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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乐傻呼呼地跟著奏越来到了花厅,看着灯光明亮的厅内,那雅致尊贵的摆设,神兽金炉座里燃烧的淡淡麝香,她蓦然清醒了过来。
这这是太子爷的地盘啊,她还让太子爷牵著手
真是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她突如其来地挣开了他的大手,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太、太子爷,乐乐该死,怎么可以让您这样这样”
真是大大的冒犯啊!
奏越吓了一跳,皱起了眉头赶忙扶起她“你这是在做什么?不是饿了吗?刚刚病才好了一些,又这样跪在冰凉凉的地上,不怕又著凉了吗?”
他的声音里有著明显的不悦,乐乐瑟缩了一下,以为他真的对自己很不高兴,眼眶一热,又想哭了,最后还是赶紧憋住,拚命地忍下泪水。
不能哭,不能哭,她都已经对太子大逆不道了,再哭一定会惹得他更生气的。
爹说过,不能这样一天到晚掉眼泪不能哭、不能哭,要不然把太子爷哭倒楣了怎么办?
奏越缓缓蹲了下来,端起了她的下巴,蹙著眉心凝视著她呜咽的小脸“傻丫头,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见外?我不爱看见你这样。”
他的声音里有著掩不住的疼惜,眸底有著管不住的温柔,仿佛像一张柔软的网,轻轻地将她全身都网住了
乐乐呆住了,她痴痴仰望着他的黑眸,一时之间,一缕异样的感觉触心而过,她微微一震,莫名地心慌狂跳了起来。
“太子爷,可是我”
“你不是饿了吗?”他伸出一指轻压住她淡粉红的唇瓣,眸光炯然“吃饭皇帝大呢,有什么话等吃饱了再说,好吗?”
刹那间,乐乐所有的顾忌、害怕、畏惧统统不见了,并不是因为他的身分而依顺听从,而是为著他的眼神、他的温柔
她大眼睛盛满的惧意渐渐变柔了,慢慢地、慢慢地点了点头。
他坚毅好看的唇角往上弯,笑意荡漾在眼底,愉快地扶起了她“快起来,地上虽铺著毯,终究还是有寒气。”
她乖乖地起来了,有一丝手脚不知该往哪儿放的窘然“呃,太子爷,对不起,刚刚咬了您的点心。”
他迷人一笑。“别客气,你让我笑得很开心。”
咦?这是什么对话?
乐乐闷闷地看着他,有点不明白,不过身为小爆女怎么可以大胆问主子的话呢?所以她小嘴嗫嚅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
“真的只要吃这个?”他端过盘子里的三个地瓜。
她重重点头“嗯。”奏越觉得好笑,还是先把地瓜放著,然后突然伸出双手握住了她的纤腰。
她惊喘一声,浑身僵硬“太子,您”
他该不会是要趁机吃她这个小爆女的嫩豆腐吧?
“这躺椅太高了,你不好爬上去。”他笑了,也没使什么力就将她抱上了躺椅。
乐乐别扭极了,她还来不及拒绝就被安安稳稳放在柔软的躺椅里,不过等到小脚离地腾空半天高,她才发现太子爷不是诓她,这椅子真的太高了,若要她爬可能会是扎手扎脚、难看透顶的姿势吧!
她果然是个小人,竟然把善良又正义的太子想得那么龌龊。
乐乐惭愧地低下头来“对不起。”
“什么?”他拖来了一张椅子在她正对面坐下,闻言一怔。
“没没有。”她还没有傻到不打自招、自曝罪行的地步。
他也没有多心,拿起了一颗余热犹存的地瓜就剥了起来。
“太子,我自己来就行了。”她大惊失色。
她哪当得起被太子亲自“服侍”啊?肯定会折寿的。
他挑眉“你还病著,不方便自己剥食,乖,坐著等吃就好了。”
“不行呀,奴婢怎么可以让太子做这种粗活呢?”她伸手就想接过,可是偏偏他故意一下子把地瓜拾得老高“太子爷!”
“就让我喂你吃一颗,你现在手软脚软的,哪还有力气剥?”他笑咪咪。
“不行!我这样大逆不道会给雷劈的。”她很着急。
“噗!”奏越差点连口水都喷出来了,捧腹大笑“哈哈哈是谁教你的?”
哪有这么严重?才被他喂一口就可以得到这么重要的罪名呀?
她伤神地看着奏越,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有办法笑得这么开心,他可是堂堂天朝太子,沦落到要服侍一个宫女不是很难堪吗?
“太子,您不能再胡涂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她苦恼的要命。
他笑到眼泪都跑出来了“要不然你你想怎样嘛?”
“让我自己来。”
“行。”他答得很乾脆。
乐乐松了一口气,可是奏越又拉长了音道:“有个条件。”
“是什么?”她拍著胸口,还在庆幸自己不至于背上大逆不道的罪名。
“从今以后留在我越然宫。”他露出了雪白好看的皓齿来。
她呆了呆,眨了眨眼,然后慢慢挖了挖耳朵,一脸抱歉地道:“对不起喔,太子爷,您可不可以重复一下刚刚说的话?我觉得我的耳朵可能因为高烧的关系被烧坏了,听话的时候有点不清不楚。”
奏越忍著笑,好整以暇道:“从今以后留在我越然宫。”
吓!
乐乐拚命往躺椅后头缩,好像他刚刚说的是要把她五花大绑、五马分尸、斩头去尾、弃尸荒野
“救、救命啊。”她结结巴巴“来、来人啊,太、太子爷发疯了发颠了”
他啼笑皆非,好看的眉毛皱成一团“唉,先是骂我变态,现在又说我发疯,我可能有点受虐倾向才会想要千方百计留下你吧!”
想他乃是风靡全国上下从一岁到九十九岁女子芳心的纯情小郎君,集美丽与智慧于一身的翩翩美少男,只要他一颦一笑就足以惹得姑娘们心跳俱停,随随便便说句话就可以被奉为年度金玉良言的总冠军。
而面前这个小爆女居然对他疑惧到这种地步或许他应该请张御医再来为她看一看脑袋,看她是不是天生构造就长得异于常人?
“太子爷,您您一定是跟我说笑的吧?”乐乐拚命想要冷静下来,她喘着气,怯怯地抬头。
“怎么?把你留在越然宫就有这么可怕吗?”他叹了一口气。
他可是真心的呢!
“当然可怕。”她重重点头。
“为什么可怕?”他挑眉“我越然宫有鬼吗?”
“越然宫没有鬼可是有你啊!”她吞吞吐吐地道,小脑袋垂低低。
奏越诧异地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比鬼更恐怖?”
“嗯。”反正她也没有见过鬼,哪里知道鬼恐不恐怖,不过她几次三番被太子爷吓到,所以太子爷当然比鬼恐怖。
奏越男性自尊心大受打击,忍不住哀叫一声趴倒在躺椅的一端上。
他不要活了竟然有人拿他跟鬼怪相比,想他乃是翩翩纯情小郎君呢!
乐乐被他的哀叫声吓了一大跳,有点担心地戳了戳他“太子爷您没事吧?”
他脸朝下地伏在椅上,一副虚脱乏力的模样,看起来有点吓人,也有点可怜。
她忍不住再戳了戳他的肩头“您、您怎么了?”
“不要理我,我的心在淌血。”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地逸出。
乐乐这下子大大愧疚了,她小脸满是惶恐和歉意,心慌地推了推他“是我的关系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说您比鬼还恐怖的,我只是只是”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心底怦咚怦咚的乱成了一团,本能警觉绝对不能够和太子扯上什么关系,否则一定是件大大危险的可怕事。
何况他的笑容太迷人,眼神太温柔,看起来太太无害了,这让她更加不知道从何防范起。
她真的很怕,万一她就这样傻傻的陷下去这种温柔里,那该怎么办呢?
“只是什么?”他倏然抬头,黑眸绽放出希望之光。
她吞了吞口水,就是怕看见这样神采风流,真挚动人的他。
太恐怖了,太危险了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会对她造成什么样的威胁与影响,可是这对头脑简单、生活简单的她来说,实在大大超出她所能承受的范围。
“太子爷,您还是不要对我太好。”她闷著小脸。
“为什么?”他眨眨眼。
“我是个宫女啊。”她想当然耳地道。
他失笑“你是宫女我就不能对你好吗?”
她皱起了眉头“可是这样很怪。”
奏越已经忘了刚刚受损的自尊心,笑咪咪地偏著头打量她“哪里怪?”
“这是不应该的。”她很认真地指出“不应该这样的。”
他煞有介事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我可是术德兼备的纯情小郎君呢,忠君敬父、兄友弟恭、爱民如子是我的金宇招牌,你现在要我不对你那么好,岂不是要砸了我的招牌吗?”
有那么严重吗?
她怀疑地看着他“我不过是个小爆女,您对我不好哪会砸掉招牌?,”
“说也奇怪,人人都希望我对他们好,怎么就只有你这怪丫头要我对你不好?”他搔搔头,百思莫解。
这小乐乐跟他所见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而且是大大的不一样,脑袋瓜子里想的事情天马行空,怎么也捉摸不住。
将来哪个男人娶了她,至少一天也会晕头三次。
他忍不住笑了,嘿,她就是这样才好玩哪。
乐乐被他笑得头皮发麻,脚底发凉。
真要命,每次跟太子独处就会产生这么恐怖的感觉,总觉得太子好像在算计什么,可是她偏偏一无所知。
“太子爷,您不是说两种给我选吗?我决定了,我看我还是吃地瓜好了。”她迅速转移话题,死命巴住他自己承诺过的。
要嘛就让他喂地瓜,要嘛就留在越然宫再笨的人也要选忍痛吃地瓜。
他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话题绕了大大一圈之后,她还记得他刚刚给的选择。奏越忍不住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唉,你就不能再迷糊一点吗?”干脆忘了他刚刚说过什么,岂不更好?
“太子,我真的饿了。”小命要紧,她本能地装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先混过这一关再说。
“呀,我差点忘了。”他连忙剥起地瓜皮,殷殷勤勤地凑到她嘴边“来,啊”她乖乖地啃了一口又一口,品尝著香甜暖和的烤地瓜。
虽然是跟这个怪怪的太子爷在一起,可是偷偷觎著他含笑的模样,她的心底情不自禁地泛起了阵阵异样的温暖滋味。
却是这样一个甜甜的夜呵!
第二天,奏越太子威风上朝去,乐乐本来想逮著这个机会偷偷溜回琴悦宫,可是人还没出花厅门就被众家宫女姐姐们拦住。
带头的还是劳公公呢!
劳公公对她挤眉弄眼,声音却很严肃“嗯咳,乐乐,太子爷说了,要我们把你看紧点,绝对不能让你给跑了。”
他身后的莺莺燕燕也同声共气地道:“是呀,不能给你跑了。
“要不然我们怎么向太子爷交代呢?”劳公公又说。
“是呀,不能交代的。”宫女们又纷纷附和。
清早换过一袭乾净小银花宫女袍的乐乐看起来还有一些苍白,不过脑袋瓜明显清醒很多,在面对这群随便哪一个站出来都比她资格老、薪水高的“上级”们,她也努力控制自己别露出惊惶失措的表情。
“呃,劳公公,各位姐姐,我本来就是琴悦宫的丫头,昨天蒙太子收留照拂了一日,今天也该回去琴悦宫报到了。”她紧张地捏著裙摆,手心出汗。
为什么太子不让她回琴悦宫呢?她明明就已经好了呀。
劳公公拚命对她眨眼睛“可太子亲口说,要你留在越然宫不准离开。不准离开的意思你懂吧?就是要你留在这儿就对了,你就安心留下来吧。”
他真是会给这个丫头气死,换作任何一个人要是听了这样的话,还不马上以太子新宠自居吗?她非但没有任何自觉,还千方百计想要逃走,真不知道该说她天真无邪,还是蠢笨如猪才好。
人生在世,谁不想往高处爬呢?难道要一辈子做个最最低下的小爆女任人宰割吗?
乐乐纳闷地看着劳公公眨到快要扭到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过去揉了揉他的眼皮“公公,您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快别生气了,您一大把年纪生起气来是很伤身的。”
“我伤身?”他是伤心哪!
乐乐好脾气地道:“谢谢各位关心我的身子,可是我真的不要紧了,就算太子爷问起我也是这么说,所以你们别担心,我自己定回去琴悦宫没事的,再说太子爷那么好,也不会怪罪你们。”
“那可难说。”宛儿酸溜溜地道:“我们就这样让你给走了,太子爷说不定会拿我们出气呢。”
她来这越然宫当差都五年了,还从来没有在太子寝房中待超过两个时辰的,可是这个小爆女竟然在里头赖了一整天又一整夜
这醋桶打翻的可下只她一个人哩。
蟠儿拉了拉她的袖子“宛儿,咱们怎么比得过乐乐姑娘呢?咱们算什么东西呀,你就别再提了。”
乐乐听著她们的话,直觉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可是她们语意含糊的,她越听越迷糊了。
劳公公可不迷糊,他锐利的眸光回扫了身后的宫女们一眼尤其是宛儿和蟠儿。
爆女们嗖地吸了口凉气,宛儿和蟠儿也不由自主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劳公公毕竟是副首领太监跟越然宫的领头太监,随时都有调动她们职务的重大权力,万一惹火了劳公公,统统把她们踢去扫皇家茅坑怎么办?
所有的人都低下头来,不敢再多话。
“好了,我们都先出去吧,太子吩咐让乐乐暂时休憩在花厅里,咱们就别打搅她了。”劳公公很满意地挥了挥手,临走前还不忘跟乐乐眨了眨眼“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待会儿太子就下朝了,反应别太笨啰!
“劳公公,劳公公!”乐乐花容失色追了上去,可是只来得及把小脸重重地贴上迅速合起的两扇门板上“哎哟”
她疼得捂住鼻子蹲下来,眼泪跟著滚出来。
“我的妈呀”鼻子被撞到了。
呜呜呜,她怎么这么命苦?
好不容易剧痛稍稍歇止,她抹了抹眼泪,龇牙咧嘴地忍不住踹了那门一记“好坏,干嘛这样欺负我?难道嫌我还不够倒楣吗?”
厚厚的雕花门文风不动,哪管她在那边跳脚?
乐乐叹了一口气,揉揉隐隐犯疼的鼻子“惨了,真的跑不了了。”
难道她就注定这么莫名其妙老死在越然宫吗?为什么这两天柳色宫也要关她,越然宫也要关她,她就这么惹人嫌吗?
“公主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她想起了琴悦宫,又忍不住想起了奏琴公主“她打从溜出宫和传公子相会回来后就怪怪的,成天愁上眉头,这两天也不知道好些了没有?我又不在她身边,也不能陪著说说话、谈谈心不知道公主会不会主动到一江春水堂去找苗苗公主解闷,她老是这样憋著可怎么行呢?”
乐乐焦躁地在花厅里走过来又走过去,踱步踱得地毯都快著火了。
走着走着,早上才吃的一碗鸡粥不知不觉中也消化殆尽了,她的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好饿”她颓然地坐在地毯上,吁了一口气,背重重往后一靠。
她没注意到背后靠的是一座大红古董架,被她突如其来这么一使力,柜架微微晃了那么一晃,放置在最高处的一只白瓷薄胎小茶壶失势滚了下来
咚地一声,它不偏不倚砸中了乐乐的脑门,随即啪地破片四散!
“哎哟喂呀!”她被砸得往前一扑,险些痛得晕过去“我的头我的头”
幸亏她的头发乌黑丰厚,早上又偷懒地随随便便就用根银钗挽了个发髻别在脑门处,所以不至于被重重打下来的小茶壶打得血流满面,可是实在也砸得她够疼了。
她龇牙呼气地摸了摸脑袋,痛到泪珠儿差点又忍不住宾出来,不过这情形实在太离谱也太倒楣了,所以乐乐在一阵晕眩过后,忍不住反而笑了出来。
“哈哈哈”她看着四散在身边的雪白薄碎片,摸著头情不自禁哈哈大笑“有看过比我还倒楣的宫女吗?连坐在地上都会被古董砸中头,我真是够倒楣了,哈哈哈被古董打中头,哈哈咦?”迸董?
她倏然回头,一路仰望上去,这是个放置古董的红木柜子,所以上面摆放的各色瓶瓶罐罐就是一个又一个价值连城的古董
天哪!刚刚的重击还没事,此刻的乐乐却突然有种昏倒的冲动。
让她死了吧!
“我打破了一个古董,这下子就算把我卖到猪肉摊切一切、称一称也还不清了!”她捂住脸颊,满面惊恐。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