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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马车,曲拂柳看着眼前的府邸,那尊贵堂皇的梁柱雕饰,就像她拥有的称号,沉重地压制着她。
她不想回来,因为只要待在府里,就表示徐伯伯可以轻易找到她,每次他总是兴致勃勃地报备他又拉拢了多少民心,又在领地各处成功安排了人马,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回应。
只要她稍有迟疑,或是言词略微偏向幻王,他就会气得面河邡赤。他不咆哮谩骂,只用痛心疾首的言辞,让她羞惭得无地自容。
所以她总是拉着孙泽往外跑,用尽任何理由减少待在府里的时间,不到天黑不会进门。
今天,在外头的她却被府里的人硬是请了回来,因宫里派来使者。
站在台阶前,曲拂柳的脚步,一直迈不出去。
只要一想到他,就让她的心情更加沉重。她贪恋地想留住和他的点点滴滴,却又矛盾地想将他摒除在生命之外。得知他派来使者,让她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地王,您不进去?”孙泽唤回她的神智。
“嗯”她轻应一声,低叹口气,只得进府。
才一走进大厅,等候多时的使者立即上前恭迎
“参见地王,这是幻王给您的信函,请过目。”使者双手奉上卷轴。
“辛苦您了。”曲拂柳接过,见使者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愣了下。“我必须当场看吗?”
“是的,幻王吩咐必须带回您的答复。”使者掩不住兴奋。虽然没胆大到偷看,但他才接了命令,都还没出宫,消息灵通的大臣们就纷纷前来关切,暗指的话语让他不太费力就已猜到里面的内容是什么。
答复?他要问她什么?曲拂柳咬唇,心因忐忑跳得飞快。她略定心神,拉开卷轴上的绑线,一摊开,熟悉的刚健字迹映入眼帘,心才因怀念而微微温暖,立即又被上头的字句凝住跳动他要娶她为后!
像有只无形的手瞬间紧攫了她的心,她无法呼吸,手不住发颤,颤得卷轴失手滑落都不自觉。
“地王,您还好吧!”见她脸色白得吓人,孙泽上前询问。
那声关怀她完全无法听进耳里,曲拂柳捣唇,全身血液冰冷。
为什么他会想娶她?他对她是有感情的吗?一思及此,她的心就狠狠绞拧。不该是她啊!她只会伤害他,辜负他,留她在身边只会危害到他!
“地王,我还在等您的答复呢!”使者一脸诧异,拾起卷轴递上。怎么和他预想的情况不一样?听到这个消息,任何一个姑娘家应该都是欢天喜地的才对啊!
“不、不”曲拂柳慌乱摇头,回避着,仿佛那道卷轴是洪水猛兽。“送去给水王,不要给我!”他该娶的是千凌,那么一心一意地爱着他,不像她!
“啊?”使者瞪大眼。“地王这、这是荣耀啊,您是不是刚回来太累了?要不要歇息一下再答复我?”
泪泛上了眼,拂柳咬唇强忍。如果没有过往,这该是多让人欣喜的一件事?能待在他身边,和他长相厮守,这原是她一心一意希望的,如今,美梦实现了,她却必须狠下心,亲手将它粉碎
“我不要”她的心好痛抑不住的泪,滑落脸庞,她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说得出这些话。“请您回复幻王,臣臣拒绝”
“啊?这”使者很为难。“这样吧,您再考虑一天,我明天再过来。”他宁可先找个借口搪塞,也不想带回拒绝的讯息。
“我不要再考虑了。”曲拂柳摇头,哽咽的语调坚定无比。
“没关系、没关系,我明天再过来,您多想一阵子!”怕她推拒,使者把卷轴往桌上—搁,连礼都来不及行,急忙奔出大厅。
“等”要拦阻已经来不及,曲拂柳怔立。望着桌上的卷轴,泪又落了下来。
孙泽看看她又看看外头,不知该怎么办。就算再累再苦,他也没见地王哭过,更别说是这种伤心欲绝的模样了。王到底下了什么命令?
“我去送一下使者。”忍不住好奇,孙泽追出厅外,打算抓住使者好好逼问。
手抚过卷轴,再将上头的文字反复观看,拂柳紧紧闭眼。她唯一能做的,是把这些字深烙于心,告诉自己,他曾在乎过她,这就够了。
狠下心,拒绝他,为了他好,她做得到的!曲拂柳紧紧咬唇,用力抹去泪水。
为了他,她必须做到
菩提宫中,御书房外的长廊起了阵騒动。
“风王,您等等啊!”一群侍卫着急地在后头猛追。
飞快的速度卷起了一阵风,风豫乐几乎足不沾地,让他们完全追不上。“没关系,王不会怪我的。”他扬声笑道,眼中却一点笑意也无,转瞬间已到了御书房前。
守在书房外的侍卫见了,赶紧上前拦阻。“风王,请留步!”
耙情那些大臣们已事先做好防范了是吧?风豫乐挑眉,马上有股强风将挡在前方的侍卫们吹得东倒西歪,他如入无人之境,踏上台阶,随手敲了两下,立即推门而入。
坐于书案前的南宫旭正在听某位臣子的禀报,见他闯进,眼睫不曾微抬,仿佛全在他意料之中。
大臣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开口挞伐。“风王,就算您是界王也不得如此无礼!”
“是吗?那恕臣唐突。”风豫乐敷衍答道,视线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南宫旭。“听闻自己即将‘失宠’,会情绪失控也是在所难免。”
谴责他就谴责他,有必要拿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来当作令箭吗?南宫旭总算看向他,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人猜不透想法。
“哎呀,风王您严重了,娶后本来就是全国上下一致期盼的喜事,你该跟着高兴啊!”大臣干笑。搭上风豫乐的肩,试图把他带出书房。
“别碰我。”风豫乐痹篇他的手。“能和我这么亲近的只有幻王而已。”恼南宫旭将他蒙在鼓里,他充分表现出妒妇兴师问罪的神态。
大臣一脸尴尬,继续努力。“风王,有话好说嘛”
“你退下吧,让本王和他谈。”一直沉默的南宫旭终于开口,他离开书案,拂顺衣摆,走到窗边的椅子坐下。
“这”大臣很为难。要是放他们两个独处,难保幻王不会再次被风王诱惑。
“你快请吧你”不给他开口的机会,风豫乐将他往外推,关上门,回过头,脸上的轻佻笑容已全然消失。“我不敢相信,我居然是从旁人口中得到这个消息。”
“事情未成定局,没有宣扬的必要。”南宫旭托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品饮。
“等成了定局还有告诉我的必要吗?”走到他面前,风豫乐怒目相视。“拂柳才回来多久,你居然下了这个决定?”
“若我决定的人选是千凌,这样会比较好吗?”南宫旭睇他一眼。
那只会闹得更鸡犬不宁!风豫乐气得咬牙,倒了杯茶一饮而尽,重重把茶杯放在桌上,毫不掩饰他的怒意。“你明知道我在顾虑什么。拂柳的疑虑未除,将她留在你的身边,根本就是个不智之举!”
“就因为有疑虑,把她留在身边可以就近监视,这不是更安全?”反驳的理由相当冠冕堂皇。
“但也代表你会在她面前露出更多失防的机会。”风豫乐哪那么容易被击退?“为什么要那么急?臣子的逼婚你都挡了多久,为何这次这么轻易就应允?等一切谜团都解开了不行吗?到时我一定会真心诚意祝福你和拂柳的!”
因为他不想再尝到失去她的痛苦!南宫旭放下杯盏,回头看着窗外的景色。那时能轻易拒绝逼婚,因为他在等待,即使软硬兼施都动摇不了他的坚定。
而今,她回来了,他还来不及体会失而复得的喜悦,她离去的可能马上又接踵而来,他想等,他想放手,但深沉的恐惧让他放不开。
“担心什么?”南宫旭自嘲一笑。“拂柳不一定会答应的。”
那隐于话里的不确定和落寞,让风豫乐怔住。他没想到,竟会是孙泽击溃了他的自持!靶情让人变得盲目,否则依他的从容自信,怎么可能会勘不透拂柳对他的依赖?
这是南宫旭第一次放纵思想,追求自己的想望,身为好友本来不该阻止,但身为臣子,他却又必须扮演黑脸的角色。
风豫乐苦恼支额,抬眼看他。“我该怎么做?”
南宫旭闻言扬笑,唇畔噙着淡淡的苦涩。这个决定他下得有多艰难?诘问的心音无时无刻地响起,他这么做和父王有什么两样?
他必须不断地告诉自己,为了百姓,为了社稷,这是众望所归的决定。但仍有丝声音一直在耳畔回响,再多的理由,都掩饰不了他满足私欲的事实。
“什么也别说。”理智已尽责地打击着他,他需要的是无言的支持。
风豫乐叹了口气。算了,他不想再当坏人,大不了他三天两头就跑一趟菩提宫,任天大的阴谋都没有机会施展!
他放缓眉目,双手一摊。“我会负责安抚千凌的,别说我不帮你。”
得到好友的体谅,满腔的感激强烈地冲击着他。南宫旭徐缓地深吸口气,控制得平静无波。
“我会留心的。”淡淡一句,蕴含了无限承诺。
“我记住这句话。”风豫乐回以爽朗一笑。“无法力挽狂澜,失宠的我要退位了。”夸张地行了个礼,他退出御书房。
目送他离去,南宫旭走回书案前,继续批阅奏章。然而,强自专注的心神,被勾起了旁思,就再也定不下来。
他自领口拉起红线,一片叶形的碧玉系在上头,流灿着光辉。今天他派出了信使,至今还没有回音。她会答应吗?还是会拒绝?
南宫旭凝视那片碧玉,良久,沉重地吁了口气。如果十三年前不曾发生叛变,是不是状况就不会变得如此难解?
门外传来细微的犹豫足音,打断他的杂念。是信使带回答复了吗?不知不觉,握着玉的手,竟因紧张而微微汗湿。
“王,罗大人求见。”门外侍卫通报。
“让他进来。”南宫旭将玉收起。他派出的信使,带回了消息。
“叩见王。”使者进来,低着头,不敢抬起。
“如何?”南宫旭必须凝聚所有的自制,才能说得如此平静。
“地王巡视领地,今晚无法赶回,臣明天一早会再到地王府走一趟。”
那闪烁的神情让南宫旭察觉有异。“地王去了哪一州?”他随口一问。
“齐州。”他算过,那里的路程来回一天刚好。
答得越无懈可击,越是引人怀疑。有种预感,告诉他事实并非如此。唯一会让信使甘冒欺君之罪的理由只有一个她的答复让信使说不出口。
她拒绝了吗?这个念头让他微微一震,几乎无法呼吸。
低头的使者一直惴惴不安,怕会被看穿谎言。
“下去吧。”轻轻一句,解除了他的担虑。
“是!”使者暗自吁了口气,欣喜行礼,急着离开去找其他大巨商量对策。
是吗?她拒绝了吗?看着奏章上的文字,映入眼帘,却读不进他的脑海。他只能任由那时握不到她手的画面,占据了他的思想,一再地重复。
曲拂柳坐在桌前,看着摇曳的灯火,原该灵黠的水眸如今只余空洞。
如果可以,她好想整日躲在榻上,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永远别去面对这些。
那封信的内容,很快传遍了府里,他们以为她是姑娘家害羞所以推拒,见了她大伙儿就只是笑,要她答应。
那一张张期待的笑脸,让她想逃。然而,最让她坐立不安的,是那株被折断枝哑的梧桐。那是伯伯用来与她相约的记号,代表他今晚会来找她。
那记号没人会知道,不过是折断了根小小的枝丫,但她却可清楚听见,梧佃喊着疼,一声一声,伯伯用这种方式要她记住,爹爹所承受的痛苦。
平常,她总是听话地把孙泽调离,唯独今晚,她万分挣扎。
她知道,伯伯定是为了那封信而来,这个大好机会,他不可能会让她放过。她好想装傻,装做没看到那个记号,但只要想到这样可能会害伯伯的身分曝光,她就狠不下心,还是用了个理由把孙泽遣走。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她该自己面对的。
门上传来轻敲,她的丽容变得苍白。她走到门前,深吸口气,又深吸口气,还是平稳不了惊慌的心。
从她回府之后,伯伯眼里对复仇的急切渴望,一日比一日鲜明。今天的他,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握着门闩的手微颤,一寸也挪动不了。
敲门声又响,带着些微的急切。曲拂柳心一颤,只得强迫自己将门闩拉开。
“今晚让我静一静好吗?我不想答应”她低头,好怕看到让她无法负荷的表情。
一阵沉默,良久,来人才开口
“这是你的回答?”
醇厚的嗓音,却是她作梦也想不到的。
曲拂柳惊讶抬头,一时间,她只能傻愣愣地站着,看着他,无法动弹
日夜占据她心思的人就站在那儿,身着白袍的挺拔身形,伫立在月光之下。
然而月光的柔和,却完全暖化不了南宫旭脸上的冷凛。
她的表情已明白告知他并不是她正在等的人,是谁能够这么晚还进她的闺房?而且从她的话里听得出,不只今晚,对方的造访她已习以为常。
“你在等谁?”隐于袖下的手倏地握紧,他努力让自己能够说得轻描淡写。
陷于震惊中的曲拂柳回神,脸色一变。她不能让他知道伯伯的存在!“没、没有,刚刚婢女送鸡汤来,我没喝,以为她又来了”
意识到他洞悉的目光,曲拂柳越说越小声,低下了头。他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她向来就不是说谎的料他却没有拆穿,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方便进去吗?”曾经他能守在榻边,伴着她入睡,如今,他连房门都进不了。
“噢,好”曲拂柳本能地往旁一让,看着他走进她的房里。
必上门,她走进房,灯火将他颀长的影子映上了墙,她还是觉得好不真实。这会让她有种错觉,仿佛回到那段待在宫中的时光,她可以缠着他,天南海北地聊着。
南宫旭环视房里的摆饰,置于桌上的绸布卷轴,定住了他的视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曲拂柳一僵,心顿时鼓噪了起来。
“你看过了。”这句话,是肯定而非问句。
“为什么是我?”她迟疑了下,才轻声开口。
她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喜悦。他的猜测是对的,她不是不在府里,而是拒绝了。“因为朝中大臣觉得你是最适当的人选,领地富庶,子民众多,娶了你,对我有极大助益。”他强迫自己说得冷硬,将情感隐藏得不露痕迹。
“原来是这样”她勉强笑道。她该觉得高兴的,这表示他对她没那么多的感情,可为何?她的心却反而抽痛着,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那苍白的神色,让他胸口一窒。她不是心另有所属吗?为什么还会显露出这种受伤的表情?
南宫旭略定心神,才能再次平稳开口:“使者没带回你的答复,为了展现诚意,所以我亲自走这一趟。”
而实际上,是他镇日坐立不安,等回过神来,他已飞到她的府邸,站在屋脊,躇踌着该不该敲门。终究,理智敌不过煎熬。他敲了门,那次她急欲离开的相会,根本满足不了他的思念。
我不能嫁话到了喉头,却说不出口。曲拂柳揽紧衣角,手微微轻颤。作下这个决定已是万分艰难,她怎么可能做得到当面拒绝?
见她这样,不需再追问下去,他已明白她的回答。
“你心里有别人,所以不想答应?”尽管想问得淡然,声音仍不禁紧绷。
她摇头,泫然欲泪的表情惹人心疼。她能说什么?说她接近他是为了取得他的信任,伺机报仇?说她拒绝是因为想保全他,不想对他下手?她只能沉默,什么都不说。
原本想不顾一切将她占为已有的强横心思,在看到她的模样时,猛烈的妒火被浇熄了,只余下自责。记忆里,那个笑得开心不已的小女孩到哪里去了?为何他让她浮现的,竟是如此为难的神情?
“刚找到你时,你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表情。”他伸手抚过那道卷轴。“是我吗?把你的笑容都毁了?”
那近乎叹息的低语,拂进她的心。曲拂柳紧紧咬唇,只能摇头,一直摇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不会再派人来了。”忍住拥她入怀的念头,南宫旭收起卷轴。“你不用费心拒绝,明天正午之前若没有得到你的回答,我会下令不准任何人再提起此事。”
望着他宽阔的背影,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想,想和他共度终生,忘了所有,但她身不由己
“你好好休息。”怕再看到她的脸会让他舍不得离开,南宫旭头也不回地离去。
“不”听到开门的声音,曲拂柳踉跄追至门边,却只看到空无一人的寂静长廊。她软倚门框,双手蒙脸低声啜泣。
不是的,不是的她只是希望杜绝所有下手的机会,这样她即使说服不了伯伯,也能一直拖着,不去伤害他。
她不想拒绝啊“地王。”抑低的叫唤,止住她的哭泣。
曲拂柳背脊一冷,缓缓抬起头
她看到徐中原站在面前,欣喜精烁的目光,在黑暗中耀然闪动。
“您做得太好了,竟能诱得幻王不带护卫只身前来,表示您已完全取得他的信任!”徐中原滔滔不绝地说道,计谋得逞的得意完全喜形于色。“没想到众臣居然会倾向立您为后,这根本就是上天的旨意啊!”曲拂柳下定决心,澡吸口气,然后开口说道:“我不能嫁给幻王。”
“您在说什么?”徐中原笑容僵住,脸色沉了下来。“这是我们一直在等的大好时机啊!”“我我觉得幻王并没有那么罪不可赦。”她不想再逃避下去,她必须让他知道,他长久以来深怀的仇恨是错的。“他爱民如子,以天下百姓福祉为依归,当年我爹之所以叛变,求的不就是如此局面吗?他的愿望达成了,我不想再去破坏它。”
“您怎么知道?”他轻道,瞠大的眼却有种说不出的狰狞。
振作点,说服他,你做得到的!曲拂柳瑟缩了下,不断给自己信心,她挺直背脊,直视他的眼。“我巡视领地,大家都丰衣足食,我看不到您对我说过的颠沛流离,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前任幻王的错不该由他来承担。”
“您以为不是南宫旭的错?”他发出刺耳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吓人。“逼得四方界王走上绝路的,除了他还有谁?您见过地王浴血奋战的坚持吗?他手中的刀,只能挥向自己的颈子,这些不甘您知道吗?您居然能原谅得这么轻易?!”
不曾见过的画面,却宛如真实地浮现脑海,曲拂柳脸色发白,强迫自己停止想象。那不是真的,全是他的片面之词
“您说看不到颠沛流离,那都是他制造出来的假象!整个领地您走得有多透彻?您看到的会比我见过的还多吗?百姓在哭泣,您的软弱让他们这些年的忍耐全都白费了!”从不曾违抗的她今天却铁了心帮仇人说话,让他气得不顾尊卑。
“孙泽带我走过很多地方,我都见过了。”曲拂柳握拳反驳。“我不像以前被您关在屋里什么都看不到,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孙泽是风王的人,一群被腐化的废物,您居然相信他们?”徐中原倏然停住,而后厉声笑了起来,眼里散发出异常的光亮。“我懂了,是我的错,我不该怕自己的身分曝光一直躲在暗处,让敌人有机可乘”
他疯狂的神情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您想做什么?”才一开口,就见他抢到桌案旁,拿起灯火往脸上烧去。“不要!”曲拂柳惊喊,赶紧上前拦阻。
徐中原闪过,在她背上一推,将她压制在地。
“您别担心,接下来,我不会让那些废物影响您的。”尽管被火舌烧得脸部肌肉不住抽搐,持着灯火的手仍旧不曾或动。
烧出的不知是血是汗,不断滴落她的背上。曲拂柳拚命挣扎,却完全挣脱不开。“不要这样,放开我,求求您,不要”她惊恐叫喊,泪水奔流而下。
“跟之前地王受的苦相比,这根本不算什么。”徐中原喃喃呓语,火光映在他的眼中成了一片森诡。“没有人会认出我,没有人。”
为什么要这样?她不过是想说服他啊强烈的自责和害怕让她泣不成声,曲拂柳不断哭喊,最后,只能声嘶力竭地趴俯在地
“我答应了,我嫁,求求您住手,住手”她不断喃念,痛哭失声。
不知过了多久,背上的压制松开,她急忙撑跪起身,心慌地四处张望。
“伯”未竟的语句,全然哑在喉头,发不出声响
一张烧得面目全非的脸,带着诡异的笑,耀动的火光在那起伏不平的肌肤上形成阴影,更显可怖。
是梦吧?这是场恶梦吧曲拂柳浑身冰冷,脑中空白一片,完全无法动弹,只能惊骇地看着徐中原走到她面前,颤巍巍地跪下
“地王,不,我敬爱的皇后,咱们复仇的时机,即将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