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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庆长公主痛心疾首的站起身,疾步走到三姑娘面前,不顾三姑娘满身的污垢,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心疼的叫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儿不是在院子里给你姨娘守孝吗?怎会这般狼狈?可是有人欺生,欺辱我儿了?”
三姑娘哽咽着,道:“孩儿跟弟弟以及张嬷嬷,已经足足两天没吃饭了,适才弟弟饿昏了,孩儿也饿得实在受不住,就偷偷的跑到厨下去寻吃的,结果被管家娘子牛嬷嬷看到了,牛嬷嬷怪我偷吃,便拿了跟胳膊粗细的擀面杖打我,还声称要打死女儿呢……求母亲救我……”
话音刚落,朝庆长公主的表情顿时出现了裂缝!
这个小贱人分明是故意来砸场子的,在向满座的贵妇千金们控诉她虐待庶女庶子。
这事儿要是放在过去,她可以毫不在乎,但是现在不成了,她的一双儿子虽然已经娶了亲,一双女儿却还没有人家呢。
她的两个女儿生的貌美如花,出身又高,但因有了她这个悍妒出名的母亲,到了现在还待字闺中,无人问津呢。她的长女已经十九岁了,小女儿也十七岁了,别的女子在这个年纪孩子都能满地跑了,她的女儿却连一个说媒的都没有,她也曾找过媒人说和,但从媒人那为难的笑意和婉转的推诿中不难看出,没人愿意娶她的女儿的。
男人家哪个不希望自己娶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哪个愿意娶个悍妇呢?
终于,她意识到了自己悍妒的名声给女儿带来的危害了,开始努力修缮自己的名声,还主动把自己的两个贴身丫头给了驸马做妾,虽然只是应个名儿,并无事实,但每每外出会客时,她都会将那两个“妾”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带在身边儿,以示自己的温柔大度。
这种把戏她已经演了两三年了,大家也都以为她转了性情呢,如今已经开始有人给她的女儿说亲了,可就在这当口,竟然出现了这种事儿,让她好容易经营出来的好名声生生的给毁掉了,真是让朝庆长公主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可恶!”
朝庆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声,不知是在骂三姑娘还是在骂牛嬷嬷。
这时,一直立在她身后的长女董婉儿上前,抚着朝庆长公主的胸口,柔声说:“母亲不必生气,依女儿看,定是那牛嬷嬷奴大欺主,趁着母亲生辰忙不过来,就在里面作威作福起来,欺负三妹妹的,母亲不如叫人先把那牛嬷嬷捆了,等待会宴席散了再细细审问,要是她真的敢欺凌主子,母亲断不可饶了她。”
董婉儿容貌清秀,举止端庄,声音也如黄莺一般婉转动听,她劝母亲的话似乎合情合理,但在座的夫人小姐们都不是傻子。
奴大欺主的事儿历来都有,但若不是有人给那奴才撑腰,奴才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欺主啊?看着庶女的衣着打扮,连家里的下等丫鬟都不如,一想就知道这可怜的姑娘平时在家里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今儿来参加长公主寿宴的,都是正室夫人,她们的家中也有庶女,庶女在家不受待见,被嫡母惩罚,她们出于同一个立场其实不会觉得有失公义的,可像朝庆这么作践磋磨庶子庶女的,却是太过分了,全然失了主母嫡妻的贤良淑德,连她的女儿都学得跟她一般狡黠刻薄,真是令人不齿!
朝庆长公主听了长女的劝告,终于不再那么生气了,她拍着庶女的后背,柔声安慰说:“都是母亲不好,以为这些奴才都是家里的老人儿了,平时也不大拘着她们,哪成想居然把她们给养大了,竟然做出了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我儿委屈了,等晚上母亲自会替你做主,狠狠的收拾了那起子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替你出气的,如今我儿正在守孝,不宜留在此地,且先回去吧,母亲待会儿就叫人给你们姐弟去送吃喝过去。”
那庶女听了朝庆长公主的话,乖巧的擦了擦眼泪,细声细气的说:“是,女儿告退。”说着,扶着张嬷嬷的手站起身,慢慢的向后退去。
主仆两个走的很慢,快要走出我的视线范围的时候,忽然传来一声唳喝:“你给我站住!”
我一惊,循声忘了过去,却见一个穿着玫粉色织花褙子的少女,正带着一个穿戴体面的婆子走过来,那少女一脸的怒气,眼神犀利的瞪着那个庶女,像是要撕了她似的。
三姑娘瑟缩了一下,怯怯的说:“二小……不,二姐姐,您叫怜儿……有事么?”
穿玫粉褙子的少女,正是董家的二小姐董晴儿,这会儿,她已经大步的走到了三姑娘的面前,气咻咻的说:“适才我已经问过牛嬷嬷了,是你故意跑到厨房去挑衅的,她根本就没有打你,也没有威胁你,你趁着母亲寿宴这样跑出来,分明是居心叵测,想要败坏我母亲的名声,说,谁给你的胆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牛嬷嬷也在一边儿溜缝儿,干嚎着说:“三小姐,您真是屈杀奴才了,老奴怎敢打您呢?您当着这么多夫人小姐的面冤枉老奴,老奴受了委屈倒没什么,可败坏了长公主的贤良名声,就是您的不是了。长公主待您那么好,又是您的母亲,您怎么能做出这么令人心寒的事儿呢?”
“我没有撒谎,我真的没有撒谎,是牛嬷嬷要打杀我的,真的……”
三姑娘一边摇着头,一边坚决地否认二小姐和牛嬷嬷的说法,怕别人不信她,还慌乱地挽起袖子想给大家展示自己身上的伤口。
女儿家的身体,我怎么能轻易地看呢?在她挽起袖子的霎那,我急忙转过头去,但却听到了在座各位夫人和小姐们齐声的抽气声和惊叹声。
“胡闹!”
朝庆长公主大喝一声,慌乱的而又心虚的叫道:“你是堂堂的千金小姐,怎么能随便在外人面前露自己的身子呢?快,快把三小姐的衣服撂下去,带她回房间去歇息!”
伺候在朝庆长公主身边儿的丫头婆子们听到长公主的声音,急忙一拥而上,按住她的手臂,拉扯着三姑娘离开了。
“我没有撒谎,我真的没有撒谎……”
三姑娘一边喊着,一边被众丫鬟婆子们拉着下去了!
董琦叹了口气,说:“穆兄,家中后宅不宁,让您见笑了!”
别人家后宅的事儿我不好置喙什么,不过在心里倒是挺佩服这个小庶女的,一个较弱的闺阁女儿,居然敢于跟朝庆长公主对抗,还真是有几分胆识呢。
而且,不光是有胆识,还是个有心机的。
这会儿,通州府的各位贵妇人都知道她惹了长公主殿下,日后她若出了什么差池,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定是长公主对她下了手。所以,一时半会儿的,长公主还真不敢拿她怎么样呢!
三姑娘被拉下去了,朝庆长公主看到大家闪烁的眼神,不觉脸上火辣辣的,嘴里却硬撑着说:“哎,家门不幸啊,这个庶女是年前才回到府中的,不懂府里的规矩,跟府中的下人都合不来,我原想着慢慢的就好了,哪知底下人竟瞒着我这般待她,都是我治家不严,让大家看笑话了!”
说完,一拍桌子,对那牛嬷嬷喝道:“大胆的奴才,竟敢背着我虐待主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来人,把她给我捆了,扔进马圈里,明儿送回庄子去服苦役。”
牛嬷嬷听了,立刻干嚎起来:“长公主饶命啊,不甘奴才的事,是三姑娘屡次挑衅生事,三姑娘曾多次当众大放阙词,还冤枉公主您杀了她母亲,她母亲明明是掉进湖里淹死的,三姑娘却偏无赖您,还暗地里诅咒您……”
眼见得家里那点子丑事儿都被扒出来了,朝庆长公主急忙大喝一声:“闭嘴,你们都死了吗?还不把这老猪狗拖下去……”
牛嬷嬷给待下去了,她装模作样的求饶着,表情极其夸张,但我却明白,这不过是给在座的人做做样子而已,等明儿,这婆子一定还会继续在府里耀武扬威的……
在座的众位夫人们虽然对朝庆长公主的行为很是不屑,但谁都犯不上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庶女得罪大长公主,因此赔笑说:“公主殿下不必跟一个奴才生气,恁大的一个家,什么样的奴才没有?有几个私底下捣鬼作乱的,也没什么奇怪的,大不了打一顿卖出去,也就清静了……”
也有人说:“是呀,其实,也不全怪奴才生事,说起来尊府那位庶小姐也不是个省事的,明知道今儿是您的好日子,却偏跑来闹,难怪下人们不待见她……”
大家议论纷纷,无非是替朝庆长公主开脱,把不是推到了那个庶女的头上。
朝庆长公主被大家劝慰了一番,面色渐渐的才好转起来,她转向我,歉意的笑了笑,说:“真是对不住的很,让穆公子看到我们的家丑了,还望穆公子不要见笑才好。”
我浅笑说:“无妨,长公主请便,不要多心我才是。”
虽说得轻巧,但其实我的心里是很瞧不上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妇人家争斗的把戏的,我家就从来没有这些事儿,因为我爹就只有我娘一个女人,我的姐夫们也都只有我姐姐一个妻子,妹夫也是,所以我们一大家子人都一心一意的过日子,和和美美的,从来没出过这些破事儿!
晚上,我用过晚饭,在灯下看了一会儿书,提笔写了一封家书。
算起来,我离家已经五六个月了,不知家里现在怎样了,爹娘会不会为我的出走生气,要是气到他们二老,就是我的罪过了;还有长姐,听说姐夫把朝堂上的事儿都交给瑾儿了,打算带着长姐死出去游山玩水,也不晓得走了没有,去哪了?玩儿的开不开心?小妹的身孕现在也已经有七八个月了,不知胎像安否?肚子里的是小外甥还是小外甥女儿……
正凝神写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低促的敲门声。
“谁?”
被董琦派来服侍我的小厮董宝应了一声,前去开门。
门开了,月光下,却见一道清瘦的身影急匆匆的闪过外面的月亮门,向外面去了。
“谁,谁呀?”董宝叫着,追了出去。我低头一边写着信,一边冷声说:“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声音走了进来,那人一进屋子,便关上了门,顺便儿将门插上了。
我撂下笔,抬起头淡声说:“姑娘虽然不是嫡出的小姐,可一个女儿家夤夜贸然闯进男人的屋子,还插了门,你就不怕传出去会有损你的闺誉吗?”
斗篷下的女子抬起头,缓缓的将头上的帽兜放下,一张清冷的脸蛋儿上露出了决绝的神色,盯着我的眼睛冷静的说:“闺誉是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们看重的,我和弟弟乳娘如今连性命都快要保不住了,又哪有心情去讲究那些?”
她的这些话说得够实在,我也认同她的想法,倘若这会儿她还顾着名节清誉,只管呆在深闺里的话,真个就只有坐以待毙了。
今儿白天她被丫头婆子们拖走的时候,曾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便知她会来找我的,大概是知道我的身份可以压住她的嫡母,想让我出手帮她吧。
所以,我一直在一边写信一边等她。
不过,等归等,我却不会插手别人家的家事,虽然她的处境很不好,但像她一样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我不是那种慈悲心肠的人,不会为不相干的人去得罪人的。
“看起来,三小姐的处境不大妙啊,不过,不知您来找我作甚呢?莫非你以为我会帮你吗?”我端起案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语气很是淡漠。
三姑娘笑了笑,说:“你我素昧平生,说起来你还是跟董琦他们更亲近一些呢,我有怎么指望你来帮我?这点自知之明,小女子还是有的。”
我挑了挑眉,道:“那我就不懂了?既不是来求助的,那三小姐今日此来到底有何贵干?”
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来是董宝回来了,那小厮一边走一边嘀咕:“是哪个促狭鬼闹腾的,敲了门人又跑了,等明儿回了爷,把他翻出来,定敲断他的狗腿……”
三姑娘听到董宝的声音,身子僵了一下,精致的小脸儿也有些苍白,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看到她这样子,我有些不忍,便隔着窗棱对外面道:“我就要睡了,已经插了门了,你先回去睡吧,明儿再来伺候。”
外面的董宝一听,巴不得回去睡觉呢,应了一声后一道烟的去了。
听闻董宝离开的脚步声,三姑娘紧绷的神经缓了下来,苍白的脸上也绽开了一丝笑意,对我道:“多谢公子相救,怜儿记下了。”
我淡淡的说:“不必客气,这件事不国师举手之劳,我可以帮你,不过别的就够呛了。”
三姑娘说:“公子一定以为怜儿是来向公子寻求庇护的吧,其实,公子这么想也没错,不过,小女子寻求公子庇护不是白求公子的,怜儿会报答您的。”
一听她这么说,我不禁轻笑起来,她连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又能拿什么来报答我呢?该不会是向说书的瞎子说的那样,以身相许吧。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打量起她来。
别说,这位三小姐长的还算不错,五官清秀端正,一双水眸平静无波,虽然比我家的姐妹们还差一大截,但能长成这个样子的姑娘,已经足以算得上是美人儿了。
三小姐见我打量她,脸蛋儿略红了一下,正色说:“公子不要误会,小女子所说的报答并非别的,而是用一条信息来报答公子,相信公子一定会从中受益的,所以,这笔交易对公子来说并不吃亏。”
“什么信息?”我看着她,想不出她一个之连自身都难保的小女子能提供给我什么重要的信息出来。
三小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公子,府里的两位小姐至今都还没有许配人家,不是没有人提亲,而是长公主的心太高了,瞧不上一般的人家,公子乃是皇亲国戚,又是年轻公子,怕是早已经入了他们的眼了,以小女子对他们的了解,像您这样的青年才俊出现在他们的身边儿,他们一个会不择手段的塞给您一个妻子的。所以,还请公子都留意一下才好。”
其实,早在六年前,就有媒婆上门,给我提过朝庆长公主家的大小姐董婉儿了,但是那时朝庆长公主的悍妒之名在京中已经盛传,母亲怕娶回一个跟朝庆长公主一样跋扈的媳妇儿来,搅得家宅不行,故而便直接回绝了。
这件事我依稀还记得,我觉得,既然我家已经拒绝了这位董小姐,朝庆长公主应该不会再想把女儿嫁给我了,这位三小姐之所以这么说,大抵是为了自保而挑唆我跟董琦之间的兄弟情义吧。
所以,我冷笑一声,说:“三小姐这么说,可有凭据吗?”
三姑娘咬着嘴唇,摇了摇头,说:“没有。”
“那么,你的这个消息就是你毫无凭据的想出来的喽?”
三姑娘的嘴唇更白了,艰难的说:“…。是……”
随即又赶着说:“但是……”
“没有但是!”
我打断了她,没有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
“我这个人,最相信的就是证据,而不是凭空的想象,三小姐要是有证据,欢迎你随时来找我,咱们之间的交易也可以算数,但若是没有,呵呵,天色不早了,在下药安歇了,您还是请吧……”
三姑娘抿了抿嘴唇,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穆公子,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你等着瞧吧。”
说完,戴上观音兜,低着头离开了…。
这件事,很快就被我淡忘了,因为在我的知觉中,这个少女就是想不择手段的想借助我的力量寻求庇护的那种,所以并未将她放在心上。
第二天中午,董琦约去喝酒,因为他已经娶亲,去他的院子不便,所以便将我约到了他的书房里。
酒过三巡,董琦忽然说:“崇文,昨天在宴席上,可见过我的两个妹妹了?”
我一怔,不知为何,脑子里一下想到了昨夜那个偷偷见我的少女,遂点头说:“见过了。”
董琦笑道:“我的两个妹妹也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如今都待字闺中,可巧崇文未婚娶,何不从她们中挑一个娶回去,咱们也好做一辈子的兄弟。”
三姑娘的话居然这么快就验证了,我不禁对董琦有点儿失望,但还是很客气的对董琦说:“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周明媒妁之言的,哪有自己做主娶亲的道理?这么做,至我的父母双亲与何地呢?”
董琦却笑了,说:“别人若在外私自娶亲父母会不高兴,可你若在外把媳妇给娶了,令尊和令堂说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这些年我虽不在京中,可也听说灵堂有多着急你的亲事了,我的两个妹妹都是正经八百的嫡出千金,配崇文你也配上了,崇文又何必推脱呢?”
他的两个妹妹我确实昨天都见过,模样倒还整齐,就是两个都心术不大正。
那个大的装出一副温柔识礼的模样,其实跟她母亲是一丘之貉,她母亲虐待庶女,她还帮着隐瞒遮掩,看来背地里坏事没少做。
那个小的更是不堪,一副火星乱蹦、满身戾气的样子,好像她就是天王老子,谁都不能惹她似的。
这样的女人跟我理想中的伴侣相差太远了,杀了我都不会要的。
我的神色淡了下来,清冷的说:“学弟今儿请我若是为了喝酒,咱们就只管喝酒,别说别的,若今儿请我是为了别的,这酒咱们还是改日再喝吧。”
说罢,我站起身,欲离开这里。
董琦见状,急忙起身按住我的肩膀,笑着说:“瞧你,还恼了,大不了不让你做我的妹夫了,咱们喝酒,来,喝酒……”
说着,又帮我斟酒……
我俩喝了一会儿,董琦似乎喝多了,摇摇晃晃的起身说:“崇文少坐,我去更衣,马上回来。”
说着,趔趔趄趄的往后面的净室去了。
我留在书房里,等着他回来。
董琦的书房合适雅致,靠墙一排红木的博古架子,上面摆着青花帽筒、象牙摆件和珐琅天球瓶,下面是一排排古今中外的书籍,不乏一些古籍孤本。
靠窗户的地方,设了一张小几,上面安放这一张焦尾琴,琴用青色绸布盖着,可见主人对它的爱惜。
靠西墙,有一个又大又阔的书案,书案上面摆着一个玻璃大花瓶,里面插了几只黄色的冬菊,花瓶边儿上,陈设着笔墨纸砚等物,正是董琦平日里写字画画的地方。
书案的对面,便是我们吃饭的桌子。,距桌子不远的地方,有一尊青铜镀金的瑞兽香炉,里面不知焚的什么香,闻起来香甜极了,相认飘飘欲仙的。
开始时还不觉得这香怎样,只是时间越长,越是觉得这香好闻。
我吸了吸鼻子,正贪婪的嗅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接着一声莺啼般的女儿声传来:“哥哥在吗?”
话音刚落,董琦的大妹妹董婉儿一惊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淡紫色银丝牡丹缠花褙子,下面是一件白花烟雾裙,头上梳着追星髻,只插戴了一根白玉兰的发簪,看起来既清雅,又漂亮。
见到我,董婉儿惊了一下,随即福下身,羞涩的说:“婉儿不知穆公子再此,打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