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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菜唇边噙着冷冷的笑,双眼里却没什么温度,更没有什么波动,就连她的声音也是那么清冷,听不出一丝丝情绪,“燕大探长,请允许我和她独处一会儿。”
不待燕松有反应,阿芸就冷哼一声说:“怎么了,你是怕你的真面目被人看到吗?”
香菜不留余力的反唇相讥:“难道你不该害怕吗?这么久了,你那无辜的小白兔形象也该撕下来了吧。还是你害怕,我在这里会对你做什么?”
阿芸的脸埋在散乱头发的阴影中,却不难让人想象得到她此刻的脸色有多恐怖多难看。
燕松比较识趣,撤出牢房前也支走了牢卒,让原本囚犯就不多的牢房中,霎时变得冷清下来。
香菜在关押阿芸的那间牢房前漫不经心的踱了一个来回,一副很新奇的模样将这铁笼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量了个遍,一手像是在拨弄琴弦一样划过铁栏杆。数道铁栏杆在她手指上留下毫无二致的锈涩和冰凉的触感。
她用清亮而干净的指盖稍稍使力磕了一下其中一根铁栏杆,耳边立时响起一阵嗡嗡的轻鸣声。在空寂的牢房之中,这阵轻响显得异常突兀。
“怎么样,”香菜刻意停顿了一下,挑眉观察仍瑟缩在角落中不动的阿芸,没收获到任何反应后又继续出言挑拨她,“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吧?”
阿芸蓦地抬起头来,眼中恨意满满,腾的一下站起来几乎是以俯冲的姿势扑来,要不是被一道牢固的铁栏,她怕是要张牙舞爪得直接冲到香菜跟前来进行人身攻击。
她充满怒和恨的双眼紧紧盯着香菜。双手撞到铁栏上发出“砰”得一声巨响,整道铁栏在颤抖中嗡嗡直响,下一秒就会只撑不住而瓦解一样。她紧抓着铁栏的双手关节已然泛白,但是她还在不断的收紧十指上的力道,仿佛要捏碎摧毁整间牢房。这也是她悲愤的力量!
阿芸那张披头散发如鬼一般凶煞的脸在眼前放大,变得近在咫尺,这依旧没能在香菜眼中掀起一丝波澜。
“是你!”阿芸嘶声竭力的呐喊。凄厉的指控香菜。“是你!!”
“是我,”香菜面不改色,声音也软绵绵轻飘飘的。放佛带着一丝甜而不腻的气息,听着极是舒服。“我说过的话,这会儿都想起来啦?”
招惹她,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阿芸只当那天在百悦门。香菜只是为逞口舌之能在撂下狠话,没想到她说到做到。这么快就展开了报复行动,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报复来的太快,太猝不及防!
香菜眉头轻蹙,故作一副怜悯的样子。“不过,今日你落得这般田地,可怪不得我。我可不是没提醒过你。是你自作聪明屡次三番来招惹我。”
“你这个怪物!”阿芸睚眦欲裂。
香菜不恼不怒,反倒像是受到褒奖一样。很是享受“怪物”这个称呼,甚至大大方方承认,“是啊,如你所说,我就是一只怪物,颤抖了没有啊,凡人?”
阿芸眼里闪过一丝畏惧,紧接着恨声道:“我弟弟以前很听我的话,自从你出现,他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只要我说一句你的不好,他就跟我大吵大闹——”
他们姐弟相处的怎么样,香菜并不想知道也不感兴趣,不过还是耐心得听完阿芸的话。
“我倒是想听听,我有哪一点不好了?你是怎么跟你弟弟洗脑的,还请你也跟我说到说到。”
阿芸紧绷着嘴,始终瞪着香菜不放。
香菜故作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弟弟崇拜我,是不是让你的心里很不爽?那现在的滋味儿,会不会让你好受一点?”
阿芸冷笑,“你害得我坐牢,你以为我弟弟会原谅你吗?”
“第一,你坐牢,不是我害得,是你咎由自取。第二,”香菜做停顿时摆出一副伤脑筋的样子,“我为什么需要你弟弟的原谅?”
阿芸脸色铁青,剧烈摇动着铁栏,冲香菜尖叫,“就是你害得!你就不该出现在我们姐弟的生命里,不然我也不会这样!”
“怪我咯?”香菜哭笑不得,“当你心安理得的花着我的钱,心里也在怪我咯?怪我给你的钱太少吗?没有我的出现,你以为你还能穿着漂亮衣服出门吗?”
拿着别人的施舍,却一点也不知道感恩,不知道阿芸打哪儿娇养出的这种德性,真让人反感!
阿芸大声反驳:“我能!就算没有你的出现,我一样能得到一切!荣鞅是我的哥哥,我姓荣!我姓荣!我姓荣!”
香菜心里有些小小的意外,还真没想到阿芸会有这样的身世,心中的某个疑团渐渐消散,同时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在汞毒事件中,阿芸站在与百悦门敌对的立场,事后非但没有得到惩治,还能再次登台唱歌,她一直觉得藤二爷对阿芸太包容了。
原来藤二爷对阿芸的包容,还有这样的一层原因。
见香菜不为所动,阿芸问:“你不信?”
香菜相信阿芸不会即兴编出这样的理由吓唬她,其实从荣鞅的德性,她就能够推断出托父亲是一个什么德性的人,也就不难想象阿芸身世的背后那段狗血的故事了无非是他生前在外面与哪个女人苟/合最终结了恶果。
“我信,”香菜耸肩,接着又说,“然而这有什么用呢?”
阿芸愣住,却听香菜又道:
“也许你跟荣鞅血脉相连,他认你这个妹妹了吗?或者我该这么问,他知道有你这个妹妹的存在吗?”
阿芸神色仓皇,当即低下头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逃遁。她不想看到香菜眼中的鄙夷,不想让任何人看轻自己!
可是一想到她认祖归宗,从此过上富贵无忧的日子。心中充满了莫大的信念和勇气。
倏然,她抬起头来,用充斥着许多复杂情绪的眼睛与香菜对抗,“他会认我的!我们是同一个父亲,他一定会认我的!”
像是在看一个病入膏肓的可怜虫,香菜目光中满是同情。她手指戳着自己的脑门,发功一样。闭眼神叨叨的说:“我已经预见你的将来了——”她张开眼。漆黑的瞳孔像是两道具有巨大吸引力的无底深渊,“你想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她一个人自说自话,不给阿芸喘息的机会。“你不用求我,我也会告诉你的。我看到了现实,现实就是,就算你有幸从这间牢笼里走出去。再回到百悦门的舞台上,也不会有一个人听你唱歌。你弟弟会更加讨厌你。只要有你在他身边一天,他走哪儿都会被人嘲笑,原来他有一个犯过罪坐过牢的姐姐。荣鞅更加不会与你相认,别说你身上有洗不掉的污点。你存在的本身对他来说,就是荣家最大的污点!”
阿芸双眼猩红,在香菜说到最后的时候。她拼命的摇晃着铁栏杆,偏偏“哐哐哐”的巨响声不起半点作用。香菜的话还是一字一句的传到了他耳中。
“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阿芸的叫声一阵比一阵尖锐,一阵笔一阵凄厉。
此刻,她像是从地里爬出来的恶鬼,又或者说,她此刻已身在地狱!
一个个现实将她常常在脑海中织就的美梦打得支离破碎,抑制不住的泪水从眼角溢出在苍白的脸颊上无力垂下,阿芸很想不遗余力的去仇恨眼前的人,然而此刻她的魂魄就像是从身体里抽离了一样,全身心都变得空荡荡的。
随着她身体的坠落,她的双手慢慢从铁栏上滑下。
“你骗人,你骗人……”她机械的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燕松闻声赶来,却只看到精神崩溃的阿芸瘫软在地上,双眼空洞,嘴里还喃喃自语些什么。
而香菜,依旧是那么淡然,放佛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这个女人心冷的让人心寒,燕松真不敢相信自己会这样的女人有那么一刻的心动!
燕松冲香菜怒吼:“你对她做了什么!”
香菜看着他,笑的无辜无邪,“我能对她做什么?怎么,你心疼啦?心疼的话就好好安慰安慰她。”
阿芸半疯半魔,肯定事出有因!燕松当然不会简单的就相信香菜的话。
见香菜慢慢蹲下身,燕松唯恐她会对阿芸做出不利的事情,没想到只听她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当你看到我哥哥被车撞飞出去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很开心?我可以告诉你,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可是高兴得很呐。”
阿芸浑身一震,整个人像个筛子一样瑟瑟发抖起来。
燕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产生了一种感觉——这世间无论什么样恶毒的话,香菜都可以用一种极轻极温柔的口吻说出来,威力丝毫不减。
香菜起身,转身越过燕松,离开这阴暗又肮脏的牢房。
在她重见天日的那一刻,眼中的森寒才被明媚的阳光消融了一点点。
见她出来,骆冰忙迎上去,“你的事情办完了,可以把东西给我了吧!”
香菜掏出折叠好的信封,递到骆冰跟前时又突然收了回来,让骆冰那只迫不及待的手抓了个空。
骆冰脸色一遍,目光直逼香菜,急切的声音中透着危险,“你想反悔!?”
“你不要那么着急嘛,我又没说不把东西给你,但是——”香菜扬了扬手上的信封,笑眯眯的解释,“难道你就不想听听这张入场券的使用说明吗?”
骆冰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关于这一点,之前她完全没有听香菜说起过!
“你耍我!”骆冰怒不可遏。
香菜自以为无辜,脸上就差没写着“我是好人”的字样,“我可是为你好。说明其实很简单,这第一呢,东西我给你,但是你不能拆开。第二,你要将这封信亲手交到藤二爷手上。以上两条说明,只要你违反了其中一条,这张通往菖蒲学院奖助学基金独家报道的入场券,就作废啦!”
听着不难。骆冰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香菜看穿了她的心思,又知道她极其自负的个性,当下又着重强调乐一遍,“你可是要牢牢记住这两天说明,只要你违反了其中一条,没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到时候可别怪在我头上。”
将信封拿到手上的那一刻,骆冰竟有些不敢相信她花了那么大力气,只为了从香菜手上拿到这么一封轻飘飘的东西。
骆冰拿着信封翻来覆去的看,出了封口上那道极为别致的蜡封,并看不出其他有特别之处,不过她能感觉的出来,信封里是装着东西的,会是什么呢?
凭什么这一样东西,就能说动藤彦堂呢?
骆冰着实感到不安,“就这么一个东西?”
骆大小姐不觉得这时候才说这样的话很可笑吗?
“你不是早知道就这么一个东西了么。”
“我拿着它,交到藤彦堂手里,他就能把菖蒲学院奖助学基金的那个独家报道权给我啦?”骆冰不敢确认这信封中藏着能够改变藤彦堂的力量。
“你拿着它,到藤二爷面前,把东西交给他然后告诉他你想要的,如果不灵,你再来找我。”
“如果不灵?”骆冰狐疑。
香菜略微一怔,接着不耐烦的催着她,“你在这儿跟我费那么多口舌,还不如现在就赶紧找藤二爷去!”
骆冰眼中仍存有怀疑,不过心中也很迫切的想把菖蒲学院的那个独家拿到手里,同时也很想验证一下这个信封的威力。
为确保蜡封不会毁坏,骆冰小心翼翼的将信封折叠起来放到手提包里,与香菜在巡捕房的操练场上分道扬镳。
这个时候,藤彦堂并不在百悦门。
未免夜长梦多,骆冰马不停蹄的去了藤宅。
对于她不请自来,藤彦堂显得很不高兴,当从她手上接到那封信的时候,看了一眼之后就合上。
细细追问之下,他才知道骆冰跟香菜做了交易的事情。
让骆冰意外的是,藤彦堂听完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很爽快的答应把菖蒲学院奖助学基金的独家报道权交给她。
骆冰按捺不住好奇问:“那封信上写了什么?”
像是遮遮掩掩,藤彦堂当即就把信连同信封放到了抽屉里,微笑着说了一句,“没什么。”
骆冰以为信上的内容对外密不可宣,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藤彦堂这句“没什么”真正是字面上的意思!
信封里是白纸一张,信上什么内容都没有!
骆冰要是知道的话,估计肺都要气炸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