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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万箭攒来。这一次,因为在前方与之混战的夏国士兵已经死伤得差不多了,这些箭矢没有了肉盾抵挡,箭箭都直向着阵前的宋军而来。
江傲舞起长枪,枪身幻出一轮银芒,将周身各处都笼在枪影之下,任何飞进那圈银芒之中的箭矢,都被打飞出去,没有一枝能够射到他的身上。
郭遵这次却没有这么幸运了,他原本就冲在队阵的最前方,自然也是最明显的箭靶。他手中铁鞭与铁枪接连抡起,无奈没有江傲那般高强的武艺,冲杀了这半晌,力已渐竭,手中的兵器加起来也有百来斤沉重,此时使来未免不太灵便,护住了周身,却护不住跨下的战马。只听得那马匹一声惨嘶,已然中箭,前蹄一扬,随即跪倒下来。
郭遵在马上被这一颠腾,身子也随着跌落下马,箭矢随后又至,臂上、胸上多处中箭。他一咬牙,将箭杆一一折断,跃起身来,准备继续奋战。
“回来!别去送死!”江傲见状大吃一惊,急忙赶上前去,一手拎起郭遵的衣领将他揪到身边,一手舞着长枪继续抵挡飞矢。没想到郭遵不顾生死至此。受了这样的伤,若是不及时包扎治疗,用不了多久,此人便会流血过多而亡。江傲一生孤傲,这世上之人,没多少能入得他眼,但这场战打将下来,心下却也对郭遵起了英雄相惜之意,钦佩他为人刚烈,忠志拳拳,此时见他危急,自然不能不救。
“妈的!小王八蛋你放开老子!老子今日要跟这些西夏杂种们拼个你死我活!操他们祖宗十八九代的!人多怎么了?人多老子也不怕!有他们就没老子!有老子就没他们!”郭遵被江傲揪到了身边,急得破口大骂,跳脱着挣扎,想要继续上前厮杀。
“够了!你身受这般重伤,再上去厮杀只会送命,别逞匹夫之勇!”江傲怒喝一声,随手点了郭遵的穴道,这才见他浑身疲软下来,再也动弹不得。只是双目仍旧圆瞪着,眼里喷出愤怒灼热的火焰——若是能动,就算用咬的,也要咬下这制住自己,不让自己继续上阵厮杀的小王八蛋身上的肉来!
江傲不再理会郭遵,只是密切注视着眼前的战势。这一轮箭矢飞射下来,前方近百名宋兵已然毙命。大将王信也已被随后冲杀上来的夏军乱枪戳死,在马蹄践踏之下成为肉泥。江傲心下一阵悲痛,只得且战且退,待退到箭矢再射不到的地方,拎着郭遵便跃下马来一个转身向着已开始撤退的宋军后方发足奔去。
夜黑,双方士兵只要相距几米开外就连人影都再也瞧不清楚。刘平下令撤退的士兵全数灭了火把,又调了一整排强弩手轮流上阵,替换着撤退,好暂时压迫住夏军的追击步伐。江傲奔到阵前时,那些强弩手正巧站好了队形,哪里看得清来人是谁,也不管射不射得到,反正有箭便射就对了,射死一个赚一个。顿时成百上千的飞矢又冲着江傲而来。
好在这些飞矢多半都是向着远处高举火把的夏军射去,江傲除了将迎面而来的箭矢拨飞之外,脚下更不停顿,肚里却不禁暗骂这些没脑子的家伙,居然敌我不分。
奔到撤退的宋军之中,江傲仗着武功高强,眼力在夜间比一般人好得多的优势,竟在乱军之中找见了脸色苍白,正骑在马上不停焦急回望的安心。
“你回来了!”安心待到江傲奔到近前,才认了出来,不禁欣喜叫道:“有没有受伤?”
“没有,不过这家伙受了重伤,你替他瞧瞧。”江傲随着安心中跨下马儿的步伐前行,与她并肩,将手里拎着的郭遵举到了她的眼前。
安心眯着眼,借着些微暗淡的月光细瞧郭遵的伤势,忧虑道:“这家伙怎的将箭杆都折断了!现下箭头还在肉里,若是不取出来,无法救治。”
江傲撇撇嘴道:“谁晓得他脑子发的什么昏,若不是我将他点了穴道带回来,现下只怕已然死了。”其实他自然知道郭遵发的是忠诚为国,威武不屈的昏,只是这般不顾性命地去打一场已然败了的战,在江傲看来虽然值得钦佩,却也多少有些犯傻,当下问道:“还有救没有?这人不错,我不想看他死去。”
安心先前也早见到郭遵在夏军阵前威风凛凛的战斗情形,心里也对他好生敬佩,自然不希望看他死去,当下凝神又瞧了瞧伤口道:“伤处都不是要害,性命倒是无甚大碍,只是眼下在撤逃之中却要怎生救治?”
江傲眉头微微一皱,放眼望去,身边满是有条不紊静然撤退的宋军——这些都是刘平与郭遵的属下,当真是这次救援部队里的精英了,遇到如此情势还能够严守军令,井然有序。再见队中还有一些先前被围后从夏军阵中冲杀出来的骑兵,心下已然有了计较。
“你等我一会。”江傲说着,飞身向那些骑兵奔去,片刻之后,已带了八位骑兵回来。江傲虽不是宋军中人,但此次战役在阵前奋勇杀敌是人人都瞧见的,自然也都乐意听他调派。
“你想做什么?”安心轻皱了皱眉,江傲满脑子古灵精怪的念头其实不比她少,起码现下她就猜不透这家伙在想什么。
江傲微微一笑,顺手将郭遵交给身边的一位骑兵抱着,又去随军的大夫那里寻了几匹白布,那是用来包扎伤口的物事,军中自然带着,数量虽不多,却也够江傲使用了。
安心越来越不明白他想干些什么了,见江傲不答,也不再作声,默然在一旁看着。
江傲将那几匹白布展开,叫那八位骑兵分开四边骑行,每两人手执一端,几匹白布绷紧层叠之后,其韧性已足以支撑得住几百斤的重量。江傲满意一笑,从怀里又掏出一盘绳索,这也是他方才寻来的,将白布牢牢束在一起,绳索的另一端,分栓在马上,一张“布床”便即制成。
“丫丫滴!这种鬼主意你也想得出来?”安心微微点了点头,却还有些犹疑,探问道:“你确定这玩意儿牢靠么?我可不想摔将下来!万一这马儿奔跑的速度不一样,谁知道这布会不会被扯成两半!”
“放心啦,有我在旁,这些马儿想不听话都不成!”江傲说着,一笑,将郭遵放到那张绷紧了的“布床”之上,尔后扶着安心的腰,将她从马上也提到“布床”之上,道:“虽然颠簸了些,你将就着替他治伤吧!”
安心满头黑线——好一张“单架”啊!因为由着八匹马分担重量,虽然也颠簸,却还勉强能够瞧伤,当下喂了郭遵几枚止痛的藥丸,轻声道:“你忍着些儿,我可要先替你先取出箭头!”话一说完,手中那把护身小尖刀又掏了出来,直接剜进了郭遵的肌肉中。
饶是郭遵这般铁打的汉子,尖刀剜肉,却也疼得他皱起了眉头,额上冷汗直冒,若不是因为被点了穴道,此时只怕又要破口大骂安心这个小妖女,居然这般替他治伤!
“忍着点嘛!先前看你那般勇猛,现下怎的一点疼也忍受不住?关公还刮骨疗伤呢,人家连面色都不改,我只是替你将箭头剔出来,你干嘛一脸要死要活的模样!”安心的嘴可是真毒,这般替人治伤,却还要禁止别人表现出疼痛的模样。只是那郭遵是个硬汉,被安心这般一说,还当真不再皱眉,只是额上的冷汗继续冒个不停——生理反应啊!不痛才奇怪呢!关公是个异类,没准没有痛神经的。
安心这时在战场中混了半日,对那些身首异处,血肉分离的惨状见得已经麻木了——怕也怕过了,吐也吐过了,当你本身已成为恐怖的一份子时,你就不会再感觉到恐怖了。当下对郭遵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视而不见,将箭头随剔随抛,半晌功夫,伤口中的箭头已然全取了出来,尔后便是上藥包扎。
郭遵痛了半日,此时只觉伤口处一阵冰凉舒爽,也不知安心给他使的是什么金创藥,竟然如此神妙,鼻端隐隐还能嗅见淡淡的甜香,不觉脸色舒缓了起来。战了这半日,疲惫不堪,在这颠簸的“布床”之上,竟然渐渐沉睡过去。
“好啦!”安心长吁一口气,示意江傲将她抱回她的马儿上去,她才不要继续坐在这“布床”之上呢!郭遵现下简直就是个血人,浑身的血腥味儿当真是刺鼻难闻,安心即便已经嗅得麻木了,也觉得胸中有些烦闷。
江傲将安心带回马上,面上隐隐有忧色,不时转头望向后方道:“夏军快要追上来了,我再去厮杀一阵缓他们一缓!”他当然不至于傻得要去送死,但此时他若不去抵挡一阵,这数千的将士与安心,都无法逃离。他可以不顾别人的生死,却不能不顾安心的生死!
“你——”安心一听这话,不由自主地拽紧了江傲的衣裳——孤身一人冲进数万的敌军队中,这不是自杀是什么?
“我保证我会回来的!”江傲目光坚毅,沉声安慰着安心道。夜色,有时是一种危险,有时却也是一种安全!在夜色的掩隐之下偷袭夏军,对江傲来说,比在大白天要安全得多。
“唉——”安心叹口气,从马鞍袋里取出她那些“毒气弹”“催泪弹”与“烟雾弹”交给江傲,柔声道:“这个你带了去,若是到危急的时刻便记得用以脱身。”她不想再劝江傲,身为大宋的子民,他应当去战,为了这残余下的数千人马,必须要战!
江傲接过点了点头,轻轻在安心唇上印下一吻,毅然向着夏军追击来的方向奔去。他奔过的地方,那些将士们都回首目送他远去,知道他是去做什么的,心里除了感佩之外,更多的是对这个莫名出现却又在战斗中帮了大忙的英雄的敬服。只是,不知他这一去,是否还能够再活着回来!将士们心中,都蒙上了一层担忧,默默祈祷上天,能够保佑。
安心呆坐在马上,以手抚着唇。自从父母离去之后,自己再次回到宋朝,心里,从来也没有这般忧伤过。江傲,你可一定要回来啊!她拼命忍住眼泪,让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想这个她心爱的男人,将要面对的是数万的西夏兵马!数万!以一人之力,怎能回天!安心仰头,望着深黑色的苍穹,眼泪,要流也要流进心里,不可以脆弱,不可以放弃希望!她相信江傲,相信江傲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他一定会回来的!
再转头望向身边的这些大宋将士们,这些留下来继续战斗而没有像先前那些贪生怕死的逃兵们一样如丧家之犬般逃跑的将士们——他们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亲人,有自己的爱人,如今却为了他们的亲人与爱人上了战场,为了整个大宋上了战场!他们,都是准备用自己的血肉,来换取他人平安幸福的英雄!
既然,已经穿越到了宋朝再不准备回去,那么这维护大宋和平安定的责任,也让她来担一份吧!她心里没有什么忠君爱国的想法,更不是大义凛然之人,这一切,只是为了问心无愧!
郭遵睡了,刘平醒着,卢政也在旁。清醒着的人,望向安心的目光中,都带着些莫名的钦服与忧虑,江傲与安心的关系,他们早都瞧出来了,他们不像安心那般还抱着希望,在他们看来,江傲这一去,指定是有死无生!没有想到一个女人,也可以有这样壮烈而宽容的一面。她,真可称得上是女中豪杰,巾帼丈夫!
安心此时心里满溢的是忧伤和担虑,没有心思去理会身边的这些目光。若是知道这些将士心里是这般想她的,只怕又要加以嘲笑了。她会眉梢轻扬,语带不屑——请不要将我看得这般伟大,我只是一个市侩计较的小商人!若是能够以一两人的性命,换取这许多人生存的希望,这笔买卖,怎么算也不会吃亏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