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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一点点,吕氏的火气就要点燃,要不是赵大人非要她不行,涂娟娟敢在她面前这般嚣张?
那天,她以为涂娟娟没救了,逼老爷上门和赵大人商量。
“小女身子虚弱,恐无法担当开枝散叶大任,怕是不能为大人良配,要不,小人再为大人择一风流美女?”
结果赵大人二话不说,摔掉茶盏怒道:“能生得嫁、不能生也得嫁,收下我赵家聘礼,谁敢退婚!”
吓得老爷回到家里连喝三碗安神汤,方才消停。
老爷说:知州大人握有他贪渎的证据,要是娟娟不嫁,事情闹出来,革职查办事小,怕是整个杜家没有人能逃得掉伸头一刀。
话说到这里,已经不是单纯的婚嫁问题,涂娟娟想不想都得嫁,只要把人给抬进赵家门,要死要活就不干杜家的事儿,何况涂玉娘的命还握在自己手里呢,她不信这丫头能翻得过自己手掌心。
忍气吞声,吕氏再挤一次笑脸。“今儿个奉老爷之命,来接四姑娘和涂妹妹回府,马车已经准备好,就等姑娘洗漱一番,咱们立刻回去。”说完,她示好地握握涂玉娘的手道:“妹妹,咱们杜家,家大业大、要忙的事儿又多,等妹妹回府后,得先帮着操办四姑娘的婚事才好。”
涂玉娘受宠若惊,连声道:“这事儿,本该夫人作主,有婢妾该做的,吩咐一声便是。”
她低眉顺眼,虽然心里对于女儿的改变惊疑不定,还有满肚子的怀疑在心,可她看一眼吕氏,半句话不敢多说。
听着她们的对话,娟娟火气更大。
这算什么?女儿被卖,娘亲帮着数银子?
娟娟气得一把坐起,怒道:“杜夫人还是请回吧,一来这里没有四姑娘,二来杜家、赵家联姻是大事,该忙的事多得很,就别净往涂家磨蹭,要是误了事可不好。”
这话说得够明白的,她涂娟娟没把自己当杜家的四小姐,更没当他们是一家人。
吕氏倒抽一口气,这辈子还没谁敢给她气受,没想到这贱人
她强压怒气,捏紧了帕子“四姑娘好大的气性。”转过头,对涂玉娘道:“妹妹,你怎么没好好说说四姑娘,好歹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呀。”
涂玉娘急道:“夫人,再给我几天工夫,我一定好好说服四姑娘。”
“哪还有几天工夫,赵大人很注重这门亲事,知道咱们四姑娘愿意下嫁,愿意以贵妾之礼迎娶呢,所以无论如何,今儿个都得把四姑娘给带回府里,裁衣做喜服,许多事都得赶着张罗呢。”
意思是不论她乐意与否,今儿个都逃不过?该死!晚了一步,她应该早点下决心的!
身为民主国家的现代人,谁可以被委屈逼迫?
娟娟大怒,咬牙切齿,可她越是生气,吕氏越是欢快,谁让她就是嫡母呐,要一个小庶女往左她就不能往右!
吕氏眉开眼笑道:“四姑娘可别生气呐,听见你能得到这桩好姻缘,大家无不暗地羡慕,想想,那可是知州大人呢,眼下赵大人正妻刚逝世,满屋子都是小妾,姑娘嫁过去又是个贵妾,立刻能压她们一头。
“只要姑娘加把劲儿,生个儿子,赵大人能不抬举你当继室?赵大人年纪是大了些,可今年也还没超过五十,虽然他满脸麻子又身材粗短,可男人瞧女人,瞧的是脸蛋身材和青春,女人瞧男人,瞧的是能耐和家财,要不,你娘亲怎肯这样没名没分跟了我家老爷。
“所以赵大人没什么好挑剔的了,姑娘要是聪明的话,乖乖嫁过去替自己谋个好前程,否则这样闹下去,谁也得不了好,要是赵大人知道姑娘嫌弃他,嫁过去后,把姑娘往死里整,有什么意思呐。”
她就是要嚼心恶心涂娟娟,再挖苦涂玉娘几句。
还以为自己是什么高贵货色,我呸!她娘可是连外室都乐意当呢,有贵妾可做,可不是便宜她了?自杀!有本事就死透,没本事才老是作戏,想让老爷心疼吗?再心疼也就是个庶女,敌得过嫡子吗?
“既然杜夫人这么满意这门亲事,怎不让孙女嫁过去,听说杜家大哥有个十三岁的小女儿,年轻貌美气质佳,赵大人肯定更满意的吧。要不成杜夫人也可以自己嫁啊,看杜夫人这身材定是个好生养的,保证嫁过去两年抱三,正妻之位夫人肯定能坐得稳当。”
娟娟的目光上下扫过吕氏一轮,教吕氏直想一巴掌拍死她。
涂娟娟那是明目张胆的轻蔑,明知道大丫头样貌像极了自己,眼小脸阔嘴宽,走到哪里都会惹来几句刻薄话,还说什么年轻貌美气质佳,她就是算准了大丫头嫁不出门。
这也罢,她还敢讽笑自己的身材!
吕氏再也假装不了,一掌拍向床板,怒声道:“涂娟娟,要不是你自甘下贱、出门招摇,怎会勾引得赵大人心花怒放、求娶上门?贵妾是抬举你了,否则你这等贱蹄子想都别想攀上大户人家。”
要不是赵大人被她迷得乱七八糟,什么女人娶不得,需要她纡尊降贵同这个给脸不要脸的贱女人打交道?
“说得好,门在您正后方,还请杜夫人另择乐意被抬举之人。”
吕氏怒不可遏,转头看向涂玉娘,寒声问:“涂氏,你怎么说?”
涂玉娘被吕氏气势一压,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再看一眼不像女儿的女儿如果真是妖孽附身,她怎么敢和她在一个屋檐底下生活?
狠心咬牙,她说道:“还请杜夫人作主。”
听见涂玉娘的回话,娟娟一颗心瞬间冷下,难怪原主除了上吊之外没有第二条路,父亲卖女求荣、母亲无能无知,唯有求得一死,重返阴阳路。
“你可听清楚了,是生养你的娘让我作主的。来人啊!把四姑娘捆起来,送回杜府!”
命令一下,几个粗壮的嬷嬷冲上前来,娟娟无处可逃,她想往床里钻进去,长发却被人往后一扯,头皮痛到发麻,她来不及尖叫,手脚已经被人抓牢,一条结实的长绳将她捆得密密实实。
此刻,娟娟后悔了,她终于理解,这个时代的行事法则与二十一世纪不相同,面对面、强碰强,根本行不通,难怪古人要耍心机、使诡计,因为迂回比直接来得好用。
车轮辘辘转动,震得娟娟全身发麻,她嘴里被塞进破棉布,脚边坐着两个粗壮的中年妇女,手里抓着木棒,没说话,气势摆明:你敢乱来,我就敢把你打晕。
人在屋檐下的她学会低头,她微微闭上眼睛,开始盘算,她一条条理清、一件件分析,于是混沌的脑袋慢慢地变得清明。
马车突然停下来,一连串的鞭炮声响起、锣鼓喧天。
妇人甲打开窗帘,往外看,她是脸生的,是一直跟在杜夫人身边的老嬷嬷。
妇人乙问:“怎么回事?”
娟娟对她还算熟,这几天在涂家指挥东、指挥西的就是她。
“新县太爷来了。”
“新县太爷?上回那个不是才就任不久吗?”
“是啊,上回那个县太爷叫方云青,听说进京城后受皇上看重,一口气连升三级,从七品县太爷升为五品知府,现在这个新的县太爷,是今年四月才考上一甲进士的探花郎,名字叫做方云丰,他们可是亲兄弟呢,而且皇上还赐了他们的娘方云一座贞节牌坊。”
这些天大街小巷,人人嘴里谈论的都是这对兄弟,说来,方云青可是个大好官,不但平反不少冤狱,还买下宅子安置没人照顾的老人小孩。为防涝灾他自掏腰包买地挖湖,今年春汛,泉州果然没有淹大水,多少百姓都在背地里喊他一声青天大老爷。
“方云这个名字好耳熟,在哪儿听过的呀?”
“不记得了吗?就是十几年前宋家老爷刚过世,因被抓奸在床,连同两个儿子一起被赶出宋家大门的方姨娘啊!”“方家兄弟是被宋家大爷给赶出去的宋怀青、宋怀丰?”
“可不是?现在宋家可炸锅啦!人人都提心吊胆着呢,怕这对兄弟替过世的母亲报仇,如果宋家够聪明,就该赶紧把人给迎回去”
娟娟静心细听,她该把两兄弟的身世当成励志故事吗?这真的是一个肯努力就能成功的时代?或者说这种优惠只有男人可以独享?
眼底有些茫然,对于未来,她惊惶可是能怎样呢?缓缓深吸气,状况已经如此,娟娟只能鼓励自己,别害怕、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从来她都是一个人往前冲,没有父母帮忙、长辈看顾,还不是一样过关斩将,所以这次,她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