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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祖母……”这厮声音虚弱得让人心疼。
“乖,身上可还疼?”太后眼泪都快出来了,抚着他的额头问。
夜笑离摸了摸胸,俊眉几不可见的蹙了蹙,毫不在意道:“不疼了,左太医的医术,皇祖母还不相信么?”
不痛皱什么眉,还以为别人瞧不见,太后冷下脸:“哪个不长眼的如此大胆,纵马踢哀家的乖孙,人可带来了?哀家决不轻饶。”
“是北靖侯世子,人已经在上阳宫,皇上亲自宣进宫的,太后娘娘您就放心吧,皇上也是最疼世子爷的。”太后身边的安嬷嬷道。
“北靖侯的世子?他跟离儿有什么过结么?”太后诧异道。
安嬷嬷看了穆清瑶一眼,并不说话。
太后又道:“就算有什么过结,那也不该行凶,去,告诉皇帝,不问是非,重责四十。”
不问是非,重责四十,这四十板子下去,不去条命,也要打残了去。这位太后娘娘还真是护短。
穆清瑶不由看向夜笑离,晋王世子这会子半闭了目养神,呼吸也是时短时长,太医还在替他把脉,小心翼翼侍俸着,仿佛他就是个瓷娃娃,随时都可能嗝毕。
“太后娘娘,皇上召见穆氏,请穆氏即刻去上阳宫。”小太监来报。
太后怔了怔:“皇上也知道穆家小姐?”
“可能是召小女去作证,世子爷被踢一事,小女就在当场。”穆清瑶解释道。
太后点了点头,挥手让她走。
穆清瑶临行前,睃了夜笑离一眼,那人眼皮未抬,如真熟睡了一样。
上阳宫里,皇上上下打量着跪在面前的穆清瑶。
此女穿着朴素,容颜清丽,神情淡漠冷清,即使拜于天子脚下,也不如他人般瑟瑟诺诺,淡静端庄,只是,生得虽好,也不见得有何特别之处,阿离那样恬淡性子的人竟然会为了这样的女子与人起冲突?
“穆清瑶,北靖侯世子公孙昊首告你婚内与人私通,败坏纲常伦纪,可有此事?”皇上喝问。
公孙昊这厮果然恶人先告状,冷冷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公孙昊道:“回皇上的话,小女曾经确实是公孙昊之妻,不过,他早就写下休书,休弃于我,小女便是自由之身,且不说小女与他人没有私通,便是有,也算不得伤风败俗,男未婚,女未嫁,不过说几句话,有何不可?”
“你是说,公孙昊早就休了你?”皇上皱眉问道。
“不错,有休书为证,请皇上明察。”穆清瑶从袖中拿出休书呈上。
“皇上,臣并未写休书于她,不知她这休书从何而来。”公孙昊大声道。
咦,这空口白牙的,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么?
“休书在此,是你亲笔所为,公孙昊,你我夫妻三年,我待你如何,天地作证,而你待我如何,你自己心里明白,这封休书是从何而来,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不知道吗?”穆清瑶冷笑着说道。
她眉眼间的冷厉让他心头一颤,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再也不是她的唯一?从什么时候起,她的眼神里,不再情意绵绵,充满期待?
又是怎样,会走到今天对薄圣驾前这一步?
难道,真的要从此两相仇怨吗?
“公孙昊,此休书非你所写?”皇上看了眼休书问道。
“非臣所写,皇上不信,大可以请人鉴定笔迹,若是臣所为,臣愿挨罚,若非臣所为,此女便犯有欺君大罪,其罪当诛。”公孙昊朗声道。
宫里就有鉴定大师,很快就出了结果。
“禀报皇上,此休书确实非公孙世子亲笔,乃伪造。”
如晴空炸雷,穆清瑶不可置信地瞪着公孙昊,这人渣在设计陷害她。
怕是方才纵马一踢,也是他故意为之。
那日将他扔进粪坑后,原本也没想到他会如此爽快写下休书,只是,几个男人受得了被妻子如此折辱,凭谁都会咽不下那口气吧,所以庆祥送来休书,她只看了一眼,感觉确实像他的字迹,才没有在意,没想到,竟然是个阴谋。
自己这婚内与人私通,不守妇则,欺君妄上的罪很快就会坐实,因为,众多人看见她去参加晋王世子选妃了,有夫之妇在大庭广众之下逾越法度,死罪难逃。
知道自己要去晋王府,便故意在头一天送来休书,公孙昊是存心想自己死啊。
“大胆穆氏,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皇上一拍桌案道。
有何话说?能说自己是被陷害的么?
说了也没人信。
穆清瑶冷冷地看着公孙昊,不就是一死么?她不在乎,只是,让这渣男得逞,心中实在不甘,他不就是想要夺回自己的嫁妆么?
女子婚内犯罪而亡,嫁妆全部没入夫家所有,何况此案件夫家乃是苦主,自然更不在话下。
想起太后娘娘的话,是非不论,先责四十。
“公孙昊,就算此休书不是你所写,但又有谁能证明是我伪造,若非你的亲信随众送来,字迹又与你的极为相似,我这个商家女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殿前欺君,更不敢当众去参加晋王世子选妃。皇上,小女不知为何此休书为假,但确实非小女所伪造。”穆清瑶道。
皇上其实早得了信,夜笑离选了个商家女为妃,虽然晋王府还没禀报宗亲,但消息早就传开了。
晋王乃一品亲王,皇亲贵戚,欺骗宗亲便是欺君妄上,晋王世子妃是要上宗室玉碟的。
相信此女也没这个胆子造假。
但休书伪造是事实。
以公孙昊今日的行为来看,他如此冲动急愤,情急之下竟然敢纵马踹夜笑离,正是他这个年纪热血男儿所为,只为一时之愤,便不管不顾,明知会闯下大祸,只为出一口恶气,如此心性之人,倒是率直,他也不像是在说谎。
“就算我并未被休,你也不该纵马踢伤晋王世子。”就算是死,也要让这人渣挨四十板子,穆清瑶忍住气,提醒道。
“臣一时急愤,头脑发热,犯下大错,臣愿意受罚。”公孙昊大声道。
倒是个敢作敢为的,这小子,晋王府四名隐卫在他手里也不过十招,确实是个人材,皇上对公孙昊起了爱才之心。
一扬手道:“虽然太后娘娘口谕乃是不问是非,责你四十,但朕念你年轻气盛,便减你一十,你自下去领板子吧。”
公孙昊看了穆清瑶一眼,却不甘心就此离场:“皇上,臣与她成亲三年,夫妻关系一直不睦,她有二心,臣也能理解,只是没料到她会大胆至如斯,还请皇上从轻发落,留她一命。”说着,磕了三个响头。
还是个有情有义的。
如果今天马踢的不是晋王世子,也许,顶多就是打一架后,又把此女带回府里,继续过日子吧。
而此女眉眼坚韧,一看就是性子刚烈难驯的,商家女就是商家女,果然素质教养都上不得台面。
皇上对公孙昊反起了丝同情心,自己这几年有些冷落北靖侯府,听说家道不太光景,竟到了娶商家女为世子夫人的地步。
“朝庭有律法,此女所犯之罪太过惊世骇俗,大锦几百年来也唯此一例,若不重责,如何维护法度规矩?你且下去吧,该如何处治,自有有司裁决。”皇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