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cqzfgjj.com,最快更新宠香 !
苏义见淮南王身子颤抖的厉害,不甘屈辱的吼道:“父亲!别求他!他就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父亲,醒醒吧!就算没有谋反一事,他总会给我们安上各种祸事!不如鱼死网破,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是个暴君……。”
“逆子!今日我杀了你这个畜生!子不教父之过!父亲替列祖列宗清理你这个大逆不道的畜生,然后再去地下向祖宗请罪!”
兹的一声,长剑豁然出鞘,速如闪电,映着所有人震惊的神情,大殿之上惊呼声瞬间炸开,殿外的侍卫更是全部拔剑冲进来,将大殿中央严密包围起来,唯恐伤到东郯的储君。
议事大殿,向来不能携兵器入内,否者就按律法处置,淮南王虽然位高权重,同样不能携军器面圣。
挥出去的这把宝剑锋利无比,乃是仇晟腰间的配剑,仇晟作为一国储君,又是军阀统帅,自然剑不离身。
此时这把剑深深的插入苏义肩膀,鲜血瞬间染透青色衣袍,血腥味冲刺着每个人的鼻息,无不震惊到惶恐。
苏义双手被绑,通红的眼扭曲着,撑着他的唯一一股傲气瞬间散去,像是强撑许久,哽咽的看着握剑的父亲。
父亲在他心中如神一般,无坚不摧,可此刻的父亲不复一丝被人敬仰的盛华,满脸沧桑,被现实逼迫的无可奈何,任何人都能踩扁曾经权倾朝野的他们。
苏义的内心升起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总会摸着他的头说:“义儿长大后要与父亲一起在战场披荆斩棘,成为郯国最坚固的城墙。”
城墙的倒塌声在耳畔残酷的响起,让他痛苦万分,他趁着北瀛入侵,挨个拜访朝中老臣,希望重震淮南王府的辉煌,进而给太子施压,却没想到,被誉王抓住他西平一战的怒意,挑唆他招兵造反,再立独国,更没想到誉王见北瀛退兵,倒戈相向,将他出卖!
看着父亲那张威严刚正的脸,忽然间明白,即便他造反,父亲也绝对不会背叛国家,是他将父亲推送到这一步。
身上的绳子因为强烈的扭曲被松开,苏义睁开绳索,双手颤抖的握住剑锋,鲜红的血一滴滴落在地面上,他抖动着唇说道:“父亲,杀了我吧,然后就解甲归田,儿子不孝,未能光宗耀祖,未能成婚育子,下辈子再做父亲的儿子。”
百官们无不为之动容,看着鲜血淋浴的世子,看着瞬间老去的淮南王,有心求情,却没有人走出来。
浪子回头金不换,更何况,一个父亲看到孩子流露出来的歉意,即便孩子做了伤天害理之事,还是会选择保护,父爱如山,刚正不阿的淮南王亦是。
淮南王猛地的将剑抽出,鲜血喷涌飞洒,苏义不受力,朝后扬去,围守的侍卫眼疾手快,连忙扶住。
“太子,我儿罪孽深重,废去爵位,收衙府,贬为庶民,从此流放关外,求太子饶我儿一命,皇叔求你了……。”额头重重磕在白玉地面,个个用力又响实,嘭嘭嘭,每一下都像一把重锤敲在人心上。
“父亲……。”泪如泉涌,苏义甩开侍卫,在血泊中慢慢爬向父亲。
仇晟缓缓闭上眼睛,挡住了一闪而过的彷徨与仁慈,再睁眼之时,神情难辨,他走向磕头的淮南王,蹲下来,抬手制止了淮南王继续磕头的趋势。
淮南王眸色一喜,感激的话未说出口,便听男人的声音在耳边低沉如寒霜,平和的语调,无不饮着鲜血尸骨。
“皇叔,苏义终究还是个孩子,禁不起诱惑,被人教唆也属在理,可他犯的不是小错,而是叛国大罪,即便我有心留他,可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或者,这件事交给皇叔来解决,相信皇叔以多年朝权经验,必定能给天下人以及文武百官一个满意的交代,您说是吗?”
淮南王身子一颤,心思百转,哀痛的面色恢复到以往的刚硬,叩地俯拜:“微臣领旨,务必会给太子乃至整个天下一个交代!”
淮南王利落起身,属于军人不屈不挠的姿态再次散发而出,冷眼旁观的百官纷纷垂首,不敢再肆意冷笑。
淮南王背起浑身是血的儿子,一步步走出了金碧辉煌的瑞德殿,鲜血顺着精致的官服滴在地上,清晰可见。
“父亲……。”他想替父亲擦掉官服上的污血,抬起手却牵扯住肩上的伤口,让官服越发染的鲜红,心顿时痛起来。
每次下朝,他都会瞧见父亲让下人们精心打理好官服,不能有一点污垢,父亲常说,这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要像保护家园一样,保护着这件官服。
衣服被他弄脏了,再也洗不干净了,就如同淮南王府的辉煌一夜之间被他葬送了,父亲,父亲,儿子错了。
可他说不出口,怕一旦说出口,就表示在这场与权阀对决之中输了一败涂地,他不甘心。
甄月赶到瑞德殿之时,就见淮南王背着浑身是血的苏义一步步走下百阶,文武百官像避瘟疫般躲着他们,仿佛与他们沾上一点关系,便会灰灰湮灭,曾经的淮南王权倾朝野,不知被多少人奉承,如今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甄月就站在台阶之下,看着淮南王越走越近,直到停在她身侧,风猛地卷过来,鼻息之间全是刺激人的血腥味。
她皱起眉头,拳不自禁的握紧,终于,她转过头,看到苏义昏过去的脸庞,那张脸她很熟悉,可此刻看在眼里真丑,脸肿的像猪头,不服输的嘴也紧紧闭着,连时常扬起的眉梢也无力的搭着。
真的很丑,丑的让人看着想哭。
淮南王什么也没说,终究抬起脚步朝着玉石长道走去,明晃晃的阳光照在身上,却像弥留之人一样,毫无生机。
甄月看着淮南王的身影渐渐消失,风灌进她的领口,激起满身疙瘩,嗓子开始作疼,让她难受至极,东郯的天真的越来越冷了,曾经希翼的春天是否真的存在?
有宫人向她走来,恭敬行礼后,做了个请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