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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她干干净净你就信了,我说她黑心黑肝黑肚黑肠,你怎么就不信呢?”
香菜就纳闷了,世和医院里那么多身家清白的小护士,哪一个不必阿芸那个女人干净?她哥现在又是近水楼台,伸手摘不到那一弯月亮,顺手还捞不到一颗星星吗?他怎么就跟阿芸勾搭上了,难不成被猪油蒙了心?
“阿芸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芫荽满面怒容,眼神却十分笃定。
好像香菜否定了他长久以来驻扎在他心中的信仰。信仰要是被推翻了,那他的精神世界岂不是要濒临崩溃?
他越是维护阿芸,香菜就越是生气。
她几近怒吼,“她穿着衣裳是别的男人喜欢的颜色,在台上唱的是别的男人喜欢的淫词艳曲,你告诉我,这样的女人哪里干净了!”
“她那是被生活所迫!”芫荽脸红脖子粗,大声反驳香菜,对上香菜毫不相让的目光,他有些心虚的撇开视线,僵着脸色又说一句,“反正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哥以前心思多纯净,多老实巴交一孩子,现如今怎么被阿芸那个毒妇祸害成这样了。阿芸到底给芫荽下了什么蛊!?
原本见了异性就脸红低头的芫荽,现在见了一个从未谋面的大姑娘,眼神不闪不躲,就连人家伸过来的手都不会拒绝。
之前何韶晴来的时候,芫荽可不就是这样招呼人家的吗!
香菜按捺着怒气,脸色由于太过紧绷显得苍白透明。她的情绪因为太过压抑,声音也变得平静的吓人,完全不同于刚才的高亢尖锐,“她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你告诉我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是怎么想她的?她又是怎么告诉你的?”
“阿芸姑娘她......她就是好!”憋半天,就这一句话。芫荽不是个好的辩手,此刻他就像是个执拗的孩子,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越是否定他,他就越跟谁置气,叛逆的不可理喻。
“她是长的好看,还是说话好听?”香菜再一次与他展开拉锯战。“除了这些。你也说不出她还有其他什么地方是好的吧!”
芫荽无法将心中对阿芸的感觉用语言描述出来,反而让他有些着急。他放大声音,借此来大力赞美他心目中的女神。“阿芸姑娘好心报答你对她弟弟的救命之恩......”
不待他把话说完,香菜就陡然拔高声音,吓得芫荽立马噤声不语。
“她好心!?”阿芸要是真好心,香菜就笑了!“她要是真好心想要报答我对她弟弟的救命之恩。她怎么不到我面前来感谢我?背着我偷偷摸摸跟你见面,这就是她给我的报答?这就是她的好心?”香菜对着芫荽无力的呐喊。声音中掺杂着一丝哀求,“哥,你醒醒吧!她是百悦门没什么名气的歌女,这种女人不惜用任何手段上位。要不是咱们跟藤二爷有那么一点儿关系。你以为她会对咱们‘好心’?”
许是用力过度,香菜脸上划过一丝疲惫。她说再多,芫荽听不进去也无济于事。
“好了。我不想跟你吵。”满腔的怒火消散,香菜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她转身看着被褥与床分离。身体里的那股无力感更加深邃,反而变得十分沉重。
她离开病房,身形颓丧,被灯光拉长的身影,落寞得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香菜一走,芫荽顿时感觉整个病房里空荡荡的,他的心也随之变得空落落的。
静了好半晌,芫荽才将自己的心神从方才的那场恶战中抽离出来似的。他抬眼一望,房门口并没有像他期盼的那样重新打开,他开始心慌了。
“香菜,香菜,香菜——”芫荽对着病房门口连唤了好几声,一声比一声高昂。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又害怕起来。
此刻,芫荽满脸悔色。他怎么能够因为一个外人,就和他的妹妹闹脾气呢?
他穿鞋下床,蹒跚着绕到对面床的另一边,捞起地上的被褥拍打干净,然后重新把床铺好。
他把床铺好之后,妹妹是不是就回来了?
而自香菜离去之后,病房的门再没有打开过。
外面的天色已暗,她是不会走远的。
芫荽如是想。
......
凌晨四点多,百悦门。
这个时间,百悦门接近散场。
最后一曲落幕,酒保清场。
唱完夜场的歌女阿芸收工,自后台补了精致的妆容,对着镜子勾出一个足以让任何男人都为之心头一震的笑容。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今天的客人虽然很少,但是没关系。只要她凭借自己的努力争取到黄金时间段,哪怕只在黄金时间段唱一曲,她就有更大的机会像江映雪一样成为闪耀的歌星。
她清楚很多人心里都会有一个疑惑,有时候她也会刻意的让人心中的这个疑团变大——像她这样的好姑娘,居然没有唱红,实在天理不容。
她缺少的是一个机会。
阿芸穿过舞厅,很有礼貌的向她经过的每一个人道别。无论那人长得是美是丑,身份是高还是低,也都会好很友好的回应她。
当她看到如同鬼魅一样出现在她眼前的香菜,她的脸色猛然一变,唇角的微笑也随之骤然消失。
似乎很满意她此刻的反应,香菜原本平静的眼眸中盈满了冷冰冰的笑意。
香菜逼近她,每一步都好似踩踏在她的胸口上。
阿芸深吸了一口冷气,竟还有种窒息的感觉,嗓子眼处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想要放声尖叫都做不到。
阿芸连连后退,以为这样就不会被从香菜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波及。
然而她的退却,逐渐加深了香菜眼里的冷笑,就连她唇角上扬的弧度都充满了邪佞的气息。
惶然之中。阿芸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香菜是个可怕的女人,是个比她还要可怕的女人!
有人瞧出了阿芸的异状,上前表示关切:“阿芸姑娘,你没事吧?”
阿芸颤抖的心弦在此人的声音中紧绷起来,她稳住心神强作镇定,没理会那人。直面香菜表现出的从容中有一丝仓皇的痕迹。“香菜姑娘,你怎么来了?”
阿芸有些气弱。
香菜脚下的步子放得很慢却没有停顿的趋势,像是极富耐心一点一点的侵噬着敌方的领域。
她挑起眉头。眼里多了丝玩味,却是反问阿芸,“你会不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
阿芸的表情很是茫然,略微无助的扫一眼四周。见周围的目光陆陆续续都聚集过来,她又是那么的无措那么的害怕。宛如一小只受惊的兽宠,连猛兽都不忍心对她下口,轻易就能勾起人对她的保护欲。
香菜,却不局限在这里头。
果真有酒保跳出来。横在阿芸跟前,说话的口气对香菜十分不善,“我们都清场了。赶紧走!”
就算身前多了一道障碍,香菜始终步步紧逼。
对方护着阿芸。岿然不动。
香菜面色不改,每一次靠近都似在瞬息之间。
在对方的拳头挥出去之前,他的肚子上就被一块坚硬的东西重拍了一下,顿时感到五脏如撕裂一般,疼得他脸呈猪肝一样的颜色。
他抱着肚子弯下腰来,低眼一看,香菜手上竟拎了一块板砖!
周围的酒保见情形不对,一个个跑上前来阻拦。
香菜拎着板砖,一拍一个准,一拍一个狠,大有神挡杀神佛挡弑佛的架势。
根本没有哪一个酒保能将她阻拦住!
薄曦来要气的吐血身亡了,干脆谁来一刀抹了他的脖子给他一个痛快,他实在不想看到眼前惨不忍睹的状况。
百悦门里哪一个酒保不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随便揪一个出来,那武力值都能抵得过街头上一打小混混。然而厉害如此的酒保,居然拦不住一个人!
薄曦来撸高了袖管,本来要亲自上阵,却被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小北拽住了胳膊。
“你赶紧到楼上把二爷叫起来。”
薄曦来瞪着他,满眼不可思议,“什么时候轮到你对我发号施令了?”嘿,老子就不信了你的邪!
小北可没心思跟他开玩笑,“刻不容缓。”
“刻不容缓你倒是去啊,你不知道咱们二爷有起床气啊!”薄曦来不得不为自己鸣一句不平,“凭什么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回回都落到我头上啊?”
“你就说香菜姑娘来了,二爷肯定不会对你发脾气。”给他撂下了这么一句,小北便丢下他,和后来的几个酒保一拥而上,合力才将气势汹汹的香菜给制止住。
小北还不忘交代酒保,不要伤害到香菜。
香菜的胳膊,一左一右被架住,却不影响香菜用板砖指着阿芸的鼻子。
“有本事你就接着给我躲,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让多少男人能护住你!”香菜怒气滔天,目光吃人。
阿芸眼里挂着无辜的泪水,委屈不已,“香菜姑娘,我到底怎么你了?”
香菜大声嗤笑,“跟你说人话你听不懂,换种方式你还不懂,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有这么蠢?”
阿芸白皙的左颊上挂着半行清泪,完美的勾勒出了她颧骨的弧度,一对美眸中盛满了泪水和动人的柔弱。
“香菜姑娘,我真是不懂你了,我又没招惹你,你至于要对我如此?”
“哈!你没招惹我,我会来招惹你?你要是听的懂人话就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吧。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人若越我雷池半步,我必让她百倍来偿!你——”香菜怒极反笑,眼中的愠怒之色始终不曾退减,“你是第一个跨进我雷池,我没把你怎样的人。要不是看在你弟弟阿克的面子上,你以为你对我做了那些事之后,我还会放过你?当初我在骆冰面前就该揭发你——”
闻言,阿芸脸色更白。
她的五脏六腑因恐惧而抽搐,她紧咬着嘴唇克制着胸口处阵阵的抽痛,却难掩眼中的那一抹动荡不去的惊骇。
“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神不知鬼不觉吗?做过之后那抹不掉你身上留下来的那股狐臊味儿!”香菜任由小北卸下她手中的板砖,依旧疾言厉色,声势霹雳,话如利剑,“我看你是偷偷摸摸的事情做惯了,居然背着我跟我哥见面,你有什么是不敢让我知道的?”
阿芸哽咽着说:“你哥见我那是你哥的自由......”
“我当然不会妨碍他的自由,那也得看他见的是谁。你也别想把自己撇的那么干净,我哥腿上受了伤,你要是不跑到医院里去,他会巴巴的去找你。主动把自己包装好送货上门,你倒是真便宜!”
周围有几个人看阿芸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甚至有些玩味。
阿芸脸色青红不定,泪光底下乍现阴毒,“我跟你哥哥交个朋友而已,你至于把我说的这么不堪吗。还是你对你哥哥怀有别样的心思,见不得别的女人近他的身?”
好一句反击,直接就把香菜和芫荽这对亲兄妹抹黑成了乱/伦的关系。
香菜简直气极。
她咬牙恨恨道:“就冲你这句话,我就知道你整个人有多不堪思想有多龌/龊!”
“二爷来啦!”
听到薄曦来的声音,众人望去,却见藤二爷步子飞快得超在薄曦来前头。
“放开她!”
被藤彦堂的眼风冷冷扫过,压制住香菜的小北等人不由自主的都松开了手,如身在冰窟,浑身汗毛都在森然的寒意中叫嚣。
藤彦堂显然是刚睡醒,头发有些凌乱,领口松散,眼角的一丝惺忪之意在见到香菜时一扫而过。
“多大一点事儿,至于让你动那么大的肝火。”藤彦堂的声音如丝绸般柔软,还带着一点点宠溺和诱/哄的味道,让人听着极其舒服。
他的大手在香菜瘦弱而又僵硬的肩头上一扣,这个动作就像往常一样,这一次却被香菜狠狠拒绝。
香菜不仅挥开了藤彦堂的手,还大骂了一声:“滚蛋!”
周围的人愕然,就连藤彦堂本人也有些郑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