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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王府,肃穆巍峨,朱红色的大门如今大大敞开,二十名威武家将值守门庭,透过大门远远瞧去,其庭院错落有致,景色清幽,规制与皇室亲王一样,足见云徽帝对九千岁曹衙的倚重。
“吁——”
马儿骤然被勒停,王府之外,猝然跳下一个蓝袍官爷,赫然正是禁卫营都尉刘平。
“来者何人?”家将瞧见刘平欲快步入府,当下拦住了刘都尉。
刘都尉急声道:“下官禁卫营都尉刘平,有要事求见九千岁,还请将军代为通传。”
“在这儿候着。”家将冷冷丢下一句话,快步走往内堂通传。
不一会儿,家将便从内堂走了出来,对着刘都尉道:“王爷今日身体不适,不便见客,还请刘都尉改日再来。”说完,低头看了一眼手中书信,“对了,这是王爷给刘都尉的信。”
刘都尉接过信来,正欲打开,家将蓦地按住了他的手。
“还请都尉大人回去再看。”
“诺。”刘都尉应了一声,小心将信收在怀中,拜离了安乐王府。
待刘都尉回到禁卫营前堂,还没来得及打开信一看,便响起了禁卫小兵的声音。
“大人,不好了,城郊城隍庙昨夜起火,出人命了!”
刘都尉愕了一下,急问道:“死了几个?”
小兵回道:“据报,七人,全部被烧得面目全非。”
刘都尉脸色一沉,挥手示意小兵先退下,仔细算了又算,上官匀昨夜带人出去至今未归,刚刚是六个人,那第七人若是祁子鸢,又怎会起火一起死?
想到这儿,刘都尉急忙拿出怀中信笺,只见其上写道——善后不妥,提头来见。
刘都尉只觉得一阵冷汗从背心处钻了出来,颤然将信件烧个干净,接连倒吸了好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从蛊虫出现开始,刘平的心就没平静一刻。当初不该起了贪念,与晋国约定合谋,本以为傍上了安乐王,将所得金银献上,可以在安乐王的护佑下,脱离晋国控制,安心终老,却没想到安乐王昨日送他的人情,竟会变成今日这般田地。
禁卫营平白少了六人,可不是小事,本来今日要去与安乐王商量此事,可是安乐王避而不见,如今看来他是想抽身事外,坐看禁卫营如何善后?
得罪了晋国,只怕那些小虫子会纠缠他一世,若是得罪了安乐王,他的一世只怕只剩下几日光阴。
刘都尉忧心忡忡,思来想去,只悔昨日怎的不亲自出手,派了个成事不足的上官匀解决祁子鸢,才惹来今日这些棘手事。
昨日他没有就地解决祁子鸢,是看出九千岁不想涉事其中,所以才会把人头送来禁卫营,让他处理善后。所以刘平让祁子鸢告假离营,若是祁子鸢死在告假期间,便一点关系都扯不上九千岁。这时,只要顺水推舟的给子鸢安一个罪名,说此人勾结巫人,意图祸乱临安,然后请旨清查临安内外,将藏匿的其他晋国人一网成擒,从此便可高枕无忧。
可是,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刘都尉越想越烦,可是烦心事越来越多,这一刻的安静瞬间又被来通报的小兵打破。
“何事如此慌乱?”
“在这七具焦尸上发现了……咱们禁卫营的腰牌……”
刘都尉急问道:“几枚腰牌?”
“七枚。”
刘都尉的眉头终于可以舒展开来,挥手道:“传我命令,妥善处理尸首,你先退下。”
“诺!”
看着小兵退出前堂,刘都尉终于可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七枚腰牌出现,那证明这七具尸体之中,必定也有祁子鸢的,如此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且先不管这城隍庙之火是如何烧起,只要这祁子鸢死了便好。
刘都尉想到这里,当下走到案边,提笔沾墨,在折子上疾书今日之事——说的是校尉祁子鸢勾结晋国巫*乱,事情败露,连夜脱逃。校尉长上官匀带人捉拿,遇到祁子鸢奋起拒捕,在城隍庙死斗一夜,最终不慎撞倒城隍庙中烛火,尽数殉职。刘平请旨清查巫人,搜查临安,务求临安安宁,不再有巫人作乱。
写罢,刘都尉阴阴地一笑,喃喃道:“从今往后,我还是大云的禁卫都尉,晋国人,你们再也使唤不了我了,哈哈哈哈。”
云晋两国素来交恶,隔个几月,边关总能传来烽火战报。云徽帝最恨晋国滋扰边境,更恶晋国巫人蛊虫害人,当接到这本折子,当即下令禁卫营上下彻查临安城中巫人。
刘都尉圣旨在手,自然不敢怠慢一分,马上下令禁卫营上下搜城。
一夕之间,临安城人人自危,禁卫营人马气势汹汹地往来巷陌之间,打破了临安城的平静祥和。
一弯亏月爬上树梢,几片薄云飘渺天际,临安青楼柳巷,最终还是成了禁卫营人马搜查之地。
醉今宵,醉生梦死,酒酣,歌舞正欢。
“今夕共君醉,欢梦常缱绻。劝君再一杯……”苏折雪提着酒壶,脸上染着七分醉色,游走于寻欢客之间,一边哼着小歌,一边媚笑着给寻欢客斟酒,可这歌儿还没唱完,便被突然闯入的禁卫营人马给打断了。
老鸨笑脸迎了上去,“几位官爷,咱们这儿可是寻欢之所,可别这样杀气腾腾地闯进来,吓坏了我们这儿的姑娘事小,若是惊扰了其他公子的兴致,可就是事大了。”
“禁卫营搜查巫人,在场众人,一个也不许离开醉今宵!”当先的校尉拿出腰牌,大声一喝。
苏折雪笑容一僵,下意识地往后堂看了一眼,快步迎了上来,笑道:“官爷就算是办案,也声音小些,真惊扰了你们惹不起的人,误了你们的仕途可就不好了。”
校尉忍不住多看了苏折雪几眼,脸上忍不住浮了笑容,“苏姑娘莫怕,我等也只是照例搜寻。”
“就算是照例,那也要小声一些。”说着,苏折雪伸手勾住了校尉的颈,凑过酒壶,柔柔地给他喂了一口小酒,“吓坏了人家的小心肝,折雪赚不了钱了,看妈妈不撕了你的嘴,以后可就喝不了这样的美酒了。”
酒汁下肚,也不知是酒醉人,还是人醉人,校尉只觉得双腿微软,手掌忍不住在苏折雪腰上摸了一把,笑道:“苏姑娘教训得是,是我唐突,唐突了。”
苏折雪笑然再喂了他一口酒,拉着校尉坐在了席间,“这儿都是相熟的恩客了,大人就算是盘查,也小声些,别坏了折雪的生计,害折雪日后少了恩客。”
“那是!那是!”校尉连连点头,吩咐其他禁卫营小兵盘查,“有礼些,别惹苏姑娘不快。晋国巫人定不会有户籍在身,你们一一按着册子盘查户籍,若有说错者,带回禁卫营审问。”
苏折雪微微一笑,给老鸨递了一个眼色。
老鸨点点头,刻意提高了声音道:“几位官爷慢慢盘查,容我去厨房吩咐一二,给诸位官爷上些酒菜,待官爷们办完公事,吃饱喝足了再走。”说完,老鸨退去了后院。
“有劳妈妈了。”校尉大笑说完,勾住了苏折雪的肩头,指尖不断在她肩头□□的雪白肌肤处摩挲,“苏姑娘这儿当真是个妙境,看来日后我也要多来捧捧场了。”
“大人愿意来捧场,折雪自当好生伺候。”说着,苏折雪索性偎入了校尉怀中,笑吟吟地看着校尉——只见校尉眸光迷离灼灼,早已昏天旋地,不知身在何处了?
校尉在苏折雪的诱惑下,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酒,手指也越来越放肆,竟不顾这是前堂,众目睽睽之下竟拉开了苏折雪的衣带,邪笑问道:“不知道与苏姑娘共度良宵,要花多少金银?”
苏折雪眨了下眼,红着脸按住了他的手,“只怕官爷你买不起。”
“就算是倾家荡产,我也要与苏姑娘良宵一夜,只须姑娘一句话……”
“倾家荡产?”
苏折雪淡淡一笑,环视前堂众人,那些人眼底满满的都是妒忌之火,却也藏着期待之火,在临安想与苏折雪共度良宵之人实在是太多太多,可是老鸨那关总是过不去,没人知道究竟要多少金银才能换取苏折雪一夜*。
“只怕你倾家荡产,也买不起苏姑娘一刻!”忽然听到一声厉喝,校尉兴致被坏,当下气急败坏地从座上跳了起来。
“你是什么……”校尉的话才说到一半,便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连忙抱拳道,“不知道沈少将军在此,卑职失礼,卑职失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镇国大将军独子,少将军沈远。
少年得志,意气风发,只见他剑眉星目,眉宇之间,英气勃勃,穿了一身箭袖轻甲,现下在堂中一瞧,宛若天上神将,容姿翩翩。
沈远往苏折雪瞧了一眼,苏折雪恰到好处地露了一个委屈的笑来,低下了头去,系好了方才被扯开的衣带。
沈远只觉得妒火中烧,走上前去,狠狠地给了校尉一个响亮的耳光,“告诉刘平,今后再有禁卫营之人来醉今宵乱场子,来一个,我打一个!”
“可是卑职是奉旨查……”
“有本少将军在此,会有什么贼子敢来醉今宵?”沈远再给了校尉一个耳光,“滚!”
“诺……”
校尉当下觉得颜面尽失,连忙招呼着手下,速速离了这儿。
沈远大步走到苏折雪面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半是怪罪,半是心疼地道:“下回再也不听你话,醉了就算睡在这儿,也不会再去后堂歇息,免得那些不识抬举之人,再来轻薄你。”
“沈少将军言重了,折雪受宠若惊。”苏折雪低头福身一拜,恰到好处地抽回了手来,“将军莫怒,容折雪进去后院沐浴换身衣裳,再回来给将军一舞助兴,可好?”说着,凑近了沈远,笑道,“方才那汉子的味道,真臭,折雪怕熏到了沈少将军。”
沈远咧嘴一笑,点头示意可以,看着苏折雪走入了内堂。
老鸨与苏折雪擦身而过,看了看禁卫营之人早已走个没影,不由得叹息道:“这些个官爷走得没影了,老娘张罗的酒菜该怎么办?”
沈远笑道:“妈妈莫急,一切算本少将军的账上,方才还得多谢妈妈,喊醒了我,不然苏姑娘的便宜要被那臭小子给占尽了!”
老鸨摇头笑道:“这年头,讨生活不易啊,折雪与我皆是弱质女流,日后还需仰仗沈少将军多多关照了。”
沈远笑道:“好说,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