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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零五分,天色仍旧暗沉,受废气污染的影响,夜空中用肉眼捕捉不到任何繁星。
我和张警官回到医院外,他让我先进去看看程颖的状况,自己则蹲在扶手一侧闷头喝咖啡。
站在窄小且幽暗的走廊上,我发现程颖的心绪似乎平复许多,从她垂在脸颊前几根湿漉漉的发丝和额头几滴水渍,估计她应该去了洗手间一趟用清水洗了一把脸,妆也卸掉了。
递给她的那瓶苏打水,她小小抿了几口后放在椅子边,身旁那包原先满满的纸巾只剩下一张,幸好我今夜出门多带了几包纸巾,我默默在口袋取出一包纸巾,不动声色的把纸巾放在她身旁。
就在我转身准备出去时,她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陈平凡。”
我一怔,回过头看她,想要寻问她心情恢复好些没有,却终究没有开口。
程颖望着我,十分勉强的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心不在焉问:“吴晨……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我把视线从程颖的脸颊移开,落在手术室三个微亮的字迹上面,放在口袋的手紧了紧握成拳头,的确,不仅仅是程颖,我心底也不愿意看见吴晨出事。
我平静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沉默几秒,然后木纳的点点头,沉重的回应她:“他会醒来的,一定。”
程颖深深的呼吸,吐一口气,仿佛在调整心态,不断安慰自己不要往坏的地方想,随即拿出白色的苹果五代手机,戴好耳机,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安静依靠在医疗椅。
只是眸中的焦虑尚未褪去。
说实话,我刚才很怕程颖出事,因为之前我曾在她眼中看到一种不好的情绪,而且那时候她的言行举止很怪异。
所幸事情渐渐往好处发展,我转身朝医院外的大门缓缓走去,张警官正背靠墙壁,后脑勺的黑发在经过凉风的吹佛,愈发蓬乱,手里拎着喝过半的咖啡罐。
察觉到我过来,他又露出那种招牌式的笑容道:“来啦?坐坐坐,这楼梯我刚才拿纸巾蹭过了,绝对干净的。”
我双手撑着台阶,身躯慢慢坐下,抬头喝了一口矿泉水瓶里无色无味的清水,吞吐许久,看着他问道:“人……是不是都有好奇心?”
张警官傻笑一会,推测出我要讲什么,渐渐恢复正经道:“不仅仅是人,动物也会好奇。”
我阖上双眼,习惯性的揉揉眉头和眼皮,疲倦感油然而生,回想三个小时以前发生的事情,道:“有些女生,对许多未知或者恐怖的事物特别感兴趣,我不知道这句话说得对不对。至少对我而言,程颖算是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女生,吴晨与我提及过,她喜欢一个人深夜看恐怖电影,喜欢叫朋友一起去那些阴森的地方。”
张警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打开一罐咖啡继续喝,我说道:“我们学校后面有条小路,一直通往两座荒废的小山岭,翻过两座山岭,估计开车大概需要半个小时,会看见山脚下有一间废弃的工场,里面很宽敞。”
“我知道。”他泛黄的牙齿咬着易拉罐一端,抬头舔了舔苦涩的咖啡说道:“我的几个朋友现在正调查那间工场,等会儿他们就会把详细报告拿给我。”
我尽可能把思绪理清,随之说道:“三个小时以前,我们三个人去了一趟那间工场……”
“然后?”张警官低头问。
“刚进去的时候,我们三人发现工场门口外面放置了几个残缺的纸人,用于祭奠的那种纸扎人。”
“在校的学生相传,那间工场五年前还尚未荒废的时候,经常出事。”
张警官食指绕绕脸颊:“经常?”
我说道:“事情的开端来自于一名员工,说他在做事时不小心弄断了手指头,老板建议他去医院检查一下,然后有几天没去上班。”
张警官缩了缩下巴道:“那间工场以前是搞五金配件之类的,做那行一不注意压断手指很正常。”
我点头又道:“确实,但那之后事情就往奇怪的方向发展,自那名员工请假几天之内,工场里接二连三的有员压断手指,之后三四日,至少七八个员工都是手指被压断,送去医院就诊。”
“会不会是故意想找个借口休假?”张警官发问。
喝了一口水滋润着咽喉,我摇头:“不太可能,没人会傻到用一根手指去换来十几天的假期。”
张警官抬眼,显然赞同我的想法,琢磨片刻道:“事发之后呢?”
“事发后的半个月,工场足足少了二十多名员工,全都是因为工作时不小心把手指给弄伤。”
“工场没人调查这件事情?”
“有,因为事情闹开了,员工们整日提心吊胆不敢去工作,所以工场的老板开始吩咐让人调查此事,却偏偏找不到什么地方出了毛病,最后员工们怀疑是工场里面闹鬼,那位老板才托朋友联系到一名风水大师。”
张警官皱了皱眉,问道:“这些事你都听同学说的?”
“不完全是。”我说道:“我们学校有名看门的保安大爷,他年轻的时候曾在那间工场干过一阵子,当初我几个朋友很爱听他讲那些离奇古怪的事情,我跟着他们多多少少听闻了一丝半点。”
张警官食指敲了敲楼梯旁的扶手,发出笃笃的声音:“得,你继续讲。”
“与其说是风水大师,不如说半个神棍更好听。”这句话,是看门的大爷当时给我们讲的。
我原封不动把大爷的话重述一遍:“那家伙虽然学过风水,却只是略懂皮毛。但他运气好,因为那间工场发生的事情,他说以前也在别处遇见过,所以第二天他就叫工场的老板多买些水果,纸人冥币之类的东西,天一黑就烧,烧到这个夏季过去为止。”
张警官半信半疑:“你相信真闹鬼?”
“不太相信。”我尽量回忆起当初校门口保安的话,说道:“那名保安大爷跟我们讲这件事时没谈起过鬼,只唠叨了很长一段时间,具体内容我已经忘记了,大概意思是指工场的老板按照那名大师所说,每天一到傍晚就开始烧纸钱,纸人。”
“有没有起到作用?”
“的确有,他们按照那名神棍的吩咐,如此过了三四日,工场竟然真没有再发现哪名员工出事,于是就平平稳稳渡过一个夏季,之前那些受伤的员工伤愈后也回去继续干活。”
察觉到张警官不大相信的眼神,我没去理会。事实上,我到如今也不太相信这种古怪的事情,把呼吸调整的更缓慢,我接着说道:“自那次事件发生后,几乎每年一入六月份,工场都会购买大批的扎纸人,冥币之类的东西。我想你的同事他们应该会看到工场外面有大量被烧尽的黑纸屑。”
张警官点点头,表示认同,说道:“这事情他们刚才通过手机发消息给我了,还说有几块木偶的头颅堆在二楼的楼梯附近。”
“木偶?”我摇摇头道:“我没听到过工场里曾烧过玩偶。”
张警官自然没把心思放在木偶上面,看着我道:“接着说。”
我应了声道:“第二件事情发生在四年后,因为之前工场那名老板走了,转手把工场卖给另一个人。那位新来的老板觉得那些迷信完全是骗人,所以吩咐员工们把纸人全部挪走。”
张警官递给我一根烟,问道:“后来呢?”
我摇摇头,表示不想再抽,把烟放回烟盒子里,后背靠着阴凉的墙壁,说道:“后来……那间工场死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