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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动不动的胳膊,瞬间向前一动,压住她的喉咙,“丞相夫人?他萧何,连个名分都不给你,你这样巴巴地跟着他,不觉得羞耻吗?!”
“啊!”她甚为惊讶道:“听曹侍郎如此说,我倒是忘了提醒曹侍郎,曹侍郎这条命,但愿到时候还在,可以亲眼来看看,我与萧何的成婚之礼。”
这一口一个曹侍郎,喊的特别顺溜。
那紧拳的手松松合合,双眼微眯:“复始,即便你靠上了萧何,我这个命,也不是你所能把控的。”
“我们,走着瞧。”一字一句,她吐地字正腔圆髹。
剑眉紧缩,他咬牙道:“不要逼人太甚,否则,以后别怪我对你无情。”
她只觉好笑:“曹侍郎,为什么你做了那么多恶事之后,还可以如此厚着脸皮,说的自己有多委屈?”
她就是看不懂,她苦苦挣扎活着,铭记在心的仇恨,于他而言,却那么微不足道蠹。
为什么?
他做了这么多让人生不如死的事之后,还可以如此问心无愧活着?!
还可以如此理直气壮地来警告自己?!
她忽而“哈哈”大笑,在夜色中有种鬼啸的错觉,忽而停住,厉声质问:“曹玄逸,你从什么时候,知道何夜的?”
甚至知道,何夜就是萧何的弟弟。
曹玄逸最痛恨的,就是这个名字,“从你第一次偷偷跑来京都,无缘无故养着梅花,还固定时间去梅林!”
也是从那时候,他开始注意到,她身边多了一个男人!
“复始,从那时候开始,你的心就一点点偏离了我,你隐瞒他的存在,不就是心里有鬼。现在,你转而爱上了一个与何夜长相一模一样的萧何。”忽而凄凉感叹:“复始,你究竟是有多爱何夜,竟然可以做的如此委曲求全?!”
“呵!”她噙着笑,却觉得眼眶发热,“曹玄逸,你错了!不是何夜,也不是别人,而是从我失.身那夜……”
他突然怒气了打断他的话:“我承认,六年前你失.身那夜,是我不对,不该点了那催.情.香,也不该中途离……”
“我从没有如此感激过一个人,让我看透了你!”她厉声吼着打断他的话。
“可若不是那个人,我们现在就是幸福的!”
躁动的空气中隐隐传来寻芳楼的琵琶声,忽隐忽现地透着凄凉之色,月色下的尘埃躁动的上下跳动,紧锣密鼓般推搡着,躁动不安。
琵琶声忽停,只闻两人怒气的粗.喘之声。
盯着曾死心塌地地爱过六年的人,无论眉眼还是他的气息,她都成刻进了心里,睁眼闭眼,她都能一一描绘出来,甚至感受得到,可如今,“我为爱过你而感到可耻!曹玄逸,爱过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大的错事!但是我感谢你,感谢你把我从囚笼之中解脱,感谢你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让我踏入另一个男人的心房,我还要感谢你,让我铭记对你的仇恨,时时刻刻让自己过的更幸福!”
她的句句感谢,像把利剑扎进他心窝,“复始!你醒醒!萧何这个人残酷无情,对那些侍妾,又哪有过怜悯之心?于他而言,你不过是他没有玩腻的宠物?!”
“啪!”
那垂着的手,隐隐作痛的手腕,抬起便是重重一耳光。
“哼!”
一个闷哼。
他手臂失了力道,挤压着她的脖颈。
几乎喘不过气来!
被扇的脸颊发疼,他却是面不改色,“当年你怀孕,我可有说过什么?生产回来之后,我可有过一句重话?哪次不是我热脸贴上去,你直接给顶了回来?”
“所以我才认清了你的真面目!”
是,生产之后,她因为孩子的死而郁郁不乐,整日颓废。但是想明白之后,她以后还可以生,还可以有自己的孩子,却再这时,老天竟然让她发现了他与霓裳肮脏的关系,她真的无法想象,曹玄逸,怎会是这样的人?
“后来我承诺了娶你,我承诺给的风光大娶,可你,却是一头华发回报的我?!复始,且不论六年前那夜的男人是谁,就算他是太初人,六年了,为何偏偏,就在大婚之日,那么凑巧地,你满头黑发瞬间华白,为何偏偏,是中了太初诅咒的模样?”
曹玄逸一顿,紧盯着那他看了七年的琉璃双眸,从他把她救起,从她说她叫复始那一刻,他便记住了这双琉璃眸子,耀熠生辉,充满了光泽与希望,一路走来,于三年前之时,他们一起相扶持走过七年。
七年时光,他以为,一生就如此了,身边有她,有这个人眼中只容得下自己的女子,可是“复始,世间没有那么凑巧,在你生产回来之后,你内心充满了怨恨,充满了对我的愤恨,我为了让你开心,提前给了你这风光大娶,我请了都城所有达官望族,甚至请了皇上而来。”
凝着含着倔强的眸色,这双眼中现在虽也有自己,可终不是以前的温婉,“我们连一拜天地都还没有开始,你就摔了地上,只有一种可能,成婚之日前夕,你从府中消失,定是与被人有了染!”
“曹玄逸!”
凄厉吼声徘徊在小巷之内。
原来,这才是他的想法,他就是这样看轻自己,这样认为自己不知检点,呵!枉费她为此兴奋了一夜,跑去梅林,在曾与何夜相识的那颗梅花树下,倾诉自己的欣喜。
牙关紧咬,心中的脆弱再次被掀开,“所以,你就不把我当做人看,把我丢进那一方囚笼之内,就因为你这肮脏的想法!”
“若不是你先背叛我,我又何必做的如此决绝?!”
许是察觉了她憋的脸颊泛红,胳膊稍稍移开,“复始,我既为你准备这大婚,就容不得你糟蹋一星半点儿!”
糟蹋?
呵!
她初来这世间,醒来第一眼所见的,便是他这张脸,那时他年纪小,稚嫩地脸在距离她的脸不足一毫米之处,凝着她的眸,眼睛忽眨忽眨,见她醒来,甚为欣喜道:“你别怕,这是我家。”
她睫毛一动,便能刮到他的睫毛,所以便努力睁眼望着他认真的神色。
那时以为,这便是温暖。
所以,她不求大富大贵,不求身居高位。
如此,她便做了一生最大的错误,把他看做了自己的命。
她以为自己是他所爱,却抵不过他坐的官位。
有时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她一个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怎会为了这么一个作古的人,而堕落成这样?
愣神间,身体已没有了钳制。
他退后一步,手抓着玄袖一端,沉冷道:“你杀不了我,何须白费力气?”
她笑,笑的肆意张狂!
“我如今还活着,就是为了让你生不如死!”
手扬,坠落于地的玄袖荡起层层涟漪,散开的红布于两人之间,波澜。
隔着艳如血的玄袖,他紧盯那一如以往倔强地让人心惊地琉璃眸子,唇角噙了嗜血的笑:“能让你为我活着,我已满足。”
他手跟着一扬,这端的玄袖挥起屋顶之高,半截手臂宽的玄袖,如紧绷的铁链,冲破枷锁,仰天狂啸!
复始心惊。
这力道,只是这么一挥,便让手中的玄袖,暴露了玄铁的本质。
他的武功,何时有如此之高了?
“你爱我,这一生,都休得逃脱这层枷锁!”
随着鬼魅般的话语戛然而止,玄袖轰然软塌塌坠落,浪花般伏了一层又一层,隔着红色光晕,那藏蓝身影,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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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屋顶之上,顶然站立着一道挺拔身影,那身影削瘦,隐在暗夜之中。
那人溢满周身骇气,四周有道道泛着血色的金光流动,忽地,流动的金光被打乱,在夜色中划动,缓缓从屋顶之上落在小巷之内,陷入阴暗之中,金色消失无踪。
阴暗中,一双黑亮的凤眸紧眯,凝着对面迸发着怒意。
倏地,身体一动,向前跨了一步,右脚跨出了黑暗,露出碧绿的裙摆,裙摆之上,一道金色染了血色,微微晃动,而这身影,又僵住不动。
而那紧眯的凤眸,缓缓舒展,瞳孔上,映了一道红色倩影,那倩影,充满了倔强,直直挺立,手中紧握玄袖,玄袖另一端从高处伏下,静静落在地上交叠一起,散乱一片。
凤眸中站立的身影一动,竟是一口血喷出,溅在血红玄袖之上,消失无踪。
黑暗中的身影终是再跨出一步。
恰在此时,乌云遮了月色,遮了血红光芒,碧绿锦袍之上刚刚乍现的血色金光,再次消失无踪。
碧绿身影疾步向前走去,恰是接住了那跌倒的红色身影。
“相爷,我没有那么弱。”
耳边只听得这一声,身体便被推开,踉跄后退。
那唇上沾了猩红的血,衬地苍白的脸甚是惨白,紧握手中温热的手帕,抬起轻拭唇上的血迹,不由抹开自嘲的笑意。
刚刚不过气着了,她竟然还小题大做的吐了血。
这身体,越发虚弱了。
却听他叹道:“回去吧。”
擦嘴的动作一滞,眸色僵住,望向对面明明生气地紧绷脸,却非要装作若无其事样子的萧何,道:“相爷,您对我,不用如此忍耐。”
他却是摇头,轻声细语:“没有忍耐,只是觉得,你这样糟蹋自己不值得。”
手中的玄袖一紧,笑容加大,却是无声,面色越发苦涩。
现在的她才彻底意识到,萧何就是用他一点点的温柔攻陷着自己的心房,那颗早已死寂,却总被与何夜有张一模一样的脸而惊愣的心。
而他,又总在自己脆弱之时,以这种让人无法抵抗的温柔,去为她黏贴痛地支离破碎的心。
以至于,她总是会忘记,自己还活在痛苦之中。
“相爷,何时成婚?”
凤眸闪过一丝晦暗,随即点头:“两个月后,可好?”
她听到,却是蹲下.身,一手抓起散落在地的玄袖,起身,“相爷,您是萧何。”
“是。”他答。
她笑:“萧何是奸相,是意图控制皇帝,掌控朝政,又残暴不仁,手段极其残忍的奸相。”
“然后呢?”他望着她手中乱作一团的玄袖,轻声问道。
她随着他视线望去,恰是看到玄袖上染了血迹,“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好到了极致,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甚至舍不得对方受一点委屈,为对方的疼而疼,为对方的痛而痛……相爷,这样的人,要么是爱到了骨髓,要么是别有所图。”
“所以?”他轻挑了话问。
“深爱入骨的,若没有经历过痛彻心扉地伤……”
话顿住。
琉璃眸子忽抬,她嫣然笑道:“相爷,刚刚与曹侍郎,不过是把话挑的更明白了些,伤到极致,爱或情,都已逝。”
凤眸微怔,薄唇亦是勾唇,邪肆狂魅:“恩,那就多向本相学习,手段残忍……才配得上本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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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萧何一直未回相府,她亦没有多问。
而半梦又一直被锁在西苑,也没有来她眼前晃荡。
她索性就把心思全放在了左岚倾的事情上。而左岚倾虽然已无碍,说是在修养身子,保护的很是严密,人在左府,连闺房门都未出过,找人侧面打听,亦是打听不到任何消息。
而那个隔壁的柳府,也是没有任何可疑之处,除去找了许多大夫忙进忙出。
对于这两个头疼的问题,复始决定不再管,扔给朗凯凯。
夜幕降临。
覆了一层黑色的帷幕,虽点缀着点点繁星,但那高挂的月亮依旧是一半血色,交织整个暮色中的繁星,愈加细看,越像沉浸在血河里挣扎的怨灵。
脑海里,猛然想起那夜萧何猩红的眸子,瞳孔中一片稠色,与月亮上的妖红同样的深红,就好像……被妖红控制了般,可是自己那一番话,红色就又消失不见。
“相公,你这是去哪里?”
左冷珍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复始蛰伏在曹府一屋顶之上,隐在暗处视线触及整个曹府,左冷珍刚回来,正好遇到出门的曹玄逸。
曹玄逸却是柔声道:“进宫一趟。”
左冷珍神色忽变,质问道:“你听说郡主被皇上下旨赐婚,还赐给了那个人见人恨的李元驹,是为她求情去了是不是?!”
曹玄逸冷了神色,低声不耐道:“没有,你别瞎想。”
“那你去皇宫做什么,最近宫内又无事,萧何又住在宫中,你去了不是往剑尖撞?”上一句还在指责,下一句,又是关心。
复始不禁腹诽,莫不是这左冷珍精分?
但也算是知道,萧何的行踪了。
“别想多了,萧何在宫中,召了几人前去议事,我这也是听命行事。”话落,就欲错过左冷珍离开。
左冷珍又是跨步拦住,“你刚刚被降职,可不要提郡主之事,她可是被复始给害成了这样,那复始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把萧何哄的团团转,你可不要惹恼了萧何,不然你这身子还没有好,再来一仗,可真是连菩萨都救不回来了。”
曹玄逸点头,声音又放柔,道:“知道了,夫人早些睡吧,你这几日,为了表妹的事,憔悴了许多。”
左冷珍点头,又是柔声叮嘱:“早些回来。”
这才放曹玄逸离开。
复始看着曹玄逸坐上马车,朝着皇宫方向而去,亦是悄悄离开。
尾随曹玄逸的马车,一路到了宫门口。
见曹玄逸下了马车,执腰牌向宫门口的官兵,这才独自走进皇宫。
又见曹玄逸的马车被车夫带离,驶向宫外停马车之处,而那里,已经停了三辆车,有一辆,她认得,是朗凯凯。
另外两辆,并无明显标志。
少顷,复始这才招呼暗影出来,接过手里的包袱,找了一处隐蔽之地,换了一身红衣,把红色环佩挂在腰间,缓步走出去。
宫门口的官兵,见到一身红衣的女子从远处走来,思索着是何人。
红衣身影逐渐靠近,覆着面纱,看不清容颜,一头黑发,双眼煞是有神。
但来人,一身尊贵之气,隐隐夹着妖娆,慵懒,摄人之感,心头不由升起熟悉之感。
女子走到近前,裙衫处,一抹流光溢彩晃了众人眼。
下一刻!
众人齐刷刷跪地,喊道:“参见丞相夫人。”
那抹流光溢彩,是身上环佩所折射的,那环佩,众人都认得,是代表萧家世袭丞相之位的玉佩。
见此,复始瞬间放了心,跨步走向皇宫。
而此时,早已不见了曹玄逸的身影。
望着前面恢弘的宫殿,暮然停了脚步,覆了琉璃瓦片的宫殿在血色月光下,被抹了厚重的血雾,犹如出窍的灵魂紧抓在琉璃瓦之上挥散不去,让人肃穆起敬,留了沉闷的哀色。
血雾之下,有淡淡晶莹,折射着淡红的月色。夜晚寒气仍是很重,垂头,脚下地面覆着水色,而空中并无一丝风。
若要商议要事,理应是在御书房。
但是,萧何已在宫内停留了数日,若是他心情依旧不好……
转了方向,御花园。
许是自己腰间的环佩,一路并没有侍卫阻拦,宫内高墙围起的路,太过相似,左拐右拐也全是按照上次随着萧何一起来时暗自记下的。直到前面少了高墙,多了些花草树木,然后拐入一条幽径小路,两边植有冬海棠,颜色错乱不一,却煞是好看,幽径小路一直走,很快便听到了声音,但有些小,听不清楚,但音色上还是可以辨别出,是朗凯凯。
她尽量放慢了步伐,走的小心翼翼,不发出声音。
却是。
“谁?!”
她猛然一惊,被发现了。
不及她有任何动作,已见萧何站立在她面前。
他身上气息冰冷,脸色阴沉。
她惊住,兀自镇定。
凤眸定在她脸上的面纱之上,缓缓下移,是那绣有金线的红裙,却不见她披同件的披风,凤眸微微不满,正欲开口,视线定在腰间悬挂的环佩之上,凤眸紧缩,才恍然,她是如何进的宫。
“有事?”
风轻云淡。
她毫无动作,只是双眸凝着他泛着冷色的脸庞,许是寒气的加重,俊脸之上又覆了一层霜,让她觉得自己深陷冰窟之中,一句话也说不出。
凝着她微微瑟缩的模样,他眉目更加冷清,率先开了口,却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