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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世代广告公司里,要代表公司对外参加比稿,会先依case的大小在内部进行筛选,获得认可后再做好更周全的准备,去跟其他同业竞争。
这样的做法,一方面可以为公司企划品质做把关,一方面也能增加员工企划的机会和经验,刺激脑子运作以免怠惰变得迟钝。
不过,虽然站在公司立场,这是个好方法,但是竞争比较却容易造成同事之间的心结和敌对,纷争也因而产生。
企划部门里有a、b两个小组,由纪家二媳妇管爵如领军,屈劭泽是a组成员,同组的伙伴相处起来没啥大问题,但别组的同事因为有竞争的利害关系,所以对于身分特别的屈劭泽就特别多闲话。
其实打从他进公司,就一直是许多人眼红的对象,除了所作所为都被人用放大镜检视外,若是稍得到上层主管的关注或肯定,就一定会有批判嘲讽伴随而来,不论他的表现优劣与否。
这一次,屈劭泽所属的小组正好分派他负责一件大的case,经过几日的准备,两组的负责人员就在今天的会议中进行内部的比稿,胜出者再代表公司去争取生意。
“由于这次的客户是老字号的传统百货,经营者的管理方式仍趋于保守,为了争取这件case,我认为广告企划若是着重在突破创新,应该会比较冒险,投其所好的话,比较有胜算,以下是我对这件案子的构想”屈劭泽站在会议桌前,流利的向所有与会人员讲述着对这件广告案的想法。
会议桌的主位上坐着董事长纪鸿然,一旁是随身协助处理事务的秘书纪庭然,她一边做着记录,一边偷空觑看着正在发表构想的屈劭泽,他身形挺拔,口条清晰,态度稳健,隐隐散发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不一会儿,屈劭泽报告完毕,紧接着换另一组的负责企划人员起立说明。
屈劭泽在这件案子里属于保守派,打算用传统的广告手法来博取老经营者的好感,后者则想要以创新取胜,虽然两方所抱持的观点正好都不同,但准备的都很周详,表现也都很好,只是两者只能取其一,差别在于要以保守手法还是创新方式去参加这家公司的比稿。
一口气听完几件企划报告后,需要时间先商量讨论,因此会议进行到最后阶段时,只剩下数名高层主管研讨该推派何人正式负责。
“组长,其实我有点担心业主会不会正好想要突破十几年来的保守传统作风?那我做的企划可能就不符合他们的需求了。”
离开会议室,屈劭泽在返回办公座位的长廊上,与直属上司讨论着自己的case。
“不用担心,向业主提案打的就是心理战,上头的主管们会考量到你的企划是为了掌握业主的喜好所设计的,毕竟xx百货的第二代还没有接手,现在的主事者还是老一代的人,如果是我,基于商业考量,也认为投其所好比较有胜算。”组长拍着他的肩头鼓励,认同他的构想。
“谢谢你安慰我。”屈劭泽颔首一笑。
组长是少数不会因为他的身分而失却公正观点的人。
他们回到以矮墙区隔组别的办公室里,才坐下来没一会儿,别组参与会议的同事人还没回来,谈话的声浪已经传了过来。
“那样老套的企划谁来写都写得出来,能胜出才有鬼!你安啦,大头们如果有眼光就会推派你负责的。”
“希望如此啊。”与屈劭泽竞争同一case的企划专员表面谦虚的笑应,实际上对自己的表现充满了自信。
“什么希望,是一定会如此。”立即出现阿谀吹捧。
“不要说得那么笃定啦,你们别忘了这次小邱的对手是准驸马啊!”忽然有人出声吐槽,大泼冷水,而且还是酸溜溜的醋水。
“对厚,差点就忘”
敖和的话在走进办公室瞧见屈劭泽的那一瞬,陡然消音,闲晃回来的一行四、五人全作鸟兽散,各自佯装忙碌去。
他们方才那些话,屈劭泽全都听进耳里,原本只担心企划方针正不正确,现在却还得担心其他的问题。
他其实很难做,内部比稿若是输了,别人会说他仗着准驸马身分,所以工作态度草率敷衍;可若是赢了,又有人会说因为他是准驸马,所以主管们才会偏心的内举不避亲。
反正待在新世代里,他怎么表现都不对!
“不用理他们。”旁座的同事匆地移动座椅靠过来,好意的安抚他一句,眨眼又坐了回去。
屈劭泽点点头,回以一记笑容,埋首整理资料,心情却依然低落。
这种情况几乎天天上演,他的上班情绪也几乎天天都受影响,他怀疑自己能继续忍受到何时?总有一天,他对那些人的不满一定会爆发出来的!
接近中午时,经理和主任才从那场会议回来,两组组长立即被召进经理办公室里,宣布几件case由谁正式负责。
就在此时,屈劭泽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他立即搁下手边工作接起
“企划部屈劭泽你好。”
“是我,庭然。”纪庭然清脆柔和的语调自那端传来。
“嗯,有什么事吗?”他压低了嗓音回应,不希望让人知道是纪庭然打来,又有话题可发作。
“我先偷偷告诉你哦,刚刚的比稿,投票结果是你赢了哦,恭喜耶!”纪庭然要当第一个道贺的人,所以率先来传捷报。
“是吗?谢谢。”听到好消息,他的口气仍不见起伏。
“怎么了?”纪庭然马上就从他的反应中察觉他的异样,纳闷地问:“你不开心吗?”
“不是,旁边有人,不方便多讲。”他把声音压得更小了。
平时遭遇的困扰太琐碎,严格来讲,并没有实际的伤害,影响的心情和男性尊严却是无形的,所以他并没有每一件都让她知道。
“那我多叫一个便当,待会儿中午下楼跟你一起吃?”她提议,中午有一个小时的用餐时间,许多员工都会外出在附近用餐顺便透透气,所以办公室里的人会减少许多。
屈劭泽直觉的想拒绝,但话在出口前找到了借口遮掩。“我中午已经跟同事约了。”
赢得了比稿,已经够让人眼红了,庭然若又下楼来陪他用餐,抑或是他上去董事长秘书室和她用餐,那些是非者都一定有话借题发挥。
她有些失望,本想任性的撒撒娇,要他推掉邀约,但在他面前,她总会收敛些许小姐脾气,不希望让他觉得她骄纵。
“好吧,那我们就下班再见好了。”她体谅地道。
“嗯。”他答应,眼角瞥见经理办公室的门有了动静,接下来自己可能又要成为众人“焦点”于是匆匆结束电话。“不讲了,见面再聊。”
“各位。”经理管爵如与两位组长步出办公室,拍了拍手,扬声召唤大家的注意力。
所有人马上暂停手边事务,凝神聆听要宣布的事项。
“刚才会议的比稿已经有了结果,xx饼干由李文彬负责,xx清洁用品由陈玲玲负责,xx百货由屈劭泽负责。”管爵如简洁明了的公布。
答案揭晓,几家欢乐几家愁,虽然有比较就有批评,但屈劭泽的情况又更为特殊,当他的名字出现,那些对他有敌意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做出嗤之以鼻和不以为然的表情,令他很难不介意。
“这是近期要对外提案的case,以上人员务必全力以赴,有任何问题各组组长会协助指导,希望你们能帮公司争取到生意,其他人也请再接再厉,继续加油。”管爵如接着叮咛鼓励,随后踅回办公室。
主管一离开,大伙儿有的道贺、有的窃窃私语,但屈劭泽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伴随而来的质疑和鄙视只会令他压力更大。
胜败乃兵家常事,不管内部或对外比稿也都是有输有赢,然而在这样的气氛跟情况下,他如果能争取到生意便罢,那些闲话自然能消弭,倘若不幸落败,那恐怕要接受更多的指斥和责怪,可是,提案比稿这种事哪有稳赢的呢?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烦躁不已。
或许,他是应该去找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才能有尽情伸展的空间。
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
屈劭泽的提案策略原本是合情合理,公司内部会指派他负责,也是因为认同他的想法,但却在正式参与比稿当天,才知出现了意外的发展
xx百货的董事长突然中风,临时召回在国外念书的儿子接位,新一代思想观感自然跟保守传统的理念有着不一样的看法,因此想要“投其所好”的屈劭泽栽了个大跟斗。
结果出炉后,得知雀屏中选的另一家广告公司是以突破创新的企划取胜,原先与屈劭泽竞争这件case的小邱那一挂人,等于是逮到大好机会,卯足了劲落井下石,让心情低落的他更是雪上加霜。
三点一刻,午茶时间,三个大男人在茶水室里一边冲泡饮品,一边长舌八卦,大概生活太苦闷,竟以道人长短为乐。
“我就说吧,没了公主的庇荫,到外头去就不如人了!”又是屈劭泽荣登箭靶。
“哼,你们知道吗?xx百货后来采用的企划,跟我当初在公司里的提案很相似,那时候公司要是把这件case交给我,今天就不会损失这笔生意了!”输了比稿而记恨在心的小邱乘机踩一脚。
“嗄?白白损失一笔大case,真可惜!现在大头们一定很后悔选错了人。”马后炮是一定要的。
“就判断错误喽,有什么办法!”口吻里掺有幸灾乐祸的成分。
“唉,反正他娶了公主就可以少奋斗二十年,把心思都拿去哄公主开心就行了,何必还要到公司来影响大伙儿的绩效呢?”话还是说得酸溜溜,嫉妒加羡慕等于排挤。
“呿,演戏就要演全套,还不明白吗?”一句话抹消屈劭泽所有的努力。
“说的也是,哈哈”恶意的讪笑在小小的空间里回荡。
他们只差没说他是吃软饭的了!
屈劭泽拿着自己的保温杯,额冒青筋、咬牙忍耐,双脚定在茶水室外头,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走进去面对那些对他充满敌意的人,还是该放弃冲泡咖啡的想法,若无其事的转身走开。
真奇怪,他从来没有得罪过他们,工作方面也很尽本分,顶多是内部比稿不得不的竞争,有必要这样敌视他吗?
看来,大概是要看他离开公司,这些人才会甘心停止那些莫名其妙的批评嘲讽吧!
“咦?劭泽,你也要泡咖啡吗?怎么不进去?”身后突然来了一位同组的同事,扬声泄漏了他的行踪。
既然意外状况替他做了选择,那就面对吧!
屈劭泽回神旋身,不见一丝慌张。
“对啊,但是里头好像客满了,而且现在不太适合进去。”他唇角浅弯,意有所指的勾勒着嘲讽。
同事似懂非懂,越过他探头一看,原来茶水室里是b组的同仁,神情有些惊慌,其中一位还打翻了手中的饮品,正忙着擦拭。
气氛起了莫名的变化,尴尬、诡异,似乎还嗅着了一丝丝的火葯味
“听到就听到,有什么好怕?”惊吓得打翻饮品、弄脏衣服,令小邱恼羞成怒,为了面子,于是表现出很有气魄的样子。
“对、对啊!偷偷摸摸的躲着外面偷听别人讲话,算什么嘛?”有人带头,就敢大声附和了。
屈劭泽走向茶水室门口,神情冷然的凝视着先声夺人的他们。
之前他认为以和为贵,才会都不吭声,但现在看着他们的神情,还仿佛都是他不对的样子,完全是本末倒置了!
对这种人,何必太客气?忍气吞声不但不会让他们收敛,反而还会有恃无恐、得寸进尺。
“如果不是讲闲话,应该就不用怕被别人听见吧?况且你们音量那么大,用不着偷听也听得见。”他的语调平板而森冷,怒意压抑在胸臆间,尽量不让自己失控冲动。
没想到屈劭泽会正面跟他们杠上,是非三人组一阵心虚,脸色乍青忽白,但既然话都被当事者听见了,碍于面子,也没有退缩的余地,只得硬着头皮贯彻始终,跟他杠到底。
“没错,我们讲的都是事实,所以不怕被人听见。”当初比稿输他的不服气趁此时发作,小邱挑衅的冲着屈劭泽问:“怎么?你输了比稿是事实,难道还怕别人讲吗?”
“是输了,那又怎样?罪不可赦了?”屈劭泽干脆挤进茶水间,泰然自若的走到开饮机加水,冷淡的回应。
虽然他心底对损失一笔生意的事感到愧疚,但是骄傲不容许他在这些人面前示弱。
小邱一时被堵得哑口无言,愣看着他慢条斯理的举动,心里的一把火不禁烧了起来。
的确,哪个企划人员没有经历过失败?但是不乘机会挫挫他的锐气、灭灭他的威风,怎么对得起自己!
“不怎样,你准驸马嘛,输十次也无所谓啊,反正躲进公主的裙摆就能遮风挡雨啦。”他故意摆出轻佻态度,毫不客气的讥讽屈劭泽。
面对这样的侮辱,屈劭泽忍无可忍的咬紧牙关,重重放下手中的杯子,发出的巨响让众人心头一悸。
气氛静默了几秒,大家都以为会发生火爆场面,没想到屈劭泽居然还有理智自制。
“邱永鑫,这是我唯一一次警告你,不要再让我听到这种侮辱的话,否则我会让你很难看!”刚冷如冰的语气隐含着强烈的警告意味。
所有人都被屈劭泽不怒而威的气势震慑住。
说完话,他重新拿起自己的杯子,打算离开这是非之地,但他们杵在出入口,他脚步未停的上前,伟岸挺拔的身高体型一接近,便让他们自动让路。
小邱胸口充斥着怕自己惹了大麻烦的心慌,又不甘屈于弱势,反而想以叫嚣来扳回自己的面子。
“怎么难看?有本事就不要去告状,你还能怎样?”他用激将法,但口吻很欠揍,末了还低啐一句。“哼,吃软饭的。”
说穿了,还是很怕屈劭泽在纪庭然耳边说几句,他就会丢掉这份工作,毕竟新世代在广告界是数一数二的大公司。
才走出茶水室的屈劭泽将他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进耳里“吃软饭”三个字化为鸷猛的雷电,凌厉的劈向他的脑门。
男性尊严不容许他接受这样的诬蠛低贬,眨眼间,他猛地旋身,像箭一般冲向小邱,前臂抵住他的咽喉,将他牢牢压制在墙壁上。
“你再说一次!”迸出怒气的黑眸里是一片燃烧的火焰,他阴鸷的斥喝,另一手已蓄势待发的紧握成拳。
“劭泽!”一旁与屈劭泽同组的同事连忙上前制止他。
“我呃”喉咙被紧压住,小邱根本没办法再说一次,只能胀红了脸,咿咿唔唔的发出声音。
“劭泽,不要冲动,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同组同事继续劝阻。
他亲眼见到所有经过,也知道是小邱他们出言侮辱,还故意挑衅,但若真是动了手,有理变无理,就中他的计了!
屈劭泽看了同组同事一眼,后者急切诚恳的对他摇了摇头,目光瞥见一旁与小邱沆瀣一气的同伴已是满脸惊恐,再看向被箍制得脸河邡赤的邱永鑫,理智渐渐回笼,怒火也稍微平息。
“你如果连一个吃软饭的都打不过,岂不是更窝囊?”凌厉的目光狠瞪向他,屈劭泽霍地松手,迈开大步不再逗留。
“咳咳咳”小邱岔了气,捣着喉头猛咳不停。
“你没事吧?”他的同伴这才赶紧上前关问。
“完蛋了啦,他一定会去打小报告的,我们会不会被炒鱿鱼啊?”另一人更担心饭碗不保。
“你们干么这样讲人家啊!”方才劝阻屈劭泽的a组同事看着他们,不认同的摇了摇头,随即离去。
茶水室又恢复了小邱三人,懊恼着方才惬意悠哉的畅所欲言扩大成了冲突,为自身境况惴惴不安,担心屈劭泽不知会怎么报仇。
不过,牛牵到北京还是牛,生性爱碎嘴的人没那么容易就改变,屈劭泽的警告制止不但没有让他们反省收敛,反而继续颠倒是非,批评他是仗势欺人,因为准驸马身分所以态度嚣张猖狂。
这就是令人厌烦又无奈的办公室生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