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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家书院的论坛辩论赛,赛制上与现代的大学生辩论赛略有不同。辩手可以一直是台上的两个人,也可以是台下的任何一个人,只要是你敢上台辩论,台上的辩手便要随时准备让位。
这种赛制虽然显得有些乱,但是却是能让全场的观众都调动起全身精力,时刻关注台上的辩论形势。而往往许多并不是先发辩手的人,也会因为这种形式,成为全场焦点。
刚才那一轮比赛下来,方筱悦便看见刚从台上下来的两位正方辩手已经被七八个贵人围住。
“悦心,你快看,那就是‘论坛抢婿’了。”黎文茵兴致勃勃的指给方筱悦看。
“好像是你自己被人抢了似的,至于高兴成这样吗?”宋莲出平日里嘴巴也没这么贫,可是今天却是三番五次的呛黎文茵了。
方筱悦坐在两人中间,真想躲开,让他俩吵个够!
“下面进入第二题辩论,主题便是《论语》中,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是与不是!正方为是,反方为不是。不知谁愿意来做首发辩手呢?”
很快便有两个学子上台成为正方辩手。场上却迟迟不见有反方辩手登台。
“竟然没人?”方筱悦始料不及,这岂不是也说明,场上的绝大多数人都赞同正方观点?
“你俩不要胡闹,这可是黎家书院的论坛辩论赛,不可如同儿戏。台上的这两人,来历都不简单,也是今年殿试状元的热门人选,实力不凡。”
“他们果然有此实力?”方筱悦这句话不是再问宋莲出,而是在想黎文茵求证。
“的确是,那个个子高一些的叫卓一凡,那个帅一些的是我堂弟黎文山。文山的学识真的很渊博,引经据典精通儒学,爷爷也经常对他赞不绝口。”黎文茵语气轻松地感叹道,方筱悦却微微在其中听到了那么一丝不甘心。
她侧脸看着黎文茵,正好看到她眼中的失落,不禁安慰他道:“文茵,你嫉妒他做什么?有些树注定是以后用来当地板被人一辈子踩着,或者用来做横梁立柱支撑房屋的。可是有些树生来就是要做最让人仰视的苍天大树。虽然有的季节满是青绿的树叶,到下一季就发黄,甚至落叶满地,仅存秃枝。可是尽管如此,该是什么树,就是什么树,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黎文茵侧耳细细倾听,若有所感。许久之后叹气道:“悦心,要我来说,你讲的要比文山讲得好多了。虽然这么白话,可是却很有道理。”
这到底是褒还是贬啊?不过管用就好嘛!
“你们还是乖乖坐在这观战吧!不是我给你泼冷水!”
宋莲出尽管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刚才她的那一番话说的的确很有道理。他不是第一次听方筱悦如此说话,初次听她说过心中志向时,他就见过她这样光彩夺目的神情,可如今这论坛上的两人不说学富五车,肯定也是才高八斗。素娘虽然也有些才情,可毕竟还是比不得人家这样的专业书虫啊!
见方筱悦不以为然,宋莲出笑着说道,“他们的那些话肯定在台下自己背了好多遍了,你可不要大意!”
谁知方筱悦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站起来连声道:“好,那就好!文茵,走!”
“啊?真要去啊?”黎文茵其实也有些打怵,这辩论赛她看过不少,可还真是一次没参战过。
“走吧!我主辩,你帮我就好!”辩论赛其实也要看双方势力,如果势力悬殊太大,反而影响辩手发挥,像这样旗鼓相当的才有看头,也才值得一辩。
她们两人一站起身来,全场都轰动了!
“呵,还真有不怕死的!”
“还是两个女人!虽然黎师姐的才华了得,可这辩论赛可不是闹着玩的。”
“师姐,快回去吧!别跟那个女人瞎起哄!”
“那个女人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长得真美,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
……
沸腾起来的讲堂,果然不一样。方筱悦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现代的校园辩论赛上。站到辩手席位上,方筱悦虽然身穿女装,却是行的揖礼。
黎书桓看到女儿也上来了,眉头微皱着,示意她赶紧下去。可再看到方筱悦时,却又改了主意。这个女子就是爹爹这几天经常提到的悦心郡主了吧!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第一次上论坛,竟是一副成竹于胸的样子。
他又看了下前排的黎鸿儒,见他微微点头示意,便也不再阻挠。
朗声宣布道:“第二场辩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是与不是,还是按照老规矩,由正方先出言,开始!”
盘腿坐在对面的卓一凡起身而立,清了下嗓子,声音宏亮的说道:“原句是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予以为应该这样解释,只有女人和小人才是最难同他们相处的。你对他们好,他们便不知天高地厚,试探你、冒犯你、搅你;你对他们板下脸来,他们便埋怨个不停,说你对不起他。所以女人和小人最难相处之。对方辩友,你以为呢?”的确有些实力,一上来就单刀直入,战争的号角骤然吹响。
方筱悦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女子的小气,乃是上天赋予的特权也。古语有云阴阳调和,不正是因为女子的小气,才能显示出君子的大度吗?”卓一凡得意地一笑,还不放过方筱悦,“那么小人何解?”
方筱悦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已经完全一片清明。“至于小人可分小人物和真正的卑鄙小人。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细节决定成败。老子曾说过:‘天下难事,必做于易;天下大事,必做于细。’我觉得应该加一句,建功立业,必靠于人。君不见在历史上不可一世的帝王将相们固然能深刻地影响事件的走向,但是小人物在某些时刻也能起到关键的作用。”
讲堂内随着她话音刚落,便响起一片稀稀落落地细语声。方筱悦虽然没有具体地引经据典,但是历史上这种小人物影响大事件的例子不是没有,而是数不胜数。
方筱悦看着卓一凡深思的表情,继续说道:“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女子能相,小人易防。可是我认为最难养的可不是这两者,而是伪君子。”
众皆哗然,虽然从古自今有很多人质疑孔夫子的话,但大多都是从其他意思上理解。自从前朝独尊儒术之后,还是头一次有人在公开的场合下反驳孔子的说法。不认识方筱悦的学子们纷纷左右打听着这位姑娘到底是谁,可是心里知道方筱悦身份的人却三缄其口,没有人敢说。
说了几句,方筱悦便对自己的辩论功夫心中暗喜,还好,还没忘。自己在大学里可是有着诡辩之称的种子辩手。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大学的课堂上,可以畅所欲言。在这个时候质疑孔子的话简直和质疑皇帝的话没有什么区别,更何况皇朝一代换过一代,可也没见到过孔庙可有半分动摇过。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皇帝之家也就是几百年的辉煌而已,可是孔府在中国封建王朝却拥有着两千年的荣耀。如此对比,便可知这个孔圣人在这些食古不化的古人脑海中究竟是一个什么地位。“咳,其实关于这句话,在下还有一些其他观点。”方筱悦清了清嗓子,打算支开这些人的注意力。
“请讲。”这时一位花白胡子的老头站出列,目光炯炯地盯着方筱悦,面上布满了严肃的神情。
黎文茵低声道:“这是书院的黎院士,也是我的大伯父。”
方筱悦礼节性地朝那个黎院士笑了笑,丝毫不怀疑她若是说得不在理,这位名副其实的黎院士会直接用她听不懂的长篇大论把她贬得无地自容。
叹了口气,方筱悦缓缓开口道:“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女子’应该是女和子。‘女’可以指的是皇帝的妻妾,‘子’指的是皇帝的儿子,至于‘小人’,在下认为指的是皇帝周围的宠臣、佞臣。”
此言一出,讲堂内再次鸦雀无声。没有人曾经从这个角度来考虑这句话,兼之方筱悦比喻得大胆新奇,一时间群臣皆低头沉思,无人敢搭话。生怕被这位伶牙俐齿小姑娘说成是皇帝身边的“小人”一般。
“孔子的每句话其实都有不同的理解意思,如果一句话就只有一种寓意,那么孔夫子也就不是被尊称为圣人了吧?”方筱悦先捧了一把孔子,细细地观察着每个人面上的表情之后,微微笑道:“所以在下认为这句话如果从治国之道来讲,女、子、小人均是在下上面所说的寓意。而从古籍历史中看,君主的妻妾参政,就是为了让自己生的儿子当继位者。所以伙同儿子,与近臣相勾结,争夺继承权。”
台下宋莲出的面上已经看好戏的笑容尽褪,不敢相信方筱悦居然就这么说出了如此敏感的问题,这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后果不堪设想啊!可方筱悦此刻却像走火入魔一般,还在继续阐述自己的言论,他的耳朵里听着方筱悦清脆的声音继续侃侃而谈。
“所以,在下以为孔子的这句话是在阐述一个政治问题。‘女’、‘子’、‘小人’三者勾结起来,乱政篡权,是引发政治动乱的主要根源,轻者动摇国家的根基,重者直接会导致皇朝的灭亡。因此,他才会感叹一句,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此时,一直沉默的黎文山忽然开口说道:“照这么理解,妹喜、妲己、褒姒把夏商周颠覆,倒也应了这句话。”他虽然一向自诩为学识过人,可是爷爷经常对他说不懂的装做懂并不是一件好事。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他一直牢记在心。所以就算是这个面生的姑娘抢了他的风头,她说的话里面涉及到什么他还没有来得及想清楚,但是他要承认方筱悦确实比他对这句话的理解程度更高一层。
方筱悦看了一眼黎文山,五官俊美,果然生得仪表堂堂,不仅是他,黎家不论男女老少,颜值的确都很高。可如今她也顾不得欣赏这些,众人由刚才的不耻,到现在心中已经开始盼着方筱悦的回答或者辩论。
只见还未来得及坐下来的她又向前迈了一步,仰起头看向对面上的黎文山,朗声道:“错!这句话也许是有在下方才所说之意,可是亡国并不是因为红颜祸水。就拿妲己和商纣王来说,《尚书》有载,所谓商纣王的罪恶也不过就是酗酒、不用旧臣、登用小人、所信妇言、不留心祭祀有限的五条而已。”
黎院士捋着花白的胡须,疑惑道:“这位姑娘想说明什么问题?既然你认为黎文山说女人误国的话是错误的,那为何又说商纣王并没有昏庸无道?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黎文山点了点头,他也有些想不透方筱悦到底在说什么。
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对准了方筱悦,丝毫没有发现他们的思想已经完全被她不按牌理出牌的话牵着走了。
她想说明什么问题?呃,她其实也不知道。方筱悦漫无边际地想着。这个年代,《封神演义》还没有出炉,人们对商纣王的残暴还没有什么概念。但是总的来说,都是承认商纣王荒淫无道。虽然《封神演义》只是部文学作品,但是相信被它影响的人可不少。喏,以后如果她有空最好盗版一下。
方筱悦眨了眨眼睛,高深莫测地一个字一个字拖缓了声音,好给自己争取思考的时间:“一个人喜欢喝酒、一朝天子一朝臣、重用了一些出身贫贱的大臣参与国政、听自己娘子的话、不迷信,是不是我们也可以这么理解呢?如果这也算是罪状的话,那么以后的帝王们又有多少个是商纣王呢?”
“孔子的学生子贡曾说,纣王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另一个声音排众而出,从她的身后传来,清澈地回响在讲堂之上。循声看去,黎文茵黎师姐居然出手了。
方筱悦脸上一喜,她就知道黎文茵肯定有两把刷子,方筱悦大脑快速旋转,拼命理解了一下黎文茵方才拽古文的那一段话,一时半会理解不透。但是她从对方眼中看出来激赏的目光,判断出八成文茵肯定是在替她的论点找论据。方筱悦稳了稳心神,平心静气地说道:“归根结底,就是四个字。成王败寇。历史是由胜利的人来书写的,向来不是正义才能战胜邪恶,而是只有胜利的才是正义。”
这是她读历史的时候所持的态度,究竟有多少事实被埋藏在那些史书的字里行间内?究竟有多少真相又被湮灭在时空的沧海桑田里?没有人可以说得清。但是至少要随时保持自己的思想,不能人云亦云。
……
不知是因为方筱悦的诡辩风格冲击了黎家书院的论坛,还是说对面两人在她一个接一个天马行空般的回答里久久反应不过来,总之,在这之后,几乎成了方筱悦的主场,对方只能时不时的做一些垂死挣扎。
到最后接近尾声时,卓一凡甚至直接问她师从何人,这又是何种辩术?
谁胜谁负,已见分晓。黎书桓脸上倒是露出了一次难得一见的笑容,她的女儿赢了,虽说黎文山也是黎家的人,但是黎文山毕竟是大哥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如今却被自己的女儿辩倒,他能不高兴吗?
“下面我宣布,第二道论题,反方胜出!”
讲堂里彻底沸腾了。下面的学子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那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站在台上的方筱悦看见无数张嘴在一开一合,还有情绪激动的涨红了脸。
这里面肯定有很多不服之人,但却没人再敢站出来驳倒她。方筱悦心里明白,那是因为他们对她这种辩术极其陌生罢了。如果有人把刚才她说过的话,全部记录下来,反复推敲,便会发现她的话里也是漏洞百出,只是占了一个新、奇、特的特点罢了。
“悦心,我们赢了!”黎文茵激动的握住方筱悦的手。
“她是谁?她是谁?”台下的学子似乎已经忘记了还有第三场辩论赛,竟然齐声喊着“她是谁”。
黎鸿儒见学子们如此激动,便起身走到台前,双手往下拍了拍,众人便立刻噤声不语。这是黎院长有话要说的惯用手势。
“丫头啊,你可不能搅混了水就开溜啊!你是要自己介绍自己呢,还是我来帮你说?”黎鸿儒眯着双眼,笑呵呵得问着方筱悦。这丫头果然成功了,既一战成名,又为女人争了一口气,多少还是会为她的教育事业有些帮助吧!
方筱悦也走到中间来,指了指黎鸿儒,还是他人介绍更好。
“这位就是悦心郡主,也是我们大秦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