惯说这三个字,也从来没对谁说过这句话,但如果这句话能让你嫁给我,能让你一直爱我,我会努力习惯说这句话。我希望,我们能相爱一辈子。”
尾声
好热、好热!
一月天,怎会热成这副德行?
林旭怀坚持婚礼要简单,所以他们在自家大庭院里,请来外烩人员、神父、乐团,就在罕见的一月艳阳下,举行了简单的婚礼。到场的只有双方家人、交情好的朋友们。
不过算下来,参加婚礼的老老少少,居然也有百位之谱。多亏何家宅子的庭院够大,不然近百位宾客,真会找不到容身之处。
神父证婚后,林旭怀拉着白瑞绮开了第一支舞。
说真的,这场婚礼非常洋化,自由取用的精致餐点、自始至终没停过的现场演奏音乐、布满了会场的美丽鲜花,林旭怀要求的简单,其实是精致。
跳第一支舞时,林旭怀问着怀里的新娘:“累不累?”
“不会。”怎么会累呢?她真是感激他,不用大清早赶着去化浓浓的新娘妆、不用换穿过一套又一套的麻烦礼服。
“你不会介意这个婚礼小吧?”他拉她再靠近自己一些,几乎是抱着她跳舞了。
“婚礼很美。”
“喜不喜欢这件衣服?”这套露背的紧身雪白色礼服,是他特地找来知名服装设计师为白瑞绮设计的。昨天才送过去云林,他没机会问她是不是喜欢。
“很喜欢。我要告诉你一件事”白瑞绮忽然想起有件重要的事,却来不及说。
“交换一下舞伴吧。”说话的是从另一边转跳过来的何旭薇,她没给林旭怀反驳的机会,硬是将自己的老公塞给白瑞绮,把林旭怀拉了过来。
“我们还没说完话!”林旭怀望着被商耕煜带远的白瑞绮,显得气愤。
“你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说话,我明天就要跟archer回纽约了,所以我要跟你说的话比较重要!”
林旭怀没好气地瞪了瞪何旭薇,然后妥协。“说吧。”
“恭喜你娶到老婆了,二哥。archer跟我决定送你一份结婚礼物,我们在纽约以你的名义买了栋屋子,欢迎你跟二嫂来纽约度假。”
“你谢了。”林旭怀不自在地四处挪移视线,就是不看何旭薇。
头一次被她喊“二哥”真不习惯。他还是习惯她跟何旭尉喊他“林”
“二哥,你晓不晓得为什么我跟大哥都喊你林?”
他耸耸肩,没回答她。
“我们希望你能当我们是一家人,喊你林,是想提醒你,我们用的姓氏不同,你真的不考虑改姓吗?”
“不改姓何,我就不是何家人了吗?”林旭怀蹙眉,眼角瞥见何旭尉站在外烩餐区朝他看,他一直想找何旭尉要“解释”却总找不到机会。
不过,谁叫林旭怀当初要坚持“下个月”跟白瑞绮结婚呢!当时的“下个月”其实距离一月二号不到三个星期,这么短的时间,就算要筹备的是个简单婚礼,也够他忙的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二哥,你难道不知道爸多希望你能承认何家是你的家吗?你已经五年没回家住,你的卧室还是维持你喜欢的样子,你看不出爸对你的关心吗?”
“我不是瞎子。”林旭怀抿了抿嘴。
“那你--”
“冲着你叫我一声二哥,我也喊你一次妹妹。旭薇妹妹,不管你相不相信,在我心里,我确实当爸爸,你、何旭尉是家人,这跟我姓什么没有绝对关系。
我不想改姓。我身上有一半血液不是来自何家,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照你这样说,我跟大哥也不该姓何了,我们的母亲也不是何家人。”
“你跟旭尉的母亲,是爸爸名正言顺的妻子,我跟你们不一样。”说完,林旭怀放开何旭薇,走向何旭尉。
何旭薇瞪着他的背影,有被打败的感觉。
“何旭尉,你欠我的解释该还了。”林旭怀拿了杯冰饮。
“你如果肯叫我一次大哥,我愿意考虑给你解释的可能性。我跟棻棻送你的结婚礼,还喜欢吗?”
“北投的度假别墅?我个人是不喜欢,但绮绮喜欢。你跟旭薇串通好了整我是不是?她送我房子,你送我房子,加上我自己的房子,明年的税金肯定不少。”
“这样好了,你叫我一声大哥,那三栋房子的税金,我帮你缴二十年。很划算吧。”
“不用,谢谢。”
“这么划算的交易,你还要拒绝,我也没办法了。不过,你跟我要解释,不如感谢我帮你找了个老婆。如果我没从十二年前开始出卖你,你今天娶得到老婆吗?
那边有个人找你很久了,你最好赶紧过去打个招呼。”
林旭怀顺着何旭尉指的方向看去,看见的是他最不甘愿接受的一幕,他看得很生气,没注意到何旭尉何时离开的。
再转头,才发现何旭尉不知到哪儿了,他只好举步走向那个“找”他很久的人!
打死他都不信,那个人真有找过他!
“方皓郢!”他没好气叫着,毫不讶异看见儿子躲在方皓郢胸前,露出“害怕”的表情。
就是这一幕让他生气,他的儿子愿意亲近外人,就是不肯亲近他!
“好兄弟!抱喜你结婚了。”方皓郢正喂着白珩崴吃海苔。
“嗯哼。”他应着,用眼角瞄着白珩崴,犹豫要不要伸手把儿子抱过来。
“你不高兴吗?我的崴崴好像不喜欢你这个爸爸喔。”
“他是我的儿子,不是你的!”
“喔,可是你的儿子只给我抱,不想给你抱。”
“方皓郢,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在他决定要抢过儿子时,一个中年女人打断了他的话和动作,
“林旭怀!我总算找到你了,你到底请了几个人啊?
“你是”他看着女人,觉得好眼熟。
“你叫我一声妈妈,我就告诉你我是谁。”她笑得灿烂。
般什么?!今天是什么怪日子,怎么老碰到人要他叫“哥哥”、“妹妹”、“妈妈”的。
他实在想不起来这女人是谁,强烈觉得她像某人,尤其是笑起来的灿烂表情,好像他眼角扫到白瑞绮朝他快步走来,终于知道这女人像谁!
她笑起来,像白瑞绮。
“妈。”白瑞绮走向他,挽住他的臂弯,喊着。
“绮,你老公不肯喊我妈妈。”
“妈妈。”林旭怀马上顺了她的要求。
“这才象话。对了,我要跟你要回一样东西。”女人满意的笑着。
“什么东西?”
“我刚刚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白瑞绮急着向林旭怀说,但她母亲硬是要截断她的话。
“水晶球。我要要回我们祖传的水晶球。”
“不行。”林旭怀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开玩笑,就算那颗水晶球根本没作用,对他来说仍是个宝。
“你不还我才不行!依我们的家族传统,水晶球只能传女儿。”
“白瑞绮是你女儿啊,你已经把水晶球传给她了。”
“可是她已经嫁给你了。”
“这跟她嫁给我有什么关系?嫁给我就不是你女儿了吗?”这个吉普赛妈妈真是番。
“问题是你们不会有女儿。我算过了,我还会再生一个女儿,水晶球只能传给我未来的二女儿,她才会生女儿。这样你懂了吗?”
“你都几岁的人!居然还想生第二个女儿。如果你生得出来,我就不相信我生不出来!”
“不管你怎么想,反正你命里注定没有女儿。我劝你把水晶球还给我!”女儿怎么会喜欢上这种男人呢?真是麻烦。
“不还!我一定会生一个女儿。”
“你一定要还!”吉普赛妈妈气得吼了起来。
“不还!”林旭怀也不甘示弱地喊回去。
“你把水晶球还给我!”
“就是不还!”
“妈、旭怀,你们不要吵啦。”
“闭嘴!”
“闭嘴!”
两个人同时对着白瑞绮喊。
“你们才都给我闭嘴,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你们吵什么吵!”白瑞绮从没在两人面前大声过,这下子,不只吵架的两个人安静了,连乐队都安静下来了。
“你暂时把水晶球还给妈妈,等我们生了女儿,妈妈你就要把水晶球还给我们,不可以传给你未来的二女儿。这样做,你们两个应该都没意见了吧?”
“哼。”“哼。”两个人同时由鼻子出声,撇头不看对方,但也没提其它反对意见,算是默许了白瑞绮的作法,
“那就好了。你们才第一次见面,不应该”白瑞绮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吉普赛妈妈,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会生出女儿,证明你算错了我的命!”
“我向你保证,你一个女儿都生不出来!”
“我不只要生一个女儿,我要生两个、三个、很多个!到时候,那颗水晶球我高兴传给谁就传给谁!”
“你生不出来”
唉,这场争吵,还真是持续得挺久的。
没想到一场精致婚礼,会这样收场。
吵到最后,林旭怀都忘了要把白珩崴抱过来这件事。倒是一旁被方皓郢抱着的白珩崴,从此更怕林旭怀了。
最后,林旭怀究竟生了女儿没?
十年之后,他拥有第五个儿子,至于女儿嘛还在努力中。
而那位吉普赛妈妈,在那场争吵的三年后,顺利生下一名女儿,长得很像白瑞绮。
当然啰,同父同母的“产品”自然水准相当了。
不过林旭怀丝毫没死心,毕竟离白瑞绮的妹妹长大成人、生儿育女,起码还有一、二十年时间。
他就不信一、二十年时间,他生不出一个女儿!
在林旭怀即将诞生第五个儿子的产房外,何旭尉回想着往事--
那是个晴朗的午后,何旭尉回家拿学校的作业报告时,看到何家宅子大门边,有个年纪约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探头探脑地朝屋子看。
他下车,示意司机停在围墙边,步行至大门,女孩看了他,也不见紧张,只是瞪大了眼,然后说:
“你不是林旭怀吧?几年前他跟我说他要出国念书你很像他,不过他的眼睫毛比你的长。”
何旭尉被挑起了好奇“你是我弟的朋友?”
“你是林旭怀的哥哥?”女孩一双眼像点了两盏灯,骤亮。
“对。请问你是?”
“你好,何大哥,我的名字是白瑞绮,我等你很久了。我父亲是白应然,你应该认识他。”白瑞绮心跳可厉害了,她终于要跨出追爱的第一步了。
“有事吗?”
原来是老爸知交白应然的女儿,难怪清楚他姓何,不跟林旭怀同姓。不过,她找他做什么?
“何大哥,你知不知道旭怀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总有一天我要变成你的弟媳妇,我想及早做好准备。”
“呃?”何旭尉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哑口无语的一天。“你多大?”
“我十岁。”
啊?比他以为的还要小!
“妹妹,你现在想这些会不会太早?”
“不会。我这辈子只有这个愿望,我要嫁给林旭怀。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努力让自己变成他梦想中的女人。”
这话听来有点孩子气,但不晓得为什么,何旭尉竟有些感动,这种纯真的情感与执着,很少见。
“白伯伯知道你来台北吗?”
“知道啊,我爸爸让司机送我来的。”
“他知道你的呃愿望吗?”
“知道。我爸爸、我妈妈都知道。”
“他们没反对?”
“没啊。我爸说旭怀是个好男孩。”
喔没想到白家人观念如此开放。
“你找我,是希望我帮你什么吗?”
“嗯。”她用力点头,像是看到了希望那般兴奋。
从此,何旭尉成了白瑞绮的“线民”
何旭尉的回想被林旭怀打断,看着林旭怀抱着第五个孩子走来,表情沮丧。不必问,他就知道这回又是个儿子。
何旭尉想,如果拿这段往事跟林旭怀商量,不晓得他肯不肯放弃继续生孩子的念头?都已经五个孩子了耶!
“我劝你不要再生了。如果你肯放弃,我愿意告诉你,我跟绮绮怎么”何旭尉话都没说完,林旭怀就听不下去了。
“你以为我还不知道啊?拜托,我老婆爱我难道是爱假的吗?她早就告诉我,当初她怎么找上你的了。陈年往事,不必再提。”
“女人生孩子很辛苦”何旭尉只好说。
“还要你说!我知道啊,可是”可是水晶球算是他跟白瑞绮的“定情物”他怎么能让它流落在外!他不再理何旭尉,扭头离开。
女儿啊,只要一个就好!
只要一个,他就可以拿回跟他分离多年的水晶球了。
“圣母玛丽亚、上帝、四方菩萨啊,给我一个女儿吧!”
自从第五个儿子出生后,林旭怀每天都这样祷告。
全书完
编注:欲知商耕煜与何旭薇之精采情事,请翻阅贪欢系列445撞见爱情系列三之一“撞见总裁mrright”
欲知何旭尉与梁俐棻之精采情事,请翻阀贪欢系列460撞见爱情系列三之二“撞见白马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