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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
“姐!”念恩迈步走进饭厅。
素兰抬起头“坐吧!娘呢?还在房问里用膳吗?”
念恩点点头,坐下,准备用饭。
素兰无奈地叹口气,娘总是闭门躲在房间里,长期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又等了一会儿,见旁边的椅子仍是空的,她便转身吩咐侍女说道:“春水,去练功房叫”
“姐,不用叫了,姐夫已经走了。”念恩边吃边说道。
“走了?他去酒肆了?”奇怪!相公不是很讨厌管生意上的事吗?
“没有,姐夫应该算离家出走吧!”念恩喝口鲜汤,嗯!味道真是不错!
“出走?”素兰满脸疑惑“他去哪里了?”
“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不过,他让我转告你,酒肆本是他们五兄弟合伙开的,全国各地皆有分号,所以即使他不在,也不用你一个妇道人家去抛头露面的打理,若缺银子,便直接吩咐掌柜送来就行了!”
“他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他要离开很久吗?就算要走,也该跟我打声招呼啊!”素兰秀眉蹙起,出了什么事?早上还好好的呢!
沉思半晌,突然脸色一沉,她追问道:“念恩,你告诉我,你姐夫究竟怎么了?”
念恩还想再多吃几口,却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美食被姐姐一一端走,唉!现在姐夫在姐姐心中的位置比他重要了!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上,娘把他叫到房间里,谈了半个时辰”
“怎么?娘不排斥相公了?”素兰惊讶地问道,娘可是一直惧怕相公的体形呢!
“娘排不排斥姐夫我不知道,不过,姐夫受不了娘,那是一定的呃!半个时辰里,娘一直在抹眼泪。”坐立不安的是可怜的姐夫。
“说下去。”素兰冷静下来。
“那个娘求姐夫休了你。”
“什么?”素兰一下子站起。娘疯了不成?
“娘说你不幸福,求姐夫放过你,好让你嫁给高大哥。”
素兰秀气的嘴巴张开,这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她跟高大哥两个月前不就说清楚了吗?娘怎么又旧话重提,而且还找上了相公!
“那相公怎么说?”素兰急问,以他火爆的脾气,不会把娘亲拎起来吧?
“姐夫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
“说了什么?”
“姐夫说如您老人家所言,我只是一介粗人,哪认得什么字!休书就更不会写了。”
“然后呢?”
“然后,姐夫就走了。”
“走了?”
念恩点点头。
“他就这么不声不响,招呼也不打,居然就这么给我走了?!”素兰的声音上扬。
念恩再次点点头,姐姐好像发脾气了耶!
素兰再也忍不住了,忽地离开饭厅,提起裙摆朝娘亲的房中奔去。
当念恩再次来到娘亲门外时,便听到里面传来姐姐轻柔哀求的细语声。
“娘,是素兰不好,你别生气了嘛况且素兰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啊!素兰早已是相公的人了,怎能说改嫁便改嫁呢?”
“娘是为你好啊!他他那么大,我伯有一天,他发起脾气,万一失手,会把你打死啊!”顾夫人一脸惊怕。
素兰蹙眉,有那么夸张吗?
“娘,你许久不出房门一步,自然不知道,相公从不打人的,对女儿极好。”
“我即使看不见,也能听得见啊下人们说,他经常把人当粽子似的拎来拎去”顾夫人气道。
那是因为,他待在府中无聊,拎拎人可以锻练身体啊,唉!好像不能这样解释,否则娘会把相公当成野人的。
彼夫人接著说道:“我听下人们嘀嘀咕咕,说你们不分场合,大白天的就,就”顾夫人的脸孔微红,羞于说出口。
素兰一见娘亲的表情,忽地,猜出了娘亲所指,脸一热,羞怯地垂下头。
白日里,相公有时会莫名地抱起她吻咬一会儿,更进一步倒是没有,她挣脱不过,也就随他了。或许,无意问被哪个下人看到了吧?
“素兰,你这样哪有当家主母的样子,下人会看轻你,将来什么难听的话都会传出去,别人会怎样看你?你是大家闺秀,大白天的就他若真对你极好,又怎会让你成为别人的笑柄?不懂礼教,根本就是粗俗之人你也别跟我说什么江湖人、什么大丈夫不拘小节,我们女人的名节是最重要的。”
终于说到重点上了“娘,你也说名节最重要了,女儿怎能失节改嫁呢?”素兰柔声说道。
“那总比被他打死强吧?”
天啊!这是什么话?素兰心中哀叹。娘亲的固执真是可怕!相公即使在盛怒时,也不会伤她一根寒毛的!包于旁边的人会不会倒楣,那就说不准了,这是经验所得。
“娘,女儿若真被相公休了,哪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啊?不如一死了之,名节重要啊!”“这可是”顾夫人一时被堵得哑口无言“那,那承羽说不介意啊!”“那是两个月前了,若高大哥真不在乎,为什么两个月来一点消息也没有呢?”素兰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站在门外的念恩,不由地暗笑,姐姐的聪慧岂是娘亲比得上的?瞧吧!几句话,娘亲便理屈词穷了。
唉!泼出去的水,娘亲还管什么呢?娘亲或许忘了,她现在还住在人家的地盘上,吃姐夫的,住姐夫的,还说姐夫不好!真是!女人喔!
念恩决定不再当窃听者,举手敲了两下门,走进房内,直截了当地说道:“姐,外面有位叫裴刚的人求见啊!娘,你一个人的饭食比饭厅里的还丰盛呢!我尝尝!尝尝!”
念恩急奔到桌前,举起筷于早些进来就好了!
“裴刚?”素兰蹙眉,是谁呢?“娘,你先用膳念恩随我来。”素兰抓起弟弟朝前厅走去。
“啊啊!等一下,等等!”
呜!怎么总在吃东西时被姐姐打断?他是男孩子,需要吃东西,才会长大啊!
素兰是女眷不方便单独见客,只好拖著念恩一起来到大厅。
罢跨入厅门,映人眼睑的便是一个巨大的黑箱子,估计里面躺个大活人不成问题。箱子旁边的椅子上坐著一年轻男子。
他见著素兰后,急忙站起身,恭敬地拱手说道:“裴刚拜见三夫人。”
“你是”素兰满脸疑惑地打量他。
“我是奉大公子之命,前来通报三公子,请他三日后到十里长亭迎接大公子的大驾光临。”
“大公子?该不会就是相公口中的老大吧?”素兰猜测道,一边示意裴刚落坐,让侍女上茶。
“应该是,三公子就是这样称呼大公子的。”裴刚据实说道。
“真是不巧,相公他不在家中,两个时辰前离开了。”
“跑了?!”裴刚惊叫地站起。溜得这么快!
“怎么”她的反应吓了素兰一跳。
念恩手中的茶盏也差点落地。讨厌!让不让他喝茶啊?
“呃”裴刚也知自己的行为有些失态“那个,我是说真是巧了!”这下糟了!三公子跑了,让他如何向大公子交代啊?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迎接了。”他自己去接好了,委靡不振。许久“哦,对了!”他想起一事,指著黑箱子说道:“三夫人,这是大公子送你的见面礼,望你笑纳。”
素兰微微一笑,客气地说道:“素兰多谢了,不知大哥送的是何礼物呢?”绝不会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这点直觉素兰还是有的。
“那个”裴刚的神情有些尴尬“还是请三夫人自己看吧!”他慢吞吞地打开箱盖。
“这是什么?”素兰惊讶地望着满满一箱子葯葫芦问道。
念恩好奇地走过来,一手端著茶水,慢慢地轻啜一口,拿起一只葫芦,轻轻摇一摇,里面有东西耶!
“其实”裴刚神色异样,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说道:“这是那个避孕的葯丸。”
“噗!”念恩一口茶全部喷了出来,站在他面前的裴刚机灵地闪过。
素兰张大秀气的小嘴,傻愣住。
裴刚不自在地搓搓手,道:“大公子曾听说,三夫人不想生孩子,又嫌葯汁苦涩,便为夫人准备了这些”连他都知道,三公子喜欢孩子,真不知大公子在打什么主意?
望着满箱的葯葫芦,素兰当真是哭笑不得了!
有这样送礼的吗?满满一大箱子,大概下辈子,下下辈子也用不完吧?她当初喝避孕的汤葯,完全是迫不得已啊!她现在不知有多希望能为相公生个一儿半女呢!
这大概又是秋暮云说的吧?
待裴刚走后,素兰对念恩说道:“你去把这些葯都烧了吧!”
“不告诉姐夫?”
“你若不怕他把屋顶掀了,就尽管留著吧!”素兰轻揉额头。
“那还是烧了吧!”念恩伯怕地说,姐夫暴怒起来,可是六亲不认呢!他曾被一掌打飞,师父还差点被毁容哩!“姐,你真要给姐夫生小孩了?”
“你自己还是小孩子呢!问那么多干什么?”素兰脸庞微热,轻斥道。
相公喜欢孩子,她岂会不知?否则当初也不会暴怒得几乎失去理智。然而,事后他却同意不要孩子,直到现在他也没再提过此事,相公不会是以为她仍然不想生孩子吧?
“念恩,我明天便去找他。”素兰心中突然作出决定。
“你知道姐夫在哪儿吗?”
“他”素兰迟疑了一下,然后,轻笑着说:“自然猜得到他自由惯了,不喜欢被侍从跟来跟去,待在府中这么久,的确闷坏他了!也罢!既然他只想当乡间猎户,那我就去陪他好了。”
“姐,你好像很了解姐夫哟!”念恩打趣道。
素兰嘴畔含笑,当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注意他的一切,细枝末节也不会放过的。
“你留在府中照顾娘,府中的一切由你打理好了。”素兰交代道。
“现在不把我当成孩子了?”念恩端坐椅中,笑嘻嘻地道。
素兰无奈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屋准备行囊。
这次不像上回为了见到娘亲日夜兼程赶路,行程自然慢了许多,身边除了贴身丫环外,还乡了四名护卫,都是秋暮云留在府中的那些人,一行人坐著马车浩浩荡荡。
素兰虽知书达礼,性情恬静温柔,但毕竟生在大户人家,多多少少也有些娇气,因此心中焦急,盼能早日见到相公;但有时又气郑天命只因娘亲几句话,说走就定,像是对她无一丝情意,毫无眷恋似的,所以行进速度便以她心绪而定,这么走走停停,经过数日,终于到了青萍镇。
“春水,告诉他们,先找家客栈住下吧!”素兰坐在马车内轻声说道。
“好。”侍女下了马车。
但愿她猜得准确,否则天下之大,还真不知去哪里寻他呢!
车窗望去,街上人群熙熙攘攘,两旁商贩林立,今天是个赶集日吧?
突然,一个圆滚滚的身影由车边走过。素兰一惊,忽然叫道:“停车!”
素兰下车后,急追了几步,喊道:“张大婶!等等啊!”张媒婆站住,左右张望,谁喊她啊?
“张大婶,是我啊!”张媒婆怔了一下,随即夸张地拍下手,笑道:“哟!这不是大妹子吗!”
素兰轻笑地点头,对于这位胖胖的媒婆,她一直是心存感激的,若不是有她保媒,自己怎能嫁给相公?又怎能有今天安定的一切?
张媒婆的笑容突然顿住“咦!不对啊!你不是出了意外吗?怎么还好好的,大白天的不可能见鬼啊?”
“大婶,什么意外?”素兰奇怪地问道。
“村里人都说你出了意外,否则怎么只有郑兄弟一个人回来了啊?”
素兰心中暗叹,这又是谁造的谣言啊?不过,心总算定下来了,相公果然在这儿。
“本来我也不信的,妹子福大命大,阎王哪舍得找你呢!但我前两天去村里,村人托我给他说媒,我才信的
哎呀!这下糟了!妹子既然回来了,那位姑娘也只能做二房了!这可怎么办?我可跟人家爹娘说好是正室的啊”媒婆站在原地嘀嘀咕咕,许久,才发现素兰脸色不对。
“妹子,你的脸好苍白啊!是不是哪不舒服啊?”
“哦,没事。”素兰淡淡地笑笑,衣袖里的手紧握成拳“大婶,不知亲事办了吗?”
“还没呢!”
素兰轻吁口气,那就好,否则真要二女共侍一夫了。
“大婶,我还有事要办,先告辞了。”素兰身子轻轻一转,上了马车。对身旁的春水说道:“别找什么客栈了,我们直接去吧!”
叹息一声,她闭上眼睛。相公,你对素兰真的没情意了吗?
春水应了一声,吩咐车夫及护卫立即赶路。
看夫人苍白的脸颊,春水也不由得心中哀叹一声,夫人真可怜!鲍子离家出走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娶亲!
张媒婆傻眼地望着眼前消失的华丽马车,惊叹道:“大妹子怎么变得像有钱人家的夫人了?真是贵气呢!”
素兰轻轻推开栏门,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走进屋,屋里摆设依然,墙上有她画的山水,梳妆台上有她用过的困脂,轻手触摸,彷佛又回到了昨日。
陡然,门声惊醒了她的沉思。
一转身,见一位姑娘抱著衣服走了进来,姑娘是从后院绕过来的,见房中有人吓了一跳。
“你是”姑娘疑惑地打量著素兰,奸漂亮的夫人啊!
素兰怔然,微微笑了一下,道:“原来就是你啊!好标致的姑娘!”视线落到她的手上“这是天命的衣服吗?”
姑娘有些无措,愣了许久,才恍过神,急忙回道:“是是郑大哥的衣服。”
“哦!”素兰笑着点点头,望向窗外“天色不早了,我该为他准备晚饭了。”
王婶见侄女去送衣服许久未归,便出来寻找,刚到郑家门口,看见厨房正滚滚地冒出浓烟,门外站著一群人,除了她的侄女外,还有四男二女。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她走近前一看“咦!这不是郑家的”
素兰微微一笑,柔声道:“王婶,是素兰啊!”王婶一脸惊讶“是妹子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咳咳!怎么这么多烟啊?”越来越多,从窗口望进去,隐约中好像见到了跳跃的火苗。
“哦,是这样的,我本想给相公准备晚饭,一不小心却把厨房给点著了。”素兰神情淡淡地解释说。
“那还了得!快救火啊!”王婶说著,热心地便要去井边提水。刚转身,瞬间,身前便多了—柄长剑。
“这,这是”王婶惊惧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凌厉的剑锋吓得她腿软,岂敢再动。
烟越来越多,火势越来越大,村里人见到火光都赶了过来,起初还张罗著救火,却被四名气息凌厉的高大男子拦住。
四人如同擎天巨柱,分别站在房屋的四个角落,手执著寒光闪闪的宝剑,谁敢动?村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火,吞没了房屋
素兰神情恬静而淡然,微垂著头,安静地站在那里,火光映照在她秀雅的脸颊上,明暗跳跃著,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村人自然也认出了她,皆疑惑地想上前问个明白,却因四大金刚在此,不敢造次。
王婶终于来到侄女身侧,颤抖地问道:“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你不是让我给郑大哥送衣服吗?然后,就看见了她,然后,她说要做饭,然后,就生火,然后,就这样了。”王婶的侄女很无辜地说,她可是最莫名其妙了!
郑天命还没进村,就远远地看见火光映红的夜空。
怎么回事?著火了?咦?好像是他住的地方!
浓眉皱起,陡然问,施展轻功,提身飞纵。
果然是他的家!那可是他与素兰的新房啊!
郑天命气运丹田,大声怒吼道:“是哪个不要命的混蛋,烧了我的房子?”
许久,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是我!”声落,人群分开,素兰一身锦衣,表情淡然,徐徐走出。
“素素兰!”
“相公,妾身本想为相公准备晚饭,不料,不小心烧著了屋子,相公不会怪罪素兰吧?”
“啊?”
“相公竞如此狠心!只因娘亲几句话,便舍弃素兰而去!”
“我”
“不许找理由!”
“”“就算相公躲避大哥,也该事先知会素兰一声啊!你却一声不响”
“”“你居然想娶小妾!”
“”“你怎么不说话?”凶巴巴的。
“呃那是谣言!”
“是张媒婆亲口对我说的,就是那个胖胖的,身子圆圆的张大婶!”
“是村里人找她的,我我不知情啊!”“那你还会不会离开素兰?”
“不会”
“我要你发誓,永远不离开我:水远不娶妾,无论去哪里,都要带上素兰,上天入地,即使去那黄泉路、阎王殿也不许抛下素兰
咦?相公,你眼睛好亮啊!嗯不要啊!胡子好痒啊!相公别乱摸啊外面还有人呢”
马车内断断续续传出他们的低喘轻吟,马车外站著四男一女,四男子仍面无表情,唯侍女春水急得跺脚,仰望明月,抱住打颤的身体,问男子甲:“北方的深夜都是这么寒冷刺骨吗?”
男子甲摇摇头。
春水转向男子乙“他们多久才能结束啊?”
男子乙摇摇头。
春水看向男子丙“可不可以打断他们啊?”
男子丙摇摇头。
春水期盼的眸光投向男子丁“”还没等开口,男子丁的脑袋已经开始自动摇动了!
春水擦拭冻出来的鼻涕,紧缩身体,可怜兮兮地的道:“好冷喔!到底什么时候可以进马车里取暖啊?”
全书完
编注:别忘了,摆平小娘子还有“泼辣小娘子”、“呆呆小娘子”、“纯情小娘子”、“傻气小娘子”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