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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柔从病床上醒来,记不得昏迷了多久,睁开一双水眸,盯着病房明亮的天花板。
她忽地想起意外的经过,一股难忍的绞痛攫住胸口,炙热的泪不断滑落下来。
听见她的哭泣,一直守在床边的托斯卡,急忙探问她的状况。
“醒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伸手擦拭她的泪痕,俊朗的面容略显憔悴。
“对不起对不起”她只能不断的道歉,每说一次,她的心便扭绞得更痛苦,她竟然无法保护她和托斯卡所拥有的小生命。
在失去之后,她更发觉孩子的重要性。她后悔和托斯卡无意义的争吵,若她不任性,也许意外就不会发生。
“对不起”她仍不断的道歉。
“不是你的错。”托斯卡拧紧眉心,看见她虚弱无力的模样,心疼不已。“墨德没事,你不用担心。”
她总是担心别人胜于自己,在那样的身体状况下,还要护着墨德,他为她不舍。
“对不起孩子没了”言柔痛彻心扉,豆大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不停滚落。
“孩子没事,只是些微的出血,他很平安。”托斯卡搂抱着她柔声安慰。
“不要骗我,我知道那样的出血量,不可能留得住”她清楚整个大腿都被血濡湿了,而他却还要对她说出温柔的谎言。
“孩子真的没事,你大腿的血是被子弹所伤。”
“我受伤了。”言柔怔然,而且是被子弹所伤?“什么时候?孩子真的没事?”
揪住他的衣服,情绪有些激动,她记不清意外的详细过程,只是看到血就让她几乎昏厥。她并不怕受伤流血,但想到是孩子的血。她便再也无法思考。
“你不知道自己中枪?你只想到孩子吗?”托斯卡紧搂着她的娇躯,更加怜惜与心疼。
那一剎那,他虽然因孩子可能消逝而震惊,却更为她的昏迷而感到恐惧。
他,从未害怕过任何事情,直到她的出现。
言柔感觉出托斯卡宽广的双肩微颤,伸出手臂紧贴着他的背。
“对不起,其实我想要孩子,想为你生下孩子。”她硬咽道歉,不管他是爱她或是爱孩子,她都已不在意了,只要能留在他身边。
“我知道。”托斯卡将她紧紧的圈住,细细的吻着她的发旋。
他知道她喜欢小孩,和他争吵时只是在说气话,但当时她的话还是让他忍不住动怒。
“我们的孩子真的没事。”言柔仍不放心的再次询问。
“嗯,等一下请护士给你看报告。”他捧起她的脸蛋,用拇指刮掉她的满面泪痕。
第一次,她用了our(我们的)这个字眼,让他倍感欣慰,在她的未来蓝图,也包括了他。
“你怎么会找到我?我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她双眸凝望他,紧揪着眉心问。
“艾伦告诉我,阿联前王室的支持派有人入境台湾,要我注意,史巴洛也派了几个人前来追踪,那些人及时找到你并马上通知我,才免于更大的不幸发生。”想到她受伤的剎那,仍让他揪心,好怕从此失去她。
“他们这次带枪,我以为他们只用刀。”言柔想起托斯卡曾在天桥上为她挡下一刀的画面,让她心抽了下。
“刚开始,对方以为你身藏证物,只是想挟持你逼问消息,但得知东西不在你身上,又遭到帕德欧布署的保镳攻击后,他们便全部撤离了。这次纯粹是某些激进份子心生报复,因为动摇不了既定的局面,才转而对弱小的你出手,只为了消心头之恨。”他详细解释,但眉头却愈拧愈紧。“言柔,不要再拒绝我的守护,不要再让我担心好吗?”
他曾以为他的心脏很强,其实不然,他禁不起再次见她流血或受到一丝伤害。
“这次的危险会很久吗?”微皱眉,她担心孩子的安危。
“那些人已经被我处理掉,我相信不会再有人跟进,没有人会真的想跟意大利黑手党最大势力的墨里尼家族为敌!”托斯卡这次可以确切的保证言柔的安全,但仍不希望她离开他的视线,因为,意外无所不在。
“你杀了他们?”她抿抿唇瓣,垂低眸,小声的询问。
虽然他们伤了她,但她不希望托斯卡为她杀人。
“原本我想这么做,因为他们竟敢对你开枪,但我不想在你面前杀人。我采取另一种方式,要让一个人消失不是只有杀了他这个办法,我可以让他们活在世界不知名的角落,失去一切所有,甚至没有人会记得他们曾经存在过,再给予他们身体与心灵的折磨,但不会失去生命。”托斯卡神情严肃,深邃的琥珀色瞳眸迸出锐利光芒。
“听起来比死亡还可怕,你有这么大的力量?”言柔的心微颤,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
“不是我有力量,是墨里尼家族有庞大的势力。我们虽不嗜杀,却能让敌人更加惧怕。”
“我不想了解墨里尼家族的势力,只是不希望你变成我所陌生的人。”她再次轻抿唇瓣。
“无论我做了什么,我的心依然是你所熟悉的。我不能原谅伤害你的人,但我绝不会伤害你!”托斯卡捧起她的脸蛋,温柔的凝视她。
“如果孩子真的没了,你会如何对我?”美丽的双眸仍噙着水雾,她知道他重视孩子可能更胜于她。
“孩子没了,我会再给你,虽然有些遗憾,但只要你平安就够了。如果失去的是你,我无法想象后果。”托斯卡的手微颤了下。
“真的吗?如果没有孩子你还会想要我吗?”言柔急着追问,想了解他真正的想法。
“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我可以不在乎。”托斯卡俯身亲吻她的脸蛋。
“可是,你说你是为了孩子才想娶我”一想起他说过的话,言柔顿感委屈。
“我没这么说。”托斯卡急着澄清。
“你昨天在酒吧明明承认了因为孩子才急着娶我。”言柔确信她没听错,否则她不会失眠了一夜。
“老天,你误解我了。”他拍拍额头。“我想娶你当然是因为爱你,从我义无反顾决定请辞保镳的职务那一刻起,我的目标就是得到你的心,和你共组家庭。但是一得知你怀孕的消息,我无法按计划慢慢进行,为了全心保护你跟孩子,我才会急着娶你,没先征得你的同意是我的疏失。”
“真的吗?”水眸染上薄雾,内心因他的再次告白而感动。
“当然是真的,你不相信我的感情?”他抬起她的螓首,俯身在她敏感的颈间落下一吻。
言柔心颤了下。“托斯卡,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包容?”她总是任性的对他发脾气,甚至还怀疑他的感情。
“因为我爱上你,比你想的还多,只有你能不断影响我的心绪,我心甘情愿呵护你一辈子。”托斯卡逐渐加深落在她脸上和颈上的吻。
“嗯”她忍不住呢喃,发觉他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他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深情地吻住她的唇瓣,想到差点失去她,让他吻得更加热切与激动。
“柔柔阿姨。”墨德推开房门,就要直接进入。
身后的帕德欧急忙捉回儿子,让病床上吻得难分难舍的恋人有时间分开。
墨德挣扎着跑向言柔。
“柔柔阿姨,对不起,墨德害你受伤。”他递给她一支纯白色的香水百合。
言柔微红了脸颊,欣慰的接过花。“谢谢,不是墨德的错,是阿姨没保护好墨德。”她伸手揉揉他的头。
“柔柔阿姨,你的衣服没穿好。”墨德伸出小手,试着要帮她扣扣子。
她低下头,这才惊觉身上的衣扣全被解开了,托斯卡竟不知不觉对她上下其手,她顿时羞红了整张脸蛋及纤细的颈项。
帕德欧意外看见言柔胸前的春色无边。喔,果然很有料。
“咳!咳!”托斯卡轻咳两声,忙拉着帕德欧走出病房,他可不想让别人分享。
“喂,你也克制一下,这里是医院,何况她刚动完手术。”帕德欧讪笑托斯卡的猴急。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托斯卡尴尬的睐他一眼,他跟容榆不也常在墨德面前表演。
“哈哈!墨里尼家族的男人永远精力旺盛。”帕德欧干笑两声,把责任推给家族的基因。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只留下病房内一脸天真无邪的墨德,及赧红双颊恨不得钻地洞的言柔。
“妈咪去买东西,等一下来看柔柔阿姨。”墨德说着。
“好。”言柔响应得心不在焉,只希望帕德欧别把刚才看到的画面告诉容榆。
在医院住了五天后,托斯卡帮言柔办出院手续,直接带她回他的别墅,言柔不再反对,温顺的接受他的安排。
托斯卡对她细心且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非常窝心。
因为脚受伤不方便往返工作室,她选择在家使用计算机画设计稿。
此刻的她又窝在沙发上构思,因为遇到瓶颈,她分神的看向四周,看见托斯卡不知何时已坐在她附近,专注上网处理公事。
看着他立体而好看的侧颜,忍不住手痒的动起绘图笔。
虽然埋首处理电子文件,但托斯卡发现言柔不断的注视他,他抬头望向视线那方。
看见她把计算机抱在胸前,他皱起眉头走向她。
“不是说过不准把计算机压在身上吗?”他拿开言柔怀中的笔记型计算机,放置在茶几上。
“这很轻,没关系啦。”言柔不明白他为何紧张兮兮。
“那对孩子不好,就算再轻也比他还重。”托斯卡轻抚她微凸的小肮,另一手抽起沙发上的毛毯为她盖上。
“拜托,很热耶!”言柔不依的要拿开毯子,虽然吹着冷气,但她愈来愈怕热。
“使用计算机时要盖上。”他耐心的复诵一长串的注意事项。
“你比我妈还啰唆。”言柔无奈的睐他一眼。
“宁愿遭你白眼,也要孩子健康出生。”他笑着,早已习惯她的有口无心。
“你刚才盯着我在画什么?”他直接转移话题。
“你头顶上有长眼睛啊?”他的敏锐每每令她讶异不已。
“所以不能在我背后做坏事。”托斯卡轻弹一下她的漂亮鼻尖,充满宠溺。
“我哪敢做坏事,只是没灵感,画一下你的素描打发时间。”
“喔!”他勾起唇角,想看她如何描绘他。
他看着计算机屏幕一眼,转头望向她,皱起眉头,一脸哀怨。
“你真的对我很不满?”她竟然把他画成四不像,连五官都分不清在哪里。虽然没看过她的画作,但他相信她应该很有天分,否则工作室早就关门大吉。
“你看不懂?”言柔瞇起杏眸,有些不敢置信。“我把你画的比墨德还好,你竟然看不懂!”她觉得好难过。
托斯卡再看向屏幕,认真的盯了好几秒,慢慢的回头问道“你该不会是画抽象画吧?”他以为她是学墨德在涂鸦。
“托斯卡。”言柔提高音调。“你看不懂抽象画。”她以为意大利人都很有艺术细胞。
“这不是我的错,抽象派并非意大利人发扬光大的。”他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言柔却皱起眉头,好生失望。她的好朋友容榆,虽然对她的设计赞赏有佳,但对她的画作却无从赏析,她以为托斯卡会懂得欣赏。
唉~她无奈的轻叹,也许只有墨德能成为她的忠实粉丝。
“你要看写实的素描是吧?”她有点不情愿的拿起笔,在原本的画作上延展、对调再润饰。
不到十分钟,一幅逼真写实的俊帅侧颜出现在计算机屏幕上,她仅凭从抽象昼延伸的记忆,便将他重新呈现,托斯卡看了不禁啧啧称奇。
“你真的很有绘画天分,也许我该考虑为你办个画展。”他很满意他的脸孔藉由她的巧手呈现出的感觉。
“现在才知道赞美。”言柔睨他,深表不满。“写实画有什么意思,我直接用相机帮你拍照不是更快。”
她兴致缺缺的关掉计算机,今天没灵感。
事实上,她闷坏了。
“没灵感就休息吧。”托斯卡盖上屏幕,唇边勾起一抹浅笑,知道她的不耐另有原因。“要不出去逛逛?”他提议,是该准备两人的大事了。
“终于肯让我出门了。”言柔突然心情转好。
她已经休养了两个多月,大腿的伤早无大碍,但除了定期上医院复诊及做产检,托斯卡不让她出门,而她竟安分的接受他的霸道安排。
“再不让你出门,你要在心里咒骂我了。”托斯卡笑着,倾身在她唇瓣吻了下。“换件衣服就出门,还是你想继续?”
他看见她绯红的脸颊,暧昧一笑。
“当然是出门。”她拿开身上的毯子,离开沙发走进卧室。
面对托斯卡每次的亲近,还是令她脸红心跳,虽然他早已不客气的对她予取予求,但她还是不习惯意大利人的热情。
“要去哪里?”言柔好奇。
“待会就知道。”托斯卡手握着方向盘,心情愉快。
“那个为什么家具都不见了?”言柔提出纳闷已久的问题。
她记得当初进去别墅时,里面布置华丽,玄关、客厅、餐厅、厨房、卧室,奢华的欧式家具,高雅的摆饰,琳琅满目。
几天之后,家具却逐渐减少,到现在,客厅只剩沙发和电视,卧室只有一张大床。言柔很想问清楚原因,但托斯卡却完全未提及此事,让她不知如何开口。
“我把家具全退掉了。”托斯卡轻松说着。
“啊!难不成你破产了?”言柔瞠大双眸,侧过头盯着他。
在她休养这段期间发生什么事吗?但托斯卡并没有异样的状况。或者,他之前买豪宅、奢华的装潢及聘礼已让他入不敷出?
她惊爆的话语让托斯卡错愕,微瞇起深邃褐眸望向她。“你希望我破产吗?”
“否则为什么把家具退掉?”
“问你啊!”他将车子转进停车场。
“呃?我?”言柔指指自己,一脸茫然。
“你不是抱怨我不尊重你,现在开始,我们一起布置属于我们的家。”停好车,他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言柔这才发现他们来到一间超大型的家具卖场。
“这里是台北最大型的家具行,不论欧式、日式或中国的古董家具都有,如果看不中意,明天我请人寄国外的dm给你挑。”
言柔先是一阵错愕,然后缓缓笑开了。
“笨蛋。”她骂他,但语气却甜蜜蜜,他竟因她的一句话而大费周章。
在家具行逛了两个小时,言柔已决定好所有家具。其实,托斯卡当初选焙的家具虽然奢华,却极富品味,如果要他把退回的家具再搬回来,似乎太令他难堪。
所以她顺从他,认真愉快的挑选家具,然而不知不觉中,她选的家具与他之前挑的风格相近。
托斯卡发现了,没说什么却笑了,她用她的方式尊重他。
真是可爱的女人呵!
离开家具行,托斯卡带言柔逛了几间高级的金饰店,他要求店员拿出最顶级的钻戒,不等言柔开口,他便一一摇头拒绝。
设计不够新颖独特、钻石的光泽感不够顶级,他一一挑剔,竟比女人还龟毛。言柔见他一个大男人吹毛求疵,不禁好笑。
“我怀疑你之前为何能在两天内打理好全部细节?”光挑个戒指就花了半天时间,仍无斩获。
“之前,我请十多个不同国家的珠宝与礼服设计师寄来dm,不用一个小时就能做出决定,我看再请他们寄一次dm让你挑吧!”
“钻石的等级并不重要,只要是我们两人一起挑选,就是独一无二。”言柔望着他甜甜一笑,知道他想给她最好的,但她并不注重这些东西。
托斯卡轻勾唇角,回她一个温柔的笑容,尊重她的意见。
在逛了五家金饰店后,他们选好首饰、婚戒。
托斯卡握着她的手步出店外。
“累吗?”他温柔的询问。
“不会。”言柔摇摇头,喜欢跟他手牵手并肩而行,让她想起垦丁的灿灿艳阳,两人暖暖的回忆。
在车上,她不自觉的睡着了。
看着她甜美的睡颜,托斯卡的薄唇勾起幸福的笑意。
她,即将成为他的妻。
托斯卡侧过身,在她光洁的额上吻了下,加快车速,笔直朝他们的家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