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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才吃过早饭,尹氏便喊了张白菓去她房里。
“灵根分九品,一品最下,九品最上,九品之上还有超品,只是那样的极少极少,万载难得一人,因此便定在了九品之外。你的金火灵根俱是五品,不如二者同修,虽然难免要多耗费些时日,但日后若是筑基有成,二者相辅相成,倒比只修一脉要来得威力更大些。”尹氏没有丝毫废话,略略寒暄过便直入主题:“修士的确看重灵根,但品性也极为重要,毕竟修行并非一蹴而就之事,毅力韧性缺一不可——这些你如今尚不能体会,日后你的授业之师也会提及,我就不多说了,只是你要记得,万不可轻言放弃。”
说到此处,尹氏眼底流露出丝丝羡慕之色,她与张元山同样都是四灵根,属于弃子中的棋子,若为散修,他们未必不敢一搏,然而家族总要有血脉来延续,他们都选择了担起责任。
命好,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尹氏所教授的,几乎都是一些修真界的常识问题,几乎滔滔不绝的讲了大半天,光是灵茶就喝了好几壶。因着担心内容太多她记不住,甚至还取了个留声佩将所说的话全部录下,以便她日后若用的上时,可以拿出来听。
直到外头问膳了,她才停顿下来,取出一个金鱼袋一般的蓝色布袋放在桌上,道:“这是我和你父亲给你准备的,你自己收着吧!”
又教了她用法,却是与张白草的手镯一般,是个储物袋,不许灵力神识便可使用的那种。
“你日后入门,自然有更好的储物袋,到时换过就是。如今你既用不得,这个且要小心藏好,终究仓促了些,我们能为你做的就这么多了。”尹氏语重心长的道。
看她慎重的样子,张白菓也没敢小看这个巴掌大的小袋子,伸手轻轻一捏,它便凹了下去,就跟里头什么都没有似的。她歪头仔细想了想,干脆拍扁了藏在胸前,反正他们的衣袍都是宽大型的,这么一来,压根看不出胸口还藏着东西。
尹氏莞尔一笑,送了她出门:“我便不留你吃饭了,今日也不用再来,咱们明天继续说。下午你去接了你娘回来,不日咱家就要动身,总不好留了她一个人在武陵郡。”
张白菓默默点头。
她知道这是他们的施恩,也是威胁,刘氏则是人质,但是她却不能不接受。
但是她并不知道,这对刘氏到底是好是坏。
怀着这样的疑惑,张白菓经过后门踏进刘氏的屋里——这一次倒不是有谁吩咐的,而是她自己不想坐那除了显摆就什么用处都没有的马车,她又不是退瘸了连几步路都走不动!
不过今日,身后跟着的人却比往日都要多得多。
刘氏已经起了,整个人看着气色好多了,也精神了些。甚至穿戴整齐站在门口等她,脸上有激动也有欢喜——她大约也是知道今日是女儿的大日子,所以今儿才让自己看起来格外的精神些,甚至还在脸上扑了点粉让面色看起来好多了。
“娘今天,气色不错。”
“娘也觉得今天身子比往日要格外舒坦些。”刘氏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么!
张白菓笑笑。
她没有问刘氏怎么会知道她要来——一定是尹氏事先通知了她了,就连屋里都摆好了一桌饭菜,看着不像是外边能买到的席面。
张白菓让跟着她来的仆妇都等在了外边,只留了鲁婆婆在一旁伺候着,现在的她这点权利自然是有的,也再没人敢阳奉阴违。
母女两正坐在一块吃饭,鲁婆婆欢喜的看着这对母女,擦了擦眼角道:“二十九娘多吃点,这可是你娘亲手做的。”
“真的?”张白菓有些惊讶,毕竟原身的记忆里,刘氏从来没有下厨做过饭。
连张元山都没有吃过她亲手做的饭菜。
“自然,从头到位老婆子就打了打下手。”鲁婆婆夸张的点着头,说着。
张白菓笑了笑,先搛了个鸡翅放到刘氏碗里,看她开心的咬了一口,这才自个搛菜吃起来。
这顿饭吃的很慢,母女两说说笑笑,倒也和乐。
张白菓素来寡言,今天的话却说的不少,虽然总是断断续续的,也总算将测仙缘的事情说的清楚明白,叫刘氏好一阵欢喜。
“我的菓儿果然是不凡的,”刘氏笑眯眯的丝毫没有半分的犹豫说这话,哪怕她先前明明多次要她不要太过在意这些:“娘从来就知道,菓儿是很聪明的孩子。”
这一桌摆了七八道菜,都是刘氏拿体己置办的,也是她亲手下厨的不假——那味道吃起来太过平淡,绝不是外面的味道,外表也不好看,虽然看的出努力的痕迹,终究还是显露出了做菜人的生疏,但是张白菓却吃的很开心。
能做出这样一桌菜来,证明刘氏的身体确实好的差不多了。
比起味道,显然这一点更重要。
刘氏显然也知道味道不怎么样,见女儿吃的香甜,眼里忍不住涌出点点泪光来,只是很快就偷偷揩去了,状似不经意的问道:“这么说来,今儿菓儿是特意来接我去府里的么?”
她用了去,而不是回。
张白菓垂下眼眸,装作没有看见,点点头:“是。”
“……娘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天,。”刘氏浅浅的笑起来。
她的语气中没有期待,反而倒像是“果然如此”似的叹息。
张白菓从刘氏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的无奈,还有不情愿。
如果不是为了张白菓,或许刘氏早就放弃了。即便蝼蚁尚且偷生,可这样苟延残喘的日子,几年熬下来,也把人的生气都给磨没了。她终究是舍不下张白菓的,所以她留下了。
她没想到自己真的能“痊愈”,甚至还有回到张家的一天!
潜意识里,刘氏早就将这个只有鲁婆婆和她的房子当成了自己最后的归宿。
本以为她们母女跟穆氏母女不一样,即将到来的,不是死别,便是生离。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日子,如此峰回路转的一天!
刘氏并不知道,她的亲生女儿,其实已经没了。
张白菓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哭。
“傻丫头,哭什么?”刘氏却笑起来,替她抹了抹眼泪:“这是好事啊,娘以后还能跟着去江南看看,听说那边风景更好,这可是从前万万都不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