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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藤大医院的清晨格外‘热闹’,前夜凌晨那股死气沉沉的气氛已经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人声鼎沸。
行走时,我特意观察过走廊间的地砖,上面吴晨留下的血迹和唾沫已经换成了脚印和口香糖。
让我感到好奇的是,谁在医院内乱嚼口香糖?
咳嗽与哭喊,推车和打扫杂物声一直不尝断过,有人细声交谈着病情之类的话题,也有人大声的为电视里足球队员的进球而呐喊喝彩。
最重要的一点令我不满意——医院内闷热的气息越来越浓重,如枷锁沉沉压在胸口。
即使医院所有窗户都敞开,但作呕的药水味和一些不明物体散发出的气味仍旧迟迟不肯散去,像是对医院充满极大的依赖和不舍。
我不喜欢小孩子刺耳的哭喊声,那样仿佛是在我耳边用喇叭不停的嘶喊,无意间扰乱我好不容易好转的心绪。
吴晨的病房号是六零四,原本我和张警官想选择搭电梯到六楼,看到电梯内人满为患时,我们只好选择走楼梯。
相比走廊和通道,楼梯间要安静许些。
……
……
咚咚。
我尝试轻轻敲响房门,很快里面传出一丝杂音。
推开病房门,吴晨正愈发悠闲的躺在病床上啃着手里一颗新鲜的苹果,吃东西的模样自然谈不上优雅。
“陈平凡?”吴晨察觉到有人推开门,立刻把苹果放在一侧的水果篮上面,里面不仅仅是苹果,还盛装着香蕉,葡萄,橙子之类的水果,想必是程颖昨日送来的。
我点点头,从他面部神色中捕捉到几分愉悦,估计是心情不错,说道:“过来看望你的。”
吴晨没有客套唠叨闲话,视线从我脸颊上向右移至到张警官身上:“这位是……”
张警官招牌式的笑容令此间气氛微微活跃:“吴先生你好,我姓张。”
“哦,原来你就是张警官。”吴晨示意我们二人落座,他险难的使身体坐起,双手撑在病床的床垫上。
我不由自主问道:“你认识张警官?”
“第一次见。”他继续拿起苹果啃了一口,几滴果汁溅在左侧的木桌:“是昨天程颖跟我讲的,有位警官找过你,他姓张。”
我点点头不作声,粗略环视病房一圈,是单人病房,瓷砖意外的干净,甚是墙角都没有太多泛黄破旧的痕迹,天花板与地砖如此,没捕获到蜘蛛网,一把悬挂的风扇带着低沉的响声不停打转。
由窗户外看,能看清对面一处网球场,四周种植许多草木,想必不会受到吵闹。
我想在此住上一天估计要花费不少金额,等我收回目光,面向吴晨道:“身体怎么样?”
“好多了。”吴晨咧嘴一笑,啃着苹果咀嚼道:“估计明天就能去学校,不过好不容易有个借口能****,我觉得有必要给老师打个电话,多请几天的假期。”
张警官干咳一声,抚摸一直没时间剃掉的胡渣,苦笑道:“那个……吴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能不能向你询问一个问题?”
吴晨利索的把吃剩的苹果核扔进垃圾箱,用纸巾擦拭干净指尖,点头道:“是询问工场的事情吧?”
张警官讶然,多半是没意料吴晨会这么快提到正题,觉得没必要再兜圈子,掏出一本价值几块钱的笔记本跟一支圆珠笔,看门见山道:“是的,有关你昏倒的事。”
“那么……”吴晨挺直腰板,神色恢复正经道:“你想问什么?”
“我曾听陈先生谈及过,你在工场四楼楼道间踢破一扇房间的木门,是这样吗?”
“是的。”
“木门被你踢烂一个窟窿,你还记得吗?”
“记得。”
张警官凝睇着吴晨,随即垂下额头,在笔记本随意写动几个字,抬眼发问:“陈先生说,你似乎偷窥里面一眼,然后险些昏倒,是这样吗?”
“应该,好像是吧……”
“嗯,为什么会突然昏倒呢?”
“我想想。”吴晨故作思虑的表情,食指敲敲下巴,传出哒哒的声音,回道:“我好像看到房间里面有什么东西……”
“东西?”张警官低声沉吟,立即在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字,继续问:“是木箱之类的东西吗?”
“并不是。”吴晨回视张警官,意外的岔开话题:“我说的话,你相信吗?”
张警官分明是被吴晨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住了,有些琢磨不透他话里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你是事情的被害人,你提出的话,我一般会相信。”
“真的?”
“真的。”
吴晨刻意压低声音,身躯往下挪动几分,平静的答道:“我看见一个女鬼,在房间飘荡,十分恐怖,你相信吗?”
张警官搔搔后脑勺发根,平视我一眼,见我表情没有任何起伏,郁闷的摇摇头,保持沉默。
“放心,其实是我开玩笑的。”吴晨吐了一口气,随之看了我一眼,大概觉得谈话十分无趣,面色渐渐严肃起,正色道:“女鬼是假的,但我确实看到里面有东西。”
我和吴晨认识不算短,看得出他此刻的神情不像先前一样开玩笑,趁张警官还捉摸不定时我一口问道:“看见什么?”
他抬眼,险难的回想之前已发生过的事情,说道:“好像是一只眼睛,我记不清晰了。我记忆中,门窟窿不大。等我把脸贴近木门窟窿,窥视里面的环境时,我发现什么都看不到,然后突然看到一只眼睛在微微眨动,我注视着它,它也在盯着我。”
“眼睛?”张警官快速拿起圆珠笔在纸面上写动,头也不抬问:“是怎么样的眼睛?猫,狗之类的还是其他什么动物?”
“人!”吴晨声色十分肯定回应:“我平时虽然总看错东西,但那晚的事情我十分确定,那是人眼。”
“人眼?为什么会有人的眼睛?”张警官不由一怔停住指尖上的黑色圆珠笔,抬起头颅,咬着大拇指,笔尖轻轻敲在本子的一面粗糙纸页,蹙了蹙眉头:“你记得清那只眼睛有什么特征吗?”
吴晨视线渐渐低垂,这是他思考的姿势,我和张警官知趣没有打搅他。
静静等候近十秒左右,他猛然抬头道:“有眼睫毛!我想起来了,那只眼睛眼睫毛比较细长,显然是化过浓妆,是不是双眼皮我就不清楚,但我直觉告诉我,她是一名女士的眼睛,房间内应该住着一名女士。”
女士的眼睛?
我和张警官不禁下意识对视一眼,心想该不会是天花板那具尸体吧……
不太可能,尸体藏于木板顶端,而且那具尸体已经变成一堆骸骨,怎么说也讲不通。
“嗯?还有其他什么奇怪的现象吗?”
张警官的声音很快打断我的思绪。
吴晨沦陷沉默几秒,随即摇摇头:“记不起来,那时候我脑袋开始发晕,走路都特别吃力,如果不是平凡背我,我可能早滚下楼道。”
“哦……这样的话。”张警官看了一眼笔记本上潦草的字迹,动作缓慢的把小本子合上,试图要站起身。
“等等,我好像想起来一件事!”
吴晨突如其来大喊一声,拍着大腿、
“什么事?”张警官被吴晨一惊一乍给吓着了,身子呈弯曲状态,指尖不知不觉松开笔记本,作好记录。
“我记得陈平凡在二楼放我下来时,我好像看到四楼楼道间有人……”吴晨抱着额头,许是感到头疼,刻意晃动脑袋道:“好像是人……好像不是人。”
工场每层楼道间都没有建筑阻挡,所以二楼能看到三楼和四楼的景慕属于正常现象,这点我倒是清楚。
张警官牙齿开始咬起笔盖头,反问道:“什么意思,麻烦你能说清楚点吗?”
“等等,容我想想。”吴晨大大吸一口气道:“那时候我躺在地板,虽然抽搐,但还有意识,嗯……我躺的位置刚好是楼道中央,通过余光发觉四楼有东西在晃动,我就把目光放在四楼附近。”
“然后呢?”
“然后……我好像看到一个人,模样记得不多,多半是男性,给我第一印象就是他很扁,应该不发胖,其次身材颇矮,他的头颅只比走道的墙壁高处几分,大概我一条腿的身高左右。”
张警官拍拍额头,匆忙画了几个字:“面部呢,还记得清楚脸长什么样吗?”
“白,脸似乎很白,脸颊抹了很浓的粉末,好像是粉色。”吴晨抬眼道:“对了,他在笑,对我笑。”
张警官停下手中的圆珠笔,凝视纸上的记录,重复一遍:“一个人男性,身材偏扁,身高很矮,脸呈粉末白对你发笑?是这样吗?”
“应该……是吧。”
张警官一头雾水的回视我一眼道:“你当时在工场内有遇见这么一个人吗?”
我摇摇头,忽然脑海中闪过一缕线索,蹙着眉头正色道:“你有没有发觉吴晨所说的这个男性好像一个……人?”
张警官哦了一声,带疑问的语气:“人?什么人?”
我默默鼻梁骨:“纸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