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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枭在这鬼屋里呆了一宿,眼睛都没敢合,看都不敢朝里头看一眼。鸡叫声一起,立刻就站起身,照着门就是一顿猛拍。
公鸡刚刚叫早,外面天还黑着,哪有人搭理他?陆枭拍得累了,身心俱疲的蹲在了门边。想着好歹是天亮了,胆子也稍大了些,靠着门框迷迷瞪瞪就睡了会儿。
陆枭做了个梦,梦里的画面杂乱纷繁,什么都记不太住,只记得一个满头是血脸色铁青的男人,身穿一身猩红喜服,直勾勾的瞪着自己。
陆枭顿时就被吓醒了,一睁眼,就见一个人正凑在自己眼前。陆枭吓得惨叫一声,“扑通”一声就仰面倒在了地上。
那小厮也被吓了一跳,神色不定的往里头看了一眼,直搓胳膊,哆哆嗦嗦的就来拉陆枭,“快起来吧!新媳妇过门头一天,老爷还等着和媳妇茶呢。”
地上沁心的凉,陆枭连忙爬起来,跟着小厮就往外走。
外间敞着门,要宽敞明亮上许多,摆了红木的桌椅茶壶,像是个客厅似的。还挂着红黑相间的团花绣球,装扮得喜气洋洋。
他心中微定,临出门前,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里间昏暗不明,可陆枭一眼就看见了摆在屋里的棺材,心有余悸地直打颤。忽然他看见棺材旁边有个黑影,不由得多看一眼,便见一个男人穿着大红喜服,脸色铁青的坐在喜床上。
陆枭登时吓得叫都不会了,嗓子眼被堵住了似的,瞪大了眼睛木楞楞的跟着出了门。
小厮飞快的关好门,一回头也吓了一跳,说话都磕巴了:“您这是怎么了?”
陆枭脸色青青白白,脑门上冒了一层冷汗,活像是见鬼了似的。
小厮更是心里发毛,扶着陆枭就往别处走,哆哆嗦嗦的直念叨:“我带您去换身衣服。真是见了鬼了……那小臂粗的喜烛怎么就灭了……”
一听这话,陆枭连忙拉住了小厮,“你……陈竞昌怎么就被摆着坐在了床上?”
小厮拽着陆枭紧赶慢赶的往前走,“是老爷的意思,新婚一对儿哪有不睡床的道理……”
擦他大爷的陈员外!巴不得吓死爹是不是?!
听了这话,陆枭心里纠结得不要不要的。好歹不是真见鬼了,可一想起自己跟个死尸待了一宿,他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对了呀——!!!
跪求回家——!三百六十度冰天雪地磕头了——!!!
陆枭换了身衣裳,就被小厮带着去给公公敬茶了。
陈员外在厅当中一座,下手坐着他续弦的小老婆和二儿子,旁边还站着个伺候的丫鬟。
陆枭见了陈员外,学着以前看到的那些电影电视剧里的姿势,不伦不类的敬了茶。
陈员外身宽体胖脑满肠肥,一看就不知吃了多少好东西。此时正阴沉的看着陆枭,“敬茶,得跪下。”
跪个蛋呦!陆孝和陈员外是互相不对付,说是有深仇大恨都不为过。别说敬茶,不往茶里投毒都是便宜了他。
陈员外对陆孝的仇恨是大了去了,便将阴婚洞房的日子便安排在了头七之夜,还非得把儿子的尸身摆在床上不可。这是打算着让儿子的阴魂来索命报仇,就算索不了命,也要吓死陆孝才好。
眼看着这人全须全影的来敬茶了,陈员外的脸上哪里能好得了?
陆枭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起来,毕竟陆枭是个现代人,连佛祖都没跪过几回。
陆枭自然是不想跪的,再想想他这样逼迫陆孝,陆孝自然也不会乐意跪的。
不过鉴于陆孝是个满口之乎者也的文人,陆枭倒也没出口成脏,就是直挺挺一站,直接说道:“我要出府自己单住。”
刚敬了媳妇茶,就说要出府单过,自立门户,把陈员外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陈员外气得眉毛倒竖,指着陆枭数落,“你已经和竞昌成亲,入了我族谱,生是我陈家的人,死也要与我儿合葬一处!你是我陈家娶来的儿媳,哪能容你出去逍遥快活惹是生非!”
陆枭被他指着鼻子骂,也不改口,死活就要单住。
他是盘算清楚了,要想离婚,必须得自己单过,这样他才好展开拳脚赚钱发财。
陆孝被人掳走,最后还被押着结了阴婚,说到底不就是因为没钱没势,没人帮他出头么?如果陆枭帮委托人发家致富、*丝逆袭,也变得有钱有势了,陈员外自然就不敢再欺压他,这婚自然就离得了。
可要想赚钱敛财,少不得要四处奔波,被拘在这里,他能做得成什么?这辈子都别想完成任务了。
反正不管怎么着,他是走定了!哪怕是去住陆孝那家徒四壁的小破屋,他也绝不在这陈府待着!
陆枭咬死了不松口,陈员外气急抄起桌边竖着的鸡毛掸子照着陆枭就是一顿抽,打了陆枭一个措手不及。
旁边的二夫人想劝,却被推到了一遍,等陈员外停了手,已经抽了好多下了。
陈员外下手是一点没hold着,疼得陆枭直打哆嗦。陈员外一招呼,便有两个小厮硬架着他带了下去,又把他锁进了新房。
陆枭吓得只敢在外间躲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敢从外头往里瞄一眼。
好在陈员外也没太丧心病狂,早早就收敛了陈竞昌的尸身,准备安排下葬。他就算再恨陆孝,也不能耽误了自己儿子投胎的吉时。
陆枭这一看,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可仍旧不敢进里间。那里头鬼气森森,总觉得好像有人看着自己似的,陆枭哪敢去?
眼瞅着天就要黑了,陆枭小心翼翼的去里间的衣柜里翻出了被褥,抱着去了外间打地铺。
陆枭折腾了一天一宿,心情更是大起大落,脑瓜仁儿疼得直抽抽。连跟系统撕逼都故不上,闭眼就睡着了。
这一觉也仍旧不踏实,梦里光怪陆离花了呼哨,纷纷扰扰乱乱哄哄,陆枭只觉得脑袋疼得像要炸了,怎么睡也睡不踏实。
地铺铺得简单,总有寒气从地上渗上来,后半夜陆枭冻得半醒过来,脑袋昏昏沉沉的睁不开眼,总觉得好像有人盯着他似的。
第二天,小厮一开房门,便看见陆枭在外间打的地铺,都日上三竿了人还睡着,怎么叫也叫不起。一摸脑门,哎呦喂,滚烫得不要不要的。
小厮立马就要出门去禀报,临走前犹犹豫豫的看看陆枭,又看看里间的床,最后硬着头皮扶起陆枭,把他抬上了床。完事儿了立马扭头就跑出了屋子,禀报给了老爷。
陈员外一听陆枭病了,满心觉得这是儿子显灵来索命了。连大夫也不给请,打发了小厮回去,临走前还嘱咐他谁也别告诉。
小厮点头应是,心里也是直打颤,路过陆枭房门前时连手脚都不好使了。
眼瞅着一天过去,太阳都快下山了,小厮哆哆嗦嗦的怀里揣着个馒头溜进了陆枭的房门。
刚一进门“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不由分说就对着里间磕头。
这屋子原本就是陈竞昌生前居住的,眼下新住进来的陆枭也病成了这样,药食未用,拖了这大半天,万一要是人没了,这是天大的罪过。这小厮原本就是个打杂的跟班,老实本分,哪儿做过这伤天害理的事儿?
他一边嗑头一边胡乱念叨:“大少爷大少奶奶千万别怪罪二狗子……二狗子也是一时糊涂听了老爷的吩咐,陆奶奶斯文人万万要长命百岁啊……”
这么念叨了一通后,二狗子才哆哆嗦嗦的往里间去。
这里间自打放过大少爷的尸身后,就显得阴气森森,二狗子撞着胆去摸陆枭的手腕。一摸还有脉,顿时腿都软了,跪下又是一通拜,菩萨佛祖喇嘛二大爷的一溜拜了一圈。随后跌跌撞撞去外间倒了壶冷茶汤,泡了馒头捧了进来。
陆枭被二狗子叫醒后,已是浑浑噩噩,连嘴里喂了东西都吃不出味道了,吃了两口就倒下了。
二狗子一个劲儿的推他,也不见醒,顿时吓得手脚一片冰冷。
二狗子抓瞎了,他不敢违背老爷的吩咐,更加不敢见死不救,偷摸着就要去抓药。他跑到陈府后门,刚打开门,就见外头站了个老头。
“王大夫!”二狗子顿时像见了亲爹,“王大夫您怎么在这?!麻烦您先来看看我这吧,晚些再去别家,要出人命了!”
王大夫是个驼背小老头儿,被他拽得直喘,“快别拽快别拽,老夫本来就是来陈府的呀,莫急!”
二狗子心急也没听进去,直接拣僻静的道儿把人领到了陆枭的跟前。
王大夫一看,气得直上头,“怎得这么晚才找大夫!”说着便施针灸术扎了几个穴位,把人先救回来。又留下几幅药交给了二狗子。
二狗子一看人已经有了些反应,心里也是踏实了。可再看王大夫,又为难起来,“王大夫,我这……我这也没钱给诊费啊。”
“都给过了。”说着,王大夫就往外头走。
二狗子一路把人送出去,“给过了?!不能啊!”
自从大少爷办了阴婚,尸体在房里停了一夜后,谁都不敢靠近这了,连负责打扫的都不敢来,唯一负责照看的也就只有二狗子。这事儿二狗子谁都没敢告诉,怎么会有人请了大夫来,还舍得给诊费?
难不成是老爷动了恻隐之心?
二狗子便问王大夫,是谁去请的他。
“天黑的很,没看清相貌,倒是生的高高大大的。”王大夫忽然一拍腿,“我这糊涂,差点忘了。那人给了一锭金子,老夫没钱换开,特意带来了金锭子退回来。”说着手便伸进药箱里掏。
“怪了!这这这,我就放在药箱里,何故不见了!”
二狗子站在旁边也没动静,脑门子上的汗却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老夫我不贪财呀,那人走的太急,说是病人病重熬不住了,说了大概症状后,放下金锭子就走了。老夫一回身就不见了人。哪知道这、这……怎么就找不着了!”王大夫急得满头汗,索性打开药箱翻找,哪有什么金子,倒是摸出了两张阳钱票来。
二狗子吓得说不出话,脸色煞白,双目圆睁,冷汗噼里啪啦往下掉。
陈府最近曝光率太高,谁都知道他家这点事儿。王大夫手里拿着阳钱票,顿时也吓得白了脸。佝偻着身子捣着脚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摆手,“老夫、老夫回去了,看诊钱……就这么着吧,你来抓药我不要你钱!”
二狗子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跑回房里又是“扑通”一声跪下了,二话不说就只磕头。
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一声凄厉的惨叫就响了起来。
陈老爷子续弦来的小老婆,孟氏,吊死在了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