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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李春天还没起*,张一男给她打电话“老大回来没有?我的话剧星期天首演。”
“演你的,她回来我告诉你。”
“定哪天了嘛?”
“没有,她特别忙,回来我给你打电话。对了,给我留几张票”
“行。”
放下电话,李春天一直睡到正午,翻身起来,胡乱套上衣服简单洗漱了一翻便往父母家赶去——本来,李思扬是坚持让**跟她挤一张*的,王勤不同意,说要么你们俩一块回**那住,要么**回自己那边住,天天回来那么晚叮叮当当吵醒了孩子怎么办!呵,那俩孩子可是她的心头肉。
等**到了家,却只见父母和两个孩子坐桌子前吃饭,不见李思扬。
“快吃饭**,本来说等你一会儿,爱瑞克下午非要去胡同游,你爸说去就趁早,太阳下山怕他们冷。”
“哦,”李春天脱掉外套“老大呢?”
“张一男请她出去吃饭了。”
“谁?!”李春天差点倒在地上,一个小时以前刚跟张一男通过电话告诉他李思扬还没回来“张一男啊。”王勤诧异地看着**“不是你告诉他老大回来的嘛!要我说呀,就不该跟他见面了,吃得什么饭呀,人家张一男也成家了,让人家媳妇怎么想”
没等王勤说完,李春天已经掏出手机来播通了张一男的电话。
“张一男,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老大回来了!”她质问到。
“哼,你自己说瞎话什么水平你自己不知道啊?”张一男颇得意。
李思扬肆无忌惮的笑声通过听筒传进李春天的耳朵,她有种巨大的挫败感,心中恼怒,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咬着牙恨恨挂了电话。想想,总觉得不对劲儿,一个电话又拨了回去。
“张一男,你们在哪呢?”
“话剧院边上湘菜馆”
李春天又套上衣服对家人说:“我不吃了。”说完往外跑。小**凯文扔下碗筷“你去哪儿?我也去。”“待着你的!”李春天不耐烦,她真是不明白老大和张一男到底算什么回事儿。
李春天赶到饭馆儿的时候菜刚上齐,她不等招呼,吩咐服务员加了一套餐具一屁股在李思扬身边坐下。
张一男和李思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爆发出一阵笑,惹得饭馆儿的人对他们侧目。这场景多么熟悉,让李春天心里一动:也是这间湘菜馆,相同的位置,相似的情景那时他们还年轻,还是情侣,他们春风得意,连吃饭的时候都是手拉手此情此景对于今天的李思扬和张一男而言,唯一不变的只有旁边坐着的那个**李春天抄起筷子先给自己夹了一只大虾,一边拨虾壳一边说到:“别管我,聊你们的。”然后转脸对服务员说“小姐,麻烦你给我一盒酸奶。”
张一男也招呼服务员:“把菜单也拿过来吧。”
张一男把菜单推到李春天跟前“看看还想吃什么,再点点儿。”
李春天翻了翻“拌西红柿。”
“瞧你这点追求!”李思扬揶揄她。
李春天看看张一男又看看李思扬,把目光停留在他们面前杯子里的白酒上“喝啊,接着喝,接着聊,聊,聊你们的,就当没我这个人。”这话不但听着熟悉,说起来也很顺口,多年以前,她也是这么说的。
于是,张一男和李思扬仍像多年前一样,把李春天当成透明人,肆意说着他们想说的话。刚开始,两个人多少还绷着一些面子,显得平淡而理智,随着喝下越来越多的酒精,张一男开始胡言乱语——李春天就知道,这是必然的,不然那些酒不是白喝了。
又一杯酒下肚,张一男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知道马上要进入主题了,李春天冷眼旁观。
“老大,我想离婚生活不该是这样的”
“你的要求太高了。”李思扬喝得不比张一男少,她很清醒。
“不是,老大,以前咱俩好的时候我觉得让一个女的高兴起来是一件挺容易的事儿啊,你看啊,我给你买袋瓜子你就能高兴两天,可是你说这刘青青你说我怎么我讨好她怎么就那么难!”
李思扬“嗤嗤”地笑“你对她不是真心的。”
张一男不禁怔住。
李思扬的眼睛里含着笑,继续说:“你发现没有,小猫小狗都有一种本领,不管它有多凶恶,有的人走近,它摇着尾巴愿意让人家摸摸脑袋,而有的人走近,它变得比以前凶恶一百倍你说为什么?”
“为什么?”李春天抢先问到。
李思扬不理她,仍看着张一男,张一男看着她,继续缄默着。
“为什么?为什么呀?”李春天急切想知道答案。
“那是猫猫狗狗们的特异功能,那些让它们变凶恶的,就是不真心对待它们的人,它们有感觉。”李思扬看看李春天又看看张一男“女人跟狗差不多,你对她是不是真的,她一闻就知道。”
过了几秒钟,他突然松了一口气,无可奈何似的笑了笑“真心?真心是个什么东西?那会儿我对你倒是真心的,又怎么样?”这话听起来平淡无奇,不带任何情绪,但却使得李春天一下子明白,这些年来张一男对老大的感情并未像她所想的那么平淡,至少,是有一些怨恨的吧。
李春天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忽然之间悲从中来,忍不住拿起一个空杯子倒杯酒喝起来,大口大口地喝,早一点喝醉才好,免得替他们伤心。
“你知道嘛张一男,我从特别早以前就明白一个道理,就是,一个女的,你不能跟你真正爱的男的结婚”
“什么!”张一男的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旁边的李春天吓了一惊“合着你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跟我在一块儿!”
“那么激动干嘛?”李春天的脸已经通红,替李思扬鸣不平“过去的事儿了。”
“你懂个屁呀!”张一男瞪着李春天。
“你屁都不懂!”李春天也不示弱“以为自己是谁呢,动不动就从前!从前!别废那劲了,赶紧回到现在吧。”
“**说的是啊,别老从前从前的,就说现在,现在的问题。”
“就是因为有了那些从前才有我的现在!现在我要离婚了你们懂不懂!”张一男越来越激动的表情说明他已经喝多了,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从他眼睛里滑落出来,无声无息。
李春天惊呆了,她从没看见过张一男的眼泪,为了掩饰她的惶恐,她只得再次端起了酒杯。
李思扬抓起餐巾纸擦掉张一男的眼泪“别,别这样”她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离婚嘛”
“不就是离婚嘛!你离一个试试!”
“呵呵”李思扬笑出来“你不用将我,我不离,我家有三个男人,我老公、我两个儿子,他们都对我很好,我过得特知足,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婚”
正说着话,李春天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低头去看,号码是美国的,顺手把电话递给李思扬“你老公的电话。”
李思扬跟詹姆斯通电话的时候张一男无限哀伤的对着一桌子剩菜发呆,李春天好心的夹起一个大虾举到他的眼前,被他一下打落在地“吃,吃,你就知道吃!”话音落下,李春天只感到胃里一阵痉挛“哗”的一下吐了——她喝多了。
李思扬慌忙挂了电话“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哎呀,张一男你怎么不看着她点儿,她不能喝酒”
“谁注意她喝酒了快,快,把餐巾纸递给我”
“没事儿,我没喝多。”李春天异常清醒,除了说话有点不利落。她静静看着服务员和李思扬张一男一起乱作一团的打扫,忽然觉得自己的爱情前途渺茫——就连李思扬和张一男那样单纯美妙的情感也会成为过去,爱情还有什么意义?生活还有什么意义!李春天觉得有点累,学着电视剧里濒死的女主角那样一点一点一点地闭上眼睛,仿佛演戏一样。
当李春天再次张开眼睛,已经躺在父母家的卧室里,爱瑞克和凯文并排坐在她的*前,见她醒来,爱瑞克推了推凯文:“快去告诉妈妈她醒了。”
凯文却没有马上离开,凑近李春天的脸问她:“你难受嘛?不舒服?”
李春天心头一热,伸出手去摸了摸凯文的头“没事儿,我喝多了。”她说的很自豪。
“哈,你不难受就好。”凯文跑出去喊李思扬。
李春天坐起来,看着爱瑞克,问他:“你喝过酒嘛爱瑞克?”
爱瑞克摇摇头“我只喝果汁和水,连可口可乐也不怎么喝,我妈妈说喝那东西会让我们变得很蠢。”他的语气,明显不相信李思扬说的是真的,接着,他像一个真正的男人那样叹息了一声“唉,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只要她高兴,我们喝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不喝可口可乐又不会死。”他扁扁嘴,扬起眉毛。
李春天觉得这两个孩子是那么可爱,等他们长大了,也会结婚,他们会娶回什么样儿的姑娘?最好别娶李思扬那样儿的吧,事儿多、矫情、太过聪明可是,太笨了也不行,像她这样,没有一件事能做得好,总是让人担心。
老大进来,上前摸了摸**的额头“没事吧?”
**摇摇头“没事。”
李思扬这才转过头对她的儿子们表示感谢“谢谢你们替妈妈看着阿姨,我请你们吃饭。”
听见李思扬这么说,两个孩子不好意思起来“妈妈你能给我送给我风车嘛?”爱瑞克问。
“没问题,但是得明天,妈妈今天不想出门。行吗?”
凯文连忙点点头“行。”
“去玩吧,再次感谢。”
李思扬在李春天身边坐下来,掰了一块巧克力塞进李春天嘴里“不能喝就别喝,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一喝就倒。”老大嗔怪着。
“老大,”李春天不想争辩“你说,你这么精明,男的怎么会喜欢你?”
“你有毛病啊?”李思扬挑起眉毛“你得赶紧嫁人了,满脑子男盗女娼。”
“谁呀!”李春天嘴硬,却微微红了脸“我是做情感版的,问问怎么了?”
“嘁,”李思扬不屑一顾“您自己还觉着那是个高尚职业呢吧。”
“对了,张一男呢?”
“走了,把你送回来就走了。”
“那”李春天回响着张一男的话“他跟刘青青的事儿”
老大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掰下一块巧克力塞进她嘴里“总归是要成家的,即使不跟刘青青也是跟李青青、张青青,离婚?离个屁。”
“其实我觉着张一男还是忘不了你吧?”李春天并不确定。
李思扬一笑“我有家庭,有老公有孩子,已经不是十年前了”李思扬叹息。
“那你为什么还对他那么好,你让人家误会”
“我怎么对他好了?”李思扬一脸的无辜。
李**瞪大了眼睛“你们老通电话,你老给他买东西,他有什么事儿都跟你说,你还想借给他钱这还不算对他好?”
李思扬忽然笑出了声儿“**,你真是”她顿了一下“是你自己境界还不够高。”她盯着**的眼睛,放慢了语速“知道嘛**,有时候你给予,跟那个人是谁、你爱不爱那个人无关,除了兄弟姐妹父亲母亲,谁会不求回报的对别人好呢?除非是傻冒?”
“不是,那你对张一男那不是好是什么?”
“没说那不是好啊!是好,可是不是对他,是对自己好。”
“什么意思?”李春天没听明白。
“我总得找个精神寄托吧,那边的生活那么枯燥。”
李春天忽然明白过来:原来李思扬对张一男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寂寞,世界上并没有念念不忘。
“你没听过那句话嘛**,‘施比受有福’,给予所带来的欢乐永远大于获得,真的**,奉献,是特别巨大的一种快乐。”李思扬真诚地看着**,期待她说些什么。
“我”李春天动了动嘴唇“我”她尴尬的笑了笑“你说的对,就是我还理解不了。”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我对张一男好,是我的事儿,如果他不愿意接受,可以告诉我,因为我对他好从来不期待他的回报,我对他好仅仅是因为我想对他好。明白了?”
“嗯。”李春天点点头,她想,对一个爱过的人好,大概是老大优裕生活之外的精神寄托,富人病的一种。可是,在李春天看来,这是多么让人绝望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