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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后
一名身着布衣的妙龄少女,提着才刚摘下的野菜推开了木门,身影娉婷地跨进了占地不大的小木屋。
小木屋里设备简单,却不失雅致。
“襄哥哥。”小姑娘轻唤一声,见许久没人回应,径自将野菜带入了厨房,一面自语道:“想必襄哥哥又去钓鱼了,待会再去唤他回来用饭。”
她正打算到外头取些薪柴以准备炊食,一回头,襄崎的身影已立在门边。
“多儿。”
多儿吓了一跳,轻呼出声。“襄哥哥。”
襄崎眯着眼,望着眼前多儿贤淑的模样,心中感慨万千。谁又知道两年前他究竟花了多少心思、精神,好不容易才救活她,并且医好了她?
其实说来也是意料之外的事,两年前,多儿在杖打之后,气息奄奄,原本以为她是活不成了,于是他将她带往这座听说有灵葯的深山里,果然老天垂怜,让他意外得到了千年灵芝,与其他珍贵罕见的葯材来医治她。
包让他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多儿在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后,不知是不是之前的杖罚让她再次封闭了心房,所有曾发生的事她全忘了,但心智却突然间成熟了不少,眼眸里闪的不再是天真无邪的稚气,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忧郁神采。
他慢慢地教导她日常生活上的基本知识,甚至教她认字,她就像是一块海棉,吸收新知识的速度连他都讶异。
清醒之后的她沉静少言,不再如以往活泼,这或许和她心口的郁症有关,她不时地感到心口疼痛,像是有人忽然紧掐住她的心脏似的,让她喘不过气来,发病时全身抽搐,非得过好一阵子才会平静下来。
不仅如此,她还经常梦见一抹黑影在她眼前,她认不清是谁,却清楚地知道那是一个男人,而每当如此,她的心口便狠狠一缩,病就发了。
他曾翻阅不少的医葯书籍,用过不少珍贵的葯材来医治她,但却毫无起色,他一直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直到他在两日前无意间读到了一本医书
“襄哥哥,你走路不出声,吓了我一跳。”多儿喘气着、红着脸,真抚着自己受惊而起伏的胸口。“对不起,吓着你了,病没发吧?”他将手上刚钓到的鱼放到桌上,一脸担心地问。
闻言,多儿脑海里那抹始终徘徊不去的黑影似又浮现,她胸口猛地一紧,一股难以形容的不安与郁疼又袭上心口。
她眉头皱紧,咬着下唇,轻声道:“没事,我还好。”
奇怪,那究竟是谁?那团黑影为什么老是在她的脑海里打转?而每当她想查个究竟时,那抹黑影便飘远。
“多儿,你这心口疼的毛病,襄哥哥想是有解了。”
“喔?”多儿不禁抬眼望他。
襄崎自嘲地轻笑出声。“学医多年,心病还须心葯医的这个浅显道理,我竟然一直参不破,唉”
“什么心葯?这心葯要上哪去找?”多儿不懂,傻怀地问了。
襄崎哈哈笑出声,像个大哥哥般爱怜地拍拍她的小脑袋。“心病你自然是懂的,这心葯嘛”“襄哥哥快告诉多儿。”
襄崎卖关子似的顿了一下,随后才道:“不是襄哥哥不告诉你,是连襄哥哥都不知如何解释”他顿了片刻后,神情转为认真,又道:“多儿,襄哥哥问你,那抹时常出现扰你的黑影,还在吗?”
闻言,多儿心口又猛地紧缩,呼吸微微加快了频率。“嗯还在。”
“嗯。”襄崎眸色转沉,眉头紧皱,像是心里正在打算着什么。
“襄哥哥?”
“多儿啊,看来这一关你还是逃不过,依襄哥哥看,我若是将你一辈子锁在这深山中,你怕是一辈子都好不了啊。”
这两年来他数度下山,知道虎像发了疯似的四处寻找他们二人,看来他的确是后悔了。
“襄哥哥,你在说些什么啊?”
襄崎摇摇头后又叹道:“上半辈子你已经糊里糊涂地过了,下半辈子若是再糊里糊涂地,岂不冤枉?”
“呃?”多儿越听越糊涂。
襄崎在心中下了决定。“想是天意吧,你注定还是得再走这一遭,是福是祸,就看你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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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层宝塔上,一抹颀长的身影迎风而立,目光炯炯地望着地脚底下一片巍峨的宫殿。
他的手里握着不久前皇遣人送来的圣旨,上头说是除了桓鹰王外,特允其余三名王子们有自行立妃的权利。
据使者来报,听说皇会有这项举动,全因卧龙王不愿乖乖接受赐婚,愤而偷偷潜入皇宫要胁皇上更改皇命。
一想到此,虎脸上浮上一抹淡笑,这卧龙王倒是无意间帮了他一个大忙,他可不愿乖乖地等着婚配,因为他的心在这两年中只悬着一人
自从两年前他下令杖罚多儿之后,他的心口没一天是松开的,这两年中每时每刻都想念着她的身影。
他真的非常后悔,更后悔让一名侍妾玩弄了他莫名的骄傲,让他错待了全心信赖他的多儿。
后悔已来不及了,他知道自己得补偿这个后悔,于是他曾下令全国寻找襄崎与多儿的行踪,
无奈天不从人愿,两年来,襄崎与多儿就像是在这世上消失了一般,完全失去了踪影。
他眼神一眯,多儿的身影似乎就在他的眼前,伸手可及。
可是再抓,也不是那只粉蝶了
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他因想念着多儿与襄崎而醉倒,思念不断地折磨着他的灵魂,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伏虎王。
他散退了所有的侍妾,因为没有一名女人能代替多儿,在其他的女人身上,他寻不到多儿的身影。
于是,他变了
经过了不断的心灵折磨,他不得不对自己承认,襄崎是他惟一在乎的兄弟,而多儿是他惟一在乎的女人,他要他们再次回到他的身边
“多儿”仰不住如潮水般涌来的思念,虎喃喃唤了一声。
紧接着,他的目光飘向远方,忍不住道:“你究竟在哪里?”
******
“襄哥哥,你究竟要带我上哪去?”多儿不安地频频问道。
“就快到了,前面转过弯就到了。”襄崎说着,带着她来到一处郊外的凉亭。
“襄哥哥,我们究竟为什么要下山?”一路上,这个问题她虽问过许多次了,但仍不死心地再问一次。
“别急,等会你就知道了。”襄崎的回答也是千篇一律。
“可是”
“多儿。”襄崎打断了她,目光认真地望着她。
“呃?”
“往后,你可要好好保重,若是受到欺负,就到城里的桃花胡同找襄哥哥,知道了吗?”
“呃?襄哥哥,你在说什么啊?你、你要上哪儿去?”襄崎的话令多儿十分不安。
襄崎望望天色,催促着她。“你继续往前走,你的心病自然就会解了。”
“不,我不要。”多儿拼命地摇头。
“乖,继续往前走。”襄崎推着她。
“襄哥哥”
“去吧。”襄崎给了她一记安心的眼神。
“呃”在他的催促下,多儿迟疑的踏出一步。
“乖,去吧。”襄崎又推了她一把。
“襄哥哥”
“去吧。”
多儿在襄崎的坚持下,不得不继续往前走,但她不时地回头张望,直到襄崎的身影忽然消失。
咦?襄哥哥怎么不见了?
“襄哥哥,襄哥哥。”多儿急得大喊,眼泪就快落下。“襄哥哥,你在哪里啊?”
“多儿?”
忽然之间,一道沉稳的男音在她身后响起,那一声呼喊里含着满满的惊喜与惊讶。
“呃?”谁叫她?她猛地回头。
一名长相俊美、有着漂亮轮廓的男子,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凝眸望着她,他身材预长又魁梧,眉宇之间有一点金色砂痣,带着淡淡邪气。
猛地,在望住他的同时,她的心口狠狠地揪住,眼前的男人似乎和她梦境里的那抹黑影,渐渐地重叠在一起。
她倒袖口气,脸色乍白,胸口提着气震惊地望着男人,一抹无形的惧怕情绪与一股无法形容的喜悦同时泛起。
那抹喜悦带着酸意,骤然间,一股庞大的心酸滋味涌上心口,令她的眸子涌出串串泪珠。
她不明白为什么对这名男人,有一抹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却又令她骇怕地想从他的身边逃开。“多儿”虎惊喜地望着多儿。
他那两道眸光像是魔咒一般,她竟呆在原地惊愣地望着俊美倜傥的他,还没来得及做出更多的反应,他已往她的方向走近了好几步。
“多儿”虎沉沉地又唤了一声,望着她近在眼前的可爱小脸,失而复得的滋味令他的胸口又疼又醇。
多儿脸色丕变,脸白如纸,狂烈的心跳承受不了他紧紧瞅着自己的凝视。
“多儿,真的是你?”虎惊喜地望着多儿。
前几日,他的案上忽然出现一张纸条,那分明是襄崎的笔迹,襄崎自小和他一同在宫里长大,自然知晓许多不为人知的秘道,他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的案上放张纸条,他一点都不讶异。
短笺上头写着
欲见伊人,三日后午时,西城郊外三里亭只身来见。
三日来,他兴奋得睡不着觉,襄崎虽不愿见他,却似乎有意让他见多儿。
要不是他方才听见了多儿直喊着“襄哥哥”了他真不敢相信眼前的妙龄女子,会是当年痴傻的多儿!
多儿在他直直的胜视下,心慌地退了好几步,警戒地瞪着眼前这名俊美却有些莫名其妙的男人。
“你、你是谁?”
闻言,虎眸光一敛,心底因她的话而有些受伤。
“你、你忘了我吗?”
那抹令她心悸的黑影又出现了,并且越来越靠近她,那抹黑影在她眼前不停地快速盘旋,时而与男人的身影相叠,时而分离,但相叠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近
“啊”她不禁抱住头,尖叫出声。
虎不明所以,见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忘情地上前抱住她,伊人复回怀中,他无法抑止胸口那如江水奔腾般的冲动。
他紧紧抱住她,像是要将她给揉入自己的身体里。“多儿、多儿,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放开我、放开我”多儿拼命地扭动、挣扎。
“多儿”
“呜”多儿急哭了,豆大的泪珠成串地掉出眼眶。
莫名地,这男人的怀抱今她心觉温暖,却又令她骇怕,心底某一处深沉的记忆似乎因他的怀抱而被唤醒。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便是西方之王虎,我现在命令你安静下来!
不要走嘛,我喜欢你抱着人家
不要、不要,人家不要自己吃,人家要虎哥哥喂。
虎哥哥,你若喜欢吃千层糕就告诉多儿啊,多儿也不会一下子就吃完了
“虎哥哥?”思绪纷乱之际,她噙着眼泪,不明所以地喃喃唤出一声。
随着她这声呼唤,原本锁在心底深处的记忆,像是开了闸一般,缓缓地流泄而出。
有山贼山贼来了
不对、不对,你得将饭给盛入汤匙里
欣儿姐姐
赔钱货
“多儿、多儿”虎心口因她这一声呼唤而猛地一揪,不舍之情满满地漾在心底。“是我对不起你,我会补偿你我会补偿你”多儿忽地睁开迷蒙的双眼,他的面容在她迷离的泪眼中显得脆弱不堪,他的怀抱好紧、好紧,紧到她几乎无法呼吸。
“放、放开我”她死命地推拒着他。
“不、我不放手,我再也不放手你不许再离开我,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从我身边将你带走!”他像是宣誓般坚定地道。
“放、放开我放呃”她涨红着脸,气息奄奄,双手不停地打在他的身上。
“不,我不放。”
“呃你再不放手我、我我快不能呼吸了”
“呃?”闻言,虎这才恍然大悟地放开她,只见她在重新获得空气后,不停地大口吸气。
“我、我快被你掐死了”她声音沙哑地喘着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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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地,他将她带回了伏虎宫,重新回到这一处她有点陌生,却又有点熟悉的环境。
她的心情是复杂的,而虎的心情也如荡起起伏伏,伊人重回怀中,一切都好似梦。
原本冷酷的他已不复在,过去的两年因强烈的思念,他吃足了苦头,他可不愿再因自己一时的好强,而再受折磨。
多儿重新踏上他的领土,她忘了些事,也记起了些事,回忆如片片段段的戏剧,而她只不过是戏中的一角。
而未来
他说要封她为妃,金光灿耀的伏虎王妃!
她不懂那是什么,但她至少懂得那表示他永远会在她身边,而她也会永远在他身边。
依着片段不明的记忆,头一次,她踏出了他的宫殿,来到了记忆中某一处田庄里。
当农庄里的一名老妇见到了一身金色锻袍的她,吓得掉了手上的锅铲。
“你、你”老妇见了她,先是震惊,却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频频揉着眼。
“娘,您是怎么了?”一名少妇听见了声响,由屋里探出头来,一见到衣着亮丽的多儿,先是认不出来,但很快地,看着多儿那双少见的明亮双眼,少妇认出了来人。
“她、她”老妇频频指着多儿,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少妇惊愣过后,忙奔到多儿身边,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眸。“你、你不会是多儿吧?”
多儿紧紧注视着少妇“你是欣儿?”
叶欣儿一听,兴奋地回头朝母亲大喊:“娘,是多儿啊!”“真是多儿?”老妇忙奔到两人身边,老泪纵横。“多儿啊,娘真是想死你了呜”
“你是我姐?”
“不、不你小的时候那盗贼呃哎哟”老妇的话在女儿朝她身上捏了一把之后停住。
“娘,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少妇瞪了母亲一眼。
多儿笑逐颜开。“是啊,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饼去的事,她有些记得,有些忘了,她也曾懊恼过,为什么她不像一般人拥有完整的记忆。
但后来,她想开了,或许这也是好事一桩,想不超过去就别想了。
她开始想着明日,想着明日会发生什么事,想着明日他又会如何地来讨自己欢心
叶欣儿腼腆地笑了。“多儿,你好漂亮啊,你还好吗?今天怎么会想到要来?你的傻病好了?是谁医好的啊”她激动地一连串问了好些问题,也不管多儿是不是能回答得上来。
多儿笑了笑。“有些事,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如果有一天我突然记起来了,一定告诉欣儿姐姐。”
叶欣儿抚着肚子。“你看,姐姐就快有宝宝了,要不是姐姐今天恰巧回娘家,恐怕就见不到你了。”
“宝宝?”她不甚懂,什么是宝宝,只觉欣儿姐姐的肚子大的像颗球。
“就是姐姐和姐姐的相公就快有小孩了。”叶欣儿一脸幸福地笑了。
闻言,多儿不禁在心里想着,明天,就明天,她也要和虎有个“宝宝”
就在沉思间,纷乱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马蹄所溅起的黄土令人看不清来人。
“多儿,你为什么乱跑?”虎紧张的声音随着飞坑邙来的步伐传至。
“唔,我哪有乱跑?”她委屈地朝他眨眨眼。“我有让人去告诉你一声啊,不然你怎么会知道在哪里找得着我。
虎气闷地瞪着她,突然发现他的小女人除了记忆尚不完全外,似乎变聪明了,居然还懂得和他回嘴?
事实上,是宫里的宫役和宫娥们不敢阻扰她的来去,只得紧随其后,并且不断地向他报告她的行踪。
“呃王!”老妇与少妇一见是伏虎王,吓得差点软了脚。
虎可不管这么多,一拉着她,就准备将她抱上马。“不准你再这么胡来,要出宫殿,至少要我陪着你一起。”
“我来看看姐姐和娘,你别紧张。”
虎这才发现旁边还有其他人,一双冷峻的眸子扫向两人。
“呃民妇”
“罢了。”虎手一扬,示意不必多礼,叶欣儿母女俩才如获大赦般松了口气。
“吵什么?老子睡个午觉,不会安静点!”屋里传来叶父的暴怒声。
“啊!”叶母与叶欣儿差点吓昏。
“呵呵。”多儿却笑得如春花绽放。“真有趣!”
叶父披着单衣由屋里踱出来,正准备开骂,一见眼前竟是曾有一面之缘的伏虎王和一名美丽的女子,吓得脸色乍青乍白。
“啊啊我完了”
多儿笑个不停,依偎在身边男人的怀里,亲昵地道:“你看,这是我的爹、娘和姐姐呢,好有趣喔。”
虎将她搂得更紧,心情莫名起伏。“放心,你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我会善待他们的。”
“喔?”她由他的怀里抬起眸子望着他。
“为免你再乱跑,我干脆把他们全部带进宫里陪你。”
“喔?为什么?”因他话里的溺爱,她甜甜一笑。
“因为你是我的宝贝惟一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