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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台湾已经三天了,这三天,丁淇都守在电话前,就算出门,也一定带着手机,怕漏接了任何一通电话。
在从日本回来的飞机上,陈特助大致和她说明了殷耀扬此行的目的,比方说和大冢株式会社签订技术合作,以及视察该公司的研发及生产线等等,他把殷耀扬这四天的行程通通都告诉她了,却独独漏了那个妖娆的日本美女。难道,那个女人是秘密?丁淇用力地搅拌着手中的柠檬冰沙,外头的大太阳让她心情很浮躁。连带身旁的人也都被她的坏心晴给影响了。
“小淇,待会儿去打篮球好不好?”
“不要,热死了。”
“怕热啊?那去游泳好了!这附近有一家新开的室内游泳池,开幕期间打七折喔!”
“我又没带泳衣,而且我不想玩水。”
“那去网咖玩线上游戏行不行?我请客。”
丁淇奇怪地瞟了方阔一眼,觉得他有些反常。“老大,你今天怎么怪怪的?”话特别多喔?
方阔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没有啦!想说-这么久没工作,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说吧!想干么,大哥通通奉陪到底,钱我来出!”反正还没到营业时间,他就舍命陪君子了。
丁淇受不了地挥挥手。“不用了啦!我现在什么事情都不想做,而且,我有在上班啊!”“什么?-在上班?”
“是呀。”
“哪里?做什么的?薪水很高吗?”看她大白天的还有时间来店里找他喝东西,那工作想必很轻松。
“做什么的啊?唔”丁淇歪头想了想。“就是帮忙把衣服拿去送洗啦、叫外卖啦、接电话、叫车、订机票、饭店等等的,很多很多啦!”
哇靠!“听起来,-的工作内容很复杂-!”该不是大公司里打杂的小妹吧?
丁淇点点头。“是有点复杂没错。”不过她还应付得来就是了。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丁淇吓了一跳,抓起电话的同时还差点打翻饮料。
“喂?嗯,我是没、没有,我没在忙好,我等一下不,我现在就过去。”喀,收线。
望着她红咚咚的小脸,方阔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是谁啊?看-这么紧张,该不会是男朋友打来的吧?呵呵呵。”
“神、神经啊!”闻言,刚要起身的她差点被椅子绊了一跤。“我哪来的男朋友?他是我老板啦!我要走了,谢谢你的饮料。”
说完,丁淇抓起包包,头也下回地冲出店门。
雄鹰总部二十九楼,一个宽敞明亮、有着极佳视野的大房间,正是总经理殷耀扬的办公室。
此刻,他和钜丰模具的老板张大业约了谈事情,两人隔着一张红木大办公桌,面对面地坐着。他的长指在桌上轻敲,自信的黑眸,炯炯有神地看着对座穿灰色西装的中年男子,看得他浑身冒汗,说话结巴。
“刚刚我提的那些,只是我们初步草拟的方案,不、不晓得殷总您的意思如何?”他边说话边拿手帕擦汗,看起来真是紧张极了。
自从上次在酒吧碰面之后,殷耀扬就一直没再跟他联络,害他这阵子连觉都睡不好,简直是寝食难安。
殷耀扬挑眉,拿来桌上的合作计划书,大略地浏览了一下。
“张先生。”
“-,是。”
“如果你希望我们公司将手机外壳的订单,从景荣那边抽掉,交由你们来做,那么,你就必须列出更多对雄鹰有利的条件才行。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公司的产品一向是重质不重量,就算你们曾经替一些大厂生产过零组件,但计算机和手机外壳你们毕竟是外行,我必须先看过你们的样品,才能决定明年是否挪部分订单给你们。这点,你应该同意吧?”
张大业听了,立刻点头如捣蒜。“是是是,这是当然的!我这就回去准备,那么”
“等你们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再跟我的秘书联络吧!”说完,露出一个送客的笑容。后者于是忙收拾东西告辞了,临走前,却跟匆匆忙忙、正要进门的丁淇撞个正着。
“啊!”她痛叫一声。
“抱歉抱歉”张大业忙不迭地道歉,随即转身走了。
望着那瘦高微驼的背影,丁淇皱眉,微微地怔仲了下。咦,这个人好面熟啊?
“怎么样?没撞疼吧?”殷耀扬走上前来,低首,体贴地问道。
“没事。”她摇摇头,小脸又开始发烫了。
该死!都过这么多天了,为什么一看见他,她还是会手足无措、像个傻瓜一样。
“你你是今天回来的吗?”她抿唇,强装镇定地问道。
“是啊,我刚下飞机就打电话给-了。”因为他想快点见到她。
“喔。”她点头。
“怎么?-有事找我?”
“没有,没什么事。”
见她始终不肯正视自己的眼睛,殷耀扬也没多问,只笑笑地转身,走回办公桌。“坐吧!别站着。”
他示意她到沙发坐下,然后才按下对讲键。“李秘书,帮我倒两杯咖啡不,一杯热咖啡,一杯汽水,谢谢。”说完,他转身。靠着桌沿,交叠起长腿。
“我以为-今天会化妆。”他笑颅着她。
“嗄?”正要坐下的丁淇抬起头来。“什么?”
“我听陈特劝说,-在飞机上买了不少保养品和化妆品,所以我以为,-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会化妆才对。”
“喔,那个呀!”她耸耸肩。“那是买给我妈的。她平常都舍不得买好的保养品给自己用,刚好飞机上卖的又比市价便宜很多,所以我就买来当纪念品送给她了。”
“-很孝顺。”殷耀扬微笑。
“还、还好啦反正又花不了多少钱。”她脸红了。
殷耀扬走到她旁边坐下,见她不像平常那样立刻闪到一旁去,他眼中的笑意持续加深。“说到这个,我好象经常听-打电话给妈妈,我猜,-们母女俩的感情一定很好,对不对?”
“那当然,她是我在世上最重要的亲人-!”
“那么-的父亲呢?我好象从来不曾听-提起过-爸爸是有什么原因吗?”这点他一直感到很纳闷,因为她的履历表上,父亲那一栏是空白的,连名字都没有。
闻言,丁淇明亮的小脸瞬间蒙上一层阴影。“我没有爸爸。”
说完,见他挑眉,她才不甘愿地又接着说道:“我一出生就没有爸爸了不,更正确的说,是从我妈一怀孕开始,我就没有爸爸了。”
殷耀扬忍不住皱眉。“什么意思?”他听不懂。
“其实我妈是未婚怀孕,她年轻的时候跟南部一个大地主的儿子交往,对方知道她有了身孕之后,就避不见面,-弃她了。”反正就是大烂人一个啦!原来如此殷耀扬明白了。
“那么,-会想他吗f.”他仔细观察她的脸色,确定她没有一丝的悲伤后,才又继续问道:“-爸爸他有没有试着跟-们联络过p.”
怎么可能?丁淇撇唇,很讽刺地笑了。
“就算他来找,我们也不可能见他的。那种人,我早就当他死了,我和我妈的世界里,没有他这号人物存在。”她甚至不想知道他的名字。
“是吗?”殷耀扬点点头,识相地不再问下去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不想被提起的伤痛,他也一样,所以他不会再追问下去。他只是好奇她的身世,想要多了解她而已。至于她的父亲是谁、做什么的,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两人各自沉默了好一会儿,李秘书便端着饮料进来了,她先是看了丁淇一眼,然后才将托盘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并安静地退下。望着那杯有冰块漂浮在上面的透明雪碧,丁淇不愉快的情绪,很快就一扫而光,被另一种温暖的感觉所取代。他记得她爱喝雪碧。她不过才说了一次而已,他就把她的喜好给记下了,就像那晚,他打电话叫陈特肋千里迢迢到日本接她一样,对她的事情,他总是那么细心、那么敏感、那么体贴,教她想下感动都很难。
“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怎么说?”殷耀扬挑眉,浅笑地拿起咖啡,啜了一口。
“我不知道,你让我觉得很矛盾。有时候,你让人觉得可怕、很冷酷,有时候,至议人感到很窝心
“是吗?”他目光温柔地笑觑着她。“那么,我感动-了p.”
“-?”
“我挖空心思、煞费苦心地为-做了这么多事情,-却到现在才感觉到说实话,我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你什么意思?”丁淇皱眉,表情困惑。他的意思是说,他是为了讨好她,才做这些事情的,是吗?可是,他为什么要讨好她?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请你把话说明白一点。”
闻言,殷耀扬笑了,他望着她迷惑又带点羞恼的小脸,内心突然有股想吻她的冲动。他没忘记那晚亲吻她的感觉,虽然当时她浑身都是酒味,但她嘴里的味道却是出奇的美好,让他奸想再尝一次。
他转身,大掌轻扣住她的下巴,用一种令人浑身发烫的目光看着她。“-真的不懂吗p.真的要我把话挑明了说?那好,-听清楚了我很喜欢-,丁淇,我们试着交往看看好不好”喜?喜欢?交、交往?!
轰!一阵热气烧上丁淇原本已经够红的脸,她像被什么螫到似地,猛地往后闪开,杏眼圆睁地瞪着他。
“我就知道不能把话说得太白。”他被她的反应给逗笑了。
“你干么开这种玩笑啊?!”喜欢一个人这种话,能随便挂在嘴上的吗?就算他们曾经亲过嘴那也不代表他就能用这种轻率的态度跟她说话呀!
殷耀扬听了,只低笑着摇摇头。“-为什么会觉得我在跟-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从我们俩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觉得-很可爱了,我很喜欢-,而且想跟-交往,这是我的真心话。”不!不可能,这太荒谬了!
“我不相信。”她摇着头,表情既困惑又挣扎。“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她想破脑袋也无法理解,自己有哪一点吸引他了?她既不温柔,也不漂亮,更没有一点女人味,这样的她,殷耀扬居然会喜欢?
唉!
看来他还得再加把劲才行。这女人不光是对自己没自信,更对他殷耀扬没信心啊!
他翻身,趁她分神之际,像头黑豹敏捷地压倒她。
“哇!你想干么?”她忙用手撑住他沉重的身躯,不让两人太过贴近。
“抱歉,为了预防-逃走,我不得不出此下策。”他笑得好无赖。
丁淇的心脏快跳出来了。“你、你走开啦!不要压着我!”这里是办公室-!待会儿被人撞见怎么办?
“-先回答我的问题,-说了,我就放-走,而且保证以后绝对不再打扰。”他说着,深情的眸子仿佛两张黑色的网,牢牢地困住她悸动的心。“跟我交往好吗?答应我。”他强势地说道。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丁淇迷惑了,在他充满魅力的注视下,她觉得自己浑身发烫,像被抽掉了力气,什么都不能想。
“-讨厌我吗?”他的手轻抚上她烫热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不。”她开始低喘。
“-不喜欢我当-男朋友?”黑眸转黯,火热的唇轻扫过她润泽的唇办。
她头昏了。“我不知道你不要逼我。”
闻言,殷耀扬黑眸一黯,用力吻上她的唇。
“没关系,我等-,我会等到-点头的。”
疯了,殷耀扬一定是疯了!
坐在黑色的奔驰房车里,丁淇咬着唇,好困扰又好烦恼地蹙眉沉思。没想到殷耀扬竟会突然要求跟她交往,这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没关系,我等-,我会等到-点头的。
老天!
她真要跟他交往吗?和殷耀扬?
她想起自己的父亲,那个财力背景或许跟殷耀扬差一大截,但同样富甲一方的男人,她的内心便升起了一股奇怪的不安。
她可以答应他吗?她真的不会重蹈母亲的覆辙?
车子平缓地驶向她的住处,她心思一转,跟司机说道:“不好意思,麻烦你在前面回转好吗?我想去另一个地方。”
十分钟后,丁淇来到市区的一家精品店。这是间专卖欧洲男装的精口店,因为位于小巷里,地点有些偏僻,只有熟悉门路的客人才会上门来。
她推开透明的玻璃门,走进去,风铃在她身后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欢迎光临咦?”在这里当店员的丁梓柔从后面的小仓库走出来,看见自己的女儿,她的脸上堆满了疑惑。“小淇?怎么是-?-不是去上班了吗?”
“喔,因为老板有点事情,我提早下班了”丁淇低头,不敢告诉母亲她是回来换衣服的,因为殷耀扬晚上要带她出去吃饭。
丁梓柔笑咪咪地走上前来,替女儿把鹅黄色衬衫的领口拉正。
“小淇啊,妈发现,-最近愈来愈漂亮了喔!”
“嗄?有、有吗?”她摸摸自己的脸,感觉不出有什么变化。
“有,妈觉得-最近变得文静多了,我想一定是换了工作环境的关系-的上司应该对-很好吧?-看-连气色都变红润了。”
呃那是因为她要烦恼的事情太多,血压高吧?
她拉着母亲到一旁的小软凳坐下。“妈,我问-当年-有想过要跟爸结婚吗?”
咦?!“-怎么会突然间起-爸?”奇了,她这个女儿明明对自己父亲的事情绝口不提的呀!
“唔我有点好奇嘛!”
“嗯,结婚啊?”说到这个,丁母的神情忽然变得柔和了。“当然有想过啊!那是每个女孩子的梦想,不是吗?”
“可是,他后来这样对-,-一定恨死他了吧?-一定很后悔跟他这种人交往,对不对?”
闻言,丁梓柔笑了,她摸摸女儿的脸颊。“老实说,是有那么一点后悔啦!不过,有些事情-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我不晓得能不能这样形容,我觉得,恋爱就像一场赌注,赌赢了,-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输了,最多痛哭一场,然后一切从头来过。其实,妈并不恨-爸,虽然他个性软弱,但他绝对不是个坏人。而且,正因为有他,我才能生下-这个可爱又贴心的女儿,不是吗?”
“妈,-的心胸真宽大。”要是她,可能就做不到了。
丁梓柔失笑。“不是我心胸宽大,等到-谈恋爱了,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当-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就不会在乎对方是否跟-付出一样多了。”
是吗?
爱情真有这么伟大?丁淇觉得,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太深奥也太难懂了。
她们母女俩又聊了一会儿,直到墙上时钟的短针指到五,她才起身准备离开。
“对了,今天晚上我恐怕会晚一点回家喔!”
“怎么?-要跟朋友出去?”
“唔,是啊。”她心虚地觑了母亲一眼。“-呢?要我先帮-买晚餐吗?”
丁梓柔摇摇头。“不必了,-殷叔叔会帮我带晚餐过来。”
殷叔叔?她都差点忘了还有这号人物了。
“他还常来找-吗?”她问。
“。”
“好吧!那-就等他来再一起吃饭好了,我先回去了。”说完,转身走出店门。嗄?她、她没听错吧?在女儿离开店里好一阵子之后,丁梓柔才从怔愕中回过神来。小淇刚刚说什么?要地跟殷先生一起吃饭?小淇没生气?没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地要她离那个男人远一点。这孩子今天真的怪怪的丁淇离开精品店,一个人走到公车站牌等车。路上行人脚步匆忙,公车来了一班,又开走一班,她却动也不动地,想事情想得入神。
有些事情,-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
当-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就不会在乎对方是否跟-付出一样多了。
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爱情真的需要冒险犯难,那么,她是不是太胆小了一点?
恋爱就像一场赌注,赌赢了,-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她仰头,望着被夕阳染红的天际。什么是幸福?她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如果那个人是殷耀扬,她会很高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