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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身陷泥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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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明媚的下午,刘强站在阳台的窗前,呆呆地看着楼下玩耍的无忧无虑的孩子们。他们跑的多欢快啊,连摔倒的样子都这么自然;阳光均匀地照射在他们身上,显得特别温暖柔和。刘强想到自己也曾经这么地肆无忌惮,这么快乐忘忧。而如今却只能远远的站在一边被琐事凡尘搅扰,很不是滋味。过去怎么从未想过,在草丛花堆里钻来钻来去的感觉是如此享受。而事到如今这些个只是成为过眼云烟、沧海桑田了,它们飘散开来化做了记忆里的点点滴滴。刘强叹了口气;感到的是无边无际的落寞。脑袋里空空如野,茫然一片,就象被原子弹扔过的罗布泊那样寸草不生。刘强甚至觉得他这一辈子就被这么毁了。

    由奋青到愤青再到粪青的转变是如此之快。快到刘强他自己也难以接受,快到他的哀伤没落都难以冷却,快到他的心理还难以有所准备。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让他难以自制,近乎要悲痛的为自己默哀了。刘强曾经也想过做栋梁之才,满腹经纶、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就象他作文里写到的那样,为四化建设添砖加瓦、增光添彩、雪中送碳、锦上添花;他一咬牙用了四个成语;期待语文老师把他夸的不成人型。然而事与愿违,事后老师吭都没吭一声。

    事与愿违,天不遂人愿往往是联系在一起的,就象嫖客跟妓女总是黏糊在一起。所以老天通常都是不讲情面的,也是不公平的。对待部分人它只肯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而对待另一部分人则天降大任于斯人,增益其所不能。不幸的是,刘强被归入了前者;起码他自己这样认为的。

    刘强是知青子女,他的父母都在外地。不幸中的万幸是家庭还算和睦,生活还算美满。因此他横竖也不能算做是孽债。刘强在上海跟外婆住一起,老太太没有读过书,口才却很杰出;嘴皮子跟轻机枪似的吐着火蛇,扫得刘强不得安宁,无数次把刘强数落得千穿百孔,体无完肤。更主要是刘强还不能跟她顶嘴;稍做反抗,老太太就不干了,哭他老头子(也就是刘强他外公),那个悲天悯人、声嘶力竭的劲头,让人很诧异这是一老太太的肺活量。一到这场景,刘强也很受不住。因为刘强的外公对他很好,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吹了那个程度。他老人家一心把要把刘强培养成材,只可惜早年得了胃癌,所以才未尽事愿,临走的时候还拉着刘强的手。其实刘强自己也觉得如果他外公在的话,自己也不至这么落魄无为。一想到这里刘强也要悲自心起,哀伤遍身。其实她的外婆也在他外公走了以后脾气才变了的,晚年丧夫毕竟不好受。

    当然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也是打死刘强也不敢跟他外婆忤逆的一点。他外婆要是把这刘强惹他生气的事,到处一宣扬,咱也不说添没添醋、加没加酱油。反正一旦这事败露了,也就说让那刘强的父母或是舅舅、阿姨知道了。这事态一兴起、再之加重、再则恶化。到时候就不是声讨了,而是一出活生生的乌龙山剿匪记。所以刘强在这两口之家压根就没什么地位。

    此刻刘强把房门关的死死的。他感到很孤单,觉得此时的自己很脆弱,就好象刚刚初生还在啼哭就被抛弃的婴儿。然而把他抛弃的不光是他的家人,还有这个社会,甚至还有他自己。然而这一切都要从那张该死的志愿书说起……

    说到志愿书,其实刘强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东东;因为他压根就没见过;只知道是关于个人毕业后志向,关系到今后人生道路的一张纸。或许只是一张证明,证明是种猪还是肉猪的。所以又很不幸,刘强这次成为了后者。

    说到底,刘强跟关系到他人生的那张纸根本就没打过照面,是因为他的父母替他一手包办了。这另人很容易联想到封建这个词,但事情并没想象的这么简单。说远了这个是关于国家的教育大计,就象门口两棵大树上捆的标语,“教育为本、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而说近了就是关系到分数的问题。而这分数又拉成一条线,叫做分数线。读了这么些年书,就这么使出浑身解数、奋力一考,“高出了,恭喜,您成功了;低了,抱歉,您成仁了。”

    至于刘强嘛,平时考试分数都不怎么的;所以说他父母就压根没打算让他成功。换句话说,就是这活水关隘他父母把着的,而这源头却在刘强这。也所以说志愿这么填,他的父母并没有错,这一切都是刘强他咎由自取。于是最为不幸的事发生了,刘强进了这么一所叫他后悔当初的学校。

    这里介绍一下,刘强的样貌很普通,不过真要往死了看、往狠了看、往局部看,还略带几分帅气的那种。按他后来同桌的说法就是:“五官要分开来都算出色,就是放在一起就逊色了”。另外刘强的身材稍嫌有些瘦弱、个头不高;其实这点才很重要,这直接关系到他在新的学校的遭遇。

    开学总是另人生畏的,却不是另人生胃的。刘强吃的饱饱的上路了;准备兴致勃勃地开始了他在异地的求学生涯。上海挺大,刘强的家住浦东,离学校挺远。骑车大约需要1小时,当然骑的速度要跟公交车相仿,还需要摆渡,大约30分钟。也就说8点到校,他6点30就得出门;当然为了排除中途发生意外事件耽搁的时间,刘强他6点15分就出门了。

    就这样,在超跃108辆非机动车后,刘强顺利地到达了学校。是108辆,刘强挺得意,好象他凭一己之力就把梁山踏平了似的。刚到校门口,他就更乐坏了。只见门口的他的女同学跟红小兵似的站在大门的两旁,一个个笑颜如花;似乎是夹道欢迎他的到来。

    刘强得意极了,觉得特有味。把头仰得老高,步子迈得特有劲道,就象是参加国庆节天安门城楼前大阅兵似的。仿佛他推的不是永久牌自行车而是梅赛德斯--奔驰。

    然而这样的感觉没过多久就破毁了,而且是彻底的颠覆。就在刘强刚走到大门的中央,周围的人看到他以后连眼神都变了,那些他的女同学们脸上里不再露出的不再是微笑,而是讥笑;甚至是鄙夷的。仿佛刚才他看到的都是海市蜃楼,这让刘强有些沮丧,也很不解。

    刘强毕竟不是傻瓜,而且是那种自谓感觉很好的人,他当然也看出了周围的不和谐。而这个时候刘强作为引发的事件的中心,于是他很快的做出自检了。很显然这个时候,人们能看到的无疑只有外表,确切点说就是包在身体外的物品,简称身外之物。

    刘强只稍做比较,就足以突显他的与众不同了。刘强上身穿的是他老爸的两用杉,当然是被他妈改良型的;仔细的话还能看出左手袖口处还有个被香烟烫出的小洞。下身穿的是粗布西裤,当然也不知道是那个朝代的。脚上着一双崭新的回力球鞋,这是他的打的如意算盘,那样随时可以来一场热血沸腾的球赛。还有很突出的一点就是他的头发,根本就没梳,乱烘烘地象个鸟巢。

    再看看周围他同学们的打扮,男的基本上分为两种:一种是运动装,一身的名牌,凭刘强脑子里那点品牌概念依稀可辩的是:那个带勾的是耐克,划小叉叉的锐步,三条斜杠的是阿迪达斯,另外还有很多不知名的道道、圈圈、勾勾、叉叉……运动套装再加上一头短发,显得呗儿有精神。另一种也不遑多让,着装西装笔挺、形态风liu倜傥、气势气宇轩昂、头发被摩丝固定的蹦挺,那自我感觉,估计再在脖子上栓条领带就可以去参加奥斯卡颁奖典礼了。

    相比之下女同学的穿着就更琳琅满目、五花八门了。皮革、毛绒、绒线、丝绸、粗细布料,反正啥都有,啥都齐全。最过分就是这小西北风的天,竟然还有人穿短裙子来。看得刘强一楞一楞的。刘强心想,过去都听说上海MM那个仗义输材,成全了别人的眼福,减免了自己的衣服。如今看来,果然名副其实,并不虚传啊。

    反正穿啥样都有,象他这样穿却是绝无仅有。在周围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刘强的同时,他也打量着周围,这那象是来上课读书的呀?整个一“扒梯”。要不是大门口的牌子上清清楚楚亮着是的某某技校。他一定会认为走错门了。

    刘强进的是一所技校,按原体解释那就是技术学校。而为什么要学习技术呢?就是为了生存。无疑是为了在上海这个残酷竞争机制下的大城市生存。所以也可以说这是一座学习生存技巧的学校。所以从踏入这个学校的第一步开始,刘强就要开始学习生存的技巧。而此时的刘强仍然茫然无知,他不知道今天另类穿着将会给他带来什么样与众不同的待遇?他不知道接下来还要发生些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当刘强步入教室后就觉得很不一般了,眼珠就往外弹了,嘴张的能塞个下个鸵鸟蛋。他把眼睛死命地揉了揉,毫无疑问,没看错,整一个班男生,那阳气足得似乎要把屋顶掀翻。同学们热情的在那里天方夜潭、吹着漂洋过海、三川五岳的牛。有几个更是往桌子上一坐,围成一圈跟说书似的。谁也没有注意他的到来。

    刘强挺乐的,他也是此中一把好手;大到飞机大炮,小到一包火柴;没有不能吹的。吹牛毫无疑问是全国人民,不,乃至全世界人民最热爱的运动了。刘强乐坏了,凑到一边听他们侃。

    甲说喜欢范志毅,

    乙说喜欢祁宏,

    甲说范志毅爆发力强、弹跳力好,

    乙也不买帐,说祁宏技术好、灵气足。

    甲说我做国家主教练,就让范志毅做队长,让祁宏做替补。

    乙不乐意了,我做国家队主教练,就让祁宏做队长,让范志毅捡球。

    刘强听着来劲了,插嘴道,我看他们两个都不行,一个脾气暴躁,一个太软弱,经不住摔打;咱们中国足球要想腾飞,那得培养年轻球员;刘强谈得头头是道。

    这时候大家才把目光转向刘强,正当刘强为自己的一鸣惊人暗自得意,铆足了劲再准备高谈阔论一翻的时候,甲同学把他上下一打量,表情怪异地对着边上的乙同学轻轻吐出四个字:乡-下-巴-子。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开了。

    上课铃响起的时候,刘强跑到座位上,把身子坐得端直,双手交叉往胸前的桌子上一放;幸福满足得象完成了一次达正得分。虽然刘强讨厌上课,但来到新的地方毕竟还是比较兴奋的。再说了全班这么多男同学,该有多少人踢球啊?一想到这个,他的心里就乐开了花。

    班主任是个四十几岁的男同志。姓唐。长有点象日本人,当然日本人跟中国人是长的一样的,关键是他会说日本话;还用日本话唱“我爱北京天安门。”言谈举止经常提到日本,感觉是有些亲日的那种。刘强很不以为然,他觉得日本人就是中国古代漂洋过海到岛上去的猴子变的。

    学号发下来了。刘强是3号。据说还是凭分数排号的。得了个3号,刘强挺得意的,好嘛,凤尾没拿着,搞了个鸡头。其实刘强是自己事自己知道,就他考的那点分数……据他妈妈的说法就是,就算牵头猪来哼哼,都能得这个点。3号,确实让刘强很意外,然而让他大开眼界的还在后头……

    接下来,这一上午这四堂课就让刘强更觉得叹为观止、不可思议了。与他过去上的课完全风格迥异,甚至是匪夷所思的。刘强没有念过高中,也没有念过技校。只是听说高中比技校苦。现在刘强上了技校,觉得如果高中很苦的话,技校就很哭了;哭是哭笑不得的哭……

    第一节课是材料课。教他们是个40几岁女老师,姓沈。同时也兼着教导主任。也是因为这个职务,所以她的法号叫灭绝。沈灭绝一上课下面的没有敢出声的;大气都不敢透一口的那种,课堂上鸦雀无声、同学们一个个都如临大敌、草木皆兵。这绝对是种很特色的教课方法,只见她把眼镜一架,课本一翻,左手捧着书,右手持粉笔,扭头就往黑板上“嚓嚓、嚓嚓”抄个不停。刘强在下面看得彻底傻眼了,心里想这算上的那门子课呀,我自己能也当老师啊;刚想到这呢,突然沈太把头一回,一脸严肃冒寒气,“我说你怎么不做笔记?”亏得刘强反应快,低下头去一阵猛抄,整节课头没敢再抬起来。就这样上面抄,下面也抄,一直到下课铃响……

    第二节课汽修课也是专业课。给他们上课的是一个大约有60岁的老头,姓陈,有点秃,所以叫陈秃。陈秃据说是上过朝鲜战场,好象还是个运输连长。不过这也不是个能得罪的主,倔驴脾气;做惯了领导,这么一大把年纪训起人来跟训牲口似的。

    不过比起沈太,这堂课就生动多了,不过似乎过于生动了点。说着说着就到了朝鲜战场了,那是一个黄昏,陈秃因为执行一个运输药品的任务;他架着一辆东风牌越野卡车在一条狭长的道路上疾驶;车后轮处的钢板都断了二根;美国鬼子投下来的炸弹还时不时地在边上炸开,扬起飞沙走石,但是他为了及时把药品送到伤员那里,照样把车子开飞快。当时的危险程度,按他的说法就是“手拿生死簿,脚踏鬼门关”。

    正当陈秃加大油门全力以赴的时候,突然前方出冒出个人来,他一下刹车没刹下来,“嗵”地一声就撞上了,好嘛,把一个背着柴的朝鲜老大爷,撞的滚出三十几米远。可陈秃竟然说那老大爷就点擦伤,啥事没有。刘强心想,这什么朝鲜老大爷呀,最起码也是一不锈钢做的;要不别说朝鲜老大爷,就算是朝鲜小青年也不经你那么撞呀。说到这里陈秃一看大家不太信了,就一口咬定柴货起到了缓冲的作用,才会导致朝鲜老大爷被撞出三十几米才一点擦伤的结果。反正据陈秃说他最后是顺利地完成了任务,还得到了嘉奖。

    刘强的同桌张节说了句差点让刘强摔倒的话,张节说,切,听他吹去,他要敢那样撞朝鲜老大爷,朝鲜老大妈还不得把他那下面的家伙,泡参酒吃了……

    第三节课是物理课。老师是个小年轻,姓马,所以说马上就乱成一团了。外校请来的老师,根本没什么人会去顾忌。那个热闹劲跟菜市场似的,反正下面干啥都有,就是没听他讲课的。开始他还脸红脖子粗地吼上两句,“同学们、同学们,请安静些,安静些”。那知道就他那点音量,根本是石沉大海、泥牛入海。可怜的马老师他就象大白天摆在街边冷角的小馄饨摊那样无人问津。总算他也适应了,乐得其所,一个人煮馄饨自顾自就吃上了。反正是也不管有没有人听了,对着菜市场就津津有味地讲上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堂课上得师生同乐,大伙痛快。铃声响起的时候,马老师甚至还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同学们再见”。顿时掌声四起。

    第四节是机械制图课。也就是班主任老唐老师上的,老好人一个。忙碌的跟路面维持秩序的交警似的,下面一堵塞,他就指挥一下,警告、警告;实在混乱得不行,他就再维持、维持,批评、批评。反正他一严肃咱就和颜悦色,他一和颜悦色咱就翻天覆地。要不说老唐象弹簧,你弱他就强。不过,总算大家都还给他面子,一堂上的一波三折、有声有色。

    挨着挨着就到下课时间了。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就该吃饭了。要说比起上课的惊奇程度来说吃饭就更离谱更不着边际。

    餐车送来盒饭的时候,同学们窜出的速度跟猎豹似的;具体来说就是得掐秒表。那冲锋陷阵的气势那叫一个争先恐后、奋勇向前,就差吹冲锋号了。然而麻烦的事还是发生了,竟然有盒饭,没筷子。当然筷子是肯定有的,在教导处卖,一毛钱一双。刘强到那里的时候买筷子的人已经窝成一堆了。这什么学校呀?简直是见缝下蛆、釜底抽薪、落井下石。刘强气的把牙咬的痒痒的。

    刘强好容易从人群买到筷子,捧着盒饭,才扒了两口,就被盒饭里千奇百怪的事物惊呆了。饭盒里的食物很丰富,有鱼有肉的,慢着,这是什么?他小心翼翼地把一条蜈蚣夹出来。这让在他边上的张节乐坏了,幸灾乐祸笑得前伏后仰,“这个有营养,算小荤吧,哈哈哈。”刘强被气得打结。

    刘强把蜈蚣连同盒饭一起拿去教导处.陈秃说,这算什么呀,大惊小怪的?我在朝鲜别说蜈蚣了,耗子也吃啊!蜈蚣还是很名贵的药材呢,忒有营养,沈灭绝操一口浓烈的东北口音附和到。刘强心想,这都什么人呀,真TM灭绝人性。就老唐说了句人话,我们会跟餐饮公司反应的,你先去吧。刘强也只好作罢。

    就这样刘强午饭没吃成,往垃圾筒里一倒,权当喂狗了。他受不了这个,把连同蜈蚣一起煮过的饭吃下去,还是很有营养的名贵中药材,一想到这他就恶心不打一处来。

    把比起上午的课,下午的课就更不知所谓了,可以说是不成课型。上了一节七歪吧唧的班委课。由沈灭绝这半老徐娘、风韵尤存这么往讲台上一立,一脸肃穆;跟红色娘子军似的;不过说的尽是些扯淡话,刘强一句没听进去。只见沈灭绝一个人在那上面说的天花乱坠、唾沫横飞,下面的男生们都成了乖乖绵羊。当然也包括站在一边的老唐,一个劲地陪着笑脸。那感觉就是她一个的人的阴胜压得一个班的人阳衰。

    就这样听沈灭绝摧枯拉朽、波云诡谲、满山遍野……的扯了一节课。第2节课选几个班委。老唐指定了几个后。另外几个就谁捡谁要了,当然这样选班委是件很痛苦的事,跟拉屎巧遇大便干燥似的。剩下就两个,生活委员、劳动委员。

    劳动委员、劳动委员谁要!谁要哦!谁要当哦!就在老唐遭遇卖品无人竞价而无助的呼喊之时。“噌”刘强把手举起来了,确切的说应该是边上的张节帮他把手举起来了。就这样刘强莫名其妙当上了“劳工委员”。另外一个空缺由陆军来填补。当然说的不是解放军,他也没那么伟岸英武,相反还有差距,只是一个带眼镜的瘦弱小男生。

    就这样一天的学校学习落幕了。走出校门的时候,阳光还很明媚,细风微吹,而此刻刘强却感到很阴郁,就这样要挨三年?!他仰天长叹……

    孰不知这只是冰山之一角、九牛之一毛、沧海之一粟;而真正叫他抓狂的痛苦还在后头呢……

    人在江湖想要混的好,无非两个条件:

    第一,拥有有上乘的武功。打个比方就是东邪--黄药师。他在桃花岛自命岛主,逍遥快活。谁去招惹他,后果很简单,轻则断手断脚;重则死于非命。

    第二,拉帮结派、蝇营狗苟。打个比方,仇千仗。他本身武艺低微;大愚弱智。却仗着他大哥仇千刃的名头狐假虎威,纠集了一干杂鱼地痞流氓,成立个什么泡沫塑料豆腐渣工程帮;寻衅滋事、恶叉白赖,照样耀武扬威。当然这是小派、小帮;另外也有名门正派。不过道理是一样的,就是人多欺负人少。

    江湖人分为三、六、九等。而这学习生存技巧的学校无疑是一个小小的江湖。不幸的是刘强正处在这是食物链的最后一环。所谓的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水草。而刘强则成为了生长水草的泥土。

    那时候正值“古惑仔”影片风行一时,续集拍了又一集。套用周星星的话就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剧情不外乎是爱恨情仇,而表现形式为热血沸腾的搏命砍杀。只见郑伊健、陈小春等人义薄云天、肝胆相照,把刀子使虎虎声风,砍人如切菜宰萝卜。而这样的影片也无疑深受刘强他们班级同学的喜爱。

    而光看是绝不过瘾的,于是放到现实中就形成了一个游戏。当然这是一个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游戏。大致内容是这样的,一群人悄悄地围在一个人身边,突然领头的大喝一声;“古惑!”接下来就伸出约12只手,约8条腿,一通胡乱伺候。被打的当事人,通常都不会太痛;因为大家毕竟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下手不会很重,当然也不排除有下黑手黑脚的。不过你想报复也困难,毕竟法不责众,你只知道大喝一声的人叫许俊,一副流氓腔,痞子样;他就这班级一霸王。刘强也深受其害,因为整个班级象他这样的泥土毕竟不是很多。

    当然刘强也反抗过,也挣扎过,也犹斗过,象只困兽那样。但是那里有反抗,那里就有压迫。有好几次刘强身上都被打出淤青,但是他仍拼命护住脸。因为他不敢让家里人知道,也就是不能让他外婆知道。

    记得一次,刘强脸上的伤口不小心给他外婆看到了。老太太立马架上机枪、子弹上膛;“你小棺材在外面干什么呀?不好好上学,跟人打相打!小赤佬,惹是生非,好事情不做,交的什么朋友啊?你给我说,老实交代!?……”老太太以前是小脚侦察队的,凭她那点政治觉悟,再小喇叭一传,第二天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他刘强跟人打架斗殴。拿什么脸见人啊?刘强心头那个堵啊,心里那个冤那.此恨绵绵无绝期……

    当然也不能告老师,特别是在这样一个全是男生的班级里,那太没出息,整个班级里的人将会更加鄙视你。他们会畏于许俊的势力话都不跟你说话。再说老师知道了,也不会太管,最多是教育几句,反正不出大事就没他什么事。

    这里要说到刘强的同桌张节,也就相当于水草的角色。他是属于那种典型的市井小人,阳奉阴违、两面三刀;甚至起到了一些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作用。刘强有时候看张节就象看卖主求荣的汉奸走狗,墙头草两边倒,一骨子的奴性让他觉得很是恶心。他觉得张节就是上海这个城市在追求经济发展和现时的社会主义竞争体制下诞生的负面产物。

    而与张节不同,尉佚是刘强真的朋友。不同的身世造就张节和尉佚两种人。如果张节是温室中自满的花朵的话,尉佚就象是生长在沙漠戈壁的自生自息的野草。尉佚的父母离异,他跟了父亲。因为他的父亲很少回家,所以他必须照顾自己,就象他现在照顾刘强那样。也因为尉佚,刘强才得以苟延残喘。

    尉佚会护着刘强,但刘强却会连累到尉佚。一想到这里,刘强深深的自责。他觉得自己很没用,很多时候什么忙也帮不上。因此刘强开始逃避,他不想尉佚为难。所以刘强开始找很多理由逃课。再说刘强认为那学校根本没什么好学的,所以也不会对自己的逃课有什么心理自责。

    旷课的理由不外乎两种,一天灾、二人祸。刘强住浦东,碰上天气迷雾,摆渡船就开不了。他就不去了;下大雨,也不去。总之一有风吹草动就是他的突破口。至于人祸嘛,头痛脑热自是不用说,什么腰酸背痛腿抽筋,刘强把他外婆那套绝活全搬了出来。

    想到这里刘强自己也觉得好笑,不过是那种无奈的笑。估计比哭好看不到哪去。他觉得自己象是生活在白色恐怖之中的地下党员,面对敌人的屠刀只能深深隐匿,生命安全和自由人权得不到任何保障。刘强觉得自己更象个乌龟,一味地躲进躯壳里,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偶尔探出头来还提心吊胆。刘强不敢去学校,因为他知道,“王八翻身、痛不欲生。”

    “咄咄”门被敲响了,传来老太太的声音,饭好拉,小鬼,一下午躲在里面做什么呀?!饭好拉,还要我喂你啊?!刘强看了看时间,才意识到他在阳台的窗前呆了一整个下午。想到今天是星期天,明天又是去学校的日子了;心头的阴霾又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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