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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船上的k层,多是乘务员的住室,旁边是拘留室,后边是太平间。
电讯员斯台路其和阿其拉被叫到了拘留室。
“什么事啊,这个时候还叫我们?”阿其拉一开头就气恼地说。
听说是“木匠”找他们有事儿,他们就更不耐烦了。
船上几个特工人员的公开身份是木匠。木匠的地位当然在电讯员之下,所以他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找你们两个小子有话说!”一个大块头的特工人员,站在两个电讯员面前。
“你耍什么威风?!野蛮的日本小子!”
因为巴林松院长和白鸟船长关系不和,船上的外国人和日本人也有些对立情绪,总是白眼相视。
“老子有话要问你们!在问之前,要先敲你们一顿,懂吗?”说着,那个大块头的特工人员先给斯台路其来了几下。阿其拉趁机象头牡牛似地扑了上去,同时狼一般地嚎叫着。另一个特工人员随即抓住他的胸部,几拳把他打倒了。
斯台路其正想去按电钮,一个特工人员飞快地赶过去,对准他的手踏了一脚,接着便把他重重地撂倒在地上。
几个特工人员点上了烟。
这时,阿其拉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不行。斯台路其苏醒之后,也挣扎了一阵,可只能是抬起上半身,眼睁睁地瞧着几个抽烟的特工人员。
“是谁在‘沉默时间’内向外发了电报?”
特工人员开始审讯。
两个人都不答话。
“是老实交待呢,还是到冷藏库去长眠呢?”
依旧是沉默。
“你们两个小子是不是临死之前还要体验一下更厉害的一手呢?”
“等一下!”阿其拉举起手说“你们问的到底是什么事呢?”
一个特工人员用脚尖把他的下巴颏顶起来,等着他说话。斯台路其趁机爬起来要逃跑,两个特工人员上去扭住他说:“对面是太平间,不要弄错了!”
阿其拉没说话,嘴角流着血,似乎有一颗牙被打掉了。
“快说!”一个特工人员又紧逼了一句。
“是船上事务长叫我们做的,别的我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好了,谢谢你们了。如果是说谎,还得找你们!还有,这事不许对事务长说!懂吗?!”
白鸟铁善在船长室等待着。
三个特工人员清晨四点钟左右回来了。
“怎么样?”
“是医院事务长让他们干的。”
“是贝勒干的?”白鸟想着贝勒那张干瘪的脸。
“这是我没料到的。”白鸟凝视着天花板想着。
“怎么办呢?”
“马上就天亮了。等我见了巴林松院长再说。”
“最好马上逮捕他。要不,那两个通讯员肯定会同贝勒联系的。”
“不!”白鸟摇了摇头。“不能个人独断,尤其是牵涉到医院方面的人,要商量一下。你们把马拉德拘留起来!”
“是。”特工人员站起来。
“辛苦你们了。”白鸟起身把他们送到门口。
也许是白鸟想错了,也许他知道应当马上逮捕贝勒,但他不想仓促行事。
他回到自己房间,站在窗前眺望大海。船正驶过巴士海峡,这是个险要地方,有几艘日本海军军舰曾经在这里沉没了。
此刻正是台风和大雾的季节。从这里到南支那海是常出事故的地方。
白鸟还在凝望大海。他有一种预感,觉着癌病船会遇上某种灾难。
马拉德上船是白鸟船长同意的。表面看来当然是总部授给他的权。可是,如果往坏处想,也许是总部有意设下这么个圈套把他赶下台。白鸟望着薄明中的海洋,想起了斯克德。斯克德啊,如果是您,该怎么办呢?如果您处在我的地位,会拒绝马拉德上船吗?遵照您的遗愿,癌病船建成了,八百名患者上船了,癌病船也开航了,是为了向人类大敌开战而开航的。您的女儿死于癌症,妻子也死于癌症,您自己也被癌症夺去了生命。您没能够亲自上船来和癌症搏斗,您指定我担任船长,我为了完成您的遗志而回到海上,我会竭尽全力作战的。您为了和癌症斗争付出巨大力量,我也决心为此而把一生交给海洋。
可是,如果是您,会拒绝马拉德上船吗?
马拉德患了重病,生命对他来说已经不长了
我想您不会拒绝他上船的,所以我也冒险做出这一决定。
可是现在我明白,许多事逼到我头上来了。我要斗争下去,斗争到底。我是个和大海打了一辈子交道的男子汉,我绝不放弃自己的信念。也许我违背了您的意志,但我有我的生活哲理,您也许是真正了解我才指定我担任船长的。
斯克德啊!。
白鸟禁不住想起了自己三十年来在海上经历的一幕幕情景。他想着想着,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他拉上窗帘,和衣躺在床上。
八
医院事务长贝勒在清晨四点二十分时候离开了癌病船。他放下挂在船舷上的一只救生艇逃走了。
五点钟的时候,水手们发现少了一只救生艇,立即报告了船长。
白鸟立即命令清查全体乘务人员。医院方面要求自己清查。结果是:贝勒和一名水手不见了。经了解,四点十分左右,有人在船上还见过贝勒;贝勒在逃离前,还命令通讯部向附近船只发出联络讯号
从巴士海湾到南沙诸岛一带的海面,被浓雾笼罩着,而且越来越浓了,能见度很低。
清查后“北斗号”只是发出了贝勒和那个叫卡萨路沙的水手乘救生艇逃跑的警报,并没有派人去追。
“北斗号”尽管遇上了大雾,不得不把速度减为每小时二十海里,但仍然是相当快的。雷达在海面上搜索着
那个小小的救生艇,在这样大的雾里能不能安全着水是个疑问,即便是到了水面,这艘七万二千吨的巨轮,也可能把它吸到船底下去的,葬身大海当然,他们也许还在侥幸地活着,由于救生艇太小又离癌病船太近,雷达的荧光屏上是反映不出来的。
白鸟还是当作他们活着而加强了航行中的警戒。
白鸟请医院院长巴林松到船长室来。
巴林松从昨天起一直精神不振。
白鸟向巴林松介绍了事情的经过,并且谈了本来准备等天明就逮捕贝勒的打算。
“贝勒究竟是个什么人?”船长问院长。
因为贝勒是医院方面的人,船长当然要问院长了!院长也理所当然地负有责任。
“他担任过癌病医疗中心的事务长,是总部推荐来的”巴林松脸上毫无表情地说。
“那么贝勒是和什么人联络呢?也许是和一个什么组织?我估计贝勒可能参加了一个组织。您怎么看呢?”
“我说不出。”巴林松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可对方究竟是个什么组织呢?”白鸟又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可是”
“这不是个简单的问题。他利用‘沉默时间’发信号,能收到信号的只能是在海上航行的船只。他肯定是和一艘船联系,不象是和沿岸国联系。贝勒甚至可能已经在‘北斗号’上建立了他的组织。”
“那他是为了什么呢?”
“目的可能有两个。一个就是对付马拉德。马拉德所属的国家政府可能派出了暗杀船,想强行让‘北斗号’停航,用武力把马拉德劫走。另一个目的可能是和海盗勾结,抢劫财富。‘北斗号’上有大量金钱财物,除了船上众多医务人员和船员的工资外,还有八百名患者的财产,这是相当可观的一笔财富了。”
船长向院长解释着。
“那怎么办好呢?”巴林松明显地紧张起来了。
“照常航行。”白鸟认为眼下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第七舰队的巡洋舰正在菲律宾海上,要不要向他们呼救呢?”
“不!”白鸟摇摇头说。“‘北斗号’是满载着世界的期望而航行的,当然不可能一帆风顺,我也知道会有风险。如果动不动就向海军呼救,会有损于‘北斗号’的声誉。斯克德在九泉下也会感到痛苦的!”
“但是”
“本船最高时速可达三十八海里,和军用舰只一样,您放心好了。”
是啊,就是有海盗船来袭击的话,也无法追上“北斗号”;即使马拉德国家的政府派出高速暗杀暴力船的话,也不见得就顶事。而且知道了对方袭击的时间,再向沿岸国的海军呼救也来得及。
总之,轻易向海军呼救不是驾驭海洋的男子汉所应取的办法。否则“北斗号”索性不出港好啦。
这就是白鸟船长的信念。
“白鸟船长”
“什么事?”
“本船可是收容了八百名患者啊!”“我知道,但我不想改变我的决定。”
“是吗?”巴林松小声地说“总部已经派了最高委员会的一名委员和两名随员到了新加坡,来审查您的船长资格。昨天给我来了电话。”
“好啊!”白鸟笑了。
白鸟把仿佛突然变得矮小了的巴林松送了出去。
三个特工人员在拘留所监视着。
马拉德躺在铁床上。
“关根,你觉得情况会怎么发展呢?”一个叫鸟居的特工人员问名叫关根的特工人员道。
“不知道。反正白鸟船长是个刚强的人,不会轻易屈服的。”
“那么对方如果向我们开炮怎么办?”
另一个叫仓田的特工人员笑着问。
“开炮?”关根点上烟。“癌病船上连鱼雷发射器都有,还怕大炮吗?”
突然外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仓田叫了一声。
一群人拥了进来。为首的是水手氏塔巴其,一共有八、九人。
“你们是干什么的?”塔巴其说话总是含糊不清。
“特工人员!”
“狗特务!虫豕!猪!”塔巴其大骂起来。他是意大利人,个儿很高。
“猪?”关根反倒笑了。“我们正在侍候两位电讯员呢。你们想见见他们吗?”
“混蛋!”塔巴其伸出大手来。关根说时迟那时快,朝塔巴其脑袋就是一拳,塔巴其还来不及叫喊就倒在地上了。后边一个家伙冲了上来,这个人看来会点拳术,关根躲过了他的拳头,仓田趁机送上一拳。
一场恶斗结束了。结果,两个电讯员逃跑了。
三个人回到了拘留所。
塔巴其和另外那个人俯卧在地上挣扎。
“d层有个特殊娱乐间,对吗?”
“那是解决性欲的地方。”
“真的吗?”
“真的。有五十多名年轻的欧洲女护士在那里满足需要者的要求。当然大夫们也需要。”
“怎么分配呢?我们也可以去吗?”
“听说只让医院系统的人去。”
“那当初把马拉德送到那里不就不会出事了!”三个人说着笑了起来。
马拉德此刻象死了似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