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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程语嫣让人将李君苒抬回静雅轩后,便回自己屋里耐心地等着徐大夫前来会诊。却不想,左等不见徐大夫,右等不见徐大夫,心底原本就觉着不安的程语嫣越发心神不定了。
“快去瞧瞧,徐大夫来了没?”程语嫣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回转过头如此吩咐着站在身边的甘松,“记得顺便打听一下那边有什么动静。”
“是。”甘松才应声,就瞧见白芷匆匆地从外头走进了屋子。
“大小姐。”白芷径直来到了程语嫣的身旁,弯下/身,附在程语嫣的耳边压低了嗓门细语了几声。
程语嫣听完后,眉头明显地皱了一下。中途截人这一招,其实她意料到了,所以特意点名让白薇这个自己身边唯二的一等大丫鬟,前去前后院必经的那道门接人。只是没想到,三姨娘这一次为了能成功堵截到人,竟然舍得将白薇这个好不容易埋在静雅轩的钉子给曝出来。
程语嫣本就没想过这么快就将白薇从自己身边剔除,不为别的,除了白薇外,总归还会有旁的。最起码,对于白薇这个从小便伺候自己,两世加起来快有二十多年的丫鬟,什么品性,程语嫣还是很了解的。既然如此,何苦要找个自己不熟悉的细作留在身边咧。
程语嫣沉思了片刻,稍稍回忆了一下自己前一世这段时间的白薇,要说背叛似乎还不能完全算是三姨娘那边的人,不过也已经差不多了。毕竟重生后,虽然只是短短几个月时间,可很多事情的走向已经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所以,程语嫣多少有点拿不准这会儿的白薇。不过像白薇这样有野心,不甘屈居人下的丫鬟,时间早还是晚,又有什么区别咧?
“人呢?”程语嫣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
“小丫头过来说,说是吃坏了肚子,这会儿还在后边跑肚呢。”白芷的脸上带着明显的鄙视表情。也难怪白芷会有如此表情了,她跟白薇两个几乎是同时安排贴身伺候程语嫣。从最初的三等小丫鬟到现在的一等贴身大丫鬟,风风雨雨说起来也有好几年了。可自从程语嫣千里迢迢从京城来到越镇后没多久,许是舟车劳顿路上太过劳累,才到越镇便大病了一场。病愈后,程语嫣的性情便发生了些许改变,不仅找了由头将几个瞧着不顺眼的丫鬟都给替换了,连带着连身边理应最亲近的白薇也没从前那般亲近了。
开始时,白芷只当是白薇许是私下里做了什么事,惹到了程语嫣。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当程语嫣偷偷暗示她找人盯着白薇时,白芷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程语嫣的话,白芷自然不敢不听。白芷也不是没想过是不是悄悄地提醒一下曾经的好姐妹。可当负责盯梢的小丫鬟将自己所见到的事如数告诉白芷后,白芷立马歇了心思。
白芷绝没想到,白薇不过跟她一样,来越镇不过短短几天,就被那个不安好心的三姨娘给反水去了她那里,或许……自家小姐尚在京城祖宅程阁老府那会儿,就已经背主忘义了。这一次,白薇被程语嫣示意亲自去门房那里,将徐大夫领进后院。却不想走到半道上,好端端的开始肚子疼。
跑肚?哪儿有那么巧合的事?!
“既然吃坏了肚子,那就好好歇歇吧。白芷,一会儿你让鱼松转告白薇,这几天就不用当差了。”程语嫣轻声吩咐道。
“是。”白芷想到了这会儿还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的李君苒,“小姐,小七头上的伤虽说已经止住了血,可……是不是另外再去请个大夫过来?”
“不用了,我亲自去醉风苑。”程语嫣否定了白芷的提议。并非是程语嫣不愿意给李君苒另外再请大夫,实在是在她看来李君苒的情况有点儿特殊。除了方才被那小陶罐子砸破了脑袋外,昨儿回李家屯后竟然还受过一次伤。倘若再算上几个月前那次差点要了小命的高烧……程语嫣多少有点害怕越镇其他几位医术有限的大夫。与其找那些个庸医,不如找最好的那个。
其实,程语嫣也是有点儿关心则乱了。按着李君苒那病情,经过她家那只没耳朵的彪悍光头小耗子出手后,那些个内伤早治愈了。现在充其量也就是点儿皮外伤而已,最多也就是瞧着伤口渗着慌,上点儿金疮药,休息几天便又是活蹦乱跳健健康康的了。换做任何一个懂点儿包扎术,知道用金疮药止血散的赤脚大夫都能搞定。
白芷见程语嫣站起了身,便赶忙跟了上去。哪曾想,程语嫣还未走出静雅轩的院子,便远远地瞧见徐大夫一步三晃悠地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语嫣丫头,七丫头是不是出事了?”徐大夫一瞧见程语嫣,率先追问的便是李君苒。
程语嫣目光闪烁了几下,随后低垂下了眼帘,这一刻要说不羡慕那是骗人的。程语嫣不知道李君苒究竟是烧对了哪柱香,亦或者真的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自从几个月前,她将她救下后,醒来便是一副呆滞表情,反应也比旁人慢上好大一拍,平日里就跟个闷葫芦似的。偏偏这样,还能意外地入了徐大夫的眼缘。
“小七的情况不是很好。”程语嫣暗暗长呼了口气,将心底深处那一丝不舒服暂且压下,快速地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后,这才开口说话。
徐大夫微微点了下头,眼角带着很明显的笑意。程语嫣虽然掩饰得很好,不过她的那份心底的不服气与羡慕依旧没能逃过徐大夫敏锐的观察力。
徐大夫并不知道程语嫣小小年纪为何身上会带着如此强烈的戾气,而且举手投足间无意间所散发出来的气势与睿智,完全不像是一个年仅九岁的后宅小姑娘该有的。程语嫣能快速地整理好自己身上负面的情绪,对于徐大夫而言,多少也有点见怪不怪的味道了。
不管怎么说,徐大夫都早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了,可以说一条腿已经踏进棺材里头的糟老头一个了。风风雨雨几十年,若是能在人生最后几年里,找个看着顺眼的徒弟,将自己毕生所有的医术传授于他,何尝不是件快事。
要说徐大夫这一生,也不是没有收过徒弟,但徒弟跟徒弟之间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像传授衣钵这样的亲传弟子,徐大夫挑挑拣拣了几十年,最终也没能拣出个顺眼的。唯一一个比较顺眼的,还是预备型的,目前已经继任了徐大夫之前的官位,这会儿在皇城里头给皇子公主这一级的主子瞧病。
之前几十年没有一个完全顺眼的,现在一下子冒出了两个不说,而且还一个比一个顺眼,这让徐大夫多少有点儿左右为难了。总不能两个都收下吧,毕竟有些东西,只有一份,压根就不可能一分为二。
“您还是先去瞧瞧吧。”
徐大夫没支声,而是径直走向了后边的小厢房。要说这路,徐大夫这几个月几乎隔三差五便要走一回,熟悉得几乎可以闭上眼睛都能找到。程语嫣朝着白芷使了个眼色,领会了程语嫣何意的白芷立马亲自上小隔间为徐大夫准备他最喜欢喝的冻顶乌龙以及桃花酥。
等白芷端着茶水以及点心回到自己屋时,徐大夫正坐在床边的圆椅上,再给躺在床上依旧昏迷的李君苒检查头上的伤口。
“怎么伤得……这么重?”徐大夫眉头紧锁,李君苒的脉象依旧像前几次那般,有点不太对劲。该怎么说呢,脉象所显示的脉理与表现出来的症状对不起来。别看小丫头目前还昏迷着,但身体绝对比想象中要好太多了。换做普通人,兴许不说已经一命呼呜了吧,十之*不是瘫痪在床,便已经是个痴呆的蠢钝儿了。偏偏,这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