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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慕玖正式从京大毕业,而严栩也将迎来长达一个多月的暑假。
自从担任安达董事长兼总裁后,应酬不断,华立那边陈之初一心念着分娩在即的慕玲玲,一天能有半天时间在公司就不错了,所有应酬请帖都推到他办公桌上,这半个月来慕玖几乎是脚不沾地。
昨晚有个应酬,慕玖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怕吵着第二天要上课的严栩,匆匆洗了个澡就躺在客厅的沙发睡着了。第二天大清早就听到房间传来的动静,慕玖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严栩冷着脸居高临下看他。
慕玖打了个哈欠起来,“早。”
“现在还早,回房间睡吧,上午别去公司了。”严栩又气又心疼,昨晚慕玖回来的太晚,他等到十一点没忍住睡着了,睡得太沉连慕玖回来也没注意到,要不然绝对不会让慕玖睡沙发。
“嗯,我先去睡了,今天就不送你去学校了。”自己做老板还有个好处就是迟到早退都没关系,反正没人会说你,慕玖给秘书发了条信息说他下午才到公司。
随着房门被重重关上,严栩黝黑的双眸微闪,他没有质问慕玖为什么会睡客厅里睡着,原因不用想都知道了。即使如此他也不想跟慕玖分房睡,一旦分开睡了,以后再想跟慕玖这般亲密可就难了。
严栩比任何人都了解慕玖,他们在一起六年多时间,没有人能比得上他在慕玖心中的地位。
可是,那不够,他很清楚,玖玖只把他弟弟,那不是严栩想要的结果,他能想象出一旦他对玖玖说出“喜欢”,即使玖玖不会疏离他,也不会赶他走,可是玖玖永远都不会接受他,因为他们是兄弟。
玖玖唯一的弱点只有他而已,最好的办法就是向玖玖坦白,然后离开,可是他却不会选择这么做,他怎么舍得离开。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温水煮青蛙,他跟玖玖还会有很多年时间,没关系,玖玖身边只会有他一个,什么于凯陈凯都不会再出现,他绝对不会将玖玖让给任何一个人。
末期临近,下个星期就要期末考,班上气氛都没有往常活泼,一到下课时间几乎都是埋头复习的同学。
“严栩,这道题怎么做?”同桌用圆珠笔在模拟试卷上一道题点了点。
严栩看了题目,随手在草稿本上写下解题思路。
同桌一边看着严栩写下的答案,一边惊叹道:“严栩你真神了,就看了下题目就知道答案。”
“上次月考刚做过类似的题型,是你没记住。”严栩表情平淡,比起玖玖,他这点成绩还不够看。
“啊,是吗,我居然没记住。”同桌懊恼不已,“我对理科真的不行,好在下学期要分文理科了,对了,你要选文科还是理科?”
“理科。”严栩低下头继续做试题。
同桌得了回话,立即朝邻桌的女生眨了眨眼,无声说了两个字。
严栩若有所觉的转过头看了过去,对上女生含笑的眼睛。
女生是最近比较流行的网络红人,有四分之一外国血统,五官精致,因为酷像芭比娃娃,照片被传到网上后,引起网民追捧,还一度被评为网络最受欢迎的女生。当然严栩没有关注过这些,甚至连女生的名字都不知道。
同桌赶紧拉回严栩的注意力,说起开家长会的事。“唉!这周周末就要开家长会了,我都不敢跟我爸提,就怕他让我下学期选文科。”
严栩微愣,这才想起他还没有跟慕玖提家长会的事,本来昨晚是要说的,但是慕玖回来的晚,第二天看到慕玖睡沙发上,哪还记得什么家长会。
中午是在学校饭堂吃的饭,慕玖的公司离学校远,严栩上了高中后就没再让慕玖中午回来做饭。慕玖心疼他,他又何尝不是事事都以慕玖为主,这半年多慕玖有多忙严栩都看在眼里。
因为年纪轻轻就担任一公司总裁,不少同行都在暗地里给他下绊子,幸好慕玖不是真的才二十二岁,对那些老狐狸的针锋相对也能不着痕迹挡了回去,累是累了点,也正是他这份能耐,很快就让旁人都对他赞口不绝,公司很快就摆脱了造假丑闻,订单也随之纷飞而至。
而现在的严栩只想着快点长大,等他成年了就能替慕玖分忧,他知道慕玖这个人其实很懒,但又不得不逼自己去工作,去赚钱养家,有时候严栩也不懂,为什么慕玖要这么努力赚钱,每次这么问的时候,慕玖总是一脸深奥,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又是等你长大!严栩很郁闷,他什么时候才能到十八岁。
等到十年后严栩站到跟慕玖同样的位置,看到慕玖做过的慈善活动,救助过无数曾像他一样无家可归的孩子时,严栩才明白,这个人为他做的永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下午放学后莫西娅跟几个女生手挽手出来,看到严栩在校门口站着像是等人,她对身边两个女生说了些什么,然后悄悄跑到严栩后面拍了男生的肩膀。
严栩以为是慕玖,等看清是莫西娅时,脸上笑意瞬间散去,目无表情问:“有事?”
莫西娅隐约有几分嫉妒,她在班上从未见过严栩这样笑过,他在等谁?莫西娅喜欢严栩,喜欢他冷冷清清的模样。开学那天,班上有两个男生打了起来,她刚好在两人周围,不小心被推了一把,就在这时候一个男生路过拉了她一把,才使她没有狼狈地跌倒。清晨的阳光暖暖的躺进来,男生的侧脸似乎被染上了一层薄光,莫西娅抬头看到男生如蝶翼的睫毛扑闪着,像是一把小扇子,也扇动了她的心防。
接着那男生一脚踢翻了前面的椅子,轻轻一提,便将还在厮打的两人分开。在班会课上,莫西娅记住了男生的名字,他叫严栩。
可是另莫西娅挫败的是,不管她怎么刻意接近严栩,始终都未能走进严栩的世界,他们连朋友都不是,想知道他下学期选文理科还要通过他的同桌才得知。
看到严栩脸上一如既往的疏离,莫西娅的心渐渐冰凉,这份无望的爱情还能持续多久。
她重新扬起一抹笑容,“我看你一个在这里,是在等人吗?”
“嗯。”严栩点了点头。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他迫不及待接通了电话。
“朗朗,我在你们学校右转的路口。”慕玖在电话那头说。
“好,我现在过去。”严栩没有挂电话,连看都没看莫西娅,一路小跑过去,刚转弯便看到慕玖与他停靠在路边的低调的卡宴。
慕玖今天穿得很休闲,白色衬衣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淡蓝色仔裤笔直,衬得他腿越发长,随随便便往那儿一靠,就是一道风景,引得周围女生都朝他投去惊艳的目光。
莫西娅见严栩头也不回地离开,她想都没想直接追了上去,隔着十多米的距离,她看到严栩对车上的男人露出孩子气的神情,对那男人笑着说话,而那男人一脸宠溺的摸摸严栩的头。
莫西娅莫名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她开始迷惑,她喜欢的严栩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个女孩是你认识的吗?”慕玖注意到路口处有个女生一直盯着这边看。
严栩认出是莫西娅,“嗯,同班同学。”
慕玖开玩笑道:“长得挺可爱的,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严栩反问回去,“难道你希望我早恋吗?”
这个小崽子,慕玖暗骂,然后义正言辞道:“早恋是绝对不允许的,想都别想。”
严栩露出微不可见的狐狸式笑容,过了会见这条路不是回家的路,严栩疑惑问:“我们要去哪?”
“小帅今晚有个比赛,他送了两张票给我,让我一定要过去给他加油。”慕玖打着方向盘,没有直接去体育馆,而是开了一段路在一家餐厅停下。
“先吃饭,比赛还没那么早开始。”
慕玖选的是一家中餐,两人都吃不惯西餐,到外面吃饭一般都是吃中餐比较多。
严栩拿起菜单点了几道菜,慕玖再勾了一道汤,问严栩,“你这几个月又长高了多少?”
“几厘米吧,没有量过。”严栩不确定说。
“上回给你买的钙片吃完没有?”慕玖像天下所有父母一样对孩子身高问题非常重视,除了每天要让严栩喝一碗骨头汤外,他还托朋友从国外代购钙片回来,保证严栩的营养能跟得上。
“还剩半瓶。”
“嗯,下个月我再让人给你带几瓶回来。”
吃到一半严栩终于想起了开家长会的事,“唔这周日要开家长会,讨论下学期分文理科的事。”
慕玖啧了一下,“怎么到期末才开家长会,也不怕影响你们考试。”
严栩说:“那你来不来?”
“必须来。”
吃完饭后慕玖开车去比赛的体育馆,慕帅给的门票都是靠前排的观众席,此时观众席上几乎满座了,两人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位置坐下。
“相机给你,到时候记得给小帅拍几张相片,小帅交代了,要给他拍的帅一点。”慕玖将相机扔给严栩。
严栩拿着相机看了一圈观众席上的球迷,不得不怀疑慕帅叫他们来看比赛目的是想让他们给他拍照的。
两人平时很少关注篮球赛,偶尔有时间才会看几场,真正接触篮球赛还是自从慕帅加入京城职业篮球队后。大一那年慕帅加入校篮球队,因为表现突出,不到半年就被推荐进了京城一支职业篮球队,慕帅征询过慕家几人的意见后,决定加入这支篮球队。
慕帅知道其他方面他是拍马都赶不上慕玖跟慕玲玲,能进入篮球队是他梦寐以求的愿望,他读书不行,高考那会被慕玖抓起恶补了半年才通过文化科成绩,考上w大。慕帅野惯了,他想象不出来毕业后找份工作每□□九晚六,或者像慕玖曾经说得,去做个体育老师,这样的生活固然是好,但慕帅总觉得这样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
直到教练找他聊天,问他想不想做职业球员。
那一刻慕帅身上的热血都要沸腾起来,他打电话回家里问了父母意思,而慕龙跟潘云彩听了后都很支持他做职业球员,慕帅才满欢欣喜签了球队做职业球员。
就连慕玖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在齐聚万人的体育馆里看慕帅比赛,六年前他问慕帅以后想做什么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六年时间,让这个少年已经长大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过了不久,两队队员进场,引起观众席上球迷的欢呼。
慕帅入场的顺序排中间,看到他出来,严栩拿起相机对准了慕帅,这时慕帅刚好看了过来,朝着两人挥了挥爪子。
咔嚓一下,露出一口白牙的慕帅定格在照片里。
拍完照后严栩一直兴致缺缺,无聊的托着下巴看慕玖,今晚两人吃的是川菜,慕玖的嘴唇红润有光泽,严栩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点渴。
慕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下唇,低头找矿泉水,然后一直开了盖的矿泉水瓶递到自己眼前。慕玖也不介意严栩喝过了的,拿过来直接对着瓶口喝水。
严栩觉得更渴了,等慕玖喝完,他的心脏飞快地跳动着,在慕玖没注意的时候,对着瓶口……
“要开始比赛了。”慕玖侧过头看严栩,说。
“咳咳……”严栩捂着嘴差点一口喷出水来。
到了开场勉强打起精神看比赛,然而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往慕玖的嘴唇上飘。
慕玖一心关注着眼前的赛事,并没有察觉到严栩侵略般的目光。看到慕帅接过球,迅速一跃,篮球稳稳被投进篮框,慕玖说不出的欣慰,心情也跟着周围的球迷尖叫变得激动起来。
由于两支球队实力差距悬殊,慕帅所在的球队轻松获得了本次比赛的胜利,接下来慕帅还要跟队友一起庆贺,慕玖远远朝慕帅挥了挥手,跟严栩一起随着人流走出体育馆。
走到广场,严栩慢了几步,看到慕玖的背影,他心里忽的一动,拿起手上的相机对着慕玖的背影按下关门。
由于没有忘了关闪光灯,慕玖立即发现了严栩的小动作,挑了挑眉看他,“玩偷拍?”
严栩弯了弯唇角,用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语气搭讪道:“帅哥我能跟你合照吗?”
慕玖兴趣上来,抬了抬下巴,“当然,我的骑士。”刚说完就忍不住喷笑出来,太恶心人了。
严栩可不管这些,伸出手揽住慕玖的腰,左手将相机对准两人,快速按下快门。
“很晚了,回去吧。”慕玖被严栩强有力的手扣着腰,两人的头靠得极近,旁边行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眼神,让慕玖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挣脱严栩的手臂。尽管他跟严栩只是兄弟,而别人不清楚这些,随着严栩年龄的增长,慕玖也开始在外面尽量避免跟严栩有过于亲昵的动作。
严栩闪了闪眸子,收回相机,跟着慕玖往停车场走去。
刚走到停车场,慕玖接到慕玲玲的电话。看着时间快十一点了,平时到这个时候慕玲玲早就睡了,慕玖疑惑的接通电话,“姐?”
“小玖,我刚接到圆圆的电话,她现在的金落大酒店……”
慕玖嘴唇抿成一条线,等慕玲玲说完后,他“嗯”了一下,淡淡道:“我现在就过去接她。”
严栩能感觉到慕玖心情有些不佳,“刚才是谁的电话?”
“玲玲姐,让我们去接慕圆圆。”慕玖上了车,系上安全带,用疏离的口吻说着像是无关轻重的陌生人,“还记得她吧。”
严栩自然不会忘记那个总是一脸高傲嚣张的慕圆圆,最近几年慕泰一家都没有回a市过年,严栩也没机会见到慕圆圆,若不是慕玖提起,他都快忘了慕玖还有这么一个妹妹。
他顿时明白过来为什么慕玖会不高兴了,皱着眉问:“她怎么过来了?”
“不知道。”半个月前他接到齐玥的回复,慕泰查到慕圆圆的确买了去京城的机票,只是接下来就没有了她的消息。人海茫茫想在京城找一个人比大海捞针还难,慕玖也没那个心思去找慕圆圆,报了警后就没再管,没想到最后慕圆圆还是找了上门。
到了金落酒店门口停车,慕玖一眼就看到穿着吊带衫、牛仔短裙的慕圆圆正一脸彷徨不安的左右张望着。
慕玖懒得下车,摇下车窗喊了声,“慕圆圆。”
慕圆圆似乎被惊吓住了,看清车里的人是慕玖,迟疑了一会才飞快跑过来,伸手去开车门。
上了车,慕圆圆一句话也没说,沉默的看着窗外。
慕玖没去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回到家,慕玖当着她的面拨通了齐玥的电话。
电话那头齐玥哭了好一阵,才说:“这几天就麻烦你照顾一下圆圆,过几天你大哥会过来接她。”
慕玖敷衍了几句,才挂了电话,对坐在沙发上的慕圆圆说:“右边房间是书房,今晚你睡那。”
慕圆圆瞪直了眼,看到慕玖她就没好气,虽然卫嘉苼那事已经过去五六年,她对卫嘉苼早就没了想法,可是还是记恨着慕玖抢她喜欢的人的事。想到这些,慕圆圆蛮横起来,“我没换洗的衣服!你帮我买一套。”
慕玖闻言嗤笑,这慕圆圆还是几十年如一日,真把自己当世家小姐了,“我建议你今晚不用洗澡。”
“你……”慕圆圆难堪的咬着下唇,人在屋檐下,她只好忍了。此时她身上半分钱都没有,要不然要不会找上慕玲玲,她没想到的是慕玲玲没来,来的是慕玖。
此时她还不知道慕玲玲已经怀了孕,而且陈之初也不可能让慕玲玲大腹便便去开车接她,要不是慕玖看在齐玥的份上才接到回来,他尽可以花几百块在酒店开间房间打发了她。
明天严栩还要上课,他一回到家就去洗澡,然后回房间睡觉去了。有慕圆圆在的地方,慕玖是片刻都待不住,等严栩洗完澡出来,紧接着去洗澡,然后进了房间,砰的一下关上门,只留慕圆圆一个人在客厅。
慕圆圆气得眼眶都红了,这些天受的委屈一涌而上,抱着膝盖痛哭出声,哭了半天都不见慕玖出来,慕圆圆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
无助的坐了会,她才起身去了书房,开灯一看,书房只有一张床,连个枕头都没有,没有洗澡,身上的衣服都是汗臭味,慕圆圆眼眶再次红了起来。
最后还是敌不过睡意,躺在床上缩着身子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