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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有事吗?”
经阿妩这么一问,千樱才想起她进来的目的,拍着自己的脑袋赦然道:“奴婢是来问主子您是否准备用晚饭了,厨房已经备好一应菜式,在炉上煨着呢,随时可以上桌。”
阿妩意兴阑珊地挥挥手:“我不饿,告诉厨房我晚些再用饭。”
千樱并没有依她的话挪动脚步,而是在一旁担忧地瞧着她,踌躇地道:“主子,您下午可是什么东西都没吃呢,怎么会不饿,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心事?我能有什么心事!”话虽如此,却未能令千樱释去忧心,阿妩见状启唇一笑道:“没事,也许是因时节的关系吧,所以难免有些伤春悲秋,罢了,叫他们上菜吧,我吃就是了,何况就算我不吃,这肚里的孩子也得吃啊,要是饿着了他,以后长大了肯定要说我这个娘亲虐待他。”
一句话说得两人都笑了起来,笑过后,千樱着院里小厮去厨房将所有的菜都端过来,自阿妩怀孕后,专为她准备的菜式里早已剔出了那些于孕妇不利的食物,大部分以清淡营养为主,大大小小共十几个盘子,有什么凤凰胎、葱醋鸡、缠花云梦肉、汤浴绣丸、水晶龙凤羔、通花软牛汤等摆了满满一桌。
阿妩食量本就不大,怀孕后胃口不佳,吃的就更少了,略挑了几口便觉差不多,正要放下筷子。在旁伺候的流意忽而道:“主子,要不要试试那个卷子,前几日地菜里好像没瞧见过,不定是厨房新做出来的花样呢!”她指的是半金色半白色面皮镂花纹卷在一起做成的金银夹花平截。
“试试也好。”随着阿妩的话,流意挟了一个放在她面前的碗里,阿妩正要去挟,忽而听得外面有细碎的脚步声响起。闻声而望,映入眼帘地竟是阮梅心。阿妩乍惊之下起身道:“王妃您怎么来了?”
阮梅心拉着她一并坐下笑吟吟地道:“闲着没事,便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没想到正好碰上你在用饭,倒像是专程过来蹭食的。”
“王妃说哪里地话,能与您一道用饭,我求还求不得呢,若是王妃尚未用过又不嫌弃的话。便坐下一起用吧!”见阮梅心没反对,阿妩便让下人再去备一套干净的碗箸(筷)上来。
碗碟很快就摆上来了,阮梅心刚挟了一口细白的米饭,正要往嘴里送,却在瞧见阿妩碗里的那个金银夹花平截时,失了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悚然变色,眼见阿妩已经将之挟了起来。她顾不得细说,挥手将阿妩的筷箸及所夹之物一并打在地上:“不要吃!”
“王妃你”阿妩被她这异常地举动弄得莫名其妙,隐隐觉出不好:“难道这东西有毒?”
阮梅心沉重地点下了头:“虽未必有毒,但对你来说却是大大的不妙。”这句话令得所有人都煞白了脸,只见阮梅心从盘子中又夹了一个金银卷放在桌上,然后小心的将其摊了开来。只见面皮里lou出些许白色碎肉末,她叫过流意,让她挟起些许碎末尝尝是什么肉。
流意依言试过,迟疑着道:“似是蟹肉。”
一听这两字阿妩立时变色,蟹肉是什么东西她自然清楚,往日里也常有吃,但是在怀孕之时,这性大寒之物却是万万不能吃的,否则极易小产。哪些东西该忌口不能吃,厨房应该早就知道的。怎么还会端到这里来。这次若不是恰好被阮梅心发现,混在卷子里的蟹肉她恐怕吃下去了还不知道。
那厢阮梅心已是面带寒霜地冷笑道:“呵。岂止是蟹肉,据我所知裹在里的恐怕是蟹腿肉,这东西对妹妹你来说效果怕不吝于麝香的功效。”
阿妩心知自己腹中地孩子此次是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抚着胸口艰难地道“这次真是多谢姐姐了,只是姐姐未吃怎的就知道里面有蟹肉?”
阮梅心拭着阿妩头上的冷汗温言道:“这道菜我以往还在阮府时就极爱吃,里面因为裹了蟹腿上的肉所以特别鲜美,咱们府里由于很少做这道菜,有时偶尔做了也不见得会送到妹妹这里来,所以你才不认得。”说到这儿她又气极地道:“这府里的奴才都是干什么吃的,明明知道你不能吃还敢送过来,若不是粗心到了极点便是有意谋害,实在可恶至极!不行,我一定得把这事查清楚!”
有人要谋害她地孩子一想到这个,阿妩向来平和温存的心顿时涌起又痛又恨的感觉,她曾说过,绝不会让任何人害了这个孩子,话犹在耳,自己却已经险些不明不白的着了当。
恨!恨到了极至!
阿妩猛然一拍桌子“呯”地一声将桌上碗碟震的跳得老高,寒声道:“去给我将厨房里的人统统叫来,我要好好问问他们!”
所有人从来没见阿妩发过这么大的火,一时间皆有些吓住,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画儿飞也快地跑了出去。
外面黑沉沉不见一颗星辰的天空猛得划过一道耀眼的电光,仿要将夜空从中划开一般,更有随之而来的轰轰雷声在耳畔炸开,而这一切并未能让阿妩动一下眼皮子,青白相间地脸颊蓄满了挥之不去地怒气!
阮梅心忧心仲仲地看着阿妩:“妹妹,这事虽可恶,但你也别太过生气,万一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
又一道闪电照在阿妩的脸上,声音冰寒如数九地严冬:“王妃,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不是每次都能护住我。而我也不是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我一定要弄清楚这次的事到底是那些下人无意做错了事还是有人蓄意指使。”
阮梅心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谓然叹道:“也好,此事是冲着你来,由你来审自是最好,我陪着你便了。”随着这话地落下,屋内再不闻声。直至一个人在雷电交加下匆匆到来。
当夜负责厨房的叫王麻子,因脸上有麻子所以取个绰号叫王麻子。叫得久了,他本名叫什么,反而没人知道了。
他在王府做了好些年,照理来说应是个可kao之人,怎的此次会出这种庇漏,他一进内便忐忑地跪下请安,阮梅心示意阿妩尽管问。她只在一边听着。
阿妩忍着满腔的怒气命流意将那盘金银夹花平截放在王麻子面前凝声道:“这菜可是你叫人送到我这里的?”
王麻子满脸茫然之色:“回曲妃娘娘的话,今日厨房里确实有做这道菜,可奴才知道这里面有蟹肉,娘娘和含妃娘娘都不宜食用,所以奴才并没有叫人端到娘娘这里来!”说到这儿他浑身一激灵,想明白了阿妩叫他过来的用意,当即惶恐地道:“娘娘明鉴,奴才绝对没有把菜放到送给娘娘地菜式里。奴才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害娘娘,一定”他慌乱地想证明自己地清白:“一定是送菜的小厮错拿了这菜!”
话音刚落千樱便斥道:“胡说,娘娘的菜都是单独放一边的,院里的小厮去取菜时,压根儿没碰旁的菜。”
“这个这个”王麻子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只能扯天抢地的喊冤赌咒。以证明自己清白。
看王麻子地样子不像说慌,阿妩不禁有些迟疑,正自沉吟时阮梅心凑过来小声道:“妹妹,别让表面的假象所迷惑了,你想,谋害殿下子嗣可是大罪,难逃一死,若真有人指使他做,他又岂会轻易承认。”
阿妩点点头,继续沉了脸道:“你当真一点都不知晓吗?”抬手先不让王麻子回答。而是继续道:“王麻子。你想清楚再回来,今日厨房是由你负责。一句不知道便想推卸所有责任,你觉得可能吗?一旦我将这事告之殿下,你怕是会连命都没有,若你能告诉我,这盘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可以做主放你一条生路!”她故意将语气放的很重,以期能慑住王麻子。
“冤枉啊,曲妃娘娘,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奴才只负责做饭而已,其他的真什么都不知道,何况这厨房又不是什么重地,随便哪个都可以自由来去,奴才不可能一一管过来啊。”王麻子满脸委屈,不住的叫屈,一时间阿妩也有些难以决定。
雷声在黑沉的云层下隐隐不止,隆隆似如巨石滚过,阮梅心略一偏头,发上一枝做成金凤展翅样的簪子在烛火下似有光华流动:“王麻子,识实务者为俊杰,难道你非要等受皮肉之苦地时候才肯说吗?”
“王妃饶命,奴才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王麻子被阮梅心这话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劲的磕头求饶。
阮梅心还待要说话,阿妩已抬手温言道:“罢了,也许他真不知道,是底下人不小心取错了菜,就放过他这一回吧。”
这话令得所有人都为之恻目,怎的好像一瞬间她原先的怒气就悉数消散了,对众人的疑问阿妩尽皆视而不见,冲王麻子道:“你可以回去了,但你记住,若再有下次,我决不轻饶!”
王麻子千恩万谢的走后,阮梅心亦起身告辞,临行前她长叹道:“唉,妹妹,你太容易相信人了,心慈固然是好,但是手软却会害了你也说不定!”
阿妩温婉地笑着没有说话,她站在门槛内目送阮梅心离去,直至其没入黑夜之中,不见踪影,依然没收回目光,只是唇边地笑疏淡了下来,在天际落下第一滴雨时,她终于说话了:“千樱,你去盯着王麻子,若他背后真有主指的话,今夜一定会有所动作。”——
从这章开始,阿妩的性格会有所改变,不是说变狠变坏啥的,是变得知道去算去猜去怀疑,为了保住孩子,她不得不这样做。
觉得女主性格过于懦弱平庸的朋友应该会有所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