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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街上逛了近三个小时,漫无目的地晃进一家租书店,架上的爱情密密麻麻,琳琅满目。随手抽出一本,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一目十行,便看出是个套路熟烂的框架故事。
相遇、好感、追逐逃避、谈情说爱、误会眼泪、解释原谅
起因、发展、高潮、结尾
第十章,男主角按住女主角肩头大吼:“我是爱你的呀”
女主角霎时感动得泣不成声,原来他是爱她的,她等了这么久,他终于说出这句话
恶,好烂!
许盈受不了地翻个白眼,将书放回原位,百无聊赖地踱出书店。
租书店前有个卖水果的摊床,一个戴着名签的人正在和水果贩争论
“我都来收第三次了,你也看在我这个辛苦分上理解理解好不好?”
“我还没开张呢,哪有钱交税!”水果贩没好气。
“才两块钱的税,还要开张再交?”
“没进钱就不出钱,这是老行规看你年纪轻轻的就不懂。”
年轻的税务人员显然是乍上岗,对这样硬刺的业户无可奈何“那我一会儿再过来收。”
水果贩不满地叨唠:“我在大太阳底下卖这几个钱容易吗?今天工商来收税,明天城管来罚款,都交了占道费,还三天两头地收钱,你们让不让人活啊”“税务和城管是两个部门,这事我解决不了,你和我抱怨也没用”
许盈站在树下,见那税务员无意间抬头看过来,便忍不住“哧”地一笑,忙捂住嘴,若无其事地看向另一个方向。
如果钟辰皓穿梭在各个摊床前收税,会是什么情形?
一定笑死她!
不过也许还是会很挺拔很帅气,他穿制服的样子啊肚子不争气地响起来,看了看表,快下午一点了,难怪她好饿。
唔她失恋中,去税官家混吃骗喝一顿应该会得到同情理解吧?希望他在家,并且还没吃午饭嗯嗯,剩饭也将就了。
毫不犹豫地向前方三十米处的公车站走去,等了一阵,公车来了,乘到中途倒了一次车,一个小时后,她站在税官家门口。
罢想敲门,门却自动开了,钟辰皓笑着迎她进门“我刚才在窗前看见你从楼下走过来。”
“是吗?”许盈瘫倒在沙发上,哀怜道“中午都过了,你吃完饭了吧,有没有剩的?我饿。”呜她像头猪!
“我也没吃,我去做一点好了。”税官义不容辞地准备下厨“你想吃什么?”
许盈挣扎取舍了一分钟“方便面。”他做的饭菜好吃,可是方便面也很可口,而且她现在特想吃。
主人不赞同:“不要老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
“方便面~~~”努力争取自由选择权。
钟辰皓拗不过她“那好,你先看电视,一会儿就好。”
才转身走了两步,身后人“砰”地跳起来大叫:“我失恋了啊啊啊”他诧异回头,见她勉强笑了下,眼眶却红了。
“我去问过他了,他已经交了女朋友,所以我可以死心了”许盈懊恼地停住话,都已经这种结果了,她还说这些半真半假的话掩饰什么?
“是我放弃了,坚持了那么久,今天才发现,原来我们两个并不适合在一起。”她自嘲地道“我把十几岁的感觉延伸得太远,已经虚幻了,和现实走不到一起去。”
钟辰皓温和地看着她“你和他谈过了?”
她点头,微讥一笑“我还以为我有多坚持,感情有多牢靠,谁知这么禁不起仔细琢磨,轻轻碰一碰就散了,就碎了。”她用力踱来踱去,发泄地叫“他有什么好,又不帅,脾气又不好,又温吞,有时候说话又冲,身体也差,老爱感冒伤风,小心眼儿,生气了还得我去哄他,我干吗那么喜欢他啊啊”钟辰皓轻轻笑了一声。
许盈气得指着他“你怎么都不安慰我?”
他目光柔和地瞧着她,但笑不语。
她一下子泄了气,虚脱地靠回沙发里,微弱地低喃:“那时候,我就是这么喜欢他”
钟辰皓走过来,轻柔地抚了下她的发顶“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
“我已经哭过了,都过去了。”她闷闷地道“彻底断了念,死心,话都说绝了。”还说到要结婚咧,亏她当时怎么掰得出口!“和他断个干净,一星一点都没有,我才能和新喜欢的人在一起,不然,我自己都觉得我谁也对不起。”而且,也不甘心。
“哪有那么严重?”钟辰皓好笑,她的性子犹豫,感情的事却力求干脆不拖泥带水“你不哭了?那么,面还吃不吃?”
“吃!”她狠狠地道,又虚弱地栽倒呻吟“饿死我了!”
钟辰皓笑着进厨房煮面,许盈没什么形象地在沙发上东倒西歪,看他系围裙,在锅里倒上清水,开煤气、取了三包面;撕口,将料包取出来,从碗橱里拿碗,从冰箱里拿鸡蛋转身走到门口问她:“要荷包蛋还是搅碎的?”
“碎的!”她积极响应。
他将鸡蛋打进碗里,快速搅开,筷子敲在瓷碗内壁,发出清脆的“叮叮”声响。
水开了,掀起锅盖,浓浓的蒸气扑散开来,一下子笼住他的上半身,他从容地将面饼丢进锅里,用筷子将其向开水下压了压,让面饼完全浸透
许盈静静地瞧着,像在欣赏一幅美好的画卷。
鸡蛋汁撒进锅里,钟辰皓才伸筷搅了一搅,就见她凑在门口怯怯地道:“我想用一下电脑。”
他失笑“你这么小心翼翼干什么,自己去开!”
许盈笑眯眯应声,迅速钻进卧室。
两分钟后,炉灶还没关火,她又急匆匆跑出来“我有急事先走了,电脑没关,你去关一下。”说完,像后头有人追杀她一样火烧眉毛地穿上鞋子就开门而出。
钟辰皓都来不及说一句“面已经煮好了”只留给他一记门响和一阵纳闷。站在阳台窗前向楼下看,好半天也没见她从单元门出来,难道从楼另一侧走了?
必掉煤气,莫名其妙地走进卧室,电脑还开着,风扇机箱嗡嗡地响着,显示器上已出现屏保,黑色底幕上,一行变幻流彩的隶书在屏幕里慢悠悠地晃来荡去钟辰皓,我们谈恋爱吧!
飞也似的逃下楼,不敢从他能看到的窗下经过,穿过楼侧面,绕了一大圈才转到楼区外,站在甬道上,摸摸心口,扑通扑通扑通!
她可是第一次这么主动啊!
崩计也没下次了。
现在需要做的事就是遁走遁走包里的寻呼机忽然响起来,她疑惑地翻出来,上面显示:钟先生请许小姐回电话。
她捧着寻呼机气弱,咧,她才不要回!
三分钟后,寻呼机又响起来,这回是一串手机号。
唔有点眼熟是他的,不回!
再三分钟,寻呼机上显示:钟先生将于一个小时后到许家拜访。
她大惊失色,真卑鄙,他想去干吗?这种事可先不能让老爸老妈知道,父母大人一定会麻烦啰嗦叮咛嘱咐唠叨!
跑向路边最近的ic电话亭,气呼呼地拨号,听筒传来熟悉的一声“喂”她气势顿消“呃”那边倒是灵敏地听出来是她,问道:“你在哪里?”
“我在”差点下意识答出来,她赶紧刹住话“你管我在哪儿。”
一声轻笑传来:“面要糊了,你还吃不吃?”
“可恶!”她咕哝,面面面,她好想吃慢着,现在不该是说面的时候吧!“那个屏保你看到了?”
“看到了。”他顿住一阵,像在考虑什么“你确定不是一时心情不好,随意拖来个救生圈安慰自己?”
许盈有点恼“我哪有那么幼稚?”默然几秒后,故作轻快道“如果以后发现我是这种心态,你可以甩了我啊!”“别这样说,其实做救生圈也不错。”他半是玩笑半是温煦道“你可以在得到安慰后甩了我,也没关系。”
“说什么哪,你当是上演无聊电视剧?”许盈嗔一句,他总是这样闲适地消除她的不安“我很认真的呀!”
“我知道,”他取笑“你的勇气大概就只有这么多了。”
“知道就好!你再废话,我挂了哦!”有点气急败坏了,他怎么这样啰嗦,只要说一句同意或不同意就好,不要没完没了地浪费电话费成不成?
电话那边沉吟着:“我要是说结婚,你反不反对?”
她差点摔倒“不用这么急吧喂,你不要拿我开心!”步骤进行得太快了吧?
他朗声笑着“这个以后再说,现在的计划是:吃完饭去哪里约会,公园还是电影院?”
许盈无力:“拜托你不是不屑看我租的漫画?这个点子哪里学来的?”
他笑而不答,反问:“你在什么地方打电话?”
“当然是公用电话”忽觉得有点不妥,这个楼区只有两个食杂店有公用电话,再有比较近的就是路口这几架ic电话亭
还没分析完,有人敲了敲电话亭的弧形罩壁,带着笑意道:“再不回去,面真要糊得不能吃了。”
话筒缓缓地脱离耳廓,许盈咬着唇往外抽ic卡,忍不住低头,笑。
周六早上八点,许盈从火车站出站口走出来,将小弟踢上回学校的火车,顿感轻松无比,又有几个月不会有人和她抢电脑了,呵呵,真幸福啊!
一张崭新的彩色宣传单醒目地躺在地上,她批评着“真没公德心”走过去拾起来看了看,顿时眼前一亮。
啊,装宽带终于不要初装费了,还增加了两个低档费用栏,那么她也可以装个不涸祈的宽带喽256k,总比56k“猫”快吧!
她又惊又喜,半年前装宽带还要四百块初装费呢,五月份降到两百块她还心动了一小下,现在好了,电信局终于抛弃了以用户集资进行原始积累的黑钱做法,开始诚心诚意发展宽带业务了。
以她的财力,也只能负担费用最低的那一档,反正网时多只会耗费时间精力,节制一些是好事情
“哎,你怎么在这儿?”
有人在身后拍她肩头,她回头,原来是岳蔷。
“那你呢?”许盈意外“你可不是八点就能起得床的人啊!”“讨厌,老是揭我底!”岳蔷笑道“迟悠岩今天回学校,我来送他。”她疑惑“我还以为你也会来送,可是在站台却没看到你,现在,你又在站外”指着许盈鼻子“你这笨家伙该不会来晚了又找不到地方吧?”
“我来送我弟弟,车刚开十分钟。”许盈怔住“迟悠岩今天回学校?我不知道啊!”从前的五年,十个假期,她从不问他放假返校的确切时间,只根据各个院校相差不多的开学假期规律大致推测,他也从不曾主动告诉她,更别说要她来送。
岳蔷看一下表“还要二十分钟开车,现在去还来得及。”
许盈被她急匆匆拖了好几步才用力扯住她“算了算了,大老远绕到站台,车都开了。”看见他,她还能说些什么?
岳蔷不解:“你和他怎么回事?他上车前心情很差,我问你怎么没来,他一句话都不说,现在你又说你不知道他今天返校。”她皱眉“这整个假期,我每次给他打电话,都发觉他情绪相当不好,你们怎么了,吵架?”
“他情绪不好?”许盈笑道“也不奇怪,他这人爱自己生闷气,我们又不是不清楚。”
“别闹了,和你说正经的。”岳蔷看着她“那天在卡拉ok你就先走了,迟悠岩说你下午要上班,好像从那个时候起,他情绪就一直低沉,我还没太在意。你不会真和他吵架了吧?”
“我们?吵不起来的。”她淡淡地笑,牵着岳蔷的手,这个相识十二年那么体贴细心爱护自己的女同学呵,再喜爱她信任她,有些话也是说不透说不清的“我们没有交往,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和他在一起了。”这一次,是她逼自己死了心,再也不等他。
岳蔷吃惊得一时说不出话,半天才理顺语言:“你、你是不是气他迟钝被动?他就是那样的,你比谁都清楚,别和他计较或者,你主动一点,就没有问题了嘛,何必、何必说出这种没有退路的话?”
“喔,就算你和他义兄妹相称叫得肉麻,也不用这么夸张吧,我会以为你移情别恋的。”
“我管他怎样,我是担心你。”她没好气“你给我认真一点。”
许盈敛了笑,垂眼看她衣襟上一抹漂亮的抽象花色,像她的人一样婉转美丽。如果自己有她一半的玲珑果敢,想必不会是今天这个结局。
“你有没有尝过怎么试探都没有回应的失望滋味?就算你鼓起最后的勇气走近他,他还是站在原地不动,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你清清楚楚挑明话意,他还是模糊隐晦顾左右而言他,永远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心还是无心的感觉?”
她轻轻叹息,她自己呢?又何尝做过什么。总是想着以后还有机会,这次不说清还有下次,一次次拖,一年年等。
“当然,这不是一个人的问题,而是两个人的,我们都不够努力。我和他都是太过被动的人,就算读书时有一些感情,却不足以牢固到支持我们多年后真正走到一起。”
见岳蔷仍是听得不明不白的怔愣模样,许盈摇摇头,伸臂拥抱她,像十五六岁那时亲密如姐妹的往昔岁月。
“你听不明白,我也说不明白,你更不要去问他,他情绪不好,倘若真是为我,你该为我高兴。”
那说明,她近十年的喜欢心情,并不是毫无回馈。
“言情小说看多的人,都这么奇怪吗?”岳蔷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幸亏我没什么兴趣,你当初怎么拖着我陪你看也看不进去。”
“关言情小说什么事。”许盈抱怨“我本来都不那么难过了,偏偏今天又遇上你,挑起我的伤心事。”
“你伤心和我没关系吧,那是你们两个的问题,亏我着急看不下去替你和他牵线,居然这么不给我争气,反倒一拍两散!”岳蔷哀叫“好了没有你?很热呀!”
“我在告别。”
伏在她肩头的许盈低声道,让她一怔:“什么?”
“听,火车开了。”
许盈闭目浅笑,一声汽笛长鸣,站内传来火车缓缓启动的声音,慢慢地、慢慢地,由近到远,直至无声。
就这样告别她年少的恋情。
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商场里人潮涌动,接踵摩肩,没个千斤坠的功夫,休想轻易立足,想在这其中找人,更是难如登天。
挎包带忽被人扯住,许盈“哎”了一声回头怒目,却是一脸好笑又神情无奈的钟辰皓“怎么我站那么近,你也视而不见地走过去?”
“你又不是熊猫,能有多醒目!”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干吗到商场来碰头?这么多人,挤得要死!”
钟辰皓拉着她往手机专柜走“买部手机。”
“你要换新手机?”
“是你该配一部,过来挑个款式。”
“什么?”许盈死命拖住他“我哪养得起手机!”她是穷人,他又不是不知道。
“我付钱。”他说明“你只要带在身上,别忘了充电开机就好。”
“不行不行,你不要乱花钱,要买我自己不会买?我是说我养不起手机,每月话费比手机本身价钱可怕得多啊!”就算每月只有几十块,比起日渐便宜的机身价格,累计起来还是十分惊人的。
“话费也是我付。”钟辰皓哪里怕她那点力气,只是大庭广众之下拔河太过难看,才没有太用力,被她拖到人流较少的厅墙边“你自己要什么时候买,五年后?十年后?”
“你管我什么时候买,又没有人打给我,要它干什么?费钱、费精神,还怕丢、怕坏,麻烦死了!”而且他一定会用短信扰乱她平静的安稳生活,她不要被同事用异样的眼光表示理解,也不要让父母起疑心,更不要做辛苦的拇指族!
“我要找你很不方便。”他一言指出直接原因及目的“你不让我打到你公司去”
“会影响单位正常业务接听。”她理直气壮“何况只要经理在,都是他接电话,影嫌卩不好!”“也不可以太频繁往你家里打电话”
许盈咕哝:“我爸妈一定会问,你干什么总找我?我打算过一阵再让他们知道。”
“你的寻呼机欠费、公司不再负责寻呼费,你自己又不肯交”
“都是税务局的错!”她总找到机会发泄一下寻呼机被停机的不满“说什么督促业户每月准时报税,其实根本就没有定时发信息,都是摆样子看的,还逼用户一下子交了三年的寻呼费,谁交费用一起交三年的啊?你说,税务局是不是和寻呼台联合起来黑用户的钱?税务局占几成,拿了多少回扣?”
钟辰皓摇头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管辖范围,你质问是没用的。”
“当然没用,你只是被无辜替骂的炮灰!”她发泄完毕,心情又愉快起来“我们走吧,现在去哪里?”
“买手机。”他不容置疑地将她拉向手机柜台。
“我不要用那种东西啊”她小声哀叫,更不要他买东西为她花钱,她又不是米虫,靠吃别人过活!
“这个怎么样?”他指向其中一款。
“贵!”
“那个呢?”
“贵!”
他无奈指向价位较低的某档某款“这部吧,款型小,功能又很全,样式也不错”
“贵!”她不合作地扭头。
钟辰皓好气又好笑“我说了我付钱。”
“不要买啦!”她不自然地道“了不起以后我主动一点打给你。”
“会比认识我以来从没打过电话找我主动多少?”
“啊你这人真可恶!”她气结,干吗计较这么清!她不好意思啊,从前是不愿多与他牵扯,现在是害羞唉!
“你这么被动,又贪懒嫌麻烦,我只好勤快一些。”他侧过脸来看她“买东西给你是我的心意,你不要有欠人情这种想法。”
许盈心里微微一酸,竟说不出话,他了解自己比自己了解他要多得多,包容迁就,相较之下,她付出的,几乎看不到。
“这样啊”她讷讷地道“那好,手机款你付,话费我自己付。”每月控制一点,应该没有问题。
钟辰皓瞧她一阵,忽然问道:“你打算用什么手机卡?”
咦?她茫然摇头,那些五花八门形形色色的充值卡,她根本就没接触过,不用手机,一向对满大街无孔不入的充值卡传单瞄都不瞄一眼。
“一会儿我帮你挑一种。”他笑笑“先选手机款式。”
十分钟后,许盈终于从九十年代的流行用品过渡到新世纪的普遍装配,脱离了资讯落后的旧时代。
钟辰皓去交款的时候,她正兴致勃勃地在柜台前摆弄她的新玩具,却听到柜台若干米开外,两个年轻的营业员窃窃私语,内容让她大是愕然。
“看到没,凡是情侣来买东西,都能看出两人处在恋爱期的哪个阶段。”营业员a卖弄自已的经验判断。
“是吗?”营业员b洗耳恭听“怎么能看出来?”
“如果是刚相处,不大彼此买东西,这个可以排除在外;如果是热恋期,女的不管要什么、价钱再高,男的也眼都不眨往外掏钱;而如果男的要花钱、女的一边拦一边埋怨贵,就说明两人差不多该到时候了,女的发挥天生理财头脑,开始为将来的小家庭打算了”
“哦”营业员b恍悟“有道理。”
营业员a向许盈的方向一努下巴“就像刚才那一对,看到了吧。”
喂,不是吧?!
等到她亲爱的男友付完款回来,她将选卡选号这种自己一窃不通的事项无比信任地全权交给男友处理,钟辰皓轻车熟路两三下搞定,她才有点察觉上当地蹲在柜台手机卡宣传广告栏前研究琢磨了好久,转头困惑地问他:“话费不是应该在电信局交的吗,你刚才给的是什么钱?”
“选号当然要包含话费,以后你就熟悉了。”
她跳起来“不是讲好话费我交,你怎么不早说?”
钟辰皓闲适笑着“下回你再自己交。”
许盈瞪了他半晌,又去看看广告价位表,大略算了一算,喃喃地道:“这些话费,我好像半年都用不完啊”已入深秋,霜降时分,也不见如何冷意。今年和去年一样,也是个暖秋,干燥晴朗,微风不起。
这种天气,非常适合情侣逛逛街,悠闲地边走边聊,在浪漫温馨的气氛下,话说从前。
只是,许盈挑的这个地点,有点破坏美好氛围。
一片瓦砾,残垣断壁。
走进胡同才三十米,路面就被残砖弃土堆积得看不出原来痕迹,早先密密紧挨的一座又一座平房,被推平成一片空旷,几座新居楼房拔地而起,巍然耸立,刹那间仿觉时空扭转,陌生得有点昏眩,再也不是记忆里熟悉的旧日景观。
“早点过来看看就好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拆得面目全非!”许盈有点想捶胸顿足“我家的老房子啊,没有瞧见它最后一眼!”
钟辰皓含着笑意,看她沮丧又失落的神情。
她拉着他在崎岖的砖砾堆上不甚平稳地向前走,东张西望,极力辨认着记忆里的位置方向。
“往前一点应该有个向左拐的胡同,右面是一座公共厕所,再往前走一分钟,胡同稍向左弯,有个岔道口,道口旁开了间食杂店”她口里念念有词,脚下踩着破砖弃瓦,走得颠簸“然后稍向右弯,又有个三岔路口,往前走,就是建华胡同”前方十来处的新楼让她迷糊起来“哎?好像不对,左边怎么离新修的马路这么近,是不是走偏了?”
想要回头再重走,然而回身一望,四周的凛然陌生让她茫然了,空间远远近近,霎时混乱重叠起来。
“我找不到了”她闭眼轻喃“我小时候常常做梦,从胡同走出去上学,回来时就找不到家门了,我在胡同里一直一直往前走,看到好几个和我家绿色大门相似的地方,可是仔细瞧一瞧,都不是我的家。”
钟辰皓玩笑道:“你做的梦有预示作用。”
“是啊,没想到真的有这一天。”她在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胡同旧址上迷路,再也找不到老房的一丁点旧痕“早知道,就应该拍一点胡同风景的照片做纪念,这一片平房占地很广,胡同又深又长,我爸说,文革闹得那么凶,都没有波及到这里。”
“已经改变的东西,也不必执着于原貌,新状态不也很好?”
许盈不满地指控:“你原来也住饼这里,怎么现在看见拆得乱七八糟,一点感伤都没有?以前那么熟悉的东西,全都消失了,永远找不回来了啊!”钟辰皓淡淡笑着,不予置辩。
她仍旧到处张望,忽然,兴奋地叫起来:“是我小学的教学楼!”她惊讶地比了比距离,笑道“当初我上学必须沿胡同绕过民居到校,要走十分钟,现在这一大片平房都拆掉了,不用一分钟就直达学校后门。”
她说得忘了形,一不小心踩空,差点跌到一处废弃的菜窖,钟辰皓马上扯住她,往旁边移开几步。
窖里填满了残土瓦砾,可也与别处有二三十厘米的落差,许盈拍拍胸口,想起童年时一件趣事。
“我家母亲大人那时做个体裁剪,骑着三轮车接我从幼儿园回家,路上买了一小杯樱桃,我坐在车厢里的小板凳上慢慢吃。”她笑吟吟地“那个红樱桃啊,一颗颗红润润的特别漂亮,我舍不得吃,在手上摆弄着看来看去,忽然妈妈提醒我:前面有条沟!我不在意,说着没事没事结果没提防,一下子从车厢里栽了出去,妈妈吓坏了,急忙下车把我抱起来,问我捧得疼不疼?我嚎啕大哭,可是却不是因为身上摔得疼,而是我那撒了一地的樱桃”
她看了钟辰皓一阵,抿着唇笑“我小时候就这么傻,根源已经种下了,改是改不了的,你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有什么后悔。”他气定神闲“你决定嫁了吗?”
许盈立即羞恼“休想!你现在还处于地下党的地位啊,先生,请不要瞻望得太遥远。”
钟辰皓笑着,向她伸出手,她便拉住他的手向前一跳,跳到他怀里抱住他“我好想念我家后来院子里种的那几棵樱桃树,虽然夏天时,上面爬得都是毛毛虫,但和同学夸耀起来,还是很骄傲。”同学中少有住平房的,自然不知道大街上卖的樱桃从树上摘下来前是什么生长情况。
“你想吃樱桃?”
“没有,我只是觉得我摔到沟里那时很可怜,我那么舍不得,一路上也没吃几颗,结果快到家门口时,全贡献给了脏水沟”她到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委屈,正仰起头,却见他低头看来,眉目柔和,欲往下俯,不由赶紧别过脸抵在他下巴上,赧颜不已“会有人经过!”不要在这种常会有人来往走动的地方现场直播给人免费观赏啊!
他的唇便落在她额角,似有若无,轻柔润暖,想起第一次接吻,她呆了足有十秒钟才反应过来,笑说她是恐龙神经还被她怒捶
明亮的天幕下,崭新的一座座楼房规划整齐,替代了原有的古朴陈旧的狭小胡同,他不是对这里没有感情,而是,那属于另外一种不同于留恋感伤的,更加深刻的印象。
他并不曾在这里住饼。
记得她,是因为一件久远前的乌龙事件,她记性差早就忘光了,他也无意再提。
一个被抢劫还请他吃面的笨蛋小姑娘
戏剧得像她唾弃的熟烂套路小说,但偏偏就是这样巧合而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