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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溪国开元15年,五月初六,全民礼佛日。坐落于离京百里开外的观音寺,差点被来自四面八方的信男善女挤爆,使得原本环境清幽、远离尘嚣的寺院在这一日宛若闹市。
与这人声鼎沸的寺院前殿相比,寺院后院的竹林还算清净。然而,在这清幽的竹林深处却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女声低泣。
压抑的哭声,在各种嘈杂的人声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许是离竹林比较近,刚在禅院放下柴火,准备离开的张立春却听到了。
在祥和的寺院中,悲伤的哭声虽小,却显得那么突兀。好奇之下,张立春寻着哭声朝竹林深处走去。
张立春顺着一条蜿蜒小路,看到了正在一颗结满金灿灿果实的枇杷树下,正在上吊自尽的张慕容。
“慕容姑娘,不要啊!”张立春大叫一声,右手中的砍柴刀脱手挥出,一刀挥断了吊绳,用衣物裙摆做的吊绳应声而断。
“嘭”重物落地的声音随之响起。
“哎呀”张慕容应声掉落。
“立春……呜呜……你为什么要救我?呜呜……”本就衣衫不整的张慕容,脸上因坠地沾染了不少的泥草尘土,混着眼泪,分外狼狈。
张立春想过去扶起她,但又碍于男女授受不亲,站在那里搓着双手道:“慕容姑娘,有什么事想不开的,怎么就想着轻生呢?有什么事,你坐下来,好好的同大叔、大婶商量呀!你要是这么一走,怎么对得起生养你的父母?!”
他看着狼狈不堪的张慕容,心里隐隐有些明白了,开口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张慕容慌乱的摇头摆手说道:“不是不是……”
张立春:“……”。
他看张慕容只是不停的哭,觉得也不是办法,叹了口气劝道:“我送你回去吧,就说你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放心,我不会多说什么的。”
原来,张慕容早上做完家务,就一个人出门上山来礼佛。因为就住在寺庙山脚下的张家村,小的时候上山扯猪草、放羊什么的,没少往山上跑。只是后来慢慢大了,终究是女孩子,满了十二,家里人就不怎么让她出门上山了。
但是,每年的今天,她都会去观音寺为家人祈福、还还愿什么的。家人想着反正就在半山腰,没几步路,也就不管她了。
谁知,今年就出了意外。张慕容到寺院礼完佛后,就向寺里和尚讨根竹子,好回家做几把刷锅帚。但是今天上到主持、下到洒扫僧都实在是太忙了,没谁有空去帮她伐竹。好在,大家山上山下的,也算半个熟人,打了个招呼,十四岁的张慕容就自己到后院去挑竹子了。
张慕容刚走进竹林,就听见竹林深处传来断断续续、好似很痛苦的呻吟,听着就感觉发出声音的那个人快要不行了。
善良的张慕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抬脚朝着声源走去。越靠近,呻吟声越大,竹林深处的枇杷树下好像有个人。
可是,还没等她看清,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的晕了过去。
等张慕容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的衣服,被胡乱的套在身上,全身骨头就像被马车碾压过一样,酸痛的不得了。凌乱的衣服,身体传来的各种不适,让张慕容意识到自己被别人非礼了,失了清白。
在这个把贞洁看的比命还要重的年代,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结束自已的生命。
偏偏,就在她上吊感觉到窒息,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却被好心地张立春误打误撞的给救了。
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又怎么叫张慕容说的出口。可是,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她,却已经鼓不起勇气,再轻生一次了。
她抱着侥幸的心理想,反正,今日发生的事,知情人就三个。既然张立春答应不说了,采花贼总不会自己跳出来承认自己是采花贼吧,被官府抓到那可是死罪啊,那她自己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虽然她已经不是清白之身,大不了终身不嫁就是了,一辈子就待在家里侍奉双亲到老,以报生养之恩。
虽然听说京城里的大家闺秀,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放了个屁,就自杀了。但是今天发生的事,只要她和张立春不说,就几乎没人知道。
张立春送张慕容回到家,轻易的骗过了她的父母,偷偷处理了脏衣服。她心里即使忐忑不安,也不敢表露出来,怕家人发现她的异状,连话都不怎么说了。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过去那种平静的日子。那一日发生的事,似乎只是张慕容自己做的一个噩梦,梦醒了,一切也就结束了。
可是,张慕容病了,一开始只是不怎么想吃东西、嗜睡,后来早上醒来就开始吐,吃东西也吐。这可吓坏了一大家子,以为她得了什么病,赶紧请了郎中来。
郎中一番望闻问切后,脸色有点难看,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出去。
“张大夫,你倒是说啊,我女儿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怎么只把脉也不说话呢?”张父跟了出来问道。
张大夫一脸纠结,最后给了张母一张药方道:“这是堕胎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趁热服用。但是,姑娘太小,身子骨还没长好,这药一服下,日后可能再难有子嗣。这药,用不用都在你们。”
“庸医,我女儿才十四岁,还没齐笈,连人都没许,怎么可能怀孕?!”张父瞪了张大夫一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张母也很惊讶。
张大夫一听张父骂他庸医也生气了:“你好歹也是四个孩子她爹,仔细想想你女儿现在的情况,是不是与大妹子怀孕的时候一样?不信我,我走就是,等几个月后,你女儿生下孩子,我看你还骂我庸医不!”
张父隐忍地送走了气冲冲的大夫,看着一问三不知的张母,气的心肝疼,对着小儿子说道:“慕云去拿棍子来,今天我要打死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听着父亲的咆哮,张慕容才知道自己怀孕了。她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怀孕,知道那天的事瞒不下去了。与其被父亲打死,还不如一头撞死来的干脆。眼一闭,心一狠,一头朝房屋柱子撞去。
众人听到响声不对,小儿子慕云暗道:“不好!姐姐寻短见了。”转身就朝门外跑,去追刚走的大夫。
等大夫赶到,张慕容已经是出气比进气多了。大夫也说,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如果今晚她还醒不过来,就只能准备后事了。
眼看着就要到子时了,女儿还是昏迷不醒,张母忍不住大哭:“呜呜,我苦命的女儿呀,你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事呢,造孽啊..”
张父烦躁的大吼道:“闭嘴,一天就知道哭!”
“爸爸,你别吵呀,让我再睡一会儿嘛,今天我一定会把那本绝版医书背完的!”
“啊呀,容儿,你醒了!总算是醒了,你怎么那么傻呀!呜呜..”坐在女儿床边抹眼泪的张母,即使在丈夫大声的咆哮声中,也没有错过女儿的轻声低喃。
“哭什么哭!逆子,说,你肚子里的野种是谁的?????”张父红着眼眶,抹去眼角的那丝关心,狠心质问着虚弱的张慕容。
“当家的,容儿才刚醒,你有什么话,等她好了再问也不迟呀!容儿,你好好休息,我去看下天儿给你熬的药好了没有。”张母连拖带拽的把张父拉出门了。
慕容晓萱睁开双眼,瞪着着紧闭的门:“野种..??那是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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