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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斯澜低哑的言道:“梨梨,有一件事情,我很是对不起你,我、我实在是太自私了,一直没有告诉你实情。这些年我一直在矛盾和内疚中挣扎。辉儿,杨升辉,你的儿子还好好活着,是天熙朝的二皇子。我怕你知道了以后,会离我而去。我害你伤心了这么多年,原谅我吧?……”
苏离兮心中大恸,呜呜的哭着:“兄长,我不怪你。此事不用再提了!”
他凄惨的笑着言道:“你不愿意说,可我心里什么都明白。这些年来,你的心底其实一直都没有忘记他,你还是爱着他的。我对你来说,是兄长、是亲人、是朋友,却不是你的爱人。”
他悲伤又无奈的笑道:“有的时候,你睡着了说梦话,也会低低的叫他,小九、小九……搀”
苏离兮羞愧地无地自容:“斯澜,我、是我对不起你。”
“这些年,能够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我已经很满足了。”他脸上的笑容真挚而虚弱:“现在,我不能再保护你了,你,你回到他的身边吧!”
“不、不要……”她抓住他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求求你不要说了。”
他的手指抹去她的泪痕,黯淡的紫眸中是恋恋不舍的爱意悦。
他奄奄一息中,喘息着言道:“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情分,梨梨,请你满足我临死时最后的一个心愿?”
苏离兮悲哀地看着他……
“督督、斯澜督督……”阿尔斯澜的紫眸闪动着,似有泪光流溢,忍着不流出来:“是我唯一的儿子,谢谢你这些年来待他如亲生,让他感受到世间最美好的母爱,他一直视你为亲生母亲。梨梨,请你勇敢的活下去,继续照顾他,不要轻易言死,你们母子两个都要好好的活着,活到一百多岁。我在九泉之下看着你们,也会高兴的……”
苏离兮的心中漫过大片大片的悲伤,阿尔斯澜都快要死了,仍然处处为她考虑着。她岂能不明白他的心意?他怕自己死后,她也会跟着殉情而去。所以,他故意将年幼的斯澜督督托付给她,是为了让她有寄托的活下去,坚强的活下去。
“梨梨,答应我、好吗?”他的紫眸中泛着点点泪光,梦幻又朦胧:“为了我们的督督,你要好好活着。你要代替我,看着他长大成人……”
她哽咽着点点头,泪水儿随着他的手指流淌而下:“我答应你。”
“太好了,太好了!”他露出一丝欣慰而痛苦的笑容。
阿尔斯澜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大家,依依不舍的看着萨迪克等男子。他们的身上都包扎着简易的伤口,浑身干枯的血污,一个个颓废无比,神态疲惫而憔悴。
阿尔斯澜言道:“咱们的兄弟们,就只剩下你们这三个人了?”
萨迪克红着眼睛,点点头:“王爷,都是我们无能,没有保护好您和王妃,没有保护好小世子。”
“唉……”阿尔斯澜叹息道:“你们从小就跟随着我走南闯北,一直跟随了几十年。你们和我一起长大,如今却落到了如此凄凉的地步。你们的亲人们都生死不知,有家不能归。都是我这个王爷无能,害了大家,怎么能反过来责怪你们呢?”
“王爷……”斯澜勇士们纷纷跪倒在地上:“我们誓死效忠王爷。”
萨迪克磕头,凄凉的叫道:“王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的!”
阿尔斯澜摇摇头:“临死之前,我给你们下达最后一个命令,你们谁都不要去报仇!杨湄兰丧心病狂,谋逆已成事实,牵扯到西兹国的未来,单凭你们几个人的力量远远不够。”
“昨天半夜,我已将实情写成血书,启动宫中安插的密探传递出去。西兹皇族的长老们会惩戒这个毒妇,只是如今时机不到,西兹国小力薄,经不起更多的内斗。等长老们商议明确之后,定然会联合各地领主出手灭贼。我个人身死事小,西兹国何去何从?不是你我等人可以掌控。”
萨迪克等人悲愤,王爷临死都要站在西兹国的未来上考虑问题。
阿尔斯澜缓缓地笑了一下:“等我死了以后,你们不要兴师动众,也不用为我报仇,随便找一个荒山野岭将我埋掉就好了。尘归尘、土归土,其实也挺好的……”
“呜呜……”苏离兮捂着嘴巴痛哭着。
“你们都出去吧,我和梨梨再说说话……”
“是!”
萨迪克等人,伤感地退到了屋外,将斯澜王爷最后的时光,留给他心爱的女人。
破旧的小屋内,昏暗的灯烛下,他们两个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斑驳脱皮的灰色墙壁上,他们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如同一人!
窗户外边,又‘稀稀落落’的下起了小雨,雨滴轻轻击打着窗棂,像是一首哀伤幽怨的旧时古曲……
阿尔斯澜静静地躺在苏离兮的怀抱中,一双幽深的紫瞳中充满了憧憬,他缓缓地说着话: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情景。那是在京都城的水韵坊,你一个人蹲在楼梯间擦拭着地板,对两旁的嬉笑和繁华视若无睹。”
苏离兮苦楚地笑着,慢慢地言道:“我也记得,你当时穿着珠光宝气,浑身冒着俗不可耐的铜臭味道,左拥右抱,好不快哉。我那时就想,这男人真臭美庸俗,他是不是将家里的珠宝都戴在身上了?唯恐旁人不知晓他有钱!”
“呵呵,水韵坊所有的女人都围着我转悠献媚,只有你专心看着地板,竟然看不见大爷我的俊美和阔绰?这太没有天理了。我故意将珍贵的红宝石丢在你的脚下,你丝毫不为所动。见惯了女子的贪婪和虚荣,我从来没有见过如你这般纯净的女子。梨梨,你那个时候真美,眼眸清澈的如同清凉的溪水……”
苏离兮暗叹道:“我那时,若是跟你走了……该多好。”
他低沉而嘶哑的言道:“好想,我、我好想、好想,再回到过去…曾记得在苏幕遮节日庆典上,梨梨的拓枝舞,世上无人可比……”
“我跳给你看,我现在就跳给你看,兄长,你看着……”她用墙角的杂草垫在他的脑袋下面,尽量让他舒服地躺着。
而后,她站在他的面前,扬起纤细白皙的手臂,向后下着旁侧腰,柔软的腰肢仿佛春风拂柳,美不胜收。
那一天,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好天气,在西兹国的苏幕遮庆典上,他跳着刚强阳光的胡腾舞,她跳起了柔情似水的拓枝舞。他腾跃起来飘逸洒脱,体态刚健豪放。她长裙飘逸,柔若无骨,散发着浑然天成的温婉妩媚之气。
他们一起跳舞旋转,彼此的笑声飞扬在半空中……
同样的一支拓枝舞,可惜,她对面那一个潇洒英俊的舞伴再也站不起来了!
此刻在昏暗肮脏的小屋子里,她身上的衣裙染红了暗红色的血液,一片一片的凝固在一起,那是他刚才喷吐出来的毒血,慢慢氤氲开来彷如一朵朵暗色艳丽的罂粟花,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窗外,破旧屋檐上的雨点儿‘滴答、滴答’敲击出清脆的鼓点儿。她飞速的旋转起来,裙纱上花儿朵朵绽放,原本欢快节奏的舞步透漏着无尽的凄凉。
她一边噙着泪珠儿,一边欢快的跳舞……
她精彩曼妙的舞姿,她倾城倾国的笑颜,她眼眸中流露而出的无限悲伤,照亮了幽暗的小屋子,也照亮了他眼眸中紫宝石般的光芒……
这是、她为阿尔斯澜跳的最后一支舞。
她不敢停歇下舞步,仿佛一旦舞跳完了,他的生命也会随着结束了?
“梨梨、梨梨……”他苍白无色的脸色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低吟着她的名字,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渐渐的、渐渐的,没有了声息,一只手无力的滑落下来……
墙角处微弱的羊角铜灯,细细的火苗在冷风摇曳下跳闪几下,最终是熄灭了。屋内,顿时变得一片黑暗。
苏离兮心头一颤,眼中的泪儿像是决堤之水一般涌出。
天地间,风云突变,昏暗无比……
她扑上前去,双膝跪在他的身边:“我还没有跳完呢,我还没有跳完呢,你怎么可以闭上眼睛?你看呀,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她的神情癫狂,哭声癫狂:“啊……啊……”
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身体,用自己的脸颊贴住他的脸,感觉着温度正一点一点离他而去,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冰冷僵硬了。
她五脏俱焚,声嘶力竭地哭喊道:“阿尔斯澜,你起来,你睁开眼睛呀……”
“你怎么可以骗我?你说过,要带着我和儿子去各国经商,要带着我们周游天下,要带这我们去看大海和日出,看潮起潮落,海鸥飞翔……”
“你答应过我,我们一家在海边捡贝壳,抓螃蟹,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阿尔斯澜……阿尔斯澜…你为什么要骗我…”
她紧紧地搂着他的尸体,撕心裂肺的哭着,仿佛要将两个人的血肉融合在一起。
小屋外边,女子那伤心欲绝的哭声破窗而去,回荡在夜半的院子里,显得凄凉无比:“阿尔斯澜……你怎么可以抛弃我,抛弃我和儿子,呜呜……”
萨迪克等三人掩面垂泪,他们双膝一软,对着房门的方向跪拜下来:“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