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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夫子!”三郎和四郎昨晚跟着司徒嫣学了好久的礼仪,这会儿两人做起来反而显得很自然。看的蒋夫子暗自点头,“是两个知礼的。”
“你二人之前可有读过书?”
“回夫子的话,学生和舍弟只学过《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和《弟子规》。”司徒嫣听着三郎的回答很是满意,这些话她昨天晚上教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没白费力气,两人还能记得。
司徒嫣是满意了,可蒋夫子却楞了,这两个孩子看上去不过9、10岁的年纪,竟然已经开蒙了,这倒引起了他的兴趣,用手一指三郎,“你,‘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下句是什么?意作何解?”
三郎定了定神,这句是《三字经》里的,这些小妹都教过,他记得清楚,“回夫子的话,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下一句是‘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讲的是玉不打磨雕刻,就不会成为精美的器物;人若是不学习,就不懂得做人的道理,也同玉一样成不了大器。”
“好,你。”又指向了四郎,四郎跟着行了礼,蒋夫子这才接着问道,“唯德学,唯才艺,不如人,当自砺。若衣服,若饮食,不如人,勿生戚。意作何解?”
四郎记得这是《弟子规》中的句子,当时小妹特意给他们举例讲过,“回夫子的话,这句意指‘当道德学问和才艺不如他人时,应该自我督促努力赶上,至于穿的衣服和吃的饮食不如他人时,可以不用担心、郁闷。’”“好啊,我这是捡了两块璞玉,王管事你先下去吧,这两个学生我收了。”
蒋夫子问的这两个问题一是提醒二人要努力学习,方可成才;二是让二人知道,多向别人学习优点,不要比较吃穿。这两个问题让司徒嫣对这位蒋夫子多了些好印象。一般的夫子第一次见学生,多会要求学生听话,尊师,而这位夫子注重的却是学生自身素质的培养。将三郎和四郎交给这样的夫子,她也能放心了。
等王管事退下,蒋夫子这才问起几人的家境情况,“回夫子的话。”李大郎往前站了一步,因着蒋夫子问这话时,看的正是他,“爹娘已经过身多年,家中只留俺们兄弟。”李大郎不能讲司徒姨是个女娃儿,所以回答的很是含糊。
这下连蒋夫子都惊的站了起来,“你们可知这上县学里读书是要交束修的?”
司徒嫣这时才上前一步,“回夫子的话,小民知道。六礼、束修、粟米小民一家已经准备妥当。只求夫子能收下我三哥和四哥,让其拜蒋夫子为师。”司徒嫣将准备的东西从李大郎和李二郎背着的篓子里取出递给了夫子,又从身上摸出一个装着二两银钱的荷包递了上去。
这下蒋夫子不惊都不行了,他原以为这一家最明事儿的就是这二个读过书的,却不想连个7、8岁的小娃娃说话也是礼数周全。甚至他有种感觉,这小娃子懂得比这最年长的还多些。
“好。既然你们成心向学,我就收下你二人,至于你这个小娃娃,要不要也一起来学?”
“谢谢夫子厚爱,小民年纪尚小,应在家多读些书再来,还是让哥哥们先拜师!”
“哈哈哈,你这娃儿合老夫脾气,如果你想来,老夫定将你收入门下。行了,先行拜师礼吧!”司徒嫣见事儿成了,忙行了礼,又退到了最后面。
蒋夫子领着三郎和四郎去了县学里的“大成殿”。先为二人“正衣冠”。二人这才拜了孔子像,将“六礼束修”奉上,又向蒋夫子行了礼。礼成,蒋夫子带着三郎和四郎去了学堂里将其介绍给其他学生,互相鞠躬,表示互爱互帮。
让三郎和四郎将手放到水盆里,正反各洗一次,然后擦干,称为“净手”。寓意,净手净心,去杂存精,希望能在日后的学习中心无旁骛。
这才提笔亲手为二人写了“亲供”,(相当于新生入学登记表)写下自己的“姓名、年龄、籍贯”。由于当时没有照片,所以还必须在“亲供”中注明“身中(即身高)、面白、或有须、或无须”,再存于县学备案。
“李仁、李严,你二人的名字是谁取的?”在写“亲供”的时候蒋夫子详细了解了一下几人的情况,虽然李大郎语焉不详,可他还是听的出来,几人出身农家,家中先辈并无人读书,断取不出如此的名讳。
“回夫子的话,名字是小五给取的。”四郎喜欢自己的名字,所以一时高兴,嘴快的将司徒嫣给“卖了”。
司徒嫣心里一急,可想拦时,为时已晚,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夫子明鉴,小民与几位兄长并非血亲,小民父母早亡,幸得几位兄长收留,小民只是有缘略读过些粗浅的书籍,识得几个字,所以一时幸起以‘智、信、仁、严’,为兄长取了名字。”
蒋夫子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子了,他也看过一本书,仍是《孙子兵法》,其书有云,将者,智、信、仁、勇、严,莫非这个娃子看的是本兵书,更是对司徒嫣充满了好奇。
“那你可知这‘六礼’中,并没有公鸡这一礼,你又当如何解释?”
“夫子容禀,六礼中第一礼即是芹菜,可这个季节,小民实在找不到芹菜,而在六礼中芹菜寓意勤奋好学。所以小民选了公鸡,寓为闻鸡起舞,即为鸡叫时就已起身读书,当可解释为勤奋好学。”
“哈哈哈,好,说的好,这闻鸡起舞比芹菜更贴切。”蒋夫子还想再问,已有学生来请,是授业讲课的时辰了,这才歇了心思,领着三郎和四郎去了学堂。司徒嫣忙拉着大郎和二郎去找王管事拿了废纸,连和蒋夫子商量让三郎他们上半天学的事儿都忘记,就急匆匆的跑出了县学。
“小五,你咋走的这么急,可是有啥事儿?”李大郎背着篓子在后面追着司徒嫣问。
“还不是四哥,把俺卖了还在那儿傻乐。气死俺了。”
“小五,小四啥时把你卖了,俺咋不知,俺去找小四去。”二郎根本没听明白司徒嫣和蒋夫子说了些啥,更不知司徒嫣指的“出卖”是怎么回事。
李大郎也有些不懂,可他感觉一定和蒋夫子有关,“小五,是不是刚刚那蒋夫子和你说了啥?还是小四说错了话?”
“算了,俺看这蒋夫子也不是啥坏人,等下晌三哥他们回来再商量吧!俺忘了跟蒋夫子提三哥他们上半天学的事儿,也不知三哥他们自己会不会提的?”司徒嫣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四人经历太少,思想太单纯,只盼那蒋夫子不是啥坏人,别对她起了啥坏心思,不然她也不是吃素的。
大郎见小妹脸上又带了笑,这才放心,二郎还是一脸的不知所措,可看着大哥和小妹都不再提这事儿,他也就不问了,反正问了他也不明白。三人还要等三郎和四郎下学,所以就在新昌县城里逛了起来。
司徒嫣在街上转了一圈想给家里再找个营生,豆芽菜过了年再卖个10次刚好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地里的菜也多了起来,这银丝菜虽然新奇,可要想卖个高价怕是就难了,所以停了豆芽菜的营生她也想趁着这会儿,再找个营生,好给家里多些进项。转了一圈,除了粮铺里还有些生意,就是茶楼里有些闲人坐着喝茶,而街上到处都是行讨的乞丐。其它的店铺都不见客人上门,想来这段日子生意都不好。
见没啥灵感,就领着李大郎和李二郎去了茶楼,这里人多口杂,打听起事情来最是方便。
“小五,俺们不累的,来这里干啥?”李大郎以为小妹是心疼他们,想找个地方让他们歇着。
“大哥,俺想打听点儿事,这里最方便,哥哥们只管坐着就是。”李大郎见小妹来这儿是有事儿,这才拉着李二郎安心坐了下来,司徒嫣给二人叫了一盘点心,点了一壶茶,价格还算公道,只收了30文钱,当然这钱也是背着李大郎二人给的,免得二人见了心疼。
一边喝茶,一边听周围的人说闲话,从中司徒嫣了解到朝廷的一些新政,司徒嫣叹了口气,这北魏皇帝真是昏庸,讲着重农轻商,可在她看来是重赋重役,这政策完全走了样。
又听人谈起了突厥,今年大雪,马都断粮了,时不时的就有突厥兵卒袭边侵扰。这更让司徒嫣担心,要是今年再有什么灾难,就算北魏没有内乱,这边关也是要乱的。这场仗是一定要打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李二郎吃着点心,喝着茶,高兴的眼睛都眯到了一起,他是第一次进茶楼,也是第一次喝茶,虽然这茶没小妹煮的甜,还有股子苦味,可他还是一口接一口的喝的起劲。
倒是李大郎,见小妹坐下后,并没有动,只是竖着耳朵在听别人讲话,有些好奇,也跟着听了起来。
三个人一直坐到午时,这才起身离开,去县学接三郎和四郎。