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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风的故事讲完了，但是无论是讲述着本身，还是倾听的其他两个人，表情看上去都有些压抑。
曼陀罗早就将杯中的酒水喝尽了，她双手合十抵在鼻尖，轻轻的叹出一口气，虽然她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听过了这个故事，但是当再次听到杨风讲起时，她还是难免的感到悲伤。
“梵，故事讲完了，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杨风搓了搓脸，从压抑的回忆中挣脱出来。
“所以你是将对杨死去的愧疚，转变成了对组织的怨恨。”梵平静的回答。
“哈，真是标准的死亡天使式的回答。”杨风摇头一笑。
“因此你在我这里，并不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梵的表情依旧平静。
“也许吧，看来我还是太感情用事。我听小曼说起在a－19发生的事情，你当时选择自己殿后，我本以为你和我会是同一类人，不过现在看来也许我错了。”杨风语气也开始变得平静起来。
“原本我只是想顺路看看你，不过我得承认你的感知能力很让我感兴趣，于是我心动了，像你这样的一处宝藏，不应该交给罪恶的组织，也不应该单纯的被用作杀戮工具。”
“不过我得承认我还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除了觉醒了‘全知’之外，竟然还会使用类似‘超频’的技巧，我于是知道我并没有资格来领导你。不过我想你也应该知道，组织也不应该有资格来控制你，你是自由独立的个体，而不是他们圈养的猪羊。”
“你不担心我会泄密吗？”梵有些疑惑。
杨风听后洒然一笑，“如果我会担心这个，那我就不会冒出现在你面前了，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完全没有逻辑的回答。”梵淡淡的说。
“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用逻辑来回答的，这就好像你在a－19遇到潜伏者后选择自己殿后，而不是选择其他的人。”
“那么这些事情暂且不谈，我想你们是否应该给我一个解释，一个为什么我会被5级潜伏者袭击的解释。”梵冷冷的对视着杨风。
“那是一场考验，一场决定你是否有资格加入我们的考验，但是我得承认我的过失，我没想到那只潜伏者的等级会高达五级，原本即使你未能通过考验，曼陀罗事先联络的托雷小队也能在最后赶到，保证你的安全。”
“5级的潜伏者是一个意外，而你能击败它更是一个意外，所以原本负责营救的托雷，最后只能参与到你昏迷后的任务清尾工作。”
“那我是否应该感激你给我这个荣幸来参与你们的考验。”梵讥讽的回答。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原谅我们，我也没奢望你会选择加入我们。但不管怎么说，我们起码见面了，这就是一个开始，无论它最终会指向何方，但总归是个开始。”杨风解释。
“我情愿在我们在开始的时候，就同时结束它。”梵起身，走向房门。
“想想死在你手中的那些人吧，你不会心安里得的承受的。”杨风说道。
“从没有人能够活的心安理得，无论他做了什么，你不能，我不能，所有人都不能。”梵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的气氛再次回到压抑，漫长的沉默过去后，曼陀罗终于首先开了口。
“你不应该出来的，我早说过他不会轻易的接受我们。”
“你说得对，这个家伙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他所拥有的潜力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反而更要把我的故事讲给他听。”
“为什么？”曼陀罗有些疑惑。
“我们没办法掌控他，死亡天使同样不会有能力彻底控制他，像他这样的人是不会甘心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处在组织的掌控之下。”
“所以这个故事就是一颗种子，无论他是否能够理解，但是这个故事已经成功的在他的心里扎下了根。总有一天他会面临和我当时相似的选择，而到了那个时候，就是这颗种子发挥它作用的时候，无论他到时做出怎么样的选择，这个故事都已经影响了他。”
“或许到那时，他会成为另一个我。”杨风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你就不担心他会泄密吗？”曼陀罗皱了皱眉。
“他不会的，因为他是个聪明人，揭发我们他能得到什么？得到组织的重视吗？不，组织反而会怀疑他，怀疑他为什么会被我们看中，又为什么在拒绝了我们之后，还能活着走出去。”杨风轻松的说道。
“你真是个老狐狸。”曼陀罗撇了撇嘴，“也就是说无论他今天同不同意，他都已经在潜移默化中接受我们的影响？”
“不，那个叫做杰夫的年轻人说的很对，不要尝试去理解他，他把真正的自己藏得太深了，深到他以为那就是他真正的本心，所以我很好奇，当这层坚冰彻底崩碎时，会发生什么。”杨风眯了眯眼。
“希望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不会是敌人。”杨风轻轻低喃。
“你似乎很了解他。”曼陀罗轻哼一声。
杨风轻笑一声，“他很像以前的我，不过我那个时候可没他这么厉害。”
“我劝你还是早早离开这里，省得到时候连累了我。”曼陀罗再次轻哼一声。
“我会的，不过在离开前，我要去见一见费根那个家伙，这个自作聪明的笨蛋差点就毁了我们的计划，那只gef－7原本是我准备留给你的，但是却被这个家伙擅自用在了梵的身上。”
“费根不过是个两面派，我劝你还是尽量不要和他联系。”
“他还有他的用处，我自有主张。”杨风摇了摇头。
曼陀罗再次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然后举起酒杯喝了起来，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原本坐在她身边的杨风就已经消失无影，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消失的，就好像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一样。
“老狐狸，希望你不会引火烧身。”曼陀罗轻抿了一口威士忌，眯了眯眼。
……
梵漫无目的走在死亡天使的街道中，直到现在他还依旧在消化着杨风所讲的那段故事。至于这故事到底有几成真几成假，梵说不清楚，杨风的这一番话几乎无懈可击，但正是这样，梵才会更加警惕。
“十二人议会。”梵轻轻低喃，随后他甩了甩头，把脑海中混乱的想法清空。
或许杨风是对的，组织确实是利用了改造人，但是改造人也在这个过程中获得了相应的利益，这本就是一个互利共生的关系，如果单纯用圈养的猪羊来形容这种关系，他无法接受。
而且在梵看来，杨风的一些话固然可以得到他的共鸣，但是他也看得很清楚，杨风所谓的为了给改造人谋取利益的宏伟目标，只不过是为了掩饰他内心迫切想要复仇的借口。
在他眼里，无论是组织还是杨风，在这一方面两者其实没有本质的区别。
而且梵并不打算将杨风的消息通知给任何人，杨风既然能够潜入到这里，就说明组织内部绝对有他的内应。以他现在的身份即使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反而可能引火烧身，像这等层次的事情，并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低级改造人所能左右的，组织自然会解决它，因此任其发展是最好的选择。
“头儿！”就在这时，梵的耳朵里传来突然而至的叫声。
梵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家门口。
“阿特？”梵有些不解的看着倚在自家门前的阿特。
“头儿，这东西我可不能要。”阿特晃了晃手中的盒子。
梵突然轻轻一笑，而后拍了拍阿特的肩膀。
“这是你应得的，而且我也用不到这个了。”
“怎么会？这可是基因强化液啊！”阿特不解。
梵稍稍耸了耸肩，“这东西对我确实已经没用了。”
“难道说……。”阿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我的能力细胞数量，已经突破三翼的阀值了。”梵平静的回答。
阿特听后无奈的苦笑一声，“看来我要被拉得越来越远了。”
“那就努力追上我。”梵淡淡一笑。
“头儿。。。我能问你个问题吗？”阿特突然缩了缩脖子。
“问。”
“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恩？”
“我已经有几次看到你笑了。”
梵耸了耸肩，“你以后会看到更多。”
其实梵并不是不会笑，只不过以前的他刻意的封闭自己，笑容曾被他认为是软弱的表现，但事实显然并不是如此，刻意的用冷酷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这才是一种软弱的表现。
“赶快去注射强化液吧，我希望下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你已经是三翼的死亡天使。”
“头儿……”阿特有些话想说，但一时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别想太多，给你的你就拿着。.”
“放心吧头儿，我不会被你拉下太远的！”阿特认真的点了点头。
看着阿特渐渐消失的背影，梵平静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如果有人问他为什么会送给阿特一支gef－1，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也许是在a－19和异化者对决的时候，击杀了‘阿特’的愧疚，也许是后来发现那并不是真正的阿特而产生解脱。梵并不打算纠结于是什么引导了他这么做，他只是想这么做，所以就这么做。
这就是他尝试改变的开端。
至于死在自己枪下的“阿特”到底是什么，也许是虫族，也许不是，但是谁又会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