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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做了!
一出公司,若尘再也无法支撑微颤的双腿,整个人无力的靠在墙上。
这一刻,她只想大笑,只想尖叫,只想做些什么来宣泄心中的不安,但她最想做的是冲回去取消刚才决定的一切。
现在回头还不算太迟,她可以当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尽管脑子里的思绪有如万马奔腾,急切的催促她行动,身体和思想却背道而驰,她的双脚定住似的僵在原地。
老天,她一定是疯了!
就算没疯,也是神智不清,才会做出那种完全不符合她个性的大胆行径,谷正凡不知会如何看待她?
若尘随即又自嘲的摇摇头,她又何必在乎他对她的看法?他不也同意了她不合常理的提议?
没错,她实在不该感到惊讶的。
男人不都是这样吗?即使她的提议再荒谬,条件却优厚得令人无法拒绝,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又有几个男人会平白错过?
多么讽刺啊,即使如此厌恶自己父亲感情不专的行为,最后她依然选择了同样为了利益而愿意付出的男人,或许自己终究和母亲一样,再怎么挣扎仍旧步入了同样的命运。
不
若尘坚定的摇摇头,她怎么会和母亲一样?她又不爱谷正凡,怎么可能会让自己陷入那种可怜又可悲的境界?
魏理象征性的敲了两下门后迳自进来。“咦?什么事让你笑得那么开心?该不会是气疯了吧?我听说了,乔治没接到合约。”
一提起乔治,谷正凡神情立即显得不耐。“乔治未能顺利取得合约也并非预料之外的事,毕竟他初到日本,对当地特有的社会文化和生意法则并不是很了解。”
“那你干嘛还把重任交给他?”怪不得有气发不得,要骂也只能骂自己。
“说得好像我有选择似的。”谷正凡哼道。“老乔治怎么说也是我的恩人,我至少欠他这么多,况且只要乔治再出几次错,不用我说,他老爸自动会叫他滚蛋,毕竟他也是公司的大股东,不会拿自己的钞票开玩笑。”
“那倒也是。”魏理咧嘴一笑。“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干嘛笑得像偷了腥的猫?”
“要结婚了,不该感到开心吗?”他哼笑道。
“结婚?谁?你啊?”魏理直直的看了他几秒,然后爆发出不可遏止的狂笑,他笑得几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好不容易,等到他笑累了,瘫在沙发上边喘气边说道:“正凡,你该不会是被雪莉那蜘蛛精磨到不行,决定投降了吧?”想到雪莉那锲而不舍的超级缠功,魏理又笑到不行。
比正凡皮笑肉不笑的瞪他一眼。“你笑够了没?谁说我要娶雪莉了,我要娶的是李若尘。”
“谁?”魏理夸张的挖挖耳朵。“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号人物?”
“难不成你见过我所有的女人?”谷正凡睨他一眼。
这下魏理可得意了,一向多话的他,谈起女人,话匣子一开,更是有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地下情人是没有,但台面上的倒是看了一大堆,像前一阵子那个李曼琳啊,人是长得国色天香,偏偏臭名远播,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就算是玩玩,也不要这么饥不择食麻,你没听过“良禽择木而栖”吗?”
啧,他什么时候饥不择食过了?明明是那些女人对他“前仆后继”就算他每天交一名女人也玩不完,更何况他哪有那种美国时间?
“说到李曼琳,你相信吗?她居然自称是我的未婚妻。”
“哇,这么猛啊,以前那些女人顶多以你的情妇或女友自居,现在居然有人更上一层楼,下回搞不好连你孩子的妈都出现了,哈哈”“你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谷正凡反将他一军。
想起上回被女人拐骗的乌龙事件,魏理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那你打算拿那个假冒的未婚妻怎么办?让她继续招摇撞骗啊?”
“放心,我还没来得及知道自己有未婚妻之前,她就自己落跑了。”
“嗄?居然有女人舍得甩掉你这个金龟婿?”
比正凡不在意的耸耸肩,他还没自恋到以为全天下女人都会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也好,省得你和她在一起破坏形象,让那些良家妇女都不敢接近你了。”
说得好像这曾经阻止过她们一样,即使明知他和女人向来仅止于一夜的肉体关系,还是无法阻止女人接近他的欲望,要不是她们也和他一样追求的只是肉体欢愉,再不然就是笨得妄想可以改变他。
前者,他不介意,后者,他就敬谢不敏了,他一向不和女人有过深的牵扯,直到今天,说来连自己都无法相信,他居然会同意和她结婚?向来冷静理智的他,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刚刚的行为。
“喂,你在发什么呆啊?那个李若尘到底是谁啊?”
比正凡摊摊手。“她是李曼琳的姐姐,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什么?李曼琳的姐姐?该不会又是另一个“堕落美人”吧?”
“美人是真的“堕落”就言之差矣。”谷正凡咧嘴轻笑。“她可是个会让人冷到骨子里的“冰冻美人””
是吗?魏理一脸不相信。“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他耸耸肩。“那是因为在今天以前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什么?你们今天才初次见面,她就变成你老婆了?”魏理双眼大睁,满头雾水。“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想也知道当然是我的魅力无边,让这位冰冻美人一见到我,就忍不住化成一摊水,热情澎湃的捧着李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向我求婚了啊。”谷正凡配合著魏理夸张的表情说道。
“你在开玩笑吧?天底下哪有这么好康的事?哪有美女会捧着白花花的钞票迭上门,让你人财两得?依我看,那女人要不是白痴,就是有什么隐疾,再不然就是另有阴谋!”
“她有没有什么隐疾我是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她绝对不是白痴,至于有没有什么阴谋嘛,那就拭目以待了。”他轻松道。
“还拭目以待呢,我看你是脑筋秀逗了!”
其实说他秀逗也不为过,他的行为的确有些脱轨,至于“短路”的原因,那就有待深思了,谷正凡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你不觉得她值得嘉奖吗?”
“嘉奖?”魏理一呆。“那倒是,居然能让出了名的“一夜情人”走入礼堂,的确是值得嘉奖,这么说起来,我倒真的对她感到好奇了,她到底有什么地方吸引你?”
“因为她很有趣啊!”谷正凡半开玩笑地道。“你不知道,人一旦到了巅峰,就会发觉人生越来越无趣,就连女人也开始感到乏味了。”
“喂,你怎么说起话来像个老头似的。”
“唉,这就是事业太快达到巅峰的坏处。”
“呿,你这是抱怨啊?我看你是最近忙翻了,性生活失调才会发神经,走走走,我带你把美眉去。”魏理作势就要拉他起来。
比正凡厌烦的叹口气,挥开他的手。“我现在对一夜情没兴趣。”
“那对结婚就有兴趣了?”
“是没什么兴趣,不过难得碰到一个我想拥抱的女人,这点代价似乎也不算什么。”
“拜托,你可是社交圈里有名的情场浪荡子耶,别说得好像没抱过女人好不好?”
比正凡嘲弄的扯扯嘴,笑道:“除了“办事”之外,我是没真心抱过女人啊。”
“呿,你不要给我胡扯了,你到底为什么要结婚?”
“天机不可泄漏。”
他越不说,魏理就越是忍不住好奇,卯起劲来的直追问,他原本也不是好奇宝宝,可是这实在太奇怪了,最不可能结婚的人,居然要结婚了?
“该不会是为了钱吧?你自个儿钱的都花不完了,干嘛要为了钱结婚?如果不是为钱,那是为了美色啰?也不对,什么样的美女你没交过,怎么可能轻易被se诱?难不成是因为她的内在美?那就更离谱了,你除了人家的名字和长相外,其他一概不知。”说完,他还自以为幽默的补上一句“更别说是什么罩杯了,哈。”
比正凡受不了的白他一眼,其实也不是他卖关子不说,而是他真的不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的确对她产生浓厚的兴趣,与其说是兴趣,还不如说是欲望吧,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对女人产生欲望,但却是第一次欲望强烈得超过他的理智。
而他向来以行动力著称,对于想要的东西,他从不浪费时间犹豫,如果单一前进能够达到目标,他就不会迂回前进,所以即使为自己的动机感到困惑,他仍然采取最直接的方式得到她。
至于后果,那就真的拭目以待了。
一看见若尘姗姗来迟,方岑急忙起身,跟着进办公室。“若尘,你跑哪儿去了?你上班从来不迟到的,今天却晚了几个小时,连一通电话也不打,害我担心死了,以为你发生什么事.我胡小姐,你好歹也买个手机吧,这样我才找得到人嘛。”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讨厌电话。”若尘一脸疲惫的窝进沙发,方岑也跟着挨在她身旁坐下。
“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话才出口,她随即翻了翻白眼,真是有够猪头的,她又不是不知道若尘一向都有睡眠问题。“就当我没问。对了,你一大旱到底跑去哪儿了?”
“去谷正凡的公司。”
“谷正凡?这名字好熟啊,他不是你上次说过的那个你妹妹的未婚夫?你去找他干嘛?”
“去向他求婚啊。”
“求婚?”方岑第一个反应是笑,就算天塌下来了,李若尘也不可能会向男人求婚,但生性拘谨的她又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那么是真的了?
从方岑掉下来的下巴,可以看出这件事有多荒谬了,若尘自嘲的叹口气。“你要是再不闭上嘴巴,小心蚊子都要飞进去了。”
方岑猛地闭上嘴巴。“老天,你疯了吗?李若尘,那个谷正凡不是你妹妹的未婚夫吗?”
“是“前”未婚夫。”若尘有气无力的纠正。“曼琳上星期和别的男人结婚了。”
“所以新娘就变成你?你脑筋秀逗啦?”
有时她还真希望自已秀逗了,若尘悒悒地将悸痛的头靠在椅背上。“不要对我生气,我已经够头痛的了。”
“你是该头痛,老天,你连对方是个什么样的男人都搞不清楚,就决定要嫁给人家?”
“那又怎么样?”若尘苦笑。“就算知道得再多,也不能保证婚姻一定成功吧?比较起来,这样的婚姻好多了,至少不会变成恶言相向的怨偶,而且他还可以接管李氏,这不是挺好的?”
“挺好?”方岑气得差点尖叫。
“对啊,你不是一直劝我结束这种生活吗?现在机会来了,这桩婚姻正好可以达成目的。”
“话是没错,可是你也不用赔上自己的未来吧?你至少可以选择一个你喜欢的对象啊!”“彼此相爱又怎样?婚还不是离得一样快?结婚对象是谁对我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具备的条件,而谷正凡是目前唯一符合条件的人。”
“可是他爱的是你妹妹。”
“他爱谁和我没有关系。”若尘僵硬的回道。“我也不在乎,我和他是不相关的两个人,只要计画一实现,婚约也就终止了。”
“若尘,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婚姻不像合约那么简单。”
是吗?若尘闭上眼睛,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席卷她的四肢。“对于一个没有感情的人而言,它就是这么简单。”
看着若尘,她常常感到一种无能为力的心痛,她知道无论自己有多么爱若尘,都无法解除她心中的伤痛,一如自己心中的伤口,也不是若尘给予的关爱所能消弭的,那是一种需要比友情更深的爱才能消弭的伤痛。
“永远不要这么说,若尘。”方岑心疼的责备道。“你明明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若尘张开眼睛,一接触到方岑温柔的目光,几乎令她崩溃,她冰冷的表情化为脆弱的苦涩,惯于在人前武装自我的她,也唯有在这个相知甚深的朋友面前,才敢流露出内心的脆弱和痛楚。
“我不知道。”若尘低喃。“我开始觉得其实这就是我。”
“才怪。”方岑的手温柔的揽住她的眉。“在国外留学时,是谁收留了被抛弃的我?是谁替我负担生活上的一切费用,照顾我直到我安全生下孩子?又是谁帮助我重新站起来的?是你,若尘,是一个只在舞会上见过我一次,甚至还谈不上是朋友的你,连一个陌生人,你都能够如此照顾,你怎么还能说自己是个无情的人呢?”
想起国外那段日子,真的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那时的她抛弃了所有的包袱,没有任何负担,也没有人试图从她身上找寻别人的影子,她就像只被放出鸟笼的小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一旦回到这里,她就像被关进了无形的笼子,感情的枷锁压得她就快喘不过气来。
或许她根本就不该回到这里
“若尘,如果这里让你这么痛苦,为什么你不试着离开?”
“离开?”若尘苦笑。“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只要李氏财团存在一天,我就不可能解脱。”
方岑叹口气,其实她也知道不可能,若尘外表看似冷漠坚强,实际上,却易感而弱。
“那你至少可以试着放松心情,不要把自己绷得太紧嘛。”方岑试着让气氛轻松起来的说道。“而我正好知道有个能让你彻底解放到失控得想尖叫的方法,喔,至少对我是这样。”
想到方岑那宝贝儿子,若尘忍不住笑了。“的确,我现在还是很难相信一个四岁不到的孩子能有这么可怕的破坏力,不过我一点也不介意。”
“我知道你不会的,那么今晚就麻烦你替我看顾桐桐了。”
“没问题。”这大概是全世界她最乐意做的事了。
“那太好了。”方岑脸上的笑容没有维持多久,随即犹豫的问道:“若尘,是不是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改变主意?”
她语气中的担忧让若尘感到一阵温暖,她柔声的说道:“不要担心,我已经都计画好了。”
在她履行义务之后,她会结束李氏,同时也结束这桩婚姻,然而不管她设想得多么完美,心里仍然感到强烈的不安,谷正凡不像可以任人玩弄的男人,要是她不小心点,很可能会被他吞噬。
“替我找律师。”若尘顿了顿,然后补充道:“顶尖的。”
她需要最好的律师来替她订那份合约,在她因怯懦而改变主意之前。
再次走进这扇门,不知道考验的是她的勇气远是理智。
或许正如方岑所说的,要是她还有一丝理智的话,就该掉头走开。若尘握紧手中的文件,在自己有机会反悔之前,将文件递给他。
他的目光自手中的合约移向她美丽却冷漠的脸孔。“我以为你会反悔,毕竟那不是一项平常的提议,不过我很高兴你没有。”
可想而知,若尘在心底嘲讽一声。“你可以先看看律师草拟的合约,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签字了。”
她公事化、不带一丝感情的口吻几乎让他发笑。“就这样?”
“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不需要下跪吗?”他调侃的问道。“一般女人不是都希望有个浪漫的求婚仪式和誓言?”
若尘冷着脸,讨厌极了他唇边促狭的笑意。“你还是留着以后对其他女人说吧,我没兴趣。”
“多可惜啊,亏我还准备了一篇感人肺腑的誓言呢。”
那才真是有鬼了,若尘在心里冷哼一声。“现在你可以看合约了吗?我等会儿还有会议要开。”
“你是说你甚至没有时间和你的“未婚夫”一起庆祝吗?”他状似惊讶的扬起眉。
但若尘知道其实他一点也不惊讶。“我希望你能省去这种无聊的交际,你我都很清楚我们之间是什么。”
他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我不以为和自己未来的妻子吃顿饭算是交际“亲爱的”不管我们的关系是如何开始,我都打算让它“正常化””
他的话让若尘拧紧了眉头。“这是命令吗?”
他微笑的耸耸肩。“不是,但你可以将它看做是“附属条件””
若尘瞪着他,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在面对他时,老觉得备受威胁,因为他和某人简直像极了,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甚至比她父亲更鸭霸,更自大,更讨人厌,因为他该死的很懂得怎么“勒索”她,这个交易几乎是从一开始她就处于下风,但她又何必在乎?反正她已经豁出去了。
“随你的便,你可以打电话和我的秘书安排。”而她会确定她忙得完全没有空。“合约你慢慢看,如果有问题再联络。”
离开他的办公室后,若尘松懈的叹口气,接下来就只剩下外婆了,想到她,若尘不由得愁了脸,想说服外婆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但谁知道呢?也许会是意外的轻松也不一定。
毕竟这是外婆长久以来期盼见到的结果不是吗?
的确,比起她的父亲,外婆确实是容易打发多了。
一句“一见钟情”就让她开心得笑不拢嘴。
对于她父亲,若尘甚至连安慰的谎言都懒得说,只是简单的陈述事实,完全不把他的错愕放在心上。
程朗愕然的瞪着女儿,她一如往常,一脸漠然,仿佛她说的不是她的喜事,而是一项微不足道的交易。
“你要和谷正凡结婚?他不是曼琳的未婚夫吗?”
“那又怎么样?”若尘冷淡的回道。“即使结了婚都可以离婚,再说“横刀夺爱”不正是我们家最稀松平常的戏码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敝?”
她的话刺得程朗心里一痛。
“还是你担心曼琳会受伤?放心吧,她有你的遗传,心脏一向强壮得很,没什么好担心的。”
“够了,若尘,不要说那么刻薄的话,那不像你,我担心的不是曼琳。”
“那么你担心的是什么?你想要的只是两个企业的势力结合,不管谷正凡娶谁,都不会改变你的利益,你该为此感到高兴,不是吗?”
“若尘,我担心的是你。”程朗痛心道。
“够了。”若尘刻意漠视他睑上的担忧。“我没时间听你发表意见,我还有很多事没处理。”说完,她不再理会的迳自离开。
程朗抓起外套,急急走出办公室,甚至连对秘书交代一声都来不及的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