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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黑发的西装男人看着景菡的反应,慢慢地把手撑在桌子上,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一字一句地,“我说,关于那个钴矿,资料是假的。”
“并没有那个矿……”
“不,”他停顿了一下,“我纠正我的措辞,那个矿是有的,但并不属于那家企业。”
那审计局的男人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们,一边走一边沉着声音说道,“据我们调查,金源钴业确实接触过那两个矿,也提出过要收购的事宜,但是双方合作并没有谈拢,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没有签约,没有收购,什么都没有。”
“至于你们提交上来的所有权的材料,”他停住脚步站在那里,眼神扫视过一圈人复杂的表情,“只有你们自己才知道是哪里来的。”
“……”
他话语中的讽刺非常明显,景菡当然听了出来,她根本没想到这个事情竟然是这一环节出了差错,因为一般来说都不可能是这样,所以在此之前,她都没想要再次核实矿的事情。
既然没有核实,她便无从辩白,“我知道了,我们会……”她皱眉,自己也觉得有点蹊跷,想要说要回去再调查一下。
可那苏格兰口音的男人却看着她,一点不留情面地说道,“会什么?串通一下口供吗?”他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桌子,“你没听出来我在说什么吗?”
那男人直直地盯着她,“我在问你,你们瑞银和巴克莱是不是受贿了?”
景菡瞬间便皱起了眉,他在说什么?受贿了?
那男人举起手里的文件晃了晃,往椅背上一靠,“一个收入和资产不过这么点的企业,想在伦敦上市?你们觉得没有这两个矿那可能吗?可不可能你们投行比我更清楚吧。”
他看着他们,冷哼一声,“正因为不可能,所以这个中国公司才想声称自己拿到了这两个矿的吧。”
“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这件事,企业做了假是一定的,但你们投行……别告诉我你们投行没事前调查过它的所有权。”他身子向前倾了倾,盯着面前两个vp看,就好像在看一群刚进入这个行业的幼稚的新手。
“……”
当然调查过。
核查那个矿是基本流程之一,他们当然调查过。
但说起这个矿的核实,它其实并不是景菡自己负责的,“……”景菡下意识看向梁辰,当初是他带着人去了南非,并不是自己。想到这里,景菡不禁心下更加疑惑了,她看见梁辰顿时脸色有些发白,神情复杂,手似乎在抖。
这是心虚了吗?
“……”
景菡心下瞬间有了一点猜测,她不禁皱起眉,梁辰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为了这点事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她简直不敢相信。
但下一秒,景菡不禁又有些自责,自己应该多检查几遍的,正因为根本没想到对方敢这样做,才导致了这种结果。
可是……
她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但当时去南非的人里也有瑞银的人来着,machal?“……”景菡皱起眉,machal难道也知道这件事?怎么会这样,machal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还是说另有隐情?
景菡眉头越锁越深,这事好像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那个官员身体向前倾了倾,压低声音道,“我很好奇,你们这样包庇一个实力一般的企业,难道是疯了吗?”他很直接。
景菡有些微妙的尴尬,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低声道,“抱歉,您的指责我们还有待核实,矿的事情究竟是发生在哪个环节,我们还要回去调查以后才能上报。”
官员显然也是听多了这种敷衍的答案,冷笑了一声,“你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吗?我根本不信,这件事不仅你们是知道的,恐怕你们高层也是知道的。”
他眼看着一群人脸色越来越白,“以你们瑞银和巴克莱的年薪,得要砸给你们多少钱,你们才敢为了这么一个企业冒着违反规定的风险做ipo”
“恐怕背后的利益不止这么简单吧。”
那男人盯着景菡看,“我们会查出来的,早晚。”
“……”
景菡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舒服,她大概听出来了对方的意思,但是没做过的事情要她怎么承认?她知道这些怀疑都是合理的,可问题是她真的不清楚。
“我说过了,我们都是第一次知道矿的所有权问题,”景菡吸了口气,稳住声音继续说道,“或许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我们两边回去都会调查的。”
“什么时候可以给答复?”官员想必也听够了那些话,盯着她直接问道。
“下周一,”景菡垂下眼。
那男人盯着他们看了一阵,良久,“希望你们不要找个替罪羊来敷衍我,”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他没再说什么,终于是放过了他们。
一群人心事重重地站起身,心情复杂。
景菡在经过梁辰旁边时,低声说了句,“你跟我去瑞银一趟,我有事要问你。”
其余人都听见了这句话,心照不宣地都往巴克莱那边瞟。
话说到这个地步,所有人对这件事都已经非常清楚了,无非就是,南非的矿,谁过去查的谁负责,瑞银的职员倒是总算松了口气,看来这次的事情是要全权让巴克莱背锅了。
而且由谁来背锅也非常明显。
就巴克莱的人员构成来讲,那几个富二代当时就没去过南非,当然不用负责,其他还有谁一目了然,连确认都不用确认。
一群人各怀心事地往电梯那里走时,沈沁突然停住了脚步,“你们先走,”她面上的神色淡淡地,视线有意无意地轻轻扫过薄婧的脸,“我去趟洗手间,很快就回公司。”
薄婧直直地盯着她看,她从头到尾都心不在焉地,可在听到沈沁说她要等一会的时候,不知为何,那种忍耐突然到了极限,她忍不住了。
“我送你吧,”
她眼眸中有些深邃的情绪,只看了看梁辰,便不顾一切地低声说道,“等会去瑞银是吗,你们先走,我带沈沁过去。”
景菡站在电梯口,皱眉看了薄婧跟沈沁一眼,早就猜到她们之间有什么事情,倒没阻拦。反正说到底,等会的讨论多半跟薄婧没什么关系,薄婧又没去南非,而且从头到尾都像置身事外一样,来不来其实都无所谓。
“不要太晚回来,”景菡按下电梯的按键,淡淡地说道。
这群人倒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询问沈沁的意见,沈沁一声轻笑,望了薄婧一眼。
那道清澈的眸光望进薄婧眼底,薄婧这才下意识有些退缩,轻轻咬住嘴唇,心里害怕沈沁突然会说出什么来“……”可等了一阵,沈沁竟没有回绝。
“好啊,”她笑了笑,“那你送我。”
……
可对话却远不及邀约顺畅。
回瑞银的一路上,她们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薄婧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心狂跳着,仿佛所有狂躁和不安交织在一起,不知道如何安放。
一直到车子停在了瑞银的门口,薄婧却都没有能说出任何话来。
其实她是想说点什么的,可是冲动也冲动过了,该说的那些话,前周好几次喝多了打电话过去也说过了,不都没什么好结果吗?薄婧心里不明白此刻自己创造这些机会又能有什么用处。
两人都没有要下车的意思,空气凝固在那里,暧昧而冰冷。
忽然,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沈沁坐在那里,唇角浅浅地勾起看着窗外,看起来就好像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薄婧吸了口气,心沉到谷底,“……”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薄婧,你要说什么?”沈沁偏过头,直直地望着她,眸中情绪很深。
“……”
我……薄婧张了张口,很多话到了嘴边,绕来绕去却不知从而说起,只能低声说出一句,“我很想你……”她哑着声音说完后,眼眶竟有些红了。
沈沁静静地看着她,微动的眸光从她轻皱的眉头上滑过,又在那微红的眼眶上停顿了一下,“……”沈沁笑了笑,并不回答,只是一直看着她,好像过了好一阵,她才动了动唇,“告诉我,你一次可以喜欢几个人?”
“……”
一句话噎在当口。
莫名窒息的情绪又翻了上来,不知是因为再次被指责的缘故或是其他,薄婧眼眶竟有些湿了,她听得出来,沈沁根本没有打算原谅自己,“我没有玩弄你的感情,你还是不肯相信我……”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声音微抖着表达自己的情绪。
“我没有不相信。”
沈沁一直看着她,淡淡地重复了一遍,“我没有不相信,薄婧,”沈沁唇角一点点勾起,笑意里情绪却有些不甘,“你确实喜欢我,但你也喜欢她。”
“……”
沈沁直直地看着她,突然抬起手指,轻轻地摸上了薄婧的眉心,手指有点凉,一点点从薄婧轻皱的地方滑过,“你瞧瞧……”沈沁摸着她的眉心,“你瞧你……”她低声说着,仿佛从薄婧细微的神情中看出了一切,摇了摇头,又笑了出来。
“算了吧,”
她望着薄婧的眼睛,声音清脆,“人总要做出选择的,你分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就不要努力了。”
“你去跟她复合吧,”沈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