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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菩提峰上归来,头顶上的太阳也即将完全隐没在山间,三人回到天禅寺,正好赶上了和尚们的晚膳时间。他们还未进到寺院,隔着老一段距离便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南宫梨雨立马加快了脚步,边走边说道:“本姑娘今天都没吃过什么东西,真是饿死了。”
林烈云微笑不语,与薛雷钧一起跟在南宫梨雨身后跨入院落。然而他们刚准备去用晚膳,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应是有人也朝着天禅寺走来。
林烈云下意识地往身后一瞥,却正好发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他不禁脱口而出:“疯僧大师。”
南宫梨雨一心只顾着晚饭,也没留意林烈云说了些什么,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薛雷钧却听到了林烈云的低呼,也扭过头去,正好看见疯僧那道壮硕的身影大步走来。
疯僧也瞧见了他们,却只是冲着他们点了点头,随即一脸阴沉地继续往里面走去,丝毫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这?”面对疯僧极其反常的态度,林烈云十分不解,与薛雷钧对视一眼,皆是摸不着头脑。
“师叔最近心情不佳,两位施主莫要见怪。”一把温和的声音试图打消两人的疑虑。林烈云二人朝声源处望去,便见慧宏正一脸微笑地走来。
三人聚在一起,林烈云忙给两人相互介绍。薛雷钧和慧宏初次见面,相互施礼。
随后,慧宏故作责备地说道:“既然林施主已经回到天禅寺,为何迟迟找我一叙。”
林烈云歉道:“听说小师傅在清修,烈云不愿打搅。”
慧宏笑了笑,又道:“师祖圆寂,恐怕玄毅师叔是最难过的人了。这些天我们都见他整天一副愁眉不展的,总是板着一张脸,茶饭不思,人也瘦了不少。原本在天禅寺里,玄毅师叔可是最吵闹的人了。”
林烈云以往在天禅寺里也听说过一些有关觉天大师和疯僧的传闻,据闻觉天大师和疯僧之间名义上是师徒,但关系却比师徒还要亲切,觉天大师几乎把疯僧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如今觉天大师圆寂,疯僧这般模样也是在情理之中。
慧宏见林烈云眉间闪现忧愁,便出言道:“林施主离开天禅寺半年,可是做了两件了不得的大事啊。慧宏虽然一直身居寺内,也是就有耳闻。”
“说实话,若有机会,慧宏也想与林施主一同在外闯荡。只可惜当年的约定还在,慧宏是想出也出不去。”慧宏无奈叹息。
闻言,林烈云却是在心里升起了一丝疑惑,暗想:“难道玄理大师没有把觉天大师的遗嘱告诉他吗?或者是,觉天大师的遗言根本与约定无关,是我想差了?”
“林施主在想些什么?”慧宏见林烈云忽然沉默,便出言问道。
林烈云答道:“只是还有些担心疯僧大师。”
慧宏口悬佛号,随即说道:“玄毅师叔现在的状态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恢复的,我们也帮不了什么,只能希望佛祖保佑他,早日从悲痛中挣脱出来。”
“对了,师父要我转告施主,今夜子时,菩提树下一叙。”林烈云见慧宏未开口说话,声音却忽然间传入了他的耳中。慧宏这么做,自然是不想让薛雷钧听见。
慧宏见林烈云面色微讶,便不动声色地再次传音:“这是佛罡的一种用法。佛罡以修心为主,这传音之法便是以心传心,只有我要传音的对象,才能够听到我说的话。”
传音毕,慧宏便与林烈云告别辞去。
林烈云和薛雷钧与南宫梨雨会合,三人饱餐一顿,这才各自回房,今日之时,大家都是费心费力,皆需要好好歇息一番。
南宫梨雨和薛雷钧在各自的房里早早睡去,林烈云却在房间里徘徊不定。等到接近子时,他才悄悄地推开房门,朝着院子里的菩提树下走去。林烈云来得早,玄理还未到,等了一刻钟,才见玄理缓缓走来。
“让林施主久等了。”玄理见面即笑道。
“烈云早到了而已。”林烈云拱手道。
菩提树枝繁叶茂,把两人笼罩在它的树荫下。入夜时分,寺院里清静无比,唯有阵阵秋风与他们作伴。
玄理沉吟了一阵,道:“林施主,这次特意请你前来,是有一事相言。”
“大师请讲。”林烈云道。
“有施主的父亲林大侠的线索了。有人曾在秦州的山区里见过林大侠,但那时林大侠一晃即走,那人也不完全肯定是否是他。”玄理道。
林烈云欣喜若狂,他朝思暮想的父亲终于有了消息。他忙追问道:“具体是在秦州的哪个区域?”
“鬼殿山。”
“这是什么样的地方?”
玄理深吸口气,道:“传说中,地狱之门就在鬼殿山的深处。老衲也未去过那里,但听人曾说鬼殿山附近常有凶兽出没,危险万分。鬼殿山在帝国的极西之地,地处偏远,人迹罕至,算是帝国一大险地吧。”
“林施主,你有何打算?”玄理又问道。
“既然有了父亲的线索,即使希望渺茫,那也要过去追查到底。”林烈云答道。
“唉!”玄理叹道:“老衲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把这消息告诉施主,也是担心施主会以身犯险。也罢,既然施主执意要去,那便请小心行事。若施主不嫌弃,老衲愿把慧宏派去,陪施主一同前去。慧宏已晋五阶,想必能帮上不少忙。”
林烈云谢过玄理的好意,又道:“听闻觉天大师临终前曾有遗言,希望召开大会,天下各路英豪都能前来参加。”
“觉天大师在临终前的确有此遗言。师父临终前曾嘱托我们师兄弟三人,要在大会上向天下英豪转告一句话,这句话只有老衲和玄景师兄、玄毅师弟三人知晓。”玄理答道。
“大师都请了哪些势力代表?”林烈云继续问道。
玄理一一数出:“帝国、洛苍国、陈国、长安的周王,以及八大名门,还有一些与天禅寺交好的宗派和安州的本地门派。”
“如此多错综复杂的势力齐聚在天禅寺,尤其此时帝国正与陈国、周王开战,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大师不怕会出什么乱子吗?”林烈云问道。
玄理叹道:“此事并非没有可能,寺内也有考虑过。但觉天大师临终之言,老衲也不能违逆,况且寺里也为此做好了准备。老衲已把派中高手召回天禅寺,目前寺中有四阶术者上百名,五阶术者四名,这般势力足以震慑住那些想要闹事之人。”
“况且天禅寺还邀请了洛苍国的高手前来帮忙。老衲也绝枪门的老门主相识,便托他和洛苍国皇帝叙说情况,幸好洛苍国皇帝深明大礼,愿意出手相助。洛苍国现在还是中立国,双方势力都不愿意轻易得罪他,有洛苍国出面,这两方的势力想必会收敛一些。”玄理补充道。
“洛苍国。”提起这个名字,林烈云倒是想起了另一个人,问道:“大师,不知洛苍国派何人前来天禅寺?”
“乃是洛苍国太子凌封羽。”玄理答道。
林烈云喜形于色,道:“真的是凌兄。好久不见他了,正好借此机会与他叙叙旧。”
玄理微笑道:“按洛苍国到天禅寺的路程,洛苍国一行人大概明后两天就能赶到了。”
“好,多谢大师提醒。”林烈云笑道。
玄理面露微笑,又道:“现在已经赶到寺里的,只有帝国、雷狼门、朱雀塔、天江剑派,以及一些友好的门派而已。”
“奇怪,周王就在离观佛山不远的长安城,为何他们还没到?”林烈云道。
玄理道:“不急,现在时候还早。大会开始之前,他们派人来的。”
迟疑了一阵,林烈云还是问道:“大师,烈云有个冒昧的请求,能否把觉天大师的遗言与我告之。”
玄理微笑摇头,道:“施主,请恕老衲无能为力。”
“对了,还有一物要还给施主。”玄理忽然从掏出一个布包,递给林烈云。
林烈云掀开布包,一对双手戟赫然入目。他只听玄理解释道:“这对双手戟乃是林普道使用的兵器,林普道逝世后便有林子枫林大侠保管。后来林大侠担心双手戟遗失,便把它寄存在天禅寺,至今也有快二十年了,也到了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听闻这是自己爷爷使用过的兵器,林烈云内心激动万分,他细细打量着这对双手戟,岁月的流逝并没有磨平战戟的棱角,反而令它锋利万分。
玄理在一旁也不催促,静静地等待着,任由时间从身边流走。
渐渐的,忽然从林烈云兴奋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疑惑,他双眉微皱,抬起头,向玄理问道:“大师,父亲和我虽然都是用戟之人,但使的都是长柄战戟,为何我爷爷的兵器却是一对双手戟。就算长柄战戟和双手戟都属于战戟,可是两者的用法却是不同的。”
玄理似乎早便猜到林烈云会有此问,也不感到惊讶,只是摇头道:“此事老衲也不清楚,若小施主寻到林大侠,自己亲自去问便知分晓。”
林烈云只能收起双手戟,向玄理道谢一声,告别之后,转身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在他走后,玄理仍在菩提树下站立良久,秋风拂动,佛心却是纹丝不动。
这场夜半谈话,早已有人知晓。待得林烈云准备跨入房间的时候,却见南宫梨雨和薛雷钧早就等候他多时了。他们两人不知从什么地方钻进了林烈云的房间,就坐在凳子上等待。
“你这家伙可不老实,深更半夜地跑出去,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南宫梨雨秀美竖起,来到林烈云面前,一双大眼瞪着他,质问道。
“说!你这采花贼是不是去糟蹋别家的姑娘了?”一听南宫梨雨这话,薛雷钧没忍住,直接笑了出声。
薛雷钧大笑不止,好一会儿才憋住笑,说道:“南宫姑娘,这里是和尚庙,到处都是和尚。林兄就算是想做采花贼,也没花给他采啊!”
南宫梨雨可不管那么多,一直逼着林烈云把今晚发生的事说出来。林烈云见和南宫梨雨讲不通道理,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薛雷钧。薛雷钧却是摊了摊手,无奈道:“这可不是我的主意,都是南宫姑娘拉我过来的。我本打算明天再问,可南宫姑娘就是耐不住性子。”
原来南宫梨雨和薛雷钧早就猜到,今夜林烈云会夜会玄理。林烈云对此无可奈何,只能妥协道:“南宫姑娘息怒,烈云这就把今夜与大师谈的事说出来。”
“这才对嘛!”南宫梨雨心满意足地放过了林烈云。
林烈云一五一十地把今夜所谈之事告诉两位同伴,与他父亲有关之事也没有隐瞒。听罢,薛雷钧瞧了林烈云一眼,道:“恐怕玄理大师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此话怎讲?”林烈云问道。
薛雷钧答道:“我担心的倒不是帝国会和陈国、周王的势力在山上争斗起来,而是忧虑这两大阵营会借此机会,逼迫天禅寺表态,加入他们中的任一方。”
“中立方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就像是一个砝码,原本天平处于平衡状态,若这个砝码放在了哪一方,哪一方将会是胜者。如此一来,双方都会把中立当成追捧的对象,也同样会把他当成眼中钉和潜在的威胁。”
林烈云思量片刻,问道:“薛兄是担心,两大阵营会联手除掉天禅寺?”
点了点头,然而薛雷钧随即又道:“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毕竟事情还未到如此地步。不过至于林兄父亲之事,若有用得着的地方,林兄尽管开口。我们联手还打败过僵尸,难道还会害怕一座鬼殿山?”
“他说得对。本姑娘也决定帮你的忙了。”南宫梨雨咧嘴笑道。
见两位同伴如此仗义,林烈云感激万分,三人畅怀大笑,结束了这平静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