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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泽笙略一沉吟,看来林晓完全不知道此事,程某人估计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也是,程丰集团的助学基金会有问题,知道这事情的人越多,就越复杂。那个幕后黑手怎么会把这些事情告诉多余的人呢?
林晓眼睛转了转,“哥你问这个卢薇干吗?”
“没什么,上次听说她去学画画,突然想起来是你同学。”
林晓唔了一声,“要是我当时也参加了他们公司的比赛,说不定也能得个什么奖呢。”
“不许去!”
林晓吓了一跳。
林泽笙顿了顿,胡乱找了个借口:“那种比赛有什么好参加的,不就是企业为了炒作宣传才弄出来的噱头,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给你弄个。”
林晓:“……算了我也就说说。”
林泽笙:“我听爸说,这次程子浔跟爸提了要跟你订婚的事?”
林晓拿着薯片的手顿了顿,“他跟爸也提了吗?”
“嗯。”他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免得她满是油的手弄脏了他的椅子,“这个程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我让爸慎重考虑。”
“什么不简单?”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那么大一个公司能简单嘛,人家还说我们林达不简单呢。”林晓看着她哥的脸色有点不大好,忙说道,“你也说了是程家不简单,而不是程子浔,我跟他在一起,跟程家有什么关系呀?”
林泽笙皱着眉,“你要是跟他订婚,那程林两家就是利益共同体,程家的敌人,以后也会成为我们的敌人。很多事情我要重新安排了。”
林晓一听这些家族利益什么的就觉得烦,“哥,你怎么不说程家的资源以后也会变成你的资源呢?要往好的方面想啊。”她下意识继续啃薯片,却发现已经吃完了,站起来把包装袋往垃圾桶一扔,说道:“反正我已经答应他的求婚了,你安排吧。”
林泽笙正要教训她,突然看到林晓正用右手搭着椅背,脚尖朝外晃着,眉间虽然极力克制,却依然能感觉到她的烦躁,他读过心理学,知道这些肢体语言都是在表达抵触的意思。
林泽笙按捺住脾气,深吸了几口气,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水有点凉,脑子也跟着清醒起来。
他太了解这个妹妹了,刚才一时情急差点被骗,林晓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轻易答应别人的求婚?刚才她肯定是因为介意他平白无故说程家的“坏话”,才说已经答应了某人的求婚,故意气他的。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林泽笙又看了一眼烦躁的妹妹,在心里叹了口气,算了,今天跟熊孩子说不通了,还是改天再说。
林晓正在温暖如春的家里,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的时候,卢薇正在美国经历一场难耐的煎熬。
滨河大道酒店外,因为暮色低沉,显得格外昏暗。
客房里。
“hello,mayiorderapizza?”(您好,可以订个披萨吗?)
“hisis911.”(小姐,抱歉您打错电话了,这里是911)
“h,please.”(一份鸡肉培根披萨,9寸)
“mignumber.”(小姐,我们这里是警局,您打错了)
“redrinks.”(好的,再加两杯饮料)
“youcan'ttalk,isitright?”(您是不是不方便说话?)
“yes.”(是的)
“holdingyou?”(是否有人挟持?)
“yes.”(是的)
“s?”(对方是否持有武器?)
“.”(应该没有)
“.”(根据手机定位,追踪到您的位置是在滨河大道,我们马上派警过来。)
“thanks.”(好的,谢谢)
“在做什么?”宽敞的卧室里,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四十多岁的年纪,声音沙哑但温和。
卢薇却觉得背上一冷,她马上挂了电话,定了定神,转头看向刚洗完澡的人,“我点了个披萨,你不介意吧?”她扯了扯嘴角,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男人虚瞥了一眼手机,笑着坐到她对面,“当然不介意,请随意。”他倒了杯香槟,随口道,“卢小姐是什么时候来美国的?”
提到这个问题,卢薇的神情有点奇怪:“也没有很久……”
“国内有亲戚吗?”
卢薇垂下头,“没有。”
“朋友呢?”
卢薇想起了什么,眼神闪了闪,随后马上暗淡下去,“以前有,现在也不联系了。”
男人点点头,这和他所掌握的信息一致,他温和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背,“不要紧,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可以把这里当成你自己的家。”
卢薇看了一眼房间豪华的装饰,她笑了笑,摆弄着手上的玛瑙戒指不做声。她来这里学的第一课,不是她当初喜欢的美术史,而是学会如何对男人欲拒还迎。
男人果然对她的矜持很满意,又开始说,“roger跟我讲,你是通过一个基金会,来美国读书的,学的都是顶级的服务行业。”
“嗯,”卢薇神色淡淡,“你想说什么?”
男人咳了咳,“我想说,其实……他能帮助你的,我也能。”
卢薇抬起头,看到男人眼里毫不掩饰的赞赏,心想着,如果他知道roger是让她来干什么的,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吧?
“叮咚。”门铃响了。
卢薇马上转开话题,“大概是送披萨的到了,我去开门。”
男人显然对这扰人的门铃声不满至极,因为他皱了皱眉,但是马上舒展开,“不用你去,会有人送进来。”
卢薇坚持:“我去看看。”不等他默许,她已经站起来,朝门口走。
门外有人在低声说话,她听不清,此刻的注意力全在脚上,仿佛走到门口就能到达另一个世界,她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把手按在金属门把手上,凉凉的,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她镇定地转头对男人笑了笑,尽量使动作自然,然后缓缓开门。
门外,的确站了个送披萨的人,蓝眼睛,黄头发,鼻梁高高的,嘴唇抿出一个智慧的弧度,身上穿着一件披萨专卖店的制服。
这人的眼睛真蓝,蓝得就像夏天的密歇根湖。
她看着他手里热气腾腾的披萨,有点吃不准这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来送外卖的,直到……看到墙角有几个倒在地上的保镖。
目光重新扫向这人,只见他朝她眨了眨眼睛。
她背对着门口,马上觉察到有人正在走过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低颤而快速:
“china.”(警官,请救救我,我想回中国。)
这已经是卢薇第三次想逃了,前两次,都以失败告终。
如果她不曾相信唯一的朋友,她不会来这里“求学”。
如果不是遇人不淑,她不会孤身一人来美国。本以为自己会有个全新的开始,却没想到等待她的,是地狱的大门。
背井离乡,再也不能回头。
卢薇没有料到,隔壁的另一间包房内,有一个华裔男人正坐在窗口抽雪茄,看着楼下的便衣警察。
灯光昏暗,有人轻轻走过来,低声道:“roger,卢薇跑了。”
男人点点头,面容隐在阴暗里看不清。
那人踌躇了一下,问:“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不阻止她,这样我们等于前功尽弃……”
男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他慢条斯理在烟灰缸里掐了烟头,才抬头对他笑笑,“别担心,好戏才刚开始。”
那人默了默,“您马上要回国吗?”
男人嗯了一声,眼睛依然看着外面,“明天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