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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莫高窟此行,陈白起深觉心满意足了。
首先完成了莫高窟主线任务,接着一并处理了支线副本任务,顺利将人物等级升到了13,学会了“狂刀六式”武技、骑术,得到了“高级神农种植秘籍”此等神物等等,而“主公任务”亦有跨越性的进展,好感度80俨然达成,而与主公之间的亲密度亦刷上40了。
而主公在得到了他此趟心心相念的“孙氏孤本”,亦算是求仁得仁。
待他们按照原路返回,将石门刚一打开,却发现石门早已等了一批精锐兵将,他们每一个都如望君石一般,面朝石门,坦露神色焦急,时不时拳掌相击,如热火上烤着的蚂蚁一般团团转。
一听到石门开启的声响,他们倏忽像被定住了一样,过了一会儿,待看到从幽暗光线洞穴散去一身雾暗显出清晰身影轮廓的两人,才面露狂喜反应过来,便轰然一拥而上。
“主上——”
“主上,怎地恁久方出来,吾等心切如焚,若非孙先生懂悉主公意图,吾等定要掘这石窟,毁摧这堵恼人之石门不可!”
“主公太大意了,为何不带上属下一众相护前往,岂可独自冒险?”
以孙鞅为首的一众近臣将士围拢上来,公子沧月扫视一周,敛眸淡声道:“何以全部在此?”
陈白起本一手搀着公子沧白,无奈她人小身薄,当一大群高大健壮的儿郎们靠拢而来,她直接被他们给挤到边边角角去了,不过她可不会甘愿默认退居二线,主公身边的位置她定然要据理力争的!
不过,还未等到她力争一番,便被主公转眼一瞥,拽住其纤细手腕,直接扯入了人群当中,立于他身侧旁位置,相当于此时她与他一同被人包拢于一圈内。
她仰头看着他望向它处无动于衷的侧脸,一时分辨不清他方才之举是有意还是无意。
而其它人先是一愣,注满“八卦”的视线于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又一圈,接着脑补一段不言而喻的风花雪月……则纷纷笑而不语。
——总觉得这一趟单独之行,令两人的关系变化不少啊。
“噫。”勋翟悄悄一掌拍上陈白起的肩,将她视线吸引过来后,便凑近她,笑开一排白牙,竖起拇指:“陈三,果然好样的,想不到还真让你给找出来了哈。”
陈白起受他爽朗真诚的笑容感染,亦弯眸一笑:“全是托主公的福。”
“嘿,好狡猾的翟小儿,这分明是主公委派给你小子的任务,你却推脱给了陈小姑子,看打——!”吴阿于一旁竖着耳朵偷听到了“真相”,当即喝呔一声笑捶了勋翟胸口一拳,然后一把搂过勋翟的脖子,两张脸一同挤上前,朝着陈白起挤眉弄眼道:“小姑子,先前我就有预感,这果然找东西,寻你便找对人了,果不其然啊哈哈哈哈……”
看这厢笑得热闹,孙鞅摇头亦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眸色温睿地看了陈白起一眼,心中对她的颀常亦是如日俱增,她聪慧而谦敏,性格亦是温婉大方,是以才能够与一向冷傲的勋翟交好关系,如今看似大大咧咧实则排外抵异的吴阿亦十分看好她,言谈之间亦不疏离隔外。
“主……”孙鞅正想与公子沧月说叨几句,不经意扫过公子沧月放下手后,胸膛处那一片染血衣襟,整个人如遭雷殛,惊声道:“主上,你何时受伤了?”
“什么?!主公受伤了!”勋翟与吴阿瞬间收起打闹,一脸慌张担忧之色地挤上来。
见周围人都紧张地你一句我一句,公子沧月被吵得拧了拧眉,沉声道:“小伤矣!不碍事。尔等齐聚此前,究竟发生了何事?”
按道理说,孙鞅既来此处必然看到他铭刻于墙上的字迹,既已收到他的消息,便不会鲁莽行事,必遵从他的指令先安抚军心按部就班行事,只予相关人通知后静等他归来。
即便担心他,也不至于广布于众,令全部人都一起聚集于此处在等候。
孙鞅见公子沧月胸前一片衣襟虽上三条褐黑色血迹,但神色与精神都属正常,心倒是放下了一半,又见听他严肃问话,见人多口杂便挥退了周围,只剩下几名心腹,方面容凝重道:“平陵县城中斥候(侦察兵)发来消息,疑似东方戈壁疑似有大军迁徙,朝着平陵城而来。”
陈白起于一旁倾耳一听,顿时愣了一下。
区区一破落偏荒的平陵县城,竟会有大军集兵而至?
“下令再探是何方人马。”公子沧月眸色忽暗忽明,似两汪黑色漩涡转动,他道:“单虎、庞稽二人留在莫高窟处理黑角寨之事,其余的人立刻随本君返城。”
陈白起不知道为何,心中突突地有了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她倏忽伸手攥住了公子沧月垂落的一片衣角,见公子沧月脚步一滞,侧身回头,深邃黑极湛墨绿的眸子半是认真半是疑惑地等待着她。
她一愣,方发现她于大庭广众之下做了一件什么荒唐之事,她迅速放开他的衣服,掩饰性地垂落密匝睫毛,干笑一声。
其实方才伸手只是一种反射性动作,她感觉空落落的心中一阵阵泛起阴澨的不安,似乎要用双手紧紧抓住一件什么东西填满,方能够获得平静。
实则……她将他留下,让他为她转身驻目,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准备要说些什么。
公子沧月静静地盯注于她低垂的脑门半晌,倏地蹙眉,无视周围人吸气吃惊的表情,一把牵过她的手,那干燥厚实的掌心牢牢握住了她冰冷而汗湿的小手,紧了紧,无声地将其纳入安抚阗静,便大步流星,身后则跟着一众呆若木鸡的将领。
——
公子沧月率了自己一众家将骑兵,于戈壁旷野中疾驰赶路,山峦叠嶂,粗獤雄伟的景象被抛掷于脑后。
当沧月军一行风尘仆仆赶至平陵县城廓,尚未进城门时,与公子沧月共乘骑于一马的陈白起,却事先接到系统便发出一条警示。
“地角寒初敛,天歌云乍飞。大旗危欲折,孤将定何依?八百里赵军旌旗朔气穿甲,来气势汹汹,入城/离去?”
陈白起眉眼一震——果然来的是赵军!
马蹄如飞,一路驰骋的热风无孔不入灌入陈白起眼耳喉之中,她将头埋入公子沧月的宽氤的背部,双臂紧紧环抱于公子沧月劲瘦的腰间,指尖根根关节突起,死死地攥紧了公子沧月的衣角。
终于,还是来了啊……
当沧月军一行迤逦一条黑长队伍进城,刚下马卸鞍之时,便听到城门口处传来一阵喧嚣杂乱脚步之声,争先恐后的士卒惊慌尖叫大喊道:“关闭城门,快,快!关闭城门!”
“有大批军队来了!赶紧守城戒备!”
陈白起愕然回首,公子沧月等人则立刻登上城楼,他们极目眺望,只见于远处地平线之间,尘烟滚滚万马奔腾之象,只见一支令人难以置信的庞大军队正汹涌而来。
陈白起怔怔地看着,她双手撑于城楼岩壁之上,山石坚硬,暴晒于空气之中的部分此刻滚烫,然她却一无所觉。
自来到战国起,她曾见过上百人的军队,那是一群如凶猛野兽般能够令人生寒退缩的气势,她曾见过上千的军队,那是一片黑森森似潮水般能够吞噬人的压迫气势,然而……眼前所至的军队,似很大一块的乌云,你无法看到乌云的边界,无法知道它里面藏着什么,但它就有一种可怖可畏的气势在里面,如一双深深绝望之手悄然扼住其咽喉,令你有一种无法喘气的感觉,仅一眼,便能使你神魂俱毁。
空气变了,风亦在鼓动的震荡中燥热着,四周气流被搅浑成一片混沌,令人浑身湿粘难受,坐立不安。
赵军于城门前方数里停刹了下来,一片啸杀静候景象,前方一支骑兵队伍出列,后方步甲军队则渐渐收拢队形,以前方纵列骑兵为中心,渐渐形成一个箭矢之阵。
这时他们将佐“锵”地一声拔剑出鞘,刷地向前一指,三百名将校弓上弦,三百名铁戈剑出鞘,戟戈森然如林,飒然指向巍峨高城,迈着震颤人心地齐刷刷步伐向前逼近。
而城墙之上,一列城池上冒出了一些弓驽手的身影,原本该驻防的平陵城防军们早已吓破了胆子,如今主事者乃公子沧月所率领的军队,他等举起了早已准备了的轻便藤盾,迎接战事。
当那一支行趋骑兵队伍临近城下,其领头魁梧健拔的将军陈白起一眼便认出,乃是对她愤怒值达到80的戚冉。
春秋时候,古风尚存,两国交战时其将领只要上了战场,亦必然是要披甲冲锋,是以军首之位置一向乃军中灵魂之所在。
然而,此次领军之人除了戚冉,还有另一位与他同趋者,只见另外一匹马之上,以圆阵木盾剑士相护,一袭暗纹藤蔓优雅的黑色斗篷加身却不见一丝阴翳,反而能够将一身春光洽意暖融发挥得淋漓尽致之人……
——正是陈白起曾与舞剑献唱诗经的那一名神秘人。
一触及其身影那一刻,陈白起微愕,下意识从系统内将“九黎药鼎”取出,握于手心之中,待那药鼎凉意一点一点沁入手心发寒之时,她已冷静下来。
他曾轻佻风流爽朗笑言道——“陈三,那你便清唱一段诗经的关雎予我可好”;
“卿之乐,必然是不同的,请。”
“卿既以乐赠友人,那友人便以药赠伤友吧。”
他之话尚余音绕耳,记忆犹新。
她以为凭他们之间差距甚大的身份再见之时估计要等到猴年马月,然而其实再见亦不过月余,只是这一次见面,他定然不会再对她说——陈三,你便清唱一段诗经的关雎予我可好。
陈白起虚芜淡然一笑。
故人兵戟相见,实为一件遗事啊。
战鼓擂,风声吼,赵军践踏的烟土飞扬已被风气卷残散去,雷鸣般行进声渐渐弱了,立于城楼高处的陈白起仅扫一眼,便转身就走,然而,就在她转身之际,却听到下方传来一声震耳发聩的喊声。
“陈三——”
她脚步一滞。
……是在喊她?
“陈三——”
她转头,朝城楼下一看,正对上戚冉仰头,那一对招子似火矩般炙热烫人,却是一片杀意滔天。
这时,城楼上的人都纷纷愕然看向陈白起,那些目光似讶、似惊、似不解,更多的则是怀疑与探寻。
原来陈白起与他们融入一块,但现下却像被这种目光给隔绝,她变在了孑然一人于城楼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