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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大图书馆。
傅程程双手托腮坐在顾园对面,第N次朝他眨眼,她说,“你答应了等我太奶奶葬礼过后,就做我男朋友的,你又反悔了。”
顾园低着头看书,一心二用,“我以为你今天至少应该伤心一下。”
“我是伤心……”
顾园不说还好,一说,程程的眼睛就低了下去,“你没见过我太奶奶,她是这世界上最漂亮,最有气质的女人,她九十多岁了,还穿香奈儿定制,还吐深红色的唇膏,但是一点都不让人觉得俗气……真遗憾,我都没能让你见上她老人家一面。魍”
顾园这才从一大堆资料里抬起头来,他看着程程,半晌,他对她说,“以后我跟你去看她的时候,可以看墓碑上的照片。”
他说了这话,程程可算稍微高兴了一点。
她算是那种很大胆的女生,她不顾四周有人,手伸过去摸他的手,笑嘻嘻的,“我太奶奶要是知道,我有一个这么棒的男朋友,一定很高兴。檎”
顾园脸上恢复之前的冷淡,又继续低头看书,他收回了自己的手,“我还没答应你。”
程程撑着下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那你不答应,干嘛要和我一起去看太奶奶?”
“……”
“好后悔那天没有把你说喜欢我那句给录下来。”
“傅程程!”
顾园一下合上手里的书,拿笔敲她的脑袋,“你有这个闲心在这里跟我磨嘴皮子,你怎么不去跟你老爸搞好关系?”
“我不去。”
见她脸一扭,老大不高兴的样子,顾园咬牙又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这次下手有点重,程程疼得炸毛了,“你自己看书吧,不理你了。”
看着傅程程情绪不太好的离开图书馆,顾园在位置上沉默了一会儿,起身抱起那一大堆书去办理外借,跟着就去追她了。
“想听我弹钢琴吗?”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里,一时无话,顾园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就没有擅自开腔,可傅程程突然停下脚步,笑着问他。
他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走,带你去个地方。”
傅程程二话不说拉起顾园就跑,两人奔跑在人来人往的林荫道上,许多人再看他们,顾园在学校人气相当高,因为他长得帅,是傅程程他们系的细草,再加上那次有女同学为他跳楼事件,他就更红了……眼下他和傅程程手拉手的跑着,被很多人拍了下来,很快学校就传开了,说系草已经名草有主。
傅程程的钢琴在叔叔家里,平时她在琴行兼职,自家的施坦威弹得比较少,琴行的雅马哈倒是弹得非常顺手。
今天她不用教小朋友,有其他兼职的,她和顾园等了好一阵才等到别人上完课,跟着她坐下去,朝顾园勾了勾手指,问他,“你想听什么?”
顾园笑,“你喜欢什么?”
傅程程想了想,修长的指尖落在琴键上,她说,“我喜欢石进。”
她为顾园弹了,夜的钢琴曲。
……
顾园租的公寓就在这附近,从琴行出来,傅程程拉着他要去吃路边摊,他说不干净,反手把她拉住,对她说,“不嫌弃的话,去我住的地方,上次我妈从老家过来带了很多特产,我做给你吃。”
傅程程眼里闪着机灵的光,她趴在雇员的耳边,笑问,“吃完特产,是不是打算要吃我了?”
顾园皱眉将她推开,“你给我好好说话。”
被他骂了,程程低下了头,他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又说,“你一个女孩子,哪有自己主动……”
“那换你主动?”
傅程程一下又抬起头,笑呵呵的,顾园咬牙切齿在她额上狠狠拍了一掌,“不准去了。”
傅程程赶紧的抱住他的胳膊,催促道,“走走走走走,吃特产就吃特产,改天再把我吃掉。”
“……”
……
……
随棠在办公室欣赏自己挑的那套婚纱的图片的时候,曹芳菲来了。
之前没有预约,萧钧默也没说要找她有事,她心想是不是Memory3号上市前,他们董事局那头又怎么了!
曹芳菲在外面敲门,她喊了一声请进。
“不好意思随总,都没有跟你提前约,就来了。”
曹芳菲站在她面前,手里还拿着手提包,不像是从萧钧默那头过来,反倒是像刚从外面来。
随棠从办公椅里站起来,礼貌的问,“曹秘书找我有事吗?”
曹芳菲点头,“确实有点事。”
“请坐吧。”
随棠指了指面前的转椅,曹芳菲缓缓坐下,在随棠也坐下后,她开口了,“其实我前思后想,觉得我来找你并不合适,但是如果我不来,有些事情你可能真的没办法了解。”
随棠嗯了一声,“你说。”
“我和萧总他,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是我爱慕他,他对我,尊重有一半,感激有一半,但那,并不是他对你那样的感情。”
她在说,随棠没有打断她,这是对人起码的尊重,曹芳菲也知道她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所以她就更愿意花些时间跟她交流。
“我有自知之明,他对我好,我知道,他说要和我在一起,我也清楚那不是我要的结果,因为我知道,由始至终他心里只有一个女人,除了她,任何人都走不进去。
我办好移民了,很快就要离开,他暂时还不知道,也不知道我来找你——今天我们在街上看见你和那位顾医生去婚纱店,他在死撑,他明明就受不了,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但是随总,如果明白一个男人他这些年一直都在原地等你,并且他对此抱有希望,如果同时你也还爱着他,为什么就不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是湘湘的爸爸,你是湘湘的妈妈,你们是完完整整的一家人,缺一不可,并且在我看来,也没有任何人能插得进来,因为你和他,彼此间都需要对方。
我不知道我来找你说这些话你会怎么看我,会觉得我可笑,亦或是可怜,都没关系,是,我是喜欢他,但与其留在他身边每天看着他不开心,还不如把他送回他喜欢的女人身边。
他知道你要和顾医生结婚了,他尊重你,他不愿意来打扰你,因为他个人还是很尊重顾医生的。
下个月我就要离开,在这之前,我也不知道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好像来找你,也显得如此唐突。
萧总他是我的老板,我跟着他七年,在他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私下里,他对我而言亦师亦友,也算得上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个人了,我希望他过得好,但是他过得好不好,全都取决于你。
至于程程,那孩子已经改变得太多了,你没有和她沟通过,你完全不知道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要不是她叔叔这几年身体不好,她早都去学校住了,有一次萧总在家里书房突然晕倒,送医院后昏迷了整整两天,那次之后程程就不敢长期让他一个人生活了。
再说现在程孝正出来了,程程始终是要回去跟她父亲在一起的,她也知道她对不起你,可你一次道歉的机会都不给她,她也难受,她也恨自己。
随总,回到萧总身边去,就当,给自己,也给湘湘,重新建一个完整的家?”
曹芳菲说完了,说到最后,她那双眼睛里只剩下恳求,随棠不动声色的听着她说了这么多,坐在那里眼睛都不眨一下。
末了,她问曹秘书,“你觉得把自己的男人拱手让给别人,值吗?”
曹芳菲微微一笑,脸上露出豁达的表情,“如果真是我的,我当然不会舍得拱手让人,但他不是——他是你的。”
“你和顾栩太像了。”
“什么?”
曹芳菲一脸愕然,随棠却笑了,她摇摇头,道,“谢谢你曹秘书,不管你是留下还是离开,我都祝福你,事业顺利,然后,找到属于自己最好的缘分。”
……
……
晚上九点,曹芳菲回到恒瑞。
移民的事情基本上办完了,她得回公司打印辞职信,准备明天早上递交给萧钧默。
谁知道,她从电梯出来,便看见萧钧默办公室的灯亮着。
今晚他又没回去。
曹芳菲走到门口,门半开着,她闻到里面有酒味。
她叹了口气,推门进去,边走边说,“你怎么又喝酒了?”
就算要喝,回自己家里喝不行吗,萧总!萧先生!
男人坐在那里,看她来了,听她略无奈的声音,不由得沉沉低笑。
曹芳菲过去把他的酒给他拿了,他不依,皱眉示意她给他拿回去,曹芳菲怕他发火,没办法,只得又给他拿到了面前。
“给我倒酒。”
他靠着办公桌,单手撑着下巴,吩咐曹芳菲的时候他已经醉了,还醉得不轻,眼里都是醉意朦胧。
曹芳菲叹着气给他倒酒,嘴里说着,“好,好,给你倒,给你倒——倒满了,喝吧。”
萧钧默满意的微笑,伸手拿过酒杯……他还算好,喝醉了也没乱来,还知道小口小口的抿。
他拉着曹芳菲的手,晃了晃,然后他眯着眼睛看她,仔仔细细的看她,末了他说,“不是随棠啊。”
“……”曹芳菲皱着眉,有点儿冒火。
生气不是因为他认错人,而是他居然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喝醉成这样,这是喝了多久了?
他慢慢站起来,手里还拿着杯子,摇摇晃晃的,杯里的酒液撒了一地。
就在曹芳菲要去扶他的时候,他将她轻轻拉到怀里,空着的那只手,搂住了她的腰,“随棠结婚,那,我们也结婚,如何?”?曹芳菲很清醒,她知道他这是在发酒疯,丝毫没有把他说的话当真。
她并没有推开他,也没回答他,只温柔的对他说,“别喝了,我送你回去。”
“不回去。”他闭眼,轻摇了两下头。
“萧总,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那你告诉我,我该……该怎样下去?”
他推开了曹芳菲,转身,背靠在桌子的边沿,笑了两声之后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已经不再是平日打扮得庄重严肃的萧钧默,此时的他,可谓一身狼狈,原本熨帖的整整齐齐的白衬衫,这时候已经沾了深红色的红酒,并且衣摆从裤腰里拉出来了一截,看起来邋里邋遢的。
曹芳菲倒是没有厌恶他这个样子,因为她知道,他人眼里被神化过的他,其实也就是个普通男人,他也是凡夫俗子,他也有任何人都有的软弱的一面。
“随棠那个女人……她简直就有病!!”
他破口大骂,骂过之后,声音低下来,“……她爱我……她明明就爱我,可她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我……”
曹芳菲站在他身后,安安静静的听着他发牢搔,突然他转身看着她,酒醉过后,他眼里竟有她从未看见过的,类似于,委屈??在曹芳菲怔愣的当儿,他沿着桌沿滑下去,坐在了地上。
曹芳菲赶紧过去扶他,哄他,“没有的事,她已经原谅你了……”
“骗子!”
男人已经醉得失去了理智,他死死拽着曹芳菲的衣服,“她要是原谅我了,又怎么会把我的照片撕了?她那个女人,她真冷血……我唯一一张……只有那一张她的照片了,她都给我撕掉了……”
曹芳菲难受极了,她其实真的好想把他拥在怀里,想安慰他,想对他说好听的话,可是嗓子好像哽住了,她就算开了口,也不知道能说点什么。
“你是芳菲吗?”他突然问。
她双眼通红,点了点头,紧紧攥住他一只手,“我是。”
“你说,为什么随棠要把照片给我撕了?嗯?”
“你想要吗?你还想要吗?”
曹芳菲哭着问他,他却笑了,“当然。”
她做了个深呼吸,擦干脸上的泪,笑着对他说,“那我去给你偷。”
随棠办公室的桌子上,放了好几个小相框。
有湘湘的照片,也有她自己的,她和湘湘的合照曹芳菲也看见过,她想,把那些东西全都给萧钧默拿过来,他会不会稍比较高兴?
从这里去随棠那栋楼,来回需要二十几分钟。
因为没有电梯,因为整个集团公司内部除了萧钧默这里,其他地方已经断电了。
曹芳菲的包放在萧钧默的办公室里,她拿了备用手电,去了随棠那一栋楼。
随棠的办公室在七楼,她在爬楼梯的时候,想了好多事情。
她这个决定是对的,萧钧默对随棠那种深入骨髓的感情已经没有任何代替得了随棠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不要说代替,也许在他心里,其他女人大概是连随棠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要从一段感情里抽身出来,最好就是开始另一段感情;要减少对一个人的念想,没有其他办法了,能做的,就是离开他。
曹芳菲不要萧钧默,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要不起,她不敢要。
她从安全通道出来,脸上还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
然而当她越来越靠近随棠那间办公室时,发现,她那屋里有人,有手电的微弱光线在晃动。
“什么人?”
她条件反射的喊了一声,当她的手电照过去的同时,那头的光亮也射向了她。
……
……
早上七点五十,萧钧默从一阵剧痛中醒来。
昨晚喝得太多,就这样躺在地上睡着了,不仅头痛,他还感冒了。
他记得昨晚曹秘书来过,但两人说过些什么,就完全没印象。
从地上起来,正要拿椅子上的外套,他愣了愣,然后一下转过身来——
曹秘书四平八稳躺在那里,衣衫不整,从萧钧默那个角度看去,甚至看到她蓬头垢面,她脚上的高跟鞋,有一只不见了。
他看不清楚她的样子,心有不祥预感,他朝她靠近,试探着叫了一声,“芳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