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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也能等价的吗?缪萱怔怔地出神,不期然想起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眸子。按理,吞并“仇氏”的是叶沙,与叶漠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仇雅静要珍藏关于叶漠的剪报?还有那奇怪的笑容,着实让人心惊。
“恭喜!”一个修长的身影遮去亮光,打断了她的思绪。缪萱抬眸望去,纯白的礼服衬着阳光,洁净而灿烂。长长的刘海挡住脸颊,脸上带着稚气的孩童笑容,很可亲,却似乎隐隐地藏着危险广我叫孟隽云!伴郎之一。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昨晚熬夜,所以睡过了头,来迟了。希望我不会是最后一个送上祝福的人。应该不是,对不对?转了一圈,还没见祁函克的影子,他不会也迟到吧?等下一定要罚他酒了。”
缪萱望他笑意浓浓的英俊侧脸,有些困惑。他找祁函克?才来香港两个多星期的祁函克怎么会与“丰程”的高层混得如此熟?而且,他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提起。谁都清楚,祁函克代表“康远”参政“丰程”的意义以及这场婚姻的意义。如叶漠的另一伴郎——邝涧;还有那天立于叶漠身边的冷艳女子。虽然不至于怒目相对,至少每个人都回避着这个问题,使婚礼尽量保持相安无事的状态。他却提起?
“你找他有事?”缪萱问。
“嗯!他托我找的资料已经都搜集全了,本想婚礼结束后让他来我的办公室取的。”孟隽云直爽地答“而且,他还约了我今夜一起晚餐呢,这会儿还不见人,不会爽约吧?”
“叶漠指派你带他熟悉‘丰程’?”瞟一眼不远处的印涧,缪萱不由得皱眉思考一下。
“是啊!因为手头的项目正好告一段落,比较空闲的缘故吧。”孟隽云随意地答。
稚气得看来不设防任何人的孟隽云与商场老将祁函克?叶漠安排这样的对档用意何在?
“告诉我这些,你想得到什么?”缪萱侧望。稚气?
能靠叶漠这么近的人怎么可能“真正”稚气?世界上懂得也善于伪装的人并不止她一个。
孟隽云顿住,慢慢回头看她。好一阵子,他的漂亮唇角划出一道弧线,仍是那么稚气,只是,稚气中似添加了些别的东西,难以察觉的变化。
“难怪叶之会喜欢你。”他推推眼镜,阳光挡住镜片后闪烁的光芒“我还奇怪,怎么看你都只像个过分漂亮的洋娃娃。”
“我也好奇,叶漠为什么会请你这个长得像中学生的小男孩。”偷空调剂心情,缪萱展现伶牙俐齿的本性。可怜孟隽云又一次充当炮灰。
“看出来了,你小子存心想让我们兄弟来一场大火拼。”叶之嬉笑着加入“请你当伴郎,却这么晚才到常你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当过场走秀啊?“我说错了吗?你明明说过很喜欢缪小姐的。叶之,你什么都能怀疑,只有我自傲的记忆力,你绝对不能怀疑幄。”孟隽云表情元辜,动机却不纯。分明是火上添油。
“哦?”叶漠尾随跟上。背着阳光走来的他看来有丝疲倦。他折回是否表明已确定叶星的行踪了?
“是啊!我还在忌妒漠呢,能娶到这么可爱的女生。和她聊天,会不知不觉地喜欢上她呢。”他偷偷朝缪萱挤眼,孩子气十足。
“是吗?”叶漠执起缪萱的手,扶她起身,细细地、静静地凝望她一阵。突然间,划出一个笑容,淡雅得如池中的清莲。他沉下声音:“最好不要!她是我的!”
她是他的!望着眼前该然欲位的俏脸,禁不住会跟着一起感动。用力握住她的腰,告诉自己,她是他的!强而烈的拥有感深人体内,驱走叶漠未来的失望及空虚、迫走久驻的孤独。她牵绊住了他的生命、交予他权力让他从此尽起丈夫的责任!多么神奇!这个从今天起冠上了他的姓氏的女孩是他的了!
“你妹妹她”漾着叶漠释放出的暖流,缪萱无力思考,只能靠着他的胸膛。她一辈子的胸膛。“她不会来了。”淡淡地解释一句,叶漠交待“孟!
告诉大家,婚礼可以开始了。”
接下来便是繁琐的婚礼礼节,直到司仪宣布交换婚戒时,叶漠为她戴上了叶家的标志“沙漠之星”!耀眼的紫色光芒逼回缪萱的眼神,错愕间,听到立于草坪的宾客们发出羡慕。赞叹的抽气声——除了交换来百分之十的“丰程”股份外,竟还附赠得到一条世间罕见的紫水晶项链。何其幸运哦!缪宣抚触着水晶的光滑表面。这是作为叶家媳妇的标志物吗?水晶中积聚了多少叶漠早亡母亲的爱与恨?她尚有资格佩戴它吗?项链垂落胸前,沉得仿似会压垮她。呼吸不由得开始急促。这时,有人高喊:新娘抛花束!叶漠扶她转过身体背对众人,用力地将手中的花束向后抛出。谁幸运地接到?一转身,看到佟贞颜恼怒地瞪着手里的烫手怪物,然后,砸向一旁哈哈取笑她的夏淼汐;夏淼汐一失手向后退去,又撞进了立于身后的孟隽云怀里场面一片混乱,叶漠体恤地拉着缪萱躲去僻静处休慈,兔受残花的茶毒。缪萱一边笑、一边咳嗽,叶漠轻抚她的背脊,平息她的喘息。“现在我和你的父亲一起去律师楼办移交手续。”
观察她的脸色,不似平时突变的惨白状,叶漠才稍稍放心“别参与他们的混战。进去小睡一会儿,吃完饭后还有余兴节目,你会受不了的。”
“漠!”缪萱拉住他欲走的身体。角度变换,耀眼的紫色光芒闪过他的脸。将项链褪下,交还他手心。
“什么意思?”叶漠盯着她。
“我觉得暂时我还无资格佩戴它。等有一天——有一天我可以积聚足够的勇气时,再由你‘亲自’为我戴上。”缪萱坚定地答。
“你——”不让他有反对意见,缪萱已踏起脚尖吻住他的唇,晶莹的眼中闪着羞涩。
“新婚快乐!老公!”说完,她转身开溜。
唇上留着她的甘甜,手中握着她的体温。精灵似的她总是出其不意地进攻他的堡垒,一次又一次的撞击,让他潜移默化地不断在后撤防线。总有一天,他会在她巧妙的攻略下全线溃堤,缴械投降于她。
这场交易的真正得益者是谁?似乎,风水开始倒转。
她又不见了!
夜深十一点,当激情过后的小睡悠悠转醒时,叶漠再次发现原来倦卧怀中的娇妻消失了。
不是第一次失踪,但她总有办法在他起身搜寻的前一刻回到床上,赖住他,然后用一大堆理由搪塞过关。这一次呢?为什么没有及时赶回?因他醒得较平时早些,让她防不胜防?是否表明,这一次他有充裕的时间发现妻子的动向?
套上睡袍轻声步出卧房。厨房里射出微弱的灯光映出客厅的布局,正好为叶漠指明方向。
缪萱正背对着他,以至于让他看不到传来乒乓声响的缘由。
“你在弄什么?”浅靠门框,叶漠忧心地问看来相当忙碌的妻子。
他的声音让缪萱仿似听到了鬼音般惊惧,突地转身,速度之急不仅撞翻了玻璃水杯,摔在地上打得粉碎;也松掉了手中握着的什么东西,落到地上,反弹了一下,滚人黑暗的某一角落。不知是不是被吓到的原因,灯光下,她的脸苍自得如薄纸一般。
“漠!你吓坏人家了啦。”缪萱整理表情,状似娇媚地缠上叶漠的身体。冰凉的肌肤上有汗水划过他的胸膛“醒来时发现肚子有些饿了,所以才来厨房找些吃的。”
“是吗?叩他托起她的下巴,研究她躲闪的光芒“每一次亲热过后你都会肚饿?“嗯一”缪萱胡乱应道,脸色愈加苍白。尽力呼气,幸好药物已在体内产生作用,否则,恐怕她连站稳的气力也没,会被叶漠看出破绽的。
“好吧!”他不再追究,蹲下清理玻璃碎片,以免不小心割伤她的脚“吃什么?我也饿了,顺带帮我弄一份。”
“啊?”缪萱叫。他的意思是让她做?
“怎么?”叶漠奇怪地抬头看向妻子。好惊讶的口气,有问题吗?每一次都用肚饿作理由,想必做出一份可口的夜宵该是得心应手的。
“嗅!”她立即沉下头,紧闭上唇。打开冰箱,企图找些能直接人口的食物。什么呢?连汤都未曾做过的她岂会弄夜宵?叶漠在试探她吗?冰箱里除了早餐剩余的面包、两个鸡蛋外什么也没有。对了‘鸡蛋三明治,可以吗?”
曾见缪婶做过这道点心,只不过是在两层面包之间夹上一只煎蛋而已,挺简单的。依她超凡的记忆力及丰富的想象力,绝对没问题。再加上两杯热牛奶,嗯!她也能做个称职的“贤妻”亲手填饱老公的胃,好幸福的事呢!
“好!”他的声音柔柔地在她耳边回旋,靠回门框看他的妻子有模有样地套上围裙,拿出锅铲,起火她,真的会做吗?白嫩而无一点瑕疵的纤手怎么看都不似劳作过的,她甚至连拿鸡蛋的姿势都不对!
唉
当缪萱小心翼翼地敲那只鸡蛋到第十下,鸡蛋仍完好无损时,叶漠终于忍不住从后面握稳她的手,在锅沿边缘轻巧一击,只见蛋壳裂开一条缝,再一使力,壳破开,鸡蛋滑人油锅,滋滋作响。
“再敲十下的话,恐怕油锅会爆炸。”叶漠叹息着。
取下她的围裙,套人自己的脖子“还是让我来吧。”
缪萱赌气地默不作声,看着丈夫灵巧地翻转鸡蛋,香味顿时四溢。而叶漠薄薄的睡袍只随意地用带子在腰问打了个结,敞开衣领露出宽阔结实的胸膛。睡得有些凌乱的发此刻松散地垂落脸颊,配上浓密的睫毛,英俊而优雅得仿似天神。然而现在,他却套着围裙,好温柔、好居家地为她做夜宵。这么完美的男子,十全十美的漠,为什么愿意娶她?娶一个与丈夫亲热完后得愉偷地躲在厨房里靠吞药平复错乱的心跳。连一个夜宵也得让丈夫“协助”接手才能完成的女子。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有多么无能。
绕去他身后,环抱住他的腰,整个人贴上他的背,泪无声无息地滑落。有一滴渗过叶漠的睡楼,染湿他的背脊。叶漠为之震动。托起她的下巴,将她的无助深藏人心。他能看透她,此刻,当慧黠不复存在时,他的妻柔弱得真似个孩子。
“我”欲开口,却被叶漠夺去剩余的音节。与她纠缠着,怜惜地填满她从他处消逝的每一分自信。
“因为你,才让我有吻的欲望。”他抱紧她的身体。
算是安慰吗?即便是,她也承接了。是真是假,她都要一点一滴地收集珍藏着,直到死去的那一天,会不会满溢于心?
死?为什么要死?
“漠!若我死了,我会不甘心!”她便住呼吸,泪止不住地流。
“若你死了,我也会不甘心。”他沉沉地响应。
缪萱猛地抬头。什么意思?不甘心?为他用昂贵价格换回的货物失了票价而不甘心?可为什么他的眼中有痛、有恐慌、有不确定?他在害怕什么?怕母亲死去的一幕再次重演一遍——在她身上,而他必须承受?“我不会死!不会!我一定会活下去,活着陪在你身边,一辈子那么久。”她的纤纤指尖划过他的眉。她许下的是一辈子的诺言。“所以,你得先填饱肚子。”他的声音里有奇异的兴奋,他的眼中有渐露的笑意“来,先端着夜宵进卧室,我收拾一下就进去。”一盆香喷喷的鸡蛋三明治递人她手中,看她进入卧室,叶漠才熄去炉火。正想按下电灯开关离开,突然在厨房出口停驻下,然后慢慢地转身,眼光搜寻过各个角落,最后顿于某一处。走去捡起一瓶小小的灰色药瓶——缪萱适才在惊慌中掉落的。拿在手里,闪烁一下眸光,将它塞人睡袍口袋,才熄了灯,走出厨房。
“告诉我,这是什么?”叶漠将手中的灰色药瓶推去李严面前“你是缪萱的主治医生,你比谁都清楚。告诉我,为什么缪萱需要服食药物。”
他的表情很淡,仿似随口问来,但李严知道,只要有丝毫的犹豫偏差表露,便一定逃不过他的眼睛。
李严轻咳一声“缪萱的心脏虽然动过手术,手术也算成功,但她的心脏总是与正常人有所区别。有时是需要依靠一些外界力量,如药物。如注射液体之类的来维系平衡。”他看一眼药名“这瓶药是我开给缪萱服用的。是很普通的一种保护心脏的药物。不用担心。”
叶漠沉默地看他,似在思索,他还有什么问题吗?
李严开始紧张。
“谢谢!”叶漠突然起身,令人捉摸不透“那我先回公司。打扰了,不好意思。“碍也好!我还有几个约定时间的病人,那就不送了,叶先生若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李严微笑,脸部肌肉却开始僵硬起来“保持联络!”
看着叶漠欠身合上办公室门,李严才松了口气,瘫软在椅背上。难怪一些商界的朋友点评这位“丰程”总裁时,意见一致地仅用两个字形容——可怕!叶漠的真正可怕之处大概就是因为善用沉默的缘故吧。总让人猜不透,看不清楚,全不知他下一步会有何举动;然而他却不动声色地在暗处观察,井同时在脑中思维运作,让对手逃也逃不了,躲也躲不过。
“丫头,出来吧。”听到屏风后的唁咕笑声,李严没好气地哼。
“好厉害的演技嗅!还害我直担心你会不会被穿帮呢。”扎起马尾辫的缪萱突地蹦出,跑去窗边愉窥叶漠的行踪。
“还好意思说,拉我跟着你一起撒谎,你这是折毁我的职业道德,懂不懂?”李严无奈地叹息“不过,他只问一个问题,这样答,他会信吗?”
“信?若他相信,那他就不叫叶漠了。”看着叶漠坐进汽车,绝尘而去,缪萱才舒口气。叶漠哪有那么容易被骗,不过,李严这么答,他也没有法子“幸好我的反应够机敏,早他一步拜托你。”
“知道他不信还拉我下水,真是!”李严生气道“夫妻之间不该有这种欺骗、不忠诚!”
“我哪有欺骗?只是不想让他担心而已。”缪萱咕咬道。她可是好意啊,怎么没人领情?
“不让他担心?我都快担心了!”李严拿起药瓶在她面前晃“你总把我的警告当耳旁风!我都交待了你几十遍,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准碰这种药。可你呢?是不是每次与丈夫亲热过后都用这药来强制平复错拍搏动的心跳?你疯了,是不是?”
“可我喜欢他的吻,我根本无法拒绝!”缪萱回瞪。
她敢保证,若叶漠知道了她的病情,从今以后,他连她的一根手指都不会碰。嫁给他,她要的不是这种结局。
“你实在不该结婚。”李严叹息道。上帝是如此不公。
“可我爱上了他——完美的漠!我竟有幸被他拥有。”她展露幸福的笑容,那么美,那么纯“其实,我并元太高的奢求。只希望能做一个尽职的妻,能陪在他的身边。若时间能长久些,就好了”“缪萱!”李严不置信,这,是他认识的女孩吗?
缪萱是他所有病人中最奇特的一个。她从不为先天残缺的身体而怨天尤人。她热爱生命,却从不珍惜生命。所以,她总是将医生的忠告丢弃脑后,做自己想做的事。
心脏病人最忌情绪起伏,她却整日沉浸于书册,被文字感染得不能呼吸;他所列出的禁忌食谱,最终的命运竟充当了她的临时稿纸,背后涂鸦满篇,结果文字比菜单来得更让她回味。不管辛辣的、浓郁的食物都会有损她的健康,但只要喜欢便满不在乎。所以,她仍不停地人院,靠冰冷的器械来挽救性命。
若睁开眼,她会感谢上苍;若就此死去,她也不会留下半分遗憾在人间。是洒脱吗?至少没有牵挂的她活得更自由些。然后现在,她说什么?她竟开始希翼,生命更长久些“我的心脏状况真有那么糟糕吗?”缪萱问,从未关心过的问题,此刻问来竟心虚于答案的是与否。
“目前为止还算稳定,但你若继续胡闹下去”“好好好!我听你的话。每个月来复诊一次,好不好?”她喜笑颜开地勾住李严的脖子又蹦又跳“上次你给的禁食菜谱被我弄丢了,再影印一份给我,好不好?你开的药我也一定按时按量服用;还有,最近我每天做慢跑运动,是不是会有助心脏的正常跳动呢?还有碍”“萱!萱!”李严按住她的肩,让她安静“若你能做好以上每一项,我保证,你一定能活得很长、很久!”“真的?”缪萱兴奋得想哭。
“真的!”十足的肯定答案。
“李严!我从不知道,想要活着,竟是那么美好的事。”她的鼻尖涌上淡淡的酸意“我要幸福!比现在更幸福的幸福!”“会的!你一定能得到幸福!”李严轻抚她的发。
上苍怎忍心遗弃这个可爱的女孩。折磨了她那么多年,也该是时候有所补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