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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这种接受,不可能是平白无故的,如果连萧迟对她的隐忍的情感她都看的出来,那有什么理由,她会看不出萧迟眼中的不甘?
她知道,总有一天,萧迟一定会做出一些事情来,之前,她一直站在萧南予的一边,所以她不希望这些事情发生,甚至想要用自己的方式,来试着化解这对兄弟之间的隔阂,可是如今,萧南予连她身边最亲最近,也是最后一个亲密的人都要动,她又有什么理由,还要坚定不移的站在他那一边?
苏暮颜知道,萧南予真的是个好皇帝,如果换了萧迟,未必能有萧南予做的好,而一旦他起事,也极有可能引起朝纲动荡,天下大乱,可是,见鬼去的天下,见鬼去的臣民!
她苏暮颜所能看的见的,只有苏家,只有锦儿而已!如果连自己最亲最近的人都保护不好,那她有什么资格去说家国天下?
所以那句话,是一个信号,是一个条件,她是在对萧迟说:让我看看你的能耐吧,如果你能斗过萧南予,又哪怕,你仅仅能够救的出锦儿,我,苏暮颜,都会收下你的那份心意!
曾经懒散却自在,曾经深藏着自己的心,宁可认命也不肯用情感去交换什么,曾经以为,一个人的身ti与灵魂,大过高高在上的天。可是,事到临头,却终于不得不背叛自己的信仰,用自己的身ti的灵魂,去做筹码,去谈判,去交换么?
萧南予,如果你知道,一定会很有成就感吧,你所说的一切,你所以为的一切,终于全部都变成现实了,你的皇后苏暮颜,与所有进入后宫的女人一样,开始学会阴谋权术,舞弄天下。
夜,如此之深。
萧南予在书房中烦躁的来回踱着步,他在等人,等那个倔强而骄傲的女人。等她认输,等她服软,等她来求自己,求自己不要把她身边的最后一个人远远的送走。
也等着她告诉他,她再也不会象那支舞般任性,她会好好的陪在他身边,陪他春风秋月,细水长流。
他要的东西并不多,只是想看到她面对着他放下防备,露出和最初见到他时一样的笑容,这样,他就可以既往不咎,包容她犯下的所有错,甚至包容她那样大胆的决绝。
苏朝颜?那是什么东西?就算死了,也不干他一点事。如果不是苏暮颜死死的拦着,他一点也不介意,亲手把她剁了喂狗。
那样蹩脚的演技,究竟是怎么好意思拿出来在他面前卖弄?当初在狱中的时候,她的神智的确是有点问题,这一点沈玉楼也确认了,但是,在她tuo离那种地方,又做梦一般听到自己恢复了她的贵妃身份和承认她肚子中的孩子的时候,她血液里的不安分因子,己经彻底活跃起来,帮助她自动恢复了对她最有利的状态。
血蛊,那是一般人有可能会知道的东西么?不要说是苏暮颜这样从小长在深闺中的大家闺秀,就是靠近苗疆的边寨人家,又有几个人能知道这种东西?苗疆的蛊术向来不温流诸文字,都是代代口传,每个寨子都有自己独特的蛊术,而这种蛊术,也只有自己寨子里的人才会使用。
如果不是沈玉楼云游四方,再加上有医圣的悉心传授,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苏朝颜中的是血蛊,很明显,这是苏朝颜在赌,赌沈玉楼知道这种东西,然后再用这种方法嫁祸过给苏暮颜。
这个手段,不能说不高明了,可是她却总是忽略最重要的东西,在萧南予知道君儿那个小丫头居然会武功之后,怎么可能不去调查一下她的背景?
仵作在检查君儿尸体的时候,看到君儿的左肩背上有一处极为古怪的图案,只有扳指大小,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颗痣,但仔细看去,却能分辨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画着复杂的图案。
萧南予从这个图腾一般的东西入手,很容易就查到君儿是苗疆一个寨子头领的女儿,但次内部权力争夺中被手下人所杀,君儿只身逃了出来,一路被人追杀至京城,偶然为苏朝颜所救,从此隐姓埋名,在苏府住了下来。
事情到此为止,没有更深一步需要萧南予注意的东西,苗疆的那个寨子也很平静,所以萧南予也就没太下工夫,不是所有被灭了族诛了家的人都有能力去复仇的,就算偶尔有一两个,那也绝对是偶然。
可是,他没想到,苏朝颜居然会在这种时候用出苗疆的蛊术来。如果不是他习惯性的将每件事情都深查一步,那么今天,很可能就真的要误以为苏暮颜是那种心狠手辣的蛇蝎女子了。
本来他还不是非常确定苏朝颜的精神状态,可是,在今天的蛊术事件和她那蹩脚的一摔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明白清楚的象是秃子头上的虱子,连思考的余地都不用留。
眸子轻轻的眯起来,总有一天,他要让苏朝颜得到她应得的下场!
打更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一下,两下,三下。
萧南予忽然药紧了牙齿,那个女人没有来,她居然没有来!
她在想什么?她不想要救锦儿了么?难道她平日里所表现出来的在乎,不过都是一种给人看的假象?
心气猛的浮躁起来,等,还是不等,那个女人,真的就那么骄傲,骄傲到即使对他,也不肯稍稍低下一点点她高贵的头颅?
她有她的骄傲,他又何尝没有?他是王!是凌苍帝国至高无上的王!
他怎么可能毫无理由的将说出的话收回,低声下气的向一个女人认输?
他需要她给他一个理由,哪怕那个理由再蹩脚,再微不足道,他都可以借着这个理由,取消让锦儿和亲的事情,然后换了别的女子去。
蜡烛在摇摇晃晃中明灭,最后终于走到了尽头,萧南予也从烦躁的来回走动中安静的坐在了椅子上。
外面的夜陷入深重的黑暗,然后又一点一点,慢慢的透出些微的光亮。
四更的报更声嘹亮的响起,门外传来宫人小步的走动声,片刻后,门外一个太监小心翼翼的叫道:“皇上,起身了”
萧南予茫然的应了一声,动作僵硬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可置信的望着门的方向,那个女人没有来。
她居然没有来。
他以为以她的性子,是必然会来的,就向那时为了石婉灵,执着的在他门外跪上好几个时辰,可是,如今换了她身边最最重要的人,她居然不来。
“该死!你到底在想什么?!”房间中传来压抑的闷响起,伴随着什么东西碎裂的杂音。
门外的太监狠狠的吓了一跳,等萧南予叫他们进去帮他更完衣,准备上朝的时候,忽然转过身来貌似不经意的说道:“那张桌子用久了,裂了,叫人换张新的来。”
小太监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上等的紫檀木家具,用了不到两年,裂了?谁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