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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还在无休无止的倾盆而下,而泊微后云里,在这磅礴的雨声中,徐明婳却是有些悻悻的、干巴巴的笑道:“我不一直就这样嘛。”
语落,其他三人再一次的嘴角又抽了抽,然后便慢慢的开始向窗旁的徐明婳逼近,并且脸上还有一些饶有意味的笑容,吓得退无可退的徐明婳赶紧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嘛,以我们之间的感情,有什么咱们不能好好说啊,不用这样的嘛,真的不用这样。”
徐明婳一扫刚刚悲春伤秋的模样,马上一脸温柔可亲的说到,只是徐幼容和徐明嬗三人却已经不理她了,在把徐明婳逼进大开的花窗旁得一个死角后,三人就和徐明婳进行了一次非常“友好”的交流,最后徐明婳不出所料的,马上就缴械投降,把她最近在烦恼的事,都一五一十的招了。
“我娘亲和我提起我的婚事了。”徐明婳低低的说,可徐幼珊却眼角一跳,然后徐幼容和徐明嬗也接着都愣了一愣,徐幼容更是马上就向徐明婳问道:“堂叔母是怎么说的?”
“没怎么说啊,我年纪也到了,婚事的确也该是提上日程了。”徐明婳耸了耸肩,有些微弱的笑道,只是她脸上的这种笑容,不管怎么看,都是和喜悦无关的,但也和悲伤没有干系,就只是那样淡淡的微弱笑容,让人看不出她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徐明嬗盯着徐明婳,问道。
“我能怎么想,都听我爹娘的呗!”徐明婳回道。
徐明婳说的状似轻松,可徐幼珊她们听的可就不轻松了,尤其是徐幼容和徐明嬗。本来在一开始,她们俩就是有意撮合徐明婳和翟玉的,但谁知道接二连三的会发生这么多的意外,和根本就想都想不到的变故,这让徐幼容和徐明嬗怎么还可能顾忌得到这最初的想法,尤其是稍后谢璟和徐幼珊的大婚,再接下来就是徐幼容和伯宁侯世子的事情。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让徐幼容和徐明嬗都分身无暇了,所以也早把要撮合翟玉和徐明婳的事忘记了。
但就在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事时,时间却是在无情的流走着。而徐明婳今年可也是十六岁的了,而她和徐幼容也不一样,所以在徐明婳十六岁的现在,她的婚事是不可避免的被徐衡和严氏给提上了日程。并且也开始替徐明婳物色夫婿的了。
可在徐幼珊她们的眼里,徐明婳的夫婿的最好人选。她们早就锁定了翟玉了啊,这突然的变动,让她们要怎么适应啊?徐幼容、徐明嬗和徐幼珊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不成她们还能让徐明婳拒绝她爹娘的提议,说让他们主动去和翟家提亲啊?这话徐幼珊三人可说不出口。
而且本来在徐幼容和徐明嬗的计划里,原就是在她们的推波助澜下。翟玉慢慢的发现了徐明婳的好,所以才丢开心结。主动去向老太爷徐叞和郑老夫人,还有徐衡与严氏提亲的,但看着眼下的这情况,估计是来不及了。
“婳姐儿啊,你可要想好了,婚事可不能开玩笑的。”徐明嬗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
“我想好了啊,想的再好不过了。”徐明婳转头,又看着窗外的大雨说道:“既然得不到最想要的那个,那其他人,不过也就一样罢了,而且在祖父祖母和我爹娘的把关下,难不成你们还会以为,会有什么品德不过关的人来成为我的夫婿吗?那是不可能的吧。”
不说其他,只说在老太爷徐叞和郑老夫人的把关下,的确是不可能有什么歪瓜裂枣出现在徐明婳夫婿得候选名单上的,以他们两位老人家那堪比火眼金睛的审视下,估计候选人骨子里的秘密都是会被暴露在阳光底下的,所以若不是人品相貌都了得的人,那压根就不可能入得了老太爷徐叞和郑老夫人得眼的,而这个问题徐幼珊她们也是同样不担心的。
而让人担心的,却是另一件更重要的是,那就是……“你快乐吗?”
徐幼容轻轻的问,徐明婳呆呆的愣住了,快乐吗?这真是一个深奥的问题啊,怎么才能算是快乐呢,若她真的占着徐家和翟家的世交关系,哭着死皮赖脸得让她的祖父祖母去和翟老太爷提亲,那碍着翟老太爷的压力,说不得翟玉还就真的就会同意娶她了,可这样的逼迫她喜欢的人,她会快乐吗?
答案当然就是不会,但放过了他,自己和另外一个陌生人成亲了,那面对着这个即将要和她携手一生的人,却是她不喜欢的那个时,她又会快乐吗?她有信心,她会和那个陌生人举案齐眉的度过一生,快快乐乐的吗?
答案是没有,她真的没有那个信心。
徐明婳转头,看向了徐明嬗,她根本就没有信心,会像徐明嬗那样,在嫁给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后,还可以慢慢的爱上他,然后再一起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徐明婳真的没有,而且她也不知道,要用多久的时间,她才会忘了那个人,那个让她第一次明白,什么是喜欢的人。
雨声磅礴,而今天本来是因了探病的缘由,得以来楚王府相聚的四人,此时却无言了起来,整个偌大的泊微后云里,只能听到那雨声在耳旁喧嚣着,而其实这只是个无解的题,徐幼容自己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不管如何喜欢一个人,若那人是不喜欢自己的,那这就只能注定是一场悲伤。
徐幼容低眸,徐幼珊却也转开了眼,刚巧的让所有人都不能看清她此时的神情,而窗外的这场雨,看来一时半会是不会停了的,它一直一直的在下。
……
……
秋老虎的变化无常,是众所周知的,而婚事一般是不会在这种时节举行的。但二皇子谢琰和东暨公主的婚事却是例外,它紧赶慢赶的,最后还是赶在了这时举行,并且一点要延后的意思都没有,但所幸的就是,在谢琰和东暨公主的大婚举行得这天,除了早上又突然一场大雨后。就是一直万里无云的了。
而在郦王府里举行的婚事。此时也是在顺顺利利的举行着,府里府外都是喜庆的大红颜色,那红的都快透出光来的天水碧丝纱帘。更是在风里飘飘冉冉,趁着阳光静好,映出了一幅幅奢丽的美景,让和谢璟端坐在了大堂的徐幼珊。有时竟会看到晃神。
但人一晃神了,就容易出错。就像徐幼珊正在看着翻飞的纱帘出神时,她的手也一不小心就弄翻了一旁的酒杯,使得酒水洒了谢璟一身。
“殿下,你没事吧。”徐幼珊被哐啷声惊醒。在转头看见谢璟的淡灰紫色蹙金刻丝襕边长袍上,是一滩满满的酒渍时,她就暗道了一声糟。
但谢璟却久久都没说什么。这让徐幼珊微愣,然后才顺着刻丝襕边的长袍往上看去。然后就见谢璟脸上温温的笑着,可看着她的眼里,却冷漠一片,这让徐幼珊越发在心底哀嚎不已,谢璟的这眼色她懂,他这是生气了,不过这事他本来也是该生气的,于是徐幼珊干巴巴的笑看着他,尽量不要太失礼,要稳住。
而也是在此时,谢璟终于开口了,他温柔的对徐幼珊说道:“没事的,再去换一件衣服就好了,王妃,你来帮我更衣?”
谢璟细长的美眸微弯,眸子里尽是淡漠得神色,可他绝美的脸上和好听的声音里,却都是满满的温柔,好像他对她是多么的宠溺一般,这让在一旁看着的众多女子,不管是美妇人,还是云英未嫁的,都不可避免的对着谢璟做出了陶醉的神色,对着徐幼珊也有满满的羡慕和嫉妒。
但实际上呢,是谁也不知在徐幼珊此时干巴巴的笑容下,的心底里可是暗暗的哀嚎不已啊,她怎么会就这么不小心啊,得罪了这个最近好像心情都不是怎么好的大恶魔呢。
而谢璟最近的心情,的确是不怎么好的,尤其在对着徐幼珊时,谢璟的心情就更不好了,不是正在和沉香、闻歌笑语晏晏时,一见到去探病的她,他的脸就会马上就拉下来不说,最近谢璟自上次伤口突然恶化后,在对着徐幼珊时,就冷漠许多了,这让众人、包括沉香在内都不解得很,而徐幼珊也是如此,可她却没问谢璟一句为什么,只是尽量不再出现在他的面前,恢复到了一开始,徐幼珊刚嫁进楚王府时的情景。
但就算如此,谢璟对徐幼珊有些恶虐的态度却还是没转变,在今天两人一起来郦王府赴谢琰和东暨公主的这场婚宴得路上,谢璟因为旧伤未愈,当然还是只能坐车,也自然是和徐幼珊同坐一乘,可一路上,谢璟都是面容冷漠,就没给徐幼珊什么好脸色的。
而徐幼珊这一路上,也是一直看着窗外发呆,但这不得不说是也避过去了谢璟对她的冷漠神色,而两人就这样一起到了郦王府,但只要两人一下车,在谢璟的调教下,徐幼珊也可以迅速变脸了,所以在外人看来,他们一直没变,一直都就是那感情很好的楚王殿下和楚王妃。
郦王府,隔烟院。
隔烟院在郦王府里,就是一个客斋,是专门给贵客下榻的,而在谢璟需要一个地方更衣时,郦王府的人当然就是恭敬的把谢璟和徐幼珊一行人给带路到了此处。
而在郦王府的人把谢璟带到了隔烟院后,谢璟也就温柔的笑看着徐幼珊,在徐幼珊头皮发麻的情况下,和着谢璟一起走进了房里,在沉香把备用的衣袍放好后,在谢璟的命令下,她就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的退了下去,于是现下在房里,就只剩下了谢璟和徐幼珊二人。
“殿、殿下,我笨手笨脚的,还是让沉香进来帮你更衣吧?”徐幼珊站在谢璟的五步之外,试图再挣扎一下。
可谢璟却只是就那样闲闲的坐在椅上,眸子幽幽的看着她,不说一句话,就让徐幼珊蔫蔫的放弃了再说什么,一步一磨的磨到了谢璟的身旁。说道:“殿下,请你起身,让我帮你更衣吧。”
谢璟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起身了,修长的身子在坐着时就气势不凡,一站起来后,高徐幼珊一头还多的谢璟。就更是给人予压迫感了。但徐幼珊还是咬了咬牙没说话,开始动手解谢璟的衣袍,为他更衣。
房里一时间有些太过安静了。就只有徐幼珊笨手笨脚的在为谢璟解开衣袍时,发出的轻轻得布料摩擦声,而这声音此时在听在了徐幼珊的耳里,显得太不自在了。于是她想加快动作,赶紧帮谢璟更衣完毕。她也就可以早些摆脱这些尴尬和不自在。
但天知道啊,她什么时候有帮过别人更衣?在谢璟受伤时,前期是墨大夫不假他人之手的亲自帮谢璟换药,而等到了墨大夫离开后。他们也去了洵山时,谢璟早已经过了动一下手都会扯疼伤口的时期,在他的帮助下。徐幼珊帮他换药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了,哪像现在。谢璟冷眼旁观,而徐幼珊越急、也就越把衣服都纠结到了一起。
而就在徐幼珊还在自顾自的和谢璟得衣袍进行“殊死搏斗”,并且越来越投入时,她却没看见,谢璟看着她的眼神,已是渐渐的蒙上了一层薄冰,而且谢璟绝艳狭长的眸子里,那漫天的风雪,也在暴虐的呼啸着,而也是在他眸子里的风雪,即将寒冷得可以吞噬掉任何人时,徐幼珊因了正在和他的衣服纠结,而上下翻动手掌,因而露出了最柔嫩的掌心里,那些一条条深深浅浅的细痕时,谢璟眼里噬人的风雪一顿。
“你为什么躲着我?”
谢璟的声音向来就是清清冷冷的,如筝音一般好听,就是稍微冻人了一点,但那些冷意,徐幼珊是早就习惯了的,可就算如此,在此时的谢璟一开口后,徐幼珊还是硬生生的被他冷得打了一个寒噤。
“我……我没躲着你啊。”徐幼珊手上的动作停下,然后心虚的撇开了眼。
她是没有躲着谢璟啊,她只不过是不想看见他和沉香在一起时,那种好像浸入了骨髓般的自然感,好像除了他们俩外,其他人都是外人一般,这种排斥感徐幼珊不喜欢,很不喜欢,再说了……“殿下你一看见我就拉下了脸,我哪还敢再出现在你面前,惹得殿下你不高兴啊!”
徐幼珊这话说的有些赌气了,而且话里还有她都发现的一丝委屈,这让谢璟眼里的风雪更是消散的快了一些,但接着徐幼珊的话还没完呢。
“更何况,殿下你不是还有沉香在照顾吗,她那么细心又那么体贴,我当然是非常识趣的不去打扰你们啦,省得殿下你的玉体有恙,又心情不好,到时这大罪安到了我的头上,说是我惹得你不悦,也妨碍了沉香照顾你,所以才导致殿下你病情加重时可怎么好?到时我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徐幼珊其实是不想说这些的,她也不想这样和谢璟抱怨她所用的不开心,但这都是他的错,他要是不问,她又怎么会把这些天都已经闷在了心里的事全一股脑的给倒出来了。徐幼珊在一鼓作气的全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是说了什么,然后马上就石化了。
而徐幼珊前面的谢璟也没言语,房里随着她的安静,也一同寂静了下来,静得徐幼珊连自己那快速跳动的心跳声都是听得见的了,但谢璟的沉默,却让徐幼珊很有压力,而在挣扎了又挣扎后,徐幼珊最终还是知道自己是没处逃的,所以她慢慢、慢慢的把头抬了起来,想先知道谢璟现在是个什么脸色,她再想法子应对。
阳光静好,从碧纱窗里透了进来,照得屋里细细的灰尘好像都会发光一般,而在徐幼珊小心翼翼抬起的眼里,谢璟那双狭长的眸子,却是的的确确在发着光的,黑得透亮的瞳仁,在阳光下,就像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就像璀璨的阳光下最美的黑宝石一般,谢璟的眸,在此时透进了碧纱窗得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了最动人心魄的光亮。
而徐幼珊在一抬眼后,就已经是忘了她原先是在想什么的了,在她的眼里映进了谢璟的面容时,徐幼珊就呆掉了,本来她对他那倾城的姿色就是毫无抵抗力的,那就更别说现在因了刚刚她在帮他更衣的关系,两人的距离是极近的。
那现下徐幼珊再一抬头,她离谢璟俯下看她的脸庞,那真的就是只有尺寸之间了,近的她都能感觉到他温凉的呼吸,触到了她的皮肤。
细细小小的鸡皮疙瘩顺着徐幼珊的手臂爬起,但这不是讨厌的感觉,徐幼珊呆呆的望着谢璟,而谢璟此时早已没有了暴虐风雪的眸子里,也如秋天里最潋滟的一弯湖水,再惑人心魄不过的看着徐幼珊,对她那呆呆的小脸,红唇微弯,轻轻浅浅的笑了。
他说:“徐幼珊,你不是因为打听到了我母后的事,所以才躲着我的?”
徐幼珊是江左徐家的庶女,那她要是想打听一件事,以徐家的情报网来说,那简直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因此谢璟也以为,徐幼珊在他带着去了凤谶宫一趟后,在看到了凤谶宫的异样,那她甚至不用去查,只要向自家长辈打听一下,就是可以知道当年是发生了什么的,因而谢璟以为徐幼珊是知道了他母后的事,所以就开始躲避他了,但谁知……
她怔忡着歪了歪头,说:“不是啊,我就只是不想看到你和沉香在一起。”
徐幼珊傻傻的把心里想的直接就对谢璟说了,而谢璟看着那张愣愣的小脸,弯了眸,而在她的眼前,就好像又回到了四月时的那天,在春暖花开里,在徐府繁花璀璨的花园里,遇见了那朵最美的花一般,微风轻柔,阳光和煦,花瓣上那一丝丝绽放出了最明亮绝艳的光束,也璀璨了徐幼珊的眼,一如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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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谢琰和东暨公主的婚礼举行的很顺利,虽说过程有些赶,但好在结束的很圆满,从头到尾都没发生什么纰漏,这让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但就是在这看似一切顺利的表面下,却还是发生了几个小插曲的,可幸好都没引起别人的注意,就只是在几个当事人的心里投下了一颗颗的大石头,让他们的心止不住得有一圈一圈的涟漪泛起。
而这几个当事人中,徐幼珊当然就是其中之一,在后来她的发呆中,人家谢璟直接就是自己换好了衣袍,然后再一路轻轻的牵着她回到了宴席中,而等到她好不容易回了神,也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说了什么后,整个婚宴上,她都是不敢在看上谢璟一眼的。
就算这其中有几次徐幼珊是避无可避的和谢璟对上了眼,那她也是马上就爆红了脸的躲开,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现,让她身后的刘妈妈几人一看就知道,刚刚在隔烟院里肯定是发生什么了。
可不管发生了什么,刘妈妈她们看着谢璟虽还是淡淡的神色,但在看着徐幼珊时已经不是冷漠的眼神,和徐幼珊只要一与谢璟对上眼就爆红的脸,也知道这肯定是一件好事,因此徐幼珊身后的刘妈妈几人,都是心照不宣的笑着对视了一眼。只是刘妈妈她们是高兴了,但有人就是不高兴的了。
沉香微微低着头,眼里有冷意在流窜,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只不过就是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谢璟和徐幼珊居然就又从前几天的冷漠疏离状态,变成了现在的暖意暧昧,也不过就是更衣的一小段时间罢了,怎么他们两人又恢复成了从洵山狩猎回来时的状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