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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遇险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夏去秋来。
金秋八月,秋闱。
因户籍一事并未对外声张,知道舒忱要去府试的只有舒县丞和沈氏二人。舒县丞衙门里有事,临行只有沈氏亲自来送。
此时沈氏的肚子已经有七八个月了,除了肚腹隆起,人也丰腴了不少。见舒忱盯着自己的肚子看,沈氏笑道:“等你回来,弟弟就要出世了。”
原本舒忱是考完就能回来的,只是这次贺峥是打着要去发展生意的名号带着舒忱去钱塘的,本着做戏就要做全套的精神,贺峥是真的打算在钱塘开个分店。
什么龙井虾仁西湖醋鱼,这样的菜色不出现在杭州也太可惜了!
这样一来,还真得待个三两个月的。倒时候沈氏肚子里的孩子可不就要降生了么?
舒忱看着沈氏隆起的肚腹,道:“我一定要赶在弟弟出生前回来,我要第一个见着弟弟~”
“好,”沈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笑了,“娘一定等着你回来再生弟弟。”
直到马车出了城门,舒忱还沉浸在“自己要有弟弟了”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贺峥瞧着那张挂着傻笑的脸,深深的担忧将来自己媳妇变成个弟控可咋办。
到时候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嘛?
“你怎么知道岳母大人肚子里的一定是弟弟?要是妹妹你不喜欢?”贺峥道。
“怎么会?”舒忱瞪大了双眼,“都是我的骨肉至亲,弟弟妹妹我都喜欢!”
不过……想了想,舒忱道:“…………不过最好还是生个弟弟吧。”
贺峥乐了,“口是心非啊你,刚才还说弟弟妹妹都喜欢呢,这就变卦了?你这思想可不对,生男生女都一样啊……没听说过生儿勿喜生女勿忧,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吗?”
“话是这样说啦。”舒忱顿了顿,“可那卫子夫最后又落得什么好下场了?……这世道女儿太苦,我不是不喜欢妹妹,只是那是我的骨肉至亲,我总希望他这一生不要过得太苦。”
贺峥想了想贺家、舒家、李家宅院里的女人们,也不说话了。
正当两人都因此话题默默无语的时候,马车猛地一阵晃动,接着停了下来。
阿釉掀开帘子把脑袋伸了进来,额头上全是汗:“少爷,大爷,不好了,咱们遇上劫道儿的了!”
“什么?”贺峥大惊,他自穿过来安逸日子过太久了,怎么就忘了古装电视剧里出场次数颇高的劫匪?
“人多吗?”贺峥说着就想出去看看,被舒忱按住:“别太担心,咱们也带了不少人呢。”
因为这次是要去钱塘开店,贺峥带了不少银票和银子。所说没请个镖局护送,却也把自家护院带走了五分之四。
贺峥还是挺担心的,毕竟一般来说劫匪都有冷兵器,可自己护院只有木棍啊。
“阿釉,你先去跟那匪首谈一谈,许个一二百两银子的,看看能不能放咱们过去。”舒忱道,扭头看见贺峥一脸肉痛的表情,嘴角抽了抽,还是安慰了两句:“……就当破财消灾了。”
贺峥沉痛的点了点头。
接着,他们就在马车里听见阿釉的声音:“几位大哥,咱们家主子是去钱塘科考的秀才,途经此地无意冒犯。还请几位大哥行个方便,咱们家主子愿奉上纹银百两请几位大哥喝酒!”
那匪首身边的人闻言,凑近了自家大哥:“大哥,咱不是拦错了人吧?不是说是个商人,咋成了秀才了?”
那匪首也犹豫,但最终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愿放过一个:“你管他呢?咱们只管杀人,管他是谁,统统杀了就是。”
“小子,少废话了。有人跟我们买你家主子的性命,你现在跑还来得及,老子也不愿多杀人,饶你一条性命吧。”
又对后面的护院们道:“你们也是,老子只杀你们主子,你们快逃命去吧!”
那些护院顿时都乱了起来。
贺峥和舒忱在马车里也慌了:怎么,现在的山匪不要钱只要命?有人要买他俩的性命??
贺峥再坐不住,一掀帘子出了马车:“几位大哥,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有什么话咱们好商量。”
那匪首冷笑道:“没什么可商量的。我们拿人钱财□□,你要怨就只怨自己平日得罪了人吧。”
得罪人?我得罪谁了??
贺峥实在想不通自己得罪了什么人竟到了要被杀人灭口的地步。
左思右想,难道是小李氏?
贺峥镇定了一下,对那匪首道:“小弟平日与人为善,实在想不通是谁要买我性命。”
那匪首道:“都要死了,也不必知道得太多。”
看着那匪首腰间别着的明晃晃的刀,贺峥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正要说话,舒忱也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那匪首对身边人道:“想来就是这俩了,看起来确实是一对契兄弟。”
贺峥脸皮抽了抽,“既然几位大哥对我们这么了解,也该知道我这契弟是县丞大人的儿子,我的妹妹不久前才嫁给县令大人。”
“你这是在拿官府压我们了?”那匪首冷笑道,顺手就把腰间别着的刀给抽了出来。
“并不是,”贺峥连忙否认,强自镇定道:“只是,只是几位大哥没必要给自己添一些必要的麻烦……大哥既然是拿人钱财来杀我们,那我愿意用双倍的钱来赎我们的命。”
“嘿嘿,”那匪首笑了,“你小子还挺机灵的。只是——只是我们若是杀了你俩,你们身上的钱不照样是我们的?”
他身后的一些土匪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不是。”舒忱安抚地拍了拍有点慌乱的贺峥,对那些土匪道:“只要几位大哥肯放过我们,除了我们身上的所有钱财,那人给你们多少,我们再付双倍。”
那匪首收敛了笑意,对舒忱道:“老子怎么知道你们离开之后会不会报官,会不会不兑现承诺?”
其实舒忱也整个人都在抖,只是还得强撑着镇定:“几位大哥说笑了,冤有头债有主,我们要恨也是恨那买我们命的人,怎么会迁怒几位大哥?——几位若是不放心,我就留在这里,你们派一个人跟着我夫君去取银子就是了。”
“你说得什么话?!”贺峥道,“要留也是我留下,你去拿钱——”
贺峥并不知他们还能去哪儿拿钱,只以为舒忱是想用计策让自己脱身,不禁有些着急。
……自己是个死过一次的人了,上辈子已经活了二十多岁,能再活这两年已是上天格外开恩,可舒忱只有十八岁,况且他还有大好的前途!
“我留下,”贺峥道:“他们要杀的是商人不是秀才,本来就是要杀我,你没必要陪着我死,你走。”
舒忱看着贺峥那一脸决然的表情,又囧又感动:“……你想到哪里去了。这里不远有我舅家的一个铺子,可以去支一些钱用。”
…………
贺峥默默扭过头去:“那也该你去。你舅舅又不是很喜欢我,你去才能拿到钱。”
“是哦,我舅舅不喜欢你——你就不怕我舅舅听说是你被押在这里,不给钱救你了?”舒忱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道。
贺峥的脸裂了。
“你们到底商量好了没?”那匪首已有些不耐烦:“那人给了我们八百两银子买你们的命,你们得拿一千六百两来赎!”
舒忱道:“我给你两千两,但是你得告诉我,要买我们命的人是谁。”
最终他俩谁也没走,给是派了阿釉去沈家的铺子里要钱。
舒忱和贺峥一起靠着马车坐在地上,颇有些埋怨:“你怎么这么死脑筋?要是阿釉拿钱回来他们反悔了,咱俩不是都折在这里了?……你要是走了,咱们至少还能活一个呢……”
“不可能……”
“不可能!”贺峥还没说完,那匪首远远的喊了一句:“老子是那么不仗义的人?!老子说话算话,就是你们多出四百了老子也没出卖那人,会跟你们两个小鬼说话不算话?!”
贺峥和舒忱不吭声了,被这匪首的神逻辑打败。
阿釉回来得很快,贺峥把马车上的马解下来让他和另一个山匪一同骑马去拿钱。
回来的时候,却还多了一个沈万金。
那山匪有些无奈地对匪首道:“大哥,这人非要跟来不可,我也没法子——不过我一路上注意了,没有别的人跟着我们。也没有惊动官府的人。”
那匪首瞟了沈万金一眼,见他也不想个有武力值的便没说话,数了数银票,倒是真的如他所言放人了。一群人拿了银子呼呼啦啦地撤回了林子里。
贺峥最终是不甘心,朝那匪首喊道:“大哥,买我们命的人可是因为内宅之事?”
那匪首遥遥地笑了声,并没有回答。
沈万金把自己的马也栓在马车上,人则跟着舒忱和贺峥钻进了马车。
进了马车,劈头就是对贺峥一阵好打。“你还有没有点能耐了,连自己媳妇都保不住,你是不是个男人!”
贺峥被打了,也不敢吭气。这次却是是自己无能,连保护舒忱的能力都没有……贺峥心里暗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万事考虑周全,绝不会再将舒忱置于险地了。
沈万金出了气才停了手,气愤道:“敢动我外甥,老子非得弄死他!”
转脸又对舒忱道:“阿忱放心,今后舅舅派人保护你——这小子还是滚回括苍县吧,别再给你招来什么麻烦!”
“别啊舅舅,”贺峥忙道:“我还要一起去钱塘开酒楼呢!”
沈万金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钱都让人抢走了,还开什么铺子?——呵呵,你可还欠我一千六百两呢,什么时候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