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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云山下,平罗边镇,鞑靼铁蹄犯边,鞑靼骑兵挥着弯刀,自城外攻来。两方对峙至今已有十天,城外尸骨连天,七千将士命陨于此。鞑靼兵穷凶极恶,守军却已是强弩之末。
镇上轻壮无不送上战场,唯留下满城孤儿寡母老幼病残。
天尚未亮起,乌漆抹黑之下,一支六人小队的鞑靼兵趁夜偷袭进城。
鞑靼兵趁夜抹黑潜进城内,偷袭汉人囤粮的粮仓。十人无不带着火油,只盼能毁去粮仓,就能一举破城。
六人在外潜伏许久,却不见粮仓有人把守,但为尽快破城,哪怕是诱敌圈套,鞑靼人仍决定冒险潜入。
本以为是满仓满谷,谁知道粮仓里竟只有一垛稻草,并两大捆树皮!更加没有埋伏在此,守军竟已弹尽粮绝!
六名鞑靼兵火烧粮仓,眼见火舌蹿高,索性手持着火把冲入了民户。
城内失火,大片民房窜起了火舌,城里一片哭号,鞑靼兵冲进了谁家,谁家便是满门绝户,无一生还!
仅六人,便连屠四十八户。
满城老弱病残,等六名身强力壮的鞑靼兵被制服时,沙石铺就的地上,早已变成了血红色。
城外有鞑靼部队虎视眈眈,城内孤寡老幼任人鱼肉,待六人被制服时,地上已横卧数十尸身。余下的幸存百姓无不红了眼眶,两军对垒十天,却等不到援兵,时到今日,已是战无可战了,破城只在朝夕之间!
这三万人口的边陲重镇,只剩下城里老幼病残几千人,守军锐减至千人,其中一多半竟都是五六旬的老者和不及弱冠的少年!
数十村民围在六具鞑靼尸首周围,明明手刃敌军,可脸上半点喜色也无。
“待天明,城门必然失守,乡亲们趁现在……逃吧。”人群中一老者说道。
“还能逃到哪去呢?!”有人呜咽着哭了起来,渐渐哭声连成了一片,在这深夜里显得凄清得可怕。
老者指向西南方向,“我自儿时起,便听老人们讲,咱们村口那座致云山上有座仙观,山上有得道高人。修道之人应当心善,若老人们不是骗我,乡亲们大可以去试试。”
众人朝着那方向看过去,谁都没有搭话。
“若山上当真有仙人,还望大伙带着我的孙子去求一条生路,也好留我季家一支根苗。”老人自身边拉过自己的孙子,推到了乡亲们的面前,“承蒙乡亲们看得起,我季家在平罗镇上做了两代里正,老朽早都活得够本了,便留一副皮囊在这儿,也能磨钝了鞑靼的刀口……!”
老乡亲们无不痛哭失声,拜别老里正,带着季家仅剩的独苗,往西北方向去了。
乡亲们结伴走夜路,第二天天亮时,才赶到了致云山下。
山上一条蜿蜒小路延伸至山脚,山脚小路旁放了一座界碑,上面刻着“致云山”三个字。
孩子走的急,便要往山上去,谁知刚踏过界碑,便被一阵风逼退回来。乡亲们立刻跪在地上,诉说苦难,求仙人收留。
然而跪了整整一天一夜,也未见有仙人出现。
早晚寒冷,夜里的风像刀子,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身上的棉衣都仿佛是冷的,没有半点暖和气。
年迈的老人跪不住多久,便伏在地上。半夜寒气漫上来,还不等天亮,人便被生生冻死了。待到天亮,身子都已僵了。
稚子无知,推着亲人的胳膊,却不得回应,便哭了起来。
孩子们的哭声却引来了鞑靼兵,鞑靼兵见了汉人,举着弯刀便砍了过来!见地上倒着的老人,竟也要补上一刀才能甘心。冻死在地上的老人,连副全尸也没能留下。
一时间,哭声,喊声,嚎啕之声不绝,声音之凄厉直冲云霄。年仅七岁的季仲申抬头看向致云山,这山下如此的惨象,为何竟也没有仙人前来普渡众生。
鞑靼兵不曾追赶躲避的乡亲,只一路走到了山门前,抬头往山上看。
鞑靼世代游牧逐水草而居,如今正是隆冬,水草不丰,犯边更是为了烧杀抢掠,喂饱自己的肚子。他们见有人在这里磕头跪拜,便以为这山上有什么官宦贵胄在此,若是能洗劫一番,定然能有大收获。
鞑靼兵径直就往山上去,谁知刚踏过界碑,便有一阵邪风迎面刮来,几乎将鞑靼兵掀翻在地!
鞑靼兵顿时心惊不已,随手自旁边抓过一名老汉提在手里,用蹩脚的汉话喝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老汉已是被吓得三魂没了七魄,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鞑靼兵便朝着山门一把将他搡开,顺势抬腿正踹在老汉胸口,老汉只闷吭了一声,摔进了界碑之内,立刻便没了声息。
鞑靼兵奈何不了界碑,便拿乡亲们逞凶泻火,抬手便砍!乡亲们四散奔逃,几乎被屠戮殆尽。
老妪抓着两名稚童硬闯进了界碑后,季仲申拖着一名女孩紧随其后躲了过去。乡亲们本是无处可躲,谁料这界碑竟没有再发作,丝毫不见风起。
鞑靼兵见了血,目露凶光,眼见邪术不起作用了,便程勇斗狠的挥舞着弯刀,向着最后几人杀了过去。
忽然自山上飞身跑下个人来,那人穿着一身前朝衣装,眨眼间便来到了山脚下。
白衣青年飞身而至,扬起手当头拍向鞑靼兵,登时血汁四溅,竟生生拍烂了半颗头颅!
其他鞑靼兵几乎被吓破了胆,不等他们转身逃跑,便见白衣青年扬手一拍,那双肉掌便仿佛有了无穷威力,像戏文里讲的隔空打物一般,将鞑靼兵击倒在地。那一具具的尸身倒在地上,胸口仿佛塌陷了一般,绝无生还的可能了!
这年轻的道长半步不曾踏过界碑,却将鞑靼兵的性命玩弄于股掌之间。
好大的气派,好大的本领。
那名老妪逃过大劫,竟直挺挺的晕倒过去,两名稚童仿佛失魂了一般,傻呆呆的坐在地上,不会哭也不会闹了。倒是那五、六岁大的女孩,看着青年仿佛是看见了青面獠牙的厉鬼一般,又哭又叫。只有那名七岁左右的男孩,不哭不笑的护着身边的弟弟妹妹们。
青年便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青年从怀中掏出一支白玉瓷瓶,在老妇鼻子底下晃了一晃,不过片刻老妇便醒了过来。
青年又看一眼吓呆的小儿,抬手在他们额头上随意一点,便见他们眼里都有了神,顿时哭天抹泪起来。
老妇见已经得救,立刻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拽过身边的小儿,一手一个便往地上按,“谢上仙救命之恩!”
青年摆摆手,不愿多受她的礼,照例往季仲申的额头上点了一下。青年却忽然神色一喜,上上下下查看了季仲申一番,这才发现这凡俗出身的孩童,竟是万中无一的天灵体!
天灵体生来便能感受天地灵气,乃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虽然错失了启蒙的时间,然而天灵体着实出众,日后多加□□,必能成为一方大能!
青年一把抱起季仲申,急着要带他去见师尊,便索性对老妪说道,“你们在此等候,自有人来安排你们。”说完便抱着季仲申飞身而去。
青年带着季仲申腾云驾雾般往山顶飞去,抱着他问道,“我叫流光,你呢?可愿入我山门,拜我师尊为师?”
这男孩不哭不闹,只是脸上一片死气沉沉。流光悬于山腰,回身看向山下,轻叹了口气,抬手在他额头上轻轻一点,季仲申便觉得头脑清宁了许多。
“入我山门便是方外之人,一心修道,不理凡俗。往后山下的一切,便与你无关了。”
流光也没想到,竟能遇见这等天资卓绝的好苗子,连师尊都未曾通知,便直接将这孩子当作师弟来看待了。
致云山上终年白云缭绕,穿过了云层,便见眼前竟有三座恢宏高塔拔地而起,中间那座更是直上云端!
这样的气派,这样的神通,却为何见死不救?修仙问道,难道不是为积攒功德么,却为何眼见山下生灵涂炭而袖手旁观——?!
流光只当小孩子经历了许多变故,心神未定,便直奔右边的高塔而去。
流光将人带到了高塔前,走入正堂大殿站定,低头看着走在身边的男童,又问道:“你可愿入我山门,拜我师尊门下,做我的师弟?”
男孩脏兮兮的脸上尚能看到泪痕,他不哭不叫,只是直直看着流光,“我家一门上下三十六口,除我之外,无一人能活。”
他已经无处可去,唯有上山。
稚子年幼突遭巨变,仍能不慌不乱,对答如流,想必心性坚毅,只要多加培养,日后必然能有所成就。流光惊讶于这个孩子的心性之沉稳,却未曾注意到,自始至终他都不曾感谢过半句,更不曾跟着老妪下跪磕头。
这个孩子从头至尾都不带表情,像是被这惨象吓呆了,整个人都木愣愣似的。
却未曾发现,当他被救时,眼里也不见丝毫喜悦、感激。
流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答道:“我叫季仲申。”
流光摸摸他的头顶,“忘了它吧,入门后,自有师尊为你赐名。师尊乃是掌门,日后你自会有大前途、大际遇,从此以后便与凡尘俗世再无瓜葛了。”
季仲申低着头,不应声不点头,只是一双小手却紧紧攥成了拳。
平罗镇镇长季平,年过半百,率领镇中自发组织的民兵上阵杀敌,大哥季仲一临战入伍,战死边疆,二哥季仲景刚刚十四尚不到舞象之年,未到参军的年纪,便跟着老父的民兵队杀出了城门,自此再无音信,恐怕早已身陨。
祖父季全礼年逾八旬,诈降鞑靼,在身上绑满火药,于城外点火自爆。
季家一门上下没有一个孬种,没有一个怂包,只留季仲申一名幼子,托付给乡亲们,跪于山门之下,盼能给季家留一个后人。
季家老小不过*凡胎,虽不能保一方水土,也能问心无愧。这致云山上,满山满谷的仙师道长,一个个都是超凡脱俗翻云覆雨,竟能眼睁睁看着山下惨剧发生而袖手旁观。
季仲申只觉得恨。恨这世上的麻木不仁。
致云山掌门得此天资卓绝的徒弟,自然喜不自胜,掌门人立于堂上,和颜悦色的看着堂下的季仲申,“你可愿拜入我门下?”
季仲申跪在地上,脸上不见半点喜色,“愿意。”
“自此以后,你名流谨。你天资过人,日后当有大作为,又兼身世坎坷,为师盼你日后谨言慎行,谨记本分。做事不可急躁,不可冒进。”
季仲申缓缓点了点头,忽然一股清风迎面袭了过来,便见师尊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季仲申抬起头看着站在面前的师尊,岂料刚刚还和善的师尊却忽然之间变了脸,直愣愣的看着季仲申。
“你……”掌门竟不禁退了半步,看着季仲申对流光说道:“流光,你带师弟先下去吧,将他……将他安排在尚思崖。”话音刚落,便听掌门又说道,“切莫让他被宗主看见。”
流光正为有这样一个天资卓绝的师弟开心,冷不丁听了这个吩咐,竟如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师尊……”
“去吧!”
流光拉起季仲申的小手,茫然无措的带着他去了尚思崖。
尚思崖是致云山上的一座孤峰,平日里作为面壁思过幽禁徒子徒孙的地方。将流谨师弟安排在这里,无疑就是废了这个徒弟。
流光想不通,这孩子天资如此之好,怎么会在初次见面就得罪了师尊,又为何不能让他与宗主碰见?
季仲申浑然不知尚思崖究竟是何处,便住在了尚思崖的小院之中。一住便是数百年,未曾踏出院落一部。
而出院之时,便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陆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间石室之内,正盘着腿打坐。
陆枭环顾这间石室,只见室内简陋异常,没有门,更没有窗户。
他刚刚醒来,便见石壁缓缓开启,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汉端着食盒放在了门口,“请宗主用膳。”说完,便退了出去,石门便缓缓闭合了。
这里不像屋子,却更像是一间囚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