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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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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晚上十点半,法克弥停好车,缓缓散步回家,如同往常,在转角处遇到苏雪莹,他心中松了口气,昨晚让她自己回家,他不免担忧她的安全。

    “你回来啦。”苏雪莹的招呼语没变,只是口气有点虚弱。

    “嗯。”只要看到她就觉得安心,他该如何形容这种感受,过去从未有像她这样的人,未来也很难有第二个,所以说她就是他的唯一喽?

    “我想问你一件事。”她思考了一整夜,决定要直捣他内心深处,无论会上天堂或下地狱,总之给她一次痛快,她可没那个美国时间去瞎猜。

    “嗯。”他仍是一样的回答,自顾自地想着,为何他每天都想见到她?是因为习惯还是需要?当初她说的话似乎已成真,她成功地把他“制约”了。

    “克弥,你喜欢欣柔?”她刻意喊他的名字,希望他不要让她失望,更不要让她绝望。

    “嗯。”赵欣柔个性温柔,念书也很认真,他没道理讨厌她。

    一时间天打雷劈,她像是死了一次,所聿仍存有一丝力气追问。“是是哪种喜欢?”

    “像妹妹一样的喜欢。”他对欣柔不曾有过别种感觉,也不会想天天见面,他可以确定,就只是如此。

    听到这句话,她才悠悠复活过来,这种过程一点都不好过,趁着她还算坚强的时候,就让她问出最关键的一个问题。“那你对我是哪种喜欢?”

    从暑期重修课的第一天起,他们一起经历过的点点滴滴,对他有什么样的意义?是否要珍惜、要感激,更要牢牢抓紧?至少她是这么认定的。

    “我没说过喜欢你,怎么能说是哪种喜欢?你的问题跳级了,要有先后顺序。”他指出她逻辑上的错误,纯粹是他身为学者的习惯,家人常说他讲话太白目,但他认为自己并没有错。

    如果早知这会伤透一颗期待的心,是否他会说得婉转一些?或是更直接地表明心情?

    “我我明白了。”苏雪莹全身一颤,几乎没办法站好,原来哀莫大于心死就是这样啊,过去种种浮现在眼前,全变成了一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她转身就跑,用尽全身力气,在最短的时间内远离这笑话的现场,什么都不用再说,答案已经非常清楚,他根本就不喜欢她,即使她已付出最真的心、最大的勇气,他仍不为所动。

    “雪莹”他的呼唤无效,她跑得跟飞的一样,仿彿背后有妖魔鬼怪,她必须保护自己不被伤害。

    看她那近乎绝望的表情,他再迟钝也发觉自己说错话了,然而他并没有说谎,直到现在,他仍搞不懂自己对她是哪种感情,到底当她是个学生、朋友或妹妹?或者以上皆非?她是第一个闯进他世界的女人,他需要更多时间来分析这份感情,她却急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事到如今双方都难受。

    爱情果然是折磨人的东西,所以他碰都不想碰,只求在自己的研究领域找到定位,如此与世无争、情感淡薄的他,却无意间伤害了一个女孩的心,连自己的胸口也疼了起来。

    回到家,法克弥打了好几通电话,但苏雪莹的手机已转为诰音留言,显然不想再给彼此一个机会。难道要他冲到她家楼下去,对她大喊说:“我喜欢你!”

    那不是他的作风,他根本做下出来,唯今之计只好等她消消气,或许在明天吃早餐时,他可以找个机会对她解释,请她再多给他一点时间,却不知道她是否还愿意给?每个人的时间都是宝贵的,他有权利要求她一直等吗?

    “喵~~”猫咪night走到他脚边摩挲,呼唤他的注意力。

    “抱歉,忘了给你吃饭。”法克弥这才发现自己的迷糊,回到家这么久了,居然还没倒饲料、换清水,这种前所未有的健忘,让他不禁自问到底是怎么了?

    night终于得以饱食一顿,跳到沙发上舔舔毛、洗洗脸,一副人间与我何干的姿态。以往法克弥会很羡慕猫咪的悠然自得,也认为平静是最好的一种状态。现在呢?他发现四周太沉默,少了一个吱喳的声音、一张开朗的笑脸,屋内再多书本也显得冷清。

    包重要的是,他知道在这个夜晚,除了他自己难以安歇,还有一颗受伤的真心,正在痛苦地煎熬着一想到此,他忽然觉得胸口沉重,沉人海底最深的地方,几乎就要窒息,到底该如何解释这个结?活了二十七年,他以为自己懂得很多,其实可能什么都不懂

    隔天早上,苏雪莹依然出现在法家的早餐桌旁,表现得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经过一晚的痛定思痛,她做了个睿智决定工作归工作,伤心归伤心,她不愿辜负老板和老板娘的期待,从今以后要更认真学习、努力表现。她不会再为法克弥等待,她要找到更棒的男人,就算找不到也不会死,谁说人活着就得谈恋爱?哼!

    今天的早餐时间多了一个新成员,正是闻风而来的赵欣柔,专程早起来凑一脚,情场如战场,随时都可能天翻地覆,她回来得太晚,更需补上进度。

    法家夫妇对三个女孩一视同仁,有媳妇吴梦洁,有干女儿赵欣柔,有优质员工苏雪莹,三朵小花儿多么赏心悦目。只不过,法克弥和苏雪莹之间好像在冷战?这两个人从前天晚上开始就怪怪的耶!

    “我吃饱了。”吃不到十分钟,苏雪莹和法克弥同时开口,也同时放下碗筷,两人的默契好得不得了,旁人看在心底多少猜得出,好事真多磨,情海又生波。

    克莉丝不想逼问什么,微笑对这两个孩子说:“该上班的就上班、该上课的就上课,加油啊!”法克弥正准备拿起公事包,赵欣柔转向他说:“弥哥哥,今天晚上可以陪我去看房子吗?我找了个仲介业务,但他是男生,我不敢跟他单独出去。”

    她可是娇滴滴的弱女子,当然要英勇的王子保护,在场除了法克弥,还有谁更适合这个任务?

    “呃好。”法克弥一愣,似乎没有理由拒绝,但在这种时候,只怕对苏雪莹是火上加油,瞧她都有黑眼圈了,跟他一样失眠了吧?

    “我先到店里去,大家请慢用。”苏雪莹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开。

    大势不妙了,这下法家人都察觉出来,似乎有某人在吃醋,因为另一个某人很白目。法克弥到底要选哪边站,怎么一副没路用的样子?叫人直想敲敲他的脑袋瓜!

    现场只有赵欣柔微笑起来。“弥哥哥,你不是要去上课了?路上小心喔。”

    “嗯,再见。”法克弥找不到时机跟苏雪莹单独谈话,难道要他在众人面前对她说,他很抱歉,请她原谅他说话太直,再给彼此一个机会试试看?

    抱歉,他说不出口,就算下辈子可能也一样。

    爱情和女人,就等于烦恼和矛盾,他实在不应该轻易尝试,这一切并非他自找的,而是她带来的,只是他不懂,自己怎么会那样毫无招架之力?

    一连数天,法克弥下课后都陪赵欣柔去看房子,回家的时间并不算晚,同样是晚上十点多,但他再也遇不到苏雪莹,当他走到那熟悉的转角处,忍不住会前后张望,以为能看到那张笑脸,结果只有几片飘落的树叶,告诉他说一切都变了。

    周六晚上,他们在百货公司采购完毕,把东西都放上车后座,法克弥心想今天的任务应该到此为止,已经九点了,他有点想回家。前天赵家夫妻打国际电话来拜托他,两家人算是多年好友,看在双方父母的面于上,他只好略尽责任照顾干妹。

    赵欣柔那双大眼转了一转,娇声问:“弥哥哥,我们去走走好不好?”

    “你想去哪里?”法克弥淡淡地问,想着家里的猫,还有不接他电话的那女孩。

    “一个有趣的地方,去了就知道喽!”她笑得好甜蜜,这几天她装得什么都不会,自然就有护花使者随行,这场胜仗打得多么轻松。

    “好吧,但明天我有事情,不能陪你。”明天是周日,是专属于苏雪莹的日子,即使她不会再来,他也不想与别人共度。

    “嗯。”她点点头,心想明天不陪没关系,今晚陪到底不就得了?

    坐上车,没多久就来到目的地,一看到赵欣柔所谓“有趣的地方”法克弥皱起眉头,原来是家pub,周末夜人声鼎沸,外头停着好几辆胞车,进出的男女都打扮入时,散发一股性感诱惑的气息。

    “不好吧,这种地方通常要喝酒,容易惹是生非。”

    “人家只是想见识一下,我喝一点点就好,你不喝酒没关系,可以喝矿泉水,拜托嘛!”她拉着他的手臂恳求,打定主意要让他“放松”一下,这几天他僵硬得跟强尸差不多,这样他们怎么能更进一步呢?

    “最多只能待一个小时。”

    “嗯,谢谢弥哥哥!”

    两人一走进pub,厘雾迎面而来,连服务生嘴边也叼着跟烟,明明是男人却长发披肩,脸上刻意留着落腮胡,用一种慵懒的声音问:“帅哥、美女,想要来点什么?”

    “我一瓶啤酒就好了,还要爆米花。”赵欣柔的酒量其实不只一瓶,但现在不是展现的时机。

    “我要矿泉水。”耳边传来高分贝摇宾乐,法克弥的耳膜都快被震裂了,怎么会有人能待在这里工作?他才进来几分钟就觉得头痛了。

    “好的,等会儿就来,haverun~~”长发男子对赵欣柔抛个媚眼,惹得她呵呵低笑。

    法克弥突然非常想回家,他何必在这种鬼地方自找罪受?或许他该去苏雪莹家楼下等看看,或许她会愿意给他一点时间,谈谈两人之间的事。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晃过眼前,等等,他有没有看错?那个穿着超短迷你裙的是谁?

    看到法克弥惊愕的表情,赵欣柔跟随他的视线看过去,吧台边有三个同样打扮的女孩,穿着红色低胸上衣、迷你短裙、白色长统靴,手中拿着托盘和啤酒,她们应该是啤酒妹吧?她知道有这种行业,就是厂商找些年轻辣妹,来促销啤酒或是香烟。

    很快的,赵欣柔发现法克弥震惊的原因,原来其中一个是他们都认识的人呢。

    “雪莹!这么巧,你也在这里?”赵欣柔向她挥手招呼,眨着无辜的大眼问:“你在做什么?”

    苏雪莹终于发现他们的存在,pub里都是烟雾,灯光又迷蒙,谁知道会这么不幸遇到他们。她走到他们这一桌,摆出职业级的笑容。“我是酒促小姐,在做啤酒促销。”

    以前的伙伴临时找她代班,她还跟老板娘请假一天,没想到冤家路窄,碰到法克弥带干妹出来玩。看不出这家伙挺有一套的,表面上正经严肃,原来还会来pub找乐子,她才远离他几天,他就变得这么长进!

    “喔~~好辛苦的工作。”赵欣柔脸上微笑着,心底则嘲笑着。

    “每份工作都是辛苦的,对得起自己就好。”苏雪莹并不觉得自卑,她每天都靠劳动在赚钱,当然这行业也讲究青春貌美,但至少她没出卖过自己。

    法克弥说不出任何一句话,他不喜欢苏雪莹穿成这样,他想带她离开这儿,他胸口闷得要命!自从她开始闪躲他,他的呼吸一直没顺过。

    当两人视线交会,苏雪莹的职业笑容稍微僵硬,咳嗽一声问:“你们要不要来瓶酒?”

    “谢谢,我喝这一瓶就够了,弥哥哥不喝酒的,他等会儿还要送我回去,你也知道他有多注重安全驾驶,不然怎么跟我爸妈交代?”赵欣柔特别要父母打电话给法克弥,就是要让他更有“责任感”

    很好,干哥干妹的关系一日千里,说不定哪天就要发喜帖了呢,苏雪莹干脆大方祝贺,她这个人很识相的,要分就分得漂亮点,反正她跟法克弥从来也没在一起过。“这两瓶当作我送你们的,放心,可以外带,你们不妨到堤防去走走,喝点酒没关系,吹吹风就醒了。”

    “好主意耶!”赵欣柔转向法克弥问:“弥哥哥,你说怎么样?”

    法克弥无法言语,他胸口不只是沉重,更是剧痛,想到她带他到堤防的那天,他们约定了,只要她心情不好,就找他一起去喝酒,想到当他们骑机车回家,她从背后紧抱着他的感觉对她来说,已经成了一个笑话吗?

    看法克弥脸色紧绷,苏雪莹一点都不痛快,反而郁闷起来,但她不想让私情影响工作,她已决定要做个戒爱的女人,就不该继续留恋。“抱歉,我先去忙了。”

    等苏雪莹走远些,赵欣柔才对法克弥问:“没想到雪莹这么努力工作,她很需要钱吗?”

    法克弥沉默半晌,终于开了口。“她是靠自己独立生活,经济压力比较大。”

    “好了不起喔!希望我也能早点独立生活,但现在我还没进入情况,还要拜托弥哥哥多照顾我喽。”赵欣柔又使出“什么都不会”的招式,但这回似乎无效,因为弥哥哥根本没在听她说话。

    法克弥眼中只看得到苏雪莹,只见她在店内走不到半圈,就卖出十几瓶啤酒,pub里大家跳舞、聊天、吃东西都需要啤酒助兴,酒促小姐们个个生意兴隆。一个穿红衬衫的男人拿出千元大钞,对苏雪莹招手说:“小姐,来四瓶啤酒!”

    “好的,谢谢各位帅哥。”苏雪莹手脚俐落,打开四个瓶盖,放好纸垫,放上酒瓶,然后收钱找钱,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虽然有一阵子没做酒促了,为了生存还是办得到。

    男人推回找钱,乘机摸一下她的小手。“不用找了,你长得真漂亮,留个电话行不行?”

    “抱歉,不方便耶~~”雪莹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留真电话只会惹麻烦,但留假电话也不行,客人当场就会拨号,拆穿了反而更糟。

    “大家做个朋友,给点面子嘛!”红衣男子拍拍她的手,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这是公司的规定,真的很对不起。”她脸不红气不喘地撒了谎,万一客人还不自己找台阶下,她只好找pub老板来了,这种地方有太多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老板他自有本事处理。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的人生难道不需要朋友吗?有了我这个朋友,保证让你吃香喝辣,以后也不用卖酒了。”红衣男子说得滔滔不绝,同桌的伙伴们则是哈哈大笑。

    苏雪莹正想对老板使个眼色,却忽然出现一位正义使者,没错,那就是法克弥!他再也看不下去,这份工作太危险,这些男人太邪恶,他若坐视不管就不是人了。

    当他一把搂住苏雪莹的肩膀,她吓了一大跳,正想叫他闪远一点,他却高分贝开口。“你们想对我女朋友做什么?”

    “啊?她是你女朋友?”一票酒客都傻了眼,苏雪莹更是瞪大眼,不敢相信他到底在说啥?

    “没错,我们已经交往很久了,而且一直在热恋中。”法克弥更拥紧她的肩膀,以眼神示意她别说话。“她的啤酒我会全部买下,现在她就要下班了,请不要耽搁我们的约会时间。”

    “切~~原来有护花使者,不好玩。”酒客们被法克弥的气势吓到,自讨没趣地转向其他目标。

    危机稍解,法克弥把苏雪莹拉到一旁,远离那些色狼,拿出皮夹对她说:“来,把钱收下,我们回家。”

    “多谢你这么大方。”苏雪莹冷笑着收了钱,转交给酒促的伙伴。“既然这样,我下班喽。”

    另一位酒促小姐羡慕地说:“真好,有男朋友挺你,还是个正港帅哥呢。”

    苏雪莹不想多作解释,放下托盘和啤酒,从柜台后拿出包包,直接走向大门,不管夜风有多冷,不管这身打扮有多招摇,她才懒得管那么多,现在她就要彻底消失!

    “你要去哪里?”法克弥拉住她的手问。

    他的力道并不强,她轻松收回自己的手,好心提醒他说:“我已经下班了,要去哪里是我自己的事,你不是还要送赵小姐回家吗,不然怎么跟人家的爸妈交代?”

    法克弥不得不承认,刚才这几分钟内,他完全忘了还有赵欣柔的存在,他深吸口气,几乎是哀求她了。“给我五分钟,只要五分钟就好。”

    “抱歉,我什么也给不起。”她摇摇头,迳自走出这伤感的地方。

    法克弥一心只想跟着她走,但责任感逼着他定回原来的桌边,还硬逼自己开口道:“欣柔,我帮你叫计程车,你先回去。”

    赵欣柔目瞪口呆地站起身,刚才他的举动已经够夸张了,现在居然还想把她丢下。“都这么晚了,怎么可以让我一个人搭计程车?我要跟你爸妈说,还有我爸妈!”

    “我想你总是可以找得到人来接你,找我哥、我爸妈都可以,抱歉,我先走了。”法克弥不能再等,他必须去追逐他真正想要的,否则他会恨自己一辈子。

    “弥哥哥,等等我啊”赵欣柔无法相信摆在眼前的事实,弥哥哥居然就这么抛下她,而且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她的面子还要不要啊?太过分了!

    人生跌到谷底就会开始反弹,果然,她才气呼呼地抓起桌上的酒瓶,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完,刚才那位长发服务生就走过来,语气佣懒地说:“小姐,这是我的名片。”

    “咦,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她接过名片,微微睁大眼,原来是她有眼不识小开啊。

    “是的,我这家店什么都有,就缺老板娘。”

    “我不想做老板娘,我只想做”她眯起眼,神情媚惑。“女王。”

    是的,她早就厌倦当公主、花瓶、娇娇女,她真正想做的是女王,在法克弥面前却不能做自己,从现在开始她懒得演戏,人生苦短,随心所欲才是对的。

    长发男子笑了,对她伸出手。“女王陛下,我有这个荣幸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这样的夜晚不适合落单,赵欣柔很快就找到新欢,在舞池中尽情挥洒,叫我女王,其余面谈。

    当法克弥跑出pub大门,只见满街都是寻欢作乐的人们,周六夜晚人海茫茫,举目所及都看不到他最渴望的人儿,难道故事就这么结束?不,不该是这种结局,他必须全力改写!

    下一秒钟,老天爷仿佛在回应他的愿望,奇迹出现了,在前方的红绿灯口,有一个双手抱着肩膀的女孩,正在夜风中轻轻颤抖,霎时间抓住了他的视线,就此无法栘开。

    苏雪莹正在等红灯变绿灯,她不想闯红灯,不想拿生命开玩笑,虽然她有那么点想去撞车,为什么事情会变得这么糟?为什么爱情和人生都这么难?

    十一月夜凉如水,她仍穿着酒促女郎的制服,引来不少注目,有谁能给她一点温暖?

    “雪莹!”法克弥大步跑到她身边,第一件事就是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气喘吁吁地说:“我送你回去。”

    “不要。”苏雪莹连看都不看他,在内心暗骂,可恶的绿灯怎么还不亮?她该感谢他替她解围,她该成熟面对一切,但她真的办不到,一看到他和那位赵公主,她就嫉妒得无法自制。

    “我一定要送你。”他再次坚持,拉起她的手下让她走。

    一旁虽然有些路人,却没怎么注意他们,一男一女拉拉扯扯算什么,就算拥吻亲热也不稀奇,若是打架那还值得一看。

    这回他紧握住她的手就不放了,她忍不住对他发飙。“你用不着说我是你的女朋友,我可以保护我自己,你跟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懂不懂!”

    “以后别再做这份工作,我不放心。”他不愿她受任何伤害,她可知道刚才他多么担忧?万一那些酒客要占她便宜,她应付得了吗?

    “红绿灯是不是坏了,这么久还不变绿灯?”路人们抱怨着,虽然想擅自跨越,但车流往来不息,干脆欣赏一下这对男女的演出。

    只见苏雪莹泪眼泣诉。“我不是你的学生,也不是你的任何人,你不需要这么关心我,你走开,我不想见到你!”

    “你是说真的?”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了解,她在他心中无人可比。

    “真的、真的,我真的受不了你!”她一边大叫,一边落泪,这种矛盾的感觉该如何说明?心口不一的情况下,眼泪不请自来,果然身体是诚实的,当她说谎时就会忍不住泄密,可恶透顶!

    再次看见她的泪,他再也忍耐不住,将她牢牢地拥入怀中,沉声道:“别哭。”

    “你管我哭不哭,你管我那么多做什么?我不要你同情我,你跟那位赵小姐才是天生一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永远都不会喜欢我”她整个人快崩溃了,双手在他胸前猛捶,都怪他身强体健、肌肉结实,害她打得手好痛,心更痛,讨厌!

    为了转移她悲伤的心情,为了终止她纷落的眼泪,他低头吻了她,却清清楚楚地发觉,其实只是因为他想吻她。这张小嘴,这副身躯,这颗心,都是他最想要的,呼吸虽然急促却变顺畅了,他早该这么做的,为了让彼此快乐,他们应该常常这么做。

    她彻底呆掉,没办法动弹,没办法思考,这个木头男人怎么会主动吻她?而且还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瞧他一点也不客气,直接侵入了她嘴内,还会跟她的舌头交流呢!是谁教他这种巧妙的方法,千万别告诉她说是那个赵欣柔,请一定要说这是他情不自禁的天性。

    绿灯终于亮了,路人们依依不舍地走开,眼看小俩口表演得如此精采,值得拍拍手。

    他轻轻放开她,她眨眨眼问:“为什么?”

    “以前我说过,我永远都不会对你有感觉,现在我想收回那句话。”他脸上下只有点羞涩,是非常羞涩,收回自己说过的话并不容易,在街头亲吻更是他生命中的一大突破。

    “你”她在他脸上搜寻着答案,暖意从心中缓缓上升。“对我是什么感觉?”

    “说不出来。”

    什么跟什么啊?他的回答让人超泄气的,这家伙真会捉弄别人的情绪,害她一下狂喜、一下狂怒,忍不住在他怀中扭动撒娇。“说嘛,说嘛!”

    “总之刚才我在店里说的不是谎话,也不是替你解围的借口,事实上你就是我的女朋友。”

    喔耶~~小鸟在欢唱,玫瑰在盛开,全世界都奏起幸福的乐章,她却强压下喜悦,挑眉问:“奇怪,我什么时候答应当你女朋友的?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说是就是。”他不接受拒绝,或者该说他只敢用宣示的,以免被拒绝了太糗。

    “去你的咧,这么容易就想追到我?作梦!”她一把推开他,娇笑着跑走,还回头对他做鬼脸。

    他站在原地呆了几秒钟,才领悟到自己该追上去,原来爱情就是你跑我追、我守你攻,历史上也有很多这种例子,难得由他自己做主角,感觉还不坏,事实上根本就是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