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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寝宫关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光亮。
侧耳听了听动静,陆仁贾长长地松了口气,拾起桌上的苹果娴熟地削了起来。
“结束了?”明黄色的帷帐背后传来有气无力的问话声。
“结束了。”陆仁贾将苹果切成小块,一一摆在瓷碟上,嘴里嘟嘟囔囔道:“我就知道于淳那小子靠谱。”
在这个节骨眼上,即便有万分把握,陆仁贾也不会放心自己的老哥们一个人躺在这儿,于是昨晚就连夜赶来陪他。
明帝幽幽地叹了口气,似怨似喜:“到头来还是老三的儿子最争气。”
陆仁贾一把掀了帷帐,气鼓鼓地瞪着他:“我儿子不顶用吗?他可在你殿外守了一宿!”
明帝闷笑几声,没答话。
“不过说来也奇怪。”陆仁贾戳了一块苹果递到明帝嘴边,“刚见到于淳那小子时他还傻愣愣的呢,这才过了没几年啊,怎么就聪明得快成精了呢?”
明帝咬了苹果细细嚼,突然开口问道:“你觉得让于淳当我女婿怎么样?”
“做梦!”陆仁贾一把将递苹果的手收了回来,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结拜大哥,“于淳是我宝贝徒弟的,你不知道?”
明帝:……
“两个人都同居好几年了,你不知道?”
明帝:……
“他喜欢我徒弟喜欢得不得了,你不知道?”
明帝:……
“他俩现在就在外头并肩作战呢,你那娇贵的小公主肯为他挡刀子不?”
明帝无奈地眨眨眼:“好吧,当我没说。”
陆仁贾这才气呼呼地收了声,一屁股在床沿坐下:“我派人护送我老亲家来敦城了,过两天就能到,肯定能把你治好。”
“治不好也不要紧。”明帝叹了口气,“我这辈子吃过苦,享过福,打过仗,当过王,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眼下我就只剩一个愿望,盼咱们兄弟三人能再聚一聚。若能实现,就算现在阖眼我也无憾了。”
陆仁贾“咔嚓咔嚓”咬着苹果,不甚在意地答道:“那你一会儿就能阖眼了。”
明帝脸上一僵:“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刚刚那么大动静是于淳那小子闹出来的?”陆仁贾用手帕擦了擦嘴。
明帝一时说不出话来。
“洒我热血,卫我疆土;抛我头颅,护我家国。这不是你和老三当年出征前想了一宿的烂词吗?”陆仁贾无奈地摇摇头,“真可惜,当年没用我的金点子。”
明帝的神思一下子回到二十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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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在即,年轻的将领和年轻的皇子在营帐里埋头研究鼓舞士气的誓师词。
“西疆不平,何以家为。这句可好?”顾伯城自信满满地将写着八个大字的纸张递给一旁的人。
刑战接过纸仔细地看了,微微蹙眉:“好是好,就是有些太文邹邹了。将士们大多是粗人,恐怕念不来这么饶舌的句子。得简单、直白,勾起他们的热血,让他们明白自己是为什么而战!”
“没错!”年轻不羁的剑客挑帘从外头进来,将烫好的酒放到桌案上。微醉的他双颊酡红,眉目如画:“依我看,就叫‘打胜仗有肉吃,打输了脱裤子!’简单!直白!还热血!”
顾伯城和刑战相视一笑,摇摇头继续讨论。
直到天擦亮的时候,纸上才落下了两人都满意的十六个大字。
——洒我热血,卫我疆土;抛我头颅,护我家国。
也正是因为这一战,年轻将领一战成名,“刑战”二字威震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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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肉吃、脱裤子。多押韵!多生动!多直白!”二十多年过去了,年轻剑客成了大剑客,却依旧对自己当年的点子念念不忘,“绝对是你俩不识货!”
明帝同当年一样只是笑笑没有反驳,然后将目光投向紧闭的寝宫大门。
他,真的回来了吗?
“咿呀——”
大门真的缓缓被推开了,高大的身影稳稳地踏入寝宫。
“三弟——”明帝不敢置信地叫出了声。
来人一步一步走向他,在离床还有几步的地方单膝跪下:“大哥,我回来了。”
热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明帝却没法擦上一下,只好哽咽着招呼道:“好!回来就好!快起来!咱们兄弟之间,没有君臣!”
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刑战的身体微微一怔,但也只是一瞬间。
“谢大哥。”他稳稳地站了起来,与多年前一样一丝不苟地回禀着战况,“叛军已退,叛军将领……已归顺。至于安邦候,我已派于淳去追堵了。”
“你办事我向来是放心的。”明帝的语气笃定。
“看来是没我什么事了。”陆仁贾撇撇嘴,起身往殿外走去:“我去御膳房逛逛,帮你视察一下御厨有没有认真工作。”
“二哥……”刑战拉了他一下,诚恳地向他道谢,“于淳在外多亏你照料了。”
陆仁贾面色淡淡地“嗯”了一声,一出寝宫却跟只猴子似的手舞足蹈。
——哈哈!面瘫老三居然跟他道谢了!哈哈!哈哈哈!
“师父?”
身后传来熟悉的女声。
陆仁贾僵硬地把抬至头顶的腿放回地面,又僵硬地转过身,僵硬地跟来人打了个招呼:“嗨,小鹿~”
陆小鹿抱着箭筒哭笑不得:“您这是在干什么呢?”
“啊……你说我?”陆仁贾一边保持标准的微笑,一边扭扭屁股扭扭腰,“我在锻炼身体呀!”
“哦。”陆小鹿懒得戳穿他,“师兄呢?我想把弓箭还给他。”
陆仁贾指指头上的屋顶:“在上头呢。”
话音刚落,走廊里落下一个俊逸的熟悉身影。
“师兄——”陆小鹿眉眼弯弯地叫了一声,将弓和箭都递给他,“谢谢你的弓箭,特别好使!”
陆铭之神色冷淡:“归你了。”
“咦?”
“你比我更会用它。”回想起那令人惊艳的十二箭,陆铭之的心绪依旧难平。
陆小鹿有些心虚:“不过是运气罢了。”
陆铭之微微扯了扯嘴角:“攸关他性命的事情,你哪敢凭你的运气?”
陆小鹿无言以对。
“是我技不如人,你不必觉得对不起我。”陆铭之将背脊挺得笔直,“更何况,多重箭我虽不如你,但若是比连珠箭,你未必能再胜我一筹。”穿云九箭的名号,是他一次次苦练才打下来的。即便她有天赋,也难以超越。
“没错没错!”陆小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暗暗决定将自己连珠箭也能射上十几箭的事情瞒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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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儿媳妇好像在外头。”明帝半试探半调侃地说道。
刑战想起那个伶俐的丫头,又想起对此事似乎不怎么赞同的夫人,只能一本正经地答道:“淳哥儿自有他的打算。”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明帝讨了个没趣。他正想再拣些有意思的话来说,却听到门外传来女子欣喜的喊声:
“淳哥儿回来了——”
总归都不是外人,于淳一回来,门外的几人呼啦啦全随着他进了寝宫,明帝显然也没什么意见。
“人抓住了吗?”明帝问。
“没有。”
“跑了?”明帝有些紧张。
“投了河,我补了一箭。”于淳单膝跪在地上一一禀告,“正中心脏,应该难以存活。水流湍急,我派了人在下游捞捕。”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床上的明帝却面白如纸。
“大哥,有什么不对的吗?”陆仁贾难得心细。
“天不亡他。”明帝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的心脏与常人不同,长在右侧。”
这是谁也没有料到的事情,即便聪慧如于淳,也不曾想过这一层。
“不怪你。”明帝看出了他眼中的愧疚,出言宽慰他,“此事乃是宫中秘事,他一向瞒得很好,我也是偶然得知。”若非幼时救过他一回,他也不会知道此事。
“就算没射中心脏也够呛的了。”陆仁贾打着圆场,“还得在河里泡上那么久,不死也得废了!”
众人虽然都隐约猜到安邦候这回恐怕真的逃过了一劫,但听到这话心里还是安定了几分。
“太子现在在何处?”明帝换了话题。
于淳下意识瞥了小鹿一眼,垂下头答道:
“应当在御书房,与杭城欧阳长赋还有……扬州林徹商讨此番动乱的善后事宜。”
陆小鹿惊讶地张了张嘴巴。
林徹他……入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