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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娘娘?”恩归发现了陆蓁看着对面的两个陌生人,突然愣了神,有些不安,不由得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
天祈也看到了陆蓁。
宫妃打扮,身边还跟着丫鬟服侍,身份可想而知。他礼貌的点了点头,带着梅子转身离开。
“娘娘那是什么人啊,您认识他们?”恩归看着走远的两个人,眼里满是疑惑。
陆蓁薄唇紧抿,“嗯……你还记得我让你找的那个宫女么?”
“记得,梅子姑娘。”
嘴角微微一弯,“现在找到了。”
“啊,在哪里?”
“走!”陆蓁双眸一时染上了明媚的亮光,伸手拉着恩归,快步向前走去。
湖心亭上。
陆蓁款款行来时,赵文烨和天祈正背身而立与凉亭之外,一起看着亭柱上的楹联有说有笑。
“臣妾见过皇上,见过……”
赵文烨与天祈一齐回头,天祈一看是刚刚有过眼缘的那位女子,眉峰一挑,有些意外。陆蓁错开视线,缓缓垂下颈子。
“蓁蓁,这位是戎阳的狼王,朕的好朋友。”
天祈笑着跟赵文烨双拳一拱,然后看向陆蓁,礼貌低下头,“本王律术天祈,汉名天祈,今日叨扰了。”
身后的梅子也跟着屈了屈身。
“蓁蓁,如何,狼王的中原话说的不错吧。”
赵文烨眼带赞许,显然跟这人已是相熟无比。陆蓁前世虽然对于这位戎阳狼王不曾过多了解,但也知道这次戎阳的战败,跟他关系颇深。而后,他还娶了长公主,坐上了戎阳王的位子。
“的确不错,皇上不说,臣妾都听不出来狼王是戎阳人。”陆蓁抿唇一笑。
一时,三人落了座。相互寒暄交谈时,陆蓁基本不搭话,只是以笑回应,偶尔起身为赵文烨和天祈添一杯茶,但眼神却时不时的飘出凉亭之外。一次两次,赵文烨终于注意到,看着陆蓁摇头无奈——
“陆卿军务在身,朕准他晚几刻钟再到。”
原来被看到了。陆蓁一时尴尬,低下头去,声音细若蚊吟,“臣妾失礼了。”
女儿家的娇羞姿态,看在两个大男人眼里自然是赏心悦目,赵文烨和天祈皆是忍俊不禁,大笑起来。天祈一边笑,目光中还带了一丝意外,“陆嫔娘娘和陆将军都姓陆,难道相互认识?”
赵文烨道:“不止认识,陆卿是蓁蓁的兄长。天祈兄没看到她一直翘首张望,就是在等陆卿来。瞧,连朕都被比下去了。”
“臣妾哪里敢。”陆蓁听他这么说,不免娇嗔。
“哈哈哈哈。”天祈与赵文烨互看一眼,不由抚掌大笑,“陛下,如你这般良将在朝,娇妻在侧,真是羡煞天祈了。”
娇妻?
赵文烨嘴角依旧扬着,但目光却下意识的看向陆蓁。但陆蓁却一直垂着眉眼,表情看不分明。抬手端来清茶,低头一抿,神情若有所思。
虽然不知天祈这娇妻二字是从哪里学来的,但他知道,戎阳王的后宫也是网罗美人无数,而他这身份高贵戎阳狼王,自然也不会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罢了,不管他是不是刻意提醒,那时的诺言,的确到了兑现的时候。
抬手喝尽了杯中茶,赵文烨放下空杯,对正眺望湖中风景的天祈缓缓出声询问:“皇姐她可好?”
天祈收回视线,目色明显柔软了下来,“公主她很好。开战之后,她一直住在本王府上,本王派了一支亲卫队专门保护她,所以陛下尽可放心。”
陆蓁心里莫名一动。长公主是他的皇嫂,却一直住在他的府上,这也太……
难道,这律术天祈早就对长公主懂了别样心思,甚至,这次两国开战,他这位敌国的亲王却突然投敌,说不定也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意思。
“那就好。”赵文烨没有注意到陆蓁的失神,继续道:“既然如此,朕就放心了。天祈兄这次在盛京也逗留了不少日子,你政务繁忙,朕若再留就显得太过失礼。而且,事到如今,也到了朕也该兑现诺言的时候。”
天祈一怔,很明显没有料到赵文烨会在此时突然提这件事。但很快面露喜色,“律术天祈代公主殿下,和戎阳百姓谢过陛下。”
“你可定了归程的日期?”
“尚未……”
“那就下月初三好了。”赵文烨起身,看着眼前的湖水碧波,艳阳高照,出声承诺道:“七天之后,朕就同天祈兄一道戎阳,亲身出席你的登基大典,以彰两国永世之交好。之后,再将皇姐亲手交到你的手上!”
“启禀皇上,陆将军到了。”
赵文烨回身,脸上的豪迈气势丝毫不减,“宣!”
“微臣参加皇上,见过狼王,见过陆嫔娘娘。”
“陆卿,你来迟了。”赵文烨笑着叫他起身。
天祈与他已是相熟,再加上刚刚得了赵文烨的承诺,心头正是一阵热血,如今一见陆陵,便笑着开口道:“陆将军,本王又要劳烦你了。”
陆陵不解,用眼神询问赵文烨。
“陆卿,朕刚刚答应狼王,要亲自出席他的登基大典。所以七日之后,朕要同他一起启程赴戎阳国,你作为白虎营校尉,这次就随朕一起去吧。”
“是,微臣遵命。”
陆陵低头领旨,但趁人不备时,用余光扫了一眼一旁的陆蓁。两人心有灵犀,快速交换了目光。
赵文烨要亲赴戎阳一事,早就同陆陵秘密提起过,所以他才在香囊中暗示陆蓁戎阳二字,但又害怕她不能彻底领悟,正琢磨着再想个办法给她的暗示时,就碰上了今日的召见。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机会。此去戎阳,路上最少要二十天的时间,如果陆蓁能想办法陪同赵文烨走这一趟,那此一番山高路远,戒备又没有宫里那么森严,他们兄妹二人总能找到说话的机会。
坦白说,他现在实在担忧的要命。陆蓁说的那些话,他一度以为是梦话,又或是失常的玩笑,但没想到后来的事包括自己的官职封赏,甚至连赏银都一两不差,都被她一一言中。那就意味着,她所说的那个下场……陆家因谋反而败落,父亲畏罪自杀,而自己也死于同僚之手的结果,有可能会是真的……
不想相信,却又不得不犹豫。
他不敢拿家族的名声去赌,陆家世世代代皆忠良,父亲与自己也恪守组训,此一生战战兢兢,从不敢走错半步。如果真是那样的下场,就算以死赔罪,又要他如何去面对陆家的先祖。
所以,无论蓁儿说的都几分真假,他都要彻彻底底弄清楚。他坚信父亲绝不会背叛赵文烨,而自己从做太子侍读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了后半生的命运,又怎么可能背叛……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蓁蓁,你先陪着陆卿坐一会儿。”赵文烨今日心情出奇的好,竟愿意让他们兄妹独聚。“朕同天祈兄沿湖走一走,让他看一看,朕的盛都颜色,可敌上他的上原王庭。”
“臣妾遵旨。”
一时,赵文烨带着侍从同天祈一起离开了湖心亭。陆蓁等人群走远之后,才用眼神示意恩归到外把风。
“蓁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事,难道是——”
“大哥,因果缘由我来不及跟你解释。”她也解释不清。无故重活一次,如果不是她亲身经历,恐怕也会像兄长一样,无论如何都难以置信。“不过,如果大哥要相信我,我就把知道的事情,一点一点都告诉你。”
陆陵叹气一声,“事到如今,我不信也不行了。”
陆蓁闻言一喜,“大哥,你信我,我不会骗你,也不会拿陆家的命运开玩笑。”
“我知道。”陆陵所说的相信,如果有三分来自于陆蓁十分准确的言中了不曾发生过的事,那么剩下七分,就是对她这个人的信任。
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她的为人再没有别人比自己更清楚。
陆蓁见兄长信了,暗自雀跃不已,“时间不多,那我就长话短说——大哥,你要帮我。”
“嗯。”
“爹爹那里——”
“爹爹那里我还没有跟他说。”
陆蓁明白兄长的犹豫,如果是她,她也不知如何跟父亲说这件事。陆家背叛,那就意味着父亲的背叛,而她,又怎么可能当着父亲的面将这两字讲出口。
罢了,既然大哥已经同意帮他,那就先暗中调查好了。
“大哥,父亲和贤王之间……”剩下的话她说不出口,这种对自己亲生父亲的,揣测和怀疑已经让她觉得窘迫内疚,尴尬不已。
“我明白的你的意思,但是,我要说,这绝不可能。”
陆陵声色严厉,神情中有着不容亵渎的郑重,“蓁儿,我不管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但你现在的猜测,绝绝对对不可能发生。就算陆家真的落得你说的那个惨淡下场,那我也宁愿相信,是父亲逼不得已,为了保护他心中的忠义,而不得以牺牲了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